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是林晚行现在叫他的代号,房俞明倒没什么,觉得这是一个“爱称”,每次都笑眯眯地答应。
房俞明半越过身子横在床的上方,将林晚行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他道,“等下我碰到什么艳遇,你可不要嫉妒
!”
林晚行一翻身,被耳边凑得极近的气息弄得吓了一大跳。房俞明的脸近在眼前,因为屋子里光线的作用,而微微带
了一点光华,显得很是狡黠。
心毫无征兆地突突跳了一下,林晚行有些尴尬的重新闭了眼,将有些滚烫的脸颊重新埋进软被里,闷声闷气的说,
“艳遇都你的,我不跟你抢!要去就快滚!”
“喂,你真不去?”房俞明推了推他。
林晚行缩了缩肩膀,连连说道,“不去不去不去!!!再吵就毒哑你!”
这招他倒是真的用过,害房俞明接连两天都说不出话。房俞明摸了摸脖子,唔,还是保住喉咙要紧。他叹了口气,
才床上跳下来,说了一句“走咯”就出了去。
林晚行将脸从被褥里探出来,看见紧闭的门,皱了一下眉,一脚将枕头踹下床!
“……不吵也毒哑你!去你娘的艳遇!”
林晚行躺在床上,把姿势从左侧躺换右侧躺,仰躺换趴躺。眼睛睁得大大的,就是睡不着。
他一下子从床上翻坐起来,觉得心里实在是烦闷得慌。
目光在空空的屋子里转了转,忽然眸光一亮。他从窗边的柜台上拿了一个花瓶,将里面插的花扔掉,水也倒了,又
把一大把竹筷握在手里。
重新坐回床上,他开始对着瓶口扔竹筷,十个里面有五个是准的。如此打发着时间,直到房俞明回来的时候敲门。
“小林子,睡没有?”
没看见光都亮着么?!林晚行翻了个白眼,大声道,“睡了,睡得跟死猪一样!”
一抬眼,房俞明已是笑嘻嘻地推门进了来。
看见林晚行不亦说乎地进行着手里的游戏,他笑道,“兴致不错嘛!好玩么?”
林晚行不理他。
房俞明已然习以为常,他凑过去,坐在林晚行身边,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吃点吧,给你买的。一品斋的糕点,
你不是一直念叨着么?”
林晚行手上的动作一顿,瞟了他一眼,将筷子一扔,拍了拍手,走向桌边。
房俞明笑了笑,也跟着坐了过去。
糕点自然都是他爱吃的,这些日子,从京都到南疆,他因为口叼,一直埋怨房俞明。一来二去,房俞明也是知道了
他爱吃的东西。
他低头咬了一口糕点,斜着眼睛看他:“说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要干嘛?”
“怎么都把人想得这样坏?”房俞明不满,看林晚行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睨着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道,“
好了好了,不跟你贫!我问你,你有迷药之类的东西么?能不能让一屋子的人都晕过去,却神不知鬼不觉?”
“有自然是有的……”有东西吃,心情好了不少,林晚行难得跟他搭话,“不过你要来干什么?”
说到正事,房俞明反而收起了一惯的嬉笑之色,他低声道,“我想进边城府尹的书库里查看些资料。”
林晚行更奇怪了,“你直接去就好了,你的官位不知比他大上多少,边城府尹能拿你怎么着?”
自南疆归顺明光以后,南疆便相当于是附属国的地位,连南疆的君王都要仰人鼻息以生存,更别说南疆的官员了。
所以,作为明光王朝的官吏,房俞明只要往那里一站,南疆多处地方都是可以去的。
但是房俞明却像是有所顾虑,像是并不想惊动什么人。林晚行早就猜想到,他此行出来的目的定不简单,却不知是
为了什么而来。
“我做人一向低调的嘛,小林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房俞明咧嘴一笑。
抑制住想踹他一脚的冲动,林晚行将糕点咽下去,微笑道,“帮你可以,我也要与你一同去,如何?答不答应?”
哎,夫人都这样说了,能不答应么?自家人没有秘密!房俞明十分爽快地搂上林晚行的肩:“答应答应!”
“喂,狗爪子拿开!”
“嘿嘿……”
所谓的迷药之类的,到了林晚行手里,果然出神入化到让那些看守的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昏睡过去,口里偶尔还要
呓语两句。
房俞明从他们身上取了钥匙,跟着林晚行大摇大摆地进了书库。
原以为边城府尹的书库与他人不同,但是看来看去,还是很寻常。《资政事聊》、《水利》这样的政务书是有的,
《兽录》《鬼怪异事》这样的民间读物也不少。
林晚行走到房俞明身边,疑惑的问道,“你到底在找什么?这里的书甚至没有明光的储量丰富,真不明白你大费周
章的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房俞明正四处翻找着,听他这样说,便笑了,“自然是找有用的东西。你也别干站着,喜欢什么书也顺手牵羊拿走
好了,不必客气。”
说得好像自己家的一样,林晚行撇嘴,“我才不与你一边疯!这里能有什么?”
