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农场的房子比起来要好很多了。梓良捋起袖子找到一个条帚就开始打扫起来。
放了假,蔡敏也不能完全放松,蔡睿已经给她找了一个礼仪老师,专门教导她在上流社会的那些小姐风范,18岁才
回到蔡家,她的确有很多东西要学。以前成天和自己抱怨,现在她已经欣然接受自己应该的命格,也许是长大了吧
。
不过尽管妹妹已经22岁,梓良却始终把她看成一个小女孩般宠爱,说两人是兄妹,却更像是父女。想到刚才怏怏去
上课的蔡敏,和她那个顽皮的鬼脸,梓良露出不自觉的微笑。
“看来你很开心?!”冰冷的声音,话里明显的嘲讽和攻击。
手一抖,不需要抬头就知道来人,蔡睿独有的冰冷嗓音,足以令房内结冰成霜。梓良缓缓的起身,他还记得7年前领
着蔡敏独闯蔡家的情形,蔡睿脸上不变的冷笑,像看着一个乞丐的看着他。可是,自己不就是乞丐吗?!不管7年前
还是现在,梓良悲哀的想。
转过头躲过蔡睿的视线,对于卑贱的人来说,卑贱不是他们的本意,也是梓良逃也逃不掉的事实。
“又见面了好哥哥!在蔡敏眼中,和你比起来,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可真是自惭形秽!”舒畅的说着讽刺的话,说话
者却面不改色,只是眼睛一刻不停的注视着对方的反应。
身体轻颤一下,自己被人看低的也就罢了,生怕自己会对蔡敏有不好的影响,梓良转回头,拖着腿向前两步:“不
是的,我不在农场工作了,所以没地方住,等我——!”本来可以找个招待所什么的将就一下,或者去朋友亲戚那
里借宿——如果有亲戚就好了,当母亲领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始,他就再没有亲戚了,朋友一直是他的奢望,
也只能是奢望,谁愿意和他交往呢?!不仅仅是残疾的缘故,在学校品学兼优的他一直被同学排挤。而留在这里最
重要的原因是他想多看看蔡敏,想知道她在这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到欺负,照顾妹妹是他对母亲最厚重的承诺。
“这话别跟我说,你也不必着急搬走——”蔡睿不耐的摆摆手。
呆楞了一下,立刻会意到这是他的好意,梓良立刻点头道谢:“太谢谢了,放心吧,我不会打扰——”
没等梓良把话说完,蔡睿厌恶的打断:“别以为我们蔡家是收容所,可以让你们随便的住!”蔡睿顿了一下,收起
有些压抑不住的怒火,不知是何道理,他看见这个人就是满肚子怒火,心里翻腾得难受,甚至让自持自制力高人一
等的自己,也会有忍耐不住爆发的时候。
平息了一下后,说道:“房子不会让你白住的,明天我交给你一个工作,这就和住宿费抵消了。”蔡睿是谁?!是
整个蔡氏集团的掌门人,秉承着祖训:‘商人不做亏本的生意。’执行每一件事。不近人情的性格使他和妻子的关
系很紧张,最近更是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女人是感情动物,没有感情的生活一天都没法忍受。
听到工作两字,梓良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感觉自己不必在这个家承受那么沉重的负担了。
第一次见到他在自己面前展露笑容,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的笑容像烙铁渴望的那盆凉水——清爽,有着
消除不安情绪的魔力。不笑的梓良一直在逞强,或许那种逞强是蔡睿不欣赏的地方?!甩掉这些烦乱的思绪,冲梓
良一仰下巴:“明天早上我给你交代工作——。”
“好!”梓良点头,很想说点什么感激的话,一直以为有钱人都有些冷酷,今天蔡睿却让他知道了他们特有的温柔
,为了心安理得的让他借宿,所以给了自己工作的机会,他该怎么感谢这种温柔呢?很少受到恩惠的他一时组织不
出语言。
梓良却不知现在他的脸有多温柔,已经不用说感谢的话,微笑就已经把所有的话说完了。
蔡睿吃惊,一个工作会让他兴奋成这德行?!怪胎!在临走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梓良的脸,那张脸不知是什
