“你去做什么嘞?”
“我带你过去,比出租车还快!”金蚕不服气的道。
“你开飞机带我过去?”吴筠挑起眼角笑问。
“闭上眼睛,别睁开!”金蚕不服气的鼓起脸颊,“快点!”
“行啊。”吴筠笑嘻嘻的闭上眼睛,看金蚕到底捣鼓个什么玩意。
感觉很短又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耳边似乎有无数喧嚣,偏偏什么也听不真确。然后,吴筠听到耳边的金蚕说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吴筠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耳边的喧嚣是真的。头上,砰砰的声音正在嚣张的宣示着它的存在。而周围昏暗的环境,似乎有些熟悉。
“怎么样?”金蚕得意的交叉抱着双臂,扬起圆圆的小下巴向吴筠邀功。
“这是?”吴筠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对面墙上一个眼熟的炭黑的阿拉伯数字3让他脑中隐隐成型了一个猜想,而楼上传来的吴父的醉酒后独有的咆哮证明了他没出口的疑问。
吴筠低头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得意的金蚕,心头一笑,小跑着上了一层楼梯,醉醺醺的吴琏出现在他面前。
吴琏喷着酒气转过身,“你倒是开门了啊?有本事就跟你妈学,一辈子就把老子关在外头!”
吴筠不声不响的拣起地上散乱的月饼水果东西,还有两罐滚到一边的啤酒,全部装好后,转头看向金蚕,“还能不能用刚才的办法回去?”
“可以。”金蚕点头,“但是你要他闭上眼睛。”
吴筠直接脱下外衣蒙在吴琏的头上,“可以了。”
“闭上眼。”金蚕抓住两人的手,法术启动。
“到底怎么回事?”吴琏暴怒的扯下头上衣服,却迟钝的发现周围的场景似乎已经变了。毕竟是在道上混的,虽然混的不咋如意,但是一定的危机意识吴琏还是有的,因此在发现周围环境不对劲后第一时间就有几分清醒过来了,“这是哪里?”
吴筠直接掏出钥匙打开门,先让金蚕把东西弄进去,开灯,然后扶着摇摇欲坠的吴琏,“爸,进去吧。”
吴琏推开吴筠,“不要你扶,我自己能走得稳。”说着摇摇晃晃的走进客厅,然后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发出“嘭”的好大一个声响。
吴筠恼怒的看向后面手里突然多了一个沙发坐垫的金蚕,“金蚕,你把那坐垫拿走做什么?”
“他太脏了!”金蚕不满的看着满身酒气的吴琏。对于爱洁成癖的金蚕来说,吴琏这种不会直接制造垃圾但是会通过污染空气来制造脏污感觉的人最可恶。因为前者他好歹还可以通过及时处理来让自己心气平和,可是后面这种,金蚕暂时还没有驱动风来改善环境的力量。
吴筠也是知道金蚕这一点的,同时他自己也是对喝醉酒的父亲深恨欲绝,所以说了一句就没再说什么了,而是转身进厨房直接倒腾了半碗醋,然后递给父亲,“再来一碗。”
“好!”吴琏爽快的接过碗,仰头一口饮尽,碗口抄下,“干了。”脸皱成一团,“你这个酒,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酸哪?”
“这是泡酒,酒尾子泡的。”吴筠接过碗往厨房里走,顺口回答了父亲的疑问,转身开了卫生间里的热水器,“爸,洗个澡吧。”
“不,我不洗澡。”吴琏摇手,“今天我还要回去守夜呢。”
“爸,休息一天怎么了,你们那个小帮派,难道还缺你一个守夜的不成?”吴筠不满的看着吴琏,这个人怎么就一条黑的认准走到底了?