正说着,房俞明顺手递给他一本书。
林晚行没多想,拿在手中翻,口中仍念念叨叨,忽然,声音戛然而止!书上画的竟然是行龙阳之好的一片旖旎春光
,跨骑式的动作十分大胆,甚至可以看见两人相连一处的淫*靡场景。
血液噌地一下涌上脸颊,林晚行只扫了一眼,立马气急败坏地将书往那人身上扔惯过去!
“你、你流氓!!!”他声音太大,房俞明吓了一跳,立马捂上他的嘴。
本是开玩笑,没想他反应这般大,房俞明见他脸颊通红,水光盈盈的眼眸狠狠瞪着自己,不禁有些愉悦的勾了勾唇
,低声道,“以前没看过?这么大了也没个相好的?”
林晚行用力推开他,气道,“没你那么多艳遇!你满意了?!”
啧,新帐旧账还都一起算了?这不是在吃醋吧?房俞明再次扑过去将他抱住,“小林子,我最爱的还是你呀!”
林晚行随手拎起书就开始砸他,房俞明手忙脚乱地接了,口里哎哎叫个不停,忽然,他猛地停下来,晃了晃慌乱中
抓到的一本,笑眯眯道,“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福星,看,找到了!”
第二十八章:不似皇帝,似地痞
自从两人坦白之后,明倚对明弦很明显的有了抵触的情绪。对于这种状况,明弦一面感到难过,一面又觉得庆幸,
虽然说出来的时机不对,但是好歹他也能正视自己的感情了。
这对于明弦来说,就像是一个挑战,唯有一鼓作气越过这堵横跨在两人之间的高墙,方才柳暗花明,得窥美景。
于是,他便给花费了比以往更多的时间与明倚在一起待着。常常是他在案几上批阅奏章,而明倚在一旁的躺椅上小
眠。
渐渐的,重华宫相当于半个御书房。大多时候,明弦在这里批阅奏章,在御书房接见官吏。
刚开始,明倚对于他这种行为,非常的不满。每每搬出明弦应了的那句“都依着我的来”,用以抗议,然而却全然
无效。
明弦道,“这天下都是朕的,用你一小块地方,何来这么多意见?况且,都依着你前提,也是要和于情理的吧?”
一句话,是圆是扁,都是他这个做皇帝的一手捏的。明倚无奈,最好也只好由得他去了。
桌上摊着一个黑底红边的信封,这是由暗部私下里呈交上来的。明弦摸着光滑的纸面,眸光微沉,嘴唇抿得紧紧的
,若有所思。
正是夜里,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一片寂静中,只听着睡在躺椅上的少年发出一声细微的低吟,打断了明弦
的思绪。
他笑了笑,站起来,往他那边走去。
“醒了?”少年光洁的额头上渗了一层薄汗,脸侧还因为常时间的按压而留下一道可爱的红印。明弦拿了一旁的湿
布为他拭了拭汗,声音低柔而悦耳,“天热了,起来喝口冰镇的酸梅汤,解解暑热。”
明倚挣扎着要坐起来,脸皱着,好像很是不满,又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明弦赶忙扶了一把手,手里捏着的信封也
顺势放在躺椅的边上。
“什么时辰了?”他将明弦扶在肩膀处的手甩开,左手摸了摸脸,右手撑在身体后方。
一按下去,就知道手下压着东西。明倚把它拿在手里,双手细细摸了摸,道,“是什么?怎么放在这儿?”
明弦一瞬不瞬的看着少年脸上的表情,唇角微掀:“是今儿个暗部上交的密信。”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楼临之
走了,楼家的兵力大大减弱。这几日,像是在招兵买马,你说他暗中集结兵力是想要干什么呢?”
明倚明显一楞,这人向来不与自己说国事,今日这是怎么了?提起楼临之,是因为他还在吃味么?
“你问我做甚?”明倚将手中的信搁置在一旁,冷冷淡淡地说道,“我可什么都不懂。”
明弦笑道,“不懂便听着罢,四哥还指望着你做我的‘入幕之宾’呢。”
屋内纱帐浮动,他被明弦圈在一角,细言国事,出谋划策,可不就是入了帷幕的宾客么?
这话本是好话,在明弦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番味道!究竟是哪里不妥,明倚又说不出来,心里咯噔一下,他撇
了撇嘴,道,“我没那个才能,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明弦听了,只是笑着将信封收到袖中,并不答话。
又过了几日,边关传来消息,楼临之首战告捷!
这一仗打得辛苦,京都百姓几乎日日都在讨论这件事。楼临之骁勇善战,在沙场杀敌无数,直叫敌人闻风丧胆!
这位年轻的将军,在百姓的心中,经此一役,名望是更高了。
武场上,一列列士兵,身着血红的战衣,站得挺拔如松!
他们即将被派去边疆援助,迎接一轮更猛烈的进攻!