么令他有了流连的心情。
收拾完房间,他很想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妹妹,让妹妹不必再为她这个无能的哥哥感到羞辱。坐在木板床上,打量
着宽敞的屋子,原来可以住6、7个人的屋子,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有点太浪费了。
安静的时候,大脑为了活跃气氛,就会胡乱的转动,现在才好好的想想从农场逃出来的后果。以自己对温森的了解
,他不会就此罢休的,一定会把他揪出去好好殴打一番。而自己在农场的那些行李一样也没有拿出来,虽然不值几
个钱,但是那些书却是自己最珍贵的,最重要的是书中夹着的相片,那张相片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牵系。慌乱的想了
一堆,脑海里涌出很多的困扰,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一个也没有。
赵瑾,蔡氏制药公司旗下的药品实验室组长,梳得一丝不苟的头黑发,修长的身材,镜片下精明煽动的细长眼睛。
此刻正和蔡睿商量着什么,从赵瑾时不时瞥过来的目光中,梓良知道他们主要谈论的话题一定是自己。这样的等待
是一种缓慢的煎熬,有钱人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没钱的人只能等着被改变吧。当赵瑾的目光扫到自己的右腿时,他
感到心被重重的踢了一脚,唉——,无论在哪里无论从事怎样的工作,自己的右腿总是一个最显眼的标志,也是最
令人感兴趣的项目。
谈话结束,蔡睿迎面走过来,用不容置疑的力量把梓良拽到赵瑾面前:“你是做的是兽医,这项工作很适合你。”
梓良在内心还是很感谢蔡睿,给他安排了和自己专业有关的工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感激的微笑。
一个浅浅的微笑在赵瑾好看的嘴唇上划出一道弧:“实验室正好缺少你这样的人,那些小淘气也有人好好管管了—
—。”友好的语气,令人心安的声线。
梓良立刻对这人产生了好感,伸出手,以为赵瑾会握住:“您好,我叫梓良。”
赵瑾的笑意停顿一下:“赵瑾,叫我赵组长——”手却没有伸出来,盯着那只诚恳的手,眼神降下温度,声音低沉
下来:“我领你去参观一下工作的地方。”
呵呵,有点得意忘形了,梓良尴尬的把手撤回来,妄想获得尊重的自己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蔡睿没有跟过来,看着梓良走远的身影,推了一下卡在鼻梁上的眼镜,转过身离开了制药公司。
打开房门,梓良就感到自己被一双仇恨和恐惧的眼睛锁住身影,那是一只还年幼的猩猩,年龄也就3、4个月,身子
缩在一个角落里,离着很远就能清楚看见它身体的抖动。
“来这儿已经一周了,还是这样。”赵瑾指着那个黑漆漆的小家伙。
“它还太小了——。”声音里带着怜爱。对梓良来说,帮助弱者是他向来的做人准则,当初作医生是为了救助那些
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使更多的人不必经历自己所忍受失去的痛苦。作了兽医,让患者免除疾病之苦的想法还是没
变,不管面对的患者变成了谁。梓良朝小猩猩小心走了过去。
“它的爪子利的很。”赵瑾难得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作为实验的主要工作人员最怕的是身体受伤,很容易感染上化
学有毒物质,他是不会靠近那些危险物的,平时工作他只拿打了麻醉的动物做实验。今天却很惊讶梓良,不带任何
防护措施就敢靠近那只发狂的猩猩,在好奇心驱使下,不由得向前靠近一步。
“它叫什么?”梓良问道。
“安顿。”赵瑾答道,很奇妙的,在梓良的身后感觉特别的安心,他又大着胆子向前跟了一步。
“安顿——。”梓良轻声唤着,他的声音很好听,尤其当他温柔对待的时候。
小猩猩抬起头,脸上明显的伤痕让梓良气结,因为它不乖所以打它,对吧?!摸摸自己脸上的疤痕,不听话的奴隶
总是会受到惩罚?!