“你不懂,”不得不说吴筠那半碗醋还是有点作用的,吴琏说话已经有条理多了,“算了,我来是有事要告诉你。现在这城里有些不太平,你以后晚上千万别出门。”
“怎么了?”吴筠脸拉下来,“你们又要打架分地盘了?”问到后来,吴筠已经决定如果吴琏的答案是“是”的话,就是把他捆在家里也要阻止他去送死。
“没有,早就分过了。”吴琏漫不经心的回答差点把吴筠气死,正在咬牙切齿的时候,吴琏脸色又正经起来,“不过,这些日子,城里很不安分,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死人事件了,最邪门的就是那些人死后身体里一滴血都没有了。虽然大家嘴上都不说,但是帮派里已经好几个弟兄晚上行路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邪门的很!你自己要注意,以后晚上千万千万别出门。”转头看向金蚕,“还有我大孙子也是!大孙子,过来!让爷爷抱抱!”
金蚕恼怒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孙子这个词,在网上混过一段时间的金蚕已经知道是骂人的话了,“谁是你孙子?你才是孙子!”如果不是这个人是吴筠的爸爸,他一定要把他吃了!骨头都不剩!
“金蚕!”吴筠恼怒的看着金蚕,“说的什么话呢?”
吴琏却一点都不在意,对于这个“据说是孙子”的小孩,心从未有过的宽大,“对对,我就是孙子。来,宝贝,让爷爷抱抱!”说着张开手臂摇摇晃晃的就要上前去抱金蚕。
金蚕惊恐的看着吴琏一嘴酒气对着自己喷来,再也顾不得吴筠的千万哀求与警告,一转身就遁到了吴筠的身后,然后有些惴惴的探头去看吴筠的脸色。
吴琏惊喜的转过头来,“好!好!好!不愧是我吴十四的孙子!有前途!”他的脸色原本因为喝了解酒的醋而慢慢恢复正常了,这会儿又变成了激动的红色,“好孩子,就冲着你这份敏捷,我们帮里那群小崽子没有一个比得过你!这么好的天分可不能浪费……”
吴筠脸色由白色转为红色然后又转为青色,最后定格在复杂的紫色上面,“爸!”吴筠眼底喷出名为愤怒的火焰,“够了,你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混也就算了,你就放过我们行吗?”眼看着吴琏还要辩解,吴筠一点儿也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行了,你不是还要去守夜吗,去你的吧!”
“我就知道你和你妈都是一条心!”吴琏忿忿不念叨着,转身走出了客厅。到了门口,转头看向金蚕,“乖孙,爷爷下次再来看你!拜——拜——”搞怪的做了个飞吻的动作,吴琏转身摇摇晃晃的离去。
吴筠跟到门口,没好气的看着他走出了小路的转角处,才忿忿的关上房门,给吴琏帮会里一个叫陈林的兄弟挂了个电话,拜托他吴琏到了给他打个电话,然后才捶着肩膀回到自己房间。
“吴筠,要不要跟巫师说一声?”金蚕一直跟在吴筠身后,直到吴筠在电脑前坐定,他才状似忧心忡忡的问了一句。
“告诉什么?”吴筠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你爸爸说的那些啊。”说到“爸爸”这个词的时候,金蚕语音里不易察觉的羡慕。
“那我打个电话吧。”
“嗯。”顿了下,金蚕在吴筠刚才的座位上坐下,手摸上键盘的时候,金蚕似乎不经意的加了一句,“你不用担心你爸爸,刚才他出去的时候我在他身上加了我的气息,那些东西不敢动他的。”
吴筠吃惊的转过身,金蚕已经一头埋进电脑游戏里去了。会心一笑,吴筠低头拨通了席芮的电话。
22.中秋节2
吴筠继父陆先生是军人出身,早年退伍后就进了法院,然后一步步的爬到了现在院长的位置。在X县这么个小县城,大小也算是号人物。
但凡这种在某地某域排上了号的人物,都有那么一点点唯我独尊的意思。尤其是军人出身的陆先生,习惯了部队里上级对下级说一不二的情况,所以对于迟到失信毁约这种情况更是深痛恶觉。
第十八次看向电视柜上的小闹钟,看到不长不短的分钟终于跨过了数字五后,陆先生终于忍无可忍,拿起了一边的无绳电话,拨通了继子的号码,“吴筠,你现在哪里?”