明倚站在楼台上,听着他们震耳欲聋的喊声在耳边随着风声,忽远又忽近。心跳在那一刻很强烈,血液翻滚着,像
是即刻就要燃烧起来!
“此番南蛮侵我国境!!我们必将诸之!驱之!杀之!赶之!护我明光山河,斩敌军首级!!!”
“护我明光山河,斩敌军首级!!!”
“护我明光山河,斩敌军首级!!!”
红光染得视野里一片血色,他们振臂呐喊着,声音直破云天。明弦眯眼看着,远处的大雕飞过去,鸣声刺耳,经久
不散。
“胜负之战,这才开始……四哥,你准备好了么?”少年的唇角在红光的晕染下,缓缓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太后猛然从梦中惊醒,她一下坐起来,冷汗已经湿透了亵衣。宫婢听见声响,赶忙跑了进来。
跟了她许多年的心腹,叫兰姑。她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还未说话,已是被太后一把抓住了双手!
她急速喘息着,眼神空洞而惊恐:“兰姑!兰姑!哀家……哀家又梦见她了!!”
兰姑转身,冷冷挥手让其余宫婢退了下去。
大门关上,她这才柔声抚慰道,“都过了那么多年了,没事的。主子应是近来午睡较于频繁,身子不受用,方才这
样的。这天气热,心情容易受影响,不然宣御医来看看?”
太后闭了闭眼,按了按心口,轻声道,“你说的对,梦靥罢了。收拾下东西,哀家要去灵隐寺避暑祈福。”
小贱种眼睛都瞎了,剩下的那个“前太子爷”更不能成气候!是我多想了,多想了……
她五指痉挛着蜷缩在一起,眸光狠厉。
入了夜,明倚沐浴完,刚摸着床边要上去,就被一人猛地圈住了腰。
湿热的气息近在耳边,除了明弦别无他人。明倚皱着眉,开始无声挣扎起来。这人完全说话不算话,哪里像皇帝?
更像个地痞无赖!
他像是完全不懂男人的情*欲是如何被挑逗起来的,明弦被他扭来扭去的,更是扭出了火。偏偏他不知,闹别扭闹得
更猫挠一样,明弦心里痒痒的,愈加难耐起来。
“好了……”那人的声音低哑迷惑得不像话,略带着不满与哄意,“别动了,让我抱会儿。再多动几次,我就要在
这里办了你了……”
第二十九章:也许是心病?
话音刚落,明倚身子一僵,兀然就停止了挣扎。
明弦低低笑了笑,拢在少年腰腹间的手轻轻拍了拍,便将他放开了。
将明倚扶着在床边坐下,他一边摸着少年微带凉意的发丝,一边漫不经心地笑道,“想你也是听说了,楼临之这仗
打得不错。朝野上下都对他赞不绝口,当然,我也很是满意。只是……他能赢……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明倚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果然是让楼临之去送死的?!可是他这样做,难道就一点都不忌惮楼相的势力?要知道,这楼家的根脉盘踞了多
年,并非轻易就能连根拔除的。动了楼临之,往后,这楼家不就更要与他对着干了么?
明倚思来想去,也弄不明白这年轻帝王的心思。若是说他当真是为了自己,那他对自己的感情也未免太深了吧……
心里咯噔一下,莫名觉得心慌。他摇了摇头,不应该再想下去了……
“你摇头做什么?”那人蕴含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整日闷在宫中,就是身子没病,也能搞出病来。听四哥的
,明儿个我让人接你过去……”
之前一直在想事情,只听得他嗡嗡地不知在耳边念叨着什么,现下反应过来更是一头雾水。明倚发愣,呐呐开口:
“……去何处?”
额头猛地被敲了一记,明倚吃痛的低吟一声,连忙伸手捂住。
“四哥跟你说话,你怎么总爱走神?”一板一眼地问着,像是刻意佯装起来的严肃,压根儿不见丝毫怒意。
明倚定了定心神,道,“我……我犯困。”言下之意,即是嫌他啰嗦,妨碍了他睡觉。
明弦简直哭笑不得,这全天下敢这样对他说话的,也只有他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探手为少年揉起有些泛红的额
头,柔声道,“明晚宫里要设宴,庆祝此次开战得胜,还特意请了楼相来。你也去吧,算是凑个热闹……”
明倚皱了皱眉,刚想躲开那人的手,却又想起哪次不是这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躲也是躲不开的。所幸力道适宜
,那人的指尖也是凉凉的,贴在额头上舒服得紧。
明倚的心情略好了些,便安心的享受起服务来。这身体与那人接触得多了……好似也没有原先那般觉得恶心了……
他模模糊糊地想。
“嗯。”他点点头,应了声,算是答应了要去。在出去这种事上,明弦多数时候是不愿意勉强他的,毕竟在他眼里
,如今的明倚还看不见,总让他四处走动,也不好。
明弦又坐了一会儿,两兄弟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会儿话。多数时候,是明弦在讲,明倚在听。说到明倚觉得有趣的
事儿,他方才回了那么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