忍住怒气,梓良伸出手,在它的头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小猩猩没有反抗,眼前有着柔和轮廓的人,让天生灵性的
它也感到心安,防御在一瞬间被瓦解。
“哦!”被和谐安详的情景震惊,赵瑾发出一声惊叹。
小猩猩眼中又充满戒备,把目光转向梓良身后的赵瑾,当看清那张脸正是给自己脸上留疤的罪魁祸首时,尖叫一声
,越过梓良扑向赵瑾。
见到小猩猩扑过来,赵瑾吓得大惊失色,用胳膊护住脸。小猩猩跳上赵瑾身上大咬一口。
“啊——!”赵瑾发出穿透整个实验室的杀人叫声,用力甩动胳膊想甩掉小猩猩。
这时的小猩猩眼睛通红,含着满眼的恨意,咬住赵瑾的胳膊,疯狂的甩动没让它松口,反而越咬越用力。
这场人兽大战中人的喊声叫来实验室的很多工作人员,人们一看这架势,一个小畜生竟然在“欺负”他们的组长,
立刻有几个胆大的男人悄声走了过来。
见到有人过来,受惊的小猩猩更是以搏命的方式死不松口。
“别过来!”梓良压低声音警告前来的人,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伸手抱住了小猩猩的后腰。
感到了那温热的手,和舒服的青草香,小猩猩松开嘴,转过头,像是受到委屈的孩子看着梓良。
“不怕不怕。”梓良抱过小猩猩,拍着背安慰它,小猩猩紧紧的搂着梓良的脖子,不忘看向那个不知是因为疼还是
惊吓正抓着胳膊尖叫发疯的人。
“啊!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赵瑾抓着胳膊歇斯底里的尖叫,事实上一只小猩猩牙齿还没长全,根本不会伤
人太严重。
相对小猩猩发狂,众人对他们组长的发狂更是束手无策。
“把药箱拿过来!”又是梓良清亮的声音。
所有人把目光转向梓良像是看见救星一样,从慌乱中醒来,被注入了希望,马上跑出去拿药箱。
此刻,赵瑾已经完全处于被害妄想的癫狂中:化学家的母亲在一次化学实验中弄破指头感染而死的记忆全部涌上来
,剧烈的呕吐、不间断的抽搐、渐渐僵直的身体、由青转紫的皮肤,还有那个小小的红色伤口,低下头,母亲的尸
体似乎就躺在脚边!那时他7岁。鬼使神差的,他从事了和母亲一样的工作,却深怕没个细小的伤口出现在自己的身
上,会因为没戴手套而不安一天。
“赵瑾!赵瑾!”梓良把手轻轻放在赵瑾的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上,轻轻的摩娑,是抚慰、是深入灵魂的呼唤。
是谁在呼唤他?那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好像一股清泉穿过他的重重恐惧,落入内心几乎要干涸的渴望。忘记自己严
重的洁癖,不由自主的把身体靠向那声音的来源,内心没来由的获得一片塌实。
工作人员把药箱递给梓良,突然他们的大组长就这样靠在了梓良的胸口,人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几个组员面面相觑
,这还是他们平时冷面严谨的组长大人吗?!现在跟只小猫一样靠在别人怀里?!不是眼花吧,几个人同时揉揉眼
睛。
梓良没注意这位组长已经把整个脑袋全埋进自己的怀里,只一心一意的把他的袖子挽起,给那排齿痕消毒。
酒精带来的冰凉刺痛感惊醒了赵瑾,瞪大眼睛发现自己正在梓良的怀里,心跳定格了一下,随之被恼怒侵占大脑,
迅速起身,一把推开梓良,冰冷得冒着寒气:“你在做什么?!”