吴筠满头大汗的看了一眼面前充满了少数民族风情的鼓楼,捏着嗓子道:“爸,我在市郊,车子抛锚了。放心,我们马上……很快……半个小时以内一定到!”
外表严肃冷硬其实内心柔软热情的陆先生被继子那一声“爸”叫得熨帖无比,口气也不自觉的缓和了许多,“嗯,快点,菜都要冷了。”
“放心,一定的!”
“嘟——”忙音。
收好了电话,吴筠转头对着金蚕单膝跪下,双手合什,“金蚕,金蚕,再来一次吧。这次不会错了。你看,我刚刚已经跟人打听清楚了,这里是柳林,距离X县城有八十多里的路。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金蚕——”
“我累了!不想来了!”金蚕没好气的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吴筠。
哼,这个该死的连方向都分不清的混账!在心头这么暗骂着的金蚕似乎忘记了,正是因为他看不懂地图上关于方向的标志,才将辨别方向的重任交给了吴筠,才有了现在的乌龙。
“金蚕,”吴筠保持着蹲姿转到金蚕面前,“就一次,就这一次,不管行不行!这一次过后,接下来你想要什么我都随你,”顿了一下,到底还是加了一个限制条件,“只要我负担得起。”
金蚕半信半疑的斜睨着因为蹲下而和他视线持平的吴筠,“真的?”
“说话算话!”反正,以金蚕的见识水平,应该,也许,可能也想不到什么贵重东西吧?吴筠不太自信的在心头揣测着。
“那,”金蚕整齐的小乳牙在红嘟嘟的唇上印出一排牙印,“我要——买车。”
“……”吴筠沉默片刻,“好。”
到达陆家的时候,正好是吴筠承诺的半个小时的最后一分钟。到底是从没到过,而吴筠打听路程的那个农人给的答案也不是那么精确,所以两人的降落地点有点超出了X县城的范围。还好不是很远。就在城郊。
打了个出租车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十二点三十五分的时候到了陆家的门口,按上了陆家的门铃。
“这回倒是准时!”陆先生满意的对着吴筠颔首,然后目光转到吴筠怀里因为脱力而显得格外萎靡不振的金蚕,“孩子怎么了?”
“赶路累着了。” 吴筠说的绝对是大实话。
陆先生绝对是典型的老式中国人,抱孙不抱子的。目光在金蚕萎靡的小脸上转了一圈,陆先生之前还略带不满的口气马上就变成了心疼的口气,“知道孩子累,还那么赶做什么?我们在家里坐着,就是等一会儿又怎么了?下次的话,不要这样了,都是当爸爸的人了,也要学会顾着孩子一点!”
“行了行了,还不是你催的!”方女士从厨房里走出来,不满的瞪了陆先生一眼,转向吴筠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慈爱,“宝贝,来,让奶奶抱抱!”
吴筠抱着金蚕默默的绕到陆先生身边坐下。两害相较权其轻这是吴筠五岁时就学会的选择题,现在用起来驾轻就熟。
陆先生依旧板着一张棺材脸,但是一双眼睛却放射着与表情一点也不相当的柔情。一向冷厉的嘴唇有些僵硬的弯起,“金蚕是吧,来,爷爷抱?”
金蚕掀开眼皮看了眼陆先生,没有回应,
旁边刚刚凑过来的方女士得意的看了陆先生一眼,然后扬起尽量慈爱的笑容,对着金蚕伸出手,“宝贝,来,奶奶抱——”
金蚕在吴筠怀里撅了撅,翻过身用屁股对住了方女士。
陆先生薄薄的嘴唇愉悦的抿了一下,伸手拦住了准备再接再厉的妻子,“好了,不要闹了。小孩子总是怕生的,饭菜好了吗?”