梓良不理睬赵瑾,继续给他包扎伤口,对他来说,先处理伤口防止发炎感染才是最重要的。
赵瑾一巴掌甩掉梓良的手,怒吼道:“别碰我!”一想到自己刚才趴在这个无能,而让人瞧不上眼的老男人怀里就
让他呕吐。
梓良手中的药箱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默默的捡起。
“组长,刚才是这位先生帮您把猩猩——”某位斗胆的组员看不下去,上来说了一句。
赵瑾拿眼扫了一下那位组员,那人立刻噤声,快步退回到人群中。看看自己已经包扎好的胳膊,把目光转移到地上
那个一直无言的人,自己这样有点恩将仇报了?如果没错的话,刚才一直闻到的青草香就来自于他。但是他可不想
说谢谢那类话,因为从第一眼开始,他就非常讨厌这人,毫无理由的讨厌。
罪魁祸首的小猩猩正牵着梓良的衣角,乖乖的站在一边,似乎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不光是这小畜生咬了自己的缘故,赵瑾现在非常讨厌这只臭猴子,尤其是是它牵着梓良衣角的手更是碍眼的想剁掉
。
收拾完药箱,梓良站起身,目光集中在赵瑾阴晴不定的脸上,似乎在生气,在气什么?!他根本不知道这位大组长
心中正酝酿着怎样的风暴。
“出去!”赵瑾大喝一声,所有工作人员光速般的消失于门口,梓良也准备跟着出去。经过赵瑾的身边,被他大力
抓住胳膊。拽回,冷冽的声音带着某种浑浊的暧昧:“除了你以外。”
抢过药箱,拿出麻醉针,蹲下身,针一下子直接扎在小猩猩的是身上,可怜的小家伙没挣扎两下就倒在地上。面对
赵瑾一系列熟练迅速动作,梓良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和他刚才对小猩猩避如蛇蝎感觉完全不一样。
“你——!”看着那个饱受惊吓的小家伙倒地,梓良愤怒的瞪着赵瑾。
摘掉眼镜,赵瑾放慢速度的起身,看着梓良。
眼镜下竟然藏着一双这么钩人魂魄的桃花眼,梓良吃惊,被这双眼睛完全吸引了去注意力,完全没发现他越靠越近
,自己已经站在墙边,赵瑾双手支在梓良两侧,高大身躯压了过来。
当梓良反应过来时,赵瑾的红唇就在相隔不到几厘米的上方:“你有魔力——。”
没心思去想赵瑾奇怪的语调和行为,梓良用力推开赵瑾的胳膊,想要脱离这种诡异的囚禁。
赵瑾的胳膊牢牢的挡着他,推也推不开,强大的力量来自于一种执念。
可怜的梓良啊,哪想到赵瑾心里的想法。赵大组长是一个洁癖指数高人一等,使他对床伴很是挑剔,所以活了28年
能上得了他的床只有一两个,后来都因为觉得人家恶心踢走了。今天梓良的肩膀令他产生了欲望,这可是八百年难
遇的怪事,至少在他赵大组长身上是难遇的。
“你想做什么?!”警铃大作,不安席卷上梓良身,对赵瑾身上所散发的欲望气息,他不是不明白,因为在高中的
时候,他曾经被男班任老师压在桌子上差点被强奸,那段经历太过黑暗恐怖,每每回忆他都习惯性的把段删除。为
什么每个人都把欺凌他当作快乐?!悲愤的握紧拳头。
“我想,我想压在你身上,再插进你身体里——。”好香!让人只要闻过一次就不会想移开身体的青草香气。
怒火终于爆发,一巴掌刮在赵大组长雪白的脸蛋上,五个红指印立刻在上面呈现出来。
“妈的!你这种货色让少爷我上是你的福气!”说完,恶意的一脚踢中梓良健康的左腿膝盖,左腿吃疼的一弯曲,
另一条脆弱的右腿根本禁不住身体重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抓住梓良两个细瘦的手腕,不顾他的疼痛按在地上,梓良后脑勺撞上坚硬地面,暂时有些眩晕,得逞的一笑,赵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