“吃饭了!”陆媛的声音从饭厅里传了过来。
日,方女士这菜准备的挺丰盛的,不仅有鸡有鸭有鱼有肉的,还有一道龙虾——这个在X县这个内陆小县城可算是个稀罕货,整个席面沿袭了国人节日盛宴的特点,整的基本上全是大荤菜,而且绝对的超量。
而且,考虑到儿子单身独居在外,还要带一个小孩,方女士在几个人的节日盛宴基础上还为吴筠准备了回家时候的带走食品。那分量,是按照吴筠食量准备了三天份的。
可是——
刚刚开吃没多久,作为女主人兼主厨兼爱护孩子的好妈妈的方女士就惊奇的发现,桌子上的菜少得太快了!
虽然心喜于儿女们对自己的捧场,可是眼看着开饭才不到五分钟,桌子上的菜,尤其是几个主打的荤菜,都是十去其六,方女士也没有心思高兴了。
再这样下去,还不得啃盘子!
赶紧上菜吧。
没有菜了,就先挪用一下先前准备给儿子的熟食吧。
回到厨房把准备好的几个扣碗装盘,然后还有两个凉拌菜,全部端了上来。
这边,陆先生浑然不觉的飞快的给金蚕夹着菜。
在他想来,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子能吃多少,所以他也只是基于长辈的责任在小家伙碗空的时候添点东西罢了。
一转手,看,小家伙的碗又空了。嗯,真是个能吃的小家伙!
上了一定年纪的老人都喜欢能吃能玩能跑能跳的孩子,所以陆先生很快就带着一丝僵硬的微笑给金蚕夹了两片刚刚端上桌子的扣肉。
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孩子似乎对肉比较感兴趣。
陆家吃饭的规矩是食不语,这是一个强大到就是方女士也不敢违背或者打破的规矩。可是现在,方女士真是忍不住了!
她上一次和金蚕一起吃饭是在香格里拉。那时候金蚕受到吴筠的强令限制,表现得像个正常的三岁小孩,吃了一小碗饭就不要了。
“咳!”清了清嗓子,“章有,你想把孩子喂成猪吗?”
陆先生抬起头来,皱眉看着妻子,“吃饭,说什么话?”
方女士早就对陆先生的所谓冷气场无感了,“金蚕小孩子不知道饱饿也就罢了,你一个半老头子了,这么灌我的孙子,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灌我。”吃了许多东西已经相对恢复了一部分精力的金蚕抬起头来为陆先生辩护,“他在为我夹菜。”
这个时候陆先生已经清醒过来了,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至少把桌面上一半的东西夹到了金蚕的碗里,而金蚕这个孩子还在为他辩护,真是个好孩子!
“谢谢小金蚕。”陆先生蹲下身看着金蚕,“不过,金蚕,吃这么多东西下去会肚子痛的。我们再吃个东西好不好?”
“吃什么?”
“斯达舒。”
23.中秋节3
这天,陆家彻底的领教了什么叫做大胃王。事实上,如果不是吴筠阻止,金蚕很有可能会把方女士准备的所有菜肴都吃下去。
就是这样,陆先生一家人还是被吓着了,说什么也要送金蚕上医院去瞧瞧。
吴筠当然不想送金蚕去那种地方,因为害怕一不小心会检测出个什么诡异结果,所以死活不肯。
最后,还是陆媛难得变通了一下,叫了附近诊所的医生上门来检查。
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能检查出来。那医生一边安抚着陆先生与方女士的情绪,一边举出那些吉尼斯纪录上才有的奇文轶事来说明其实金蚕这件事真的不算什么大事。
然而,这么对比的结果是陆先生更担心了。最后,一贯强硬的陆先生终于拿出他的铁血军人态度,拿出一大把消食片强迫吴筠给金蚕吃下去,并且还强令金蚕放下碗不准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