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耳朵把它扔到远处。
经过这声尖叫，众人恍然从昏沉中被惊醒，摇摇脑袋，使劲眨眨眼定神。
雾气较刚才有些稀薄，隐隐看见中央的瑞斯手指略微动了动。
一看有效，奥德纳忍着耳痛，一狠心又拔出一根曼陀罗扔开。
两棵曼陀罗根的尖叫，吵得人浑身发麻，心烦意乱。有几个人赶紧跑出了石门躲到通道中，其他人也移到较远的地方，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
古老的大厅在尖锐的音波攻势下，开始发生晃动，多处尘土从天花板倏倏落下，包围着曼陀罗的水疾速地流动了起来，从水沟溢出越扩越宽，很快向外蔓延开去。
瑞斯缓缓地抬起手摸摸耳朵，神智从昏迷中逐渐清醒。
奥德纳一把冲到近前扶起瑞斯，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呼唤他的名字。
终于，瑞斯一点点睁开了眼睛，冰蓝的的眼眸如初生婴儿般茫然，视线渐渐定格在面前奥德纳的脸上，与他四目相对。
“你感觉怎么样？”奥德纳关切地问道。
瑞斯蹙了蹙眉，“好累。我怎么了？”说完又疲惫地尝试活动活动手脚。
“你没怎样，就是被花香迷晕了，睡了个觉。休息一下，等迷香的劲儿过了就好了。”说罢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瑞斯见他这么说，也就没有深究下去。
“奥德纳，你俩快点出来！”蒙达焦急的声音在外面大喊起来。
两人这才发现一地残花不知何时被水淹没，不只是眼前，整个大厅都被不知何处而来的水覆盖，并且水面急速上涨。
突然一声巨响，大厅剧烈晃动，随之咣当一声，原先的石门前落下一块巨石板，把来路牢牢封死。
此时，整个大厅成了一个封闭的容器。同一时间，一面的墙体破了个大洞，之前细小的水流一下子冲破阻挡汹涌而出。
第二十四章：远古遗迹（下）
奔腾的水流很快淹没了几个人的小腿，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上涨。
“沙漠里哪来这么多水啊？！”蒙达边跳着踩着水，边扯着嗓子大叫。
奥德纳观察着水质紧急分析道：“没有水藻也没有腐朽的味道，水质清澈，看样子不像是蓄水池、人工水库。这水很可能是流动的，那么就是另一个种可能：地下暗河。”
“地下暗河怎么会冲破墙壁灌到大厅里？这里以前应该是集会的地方吧？”科林边往石像上爬边嚷嚷。
萨迦观察了一圈情况，也开始往石像上攀爬，“很可能是我们刚才触发了什么，引起了河水倒灌。”
瑞斯借着奥德纳的撑力，成功地坐到石像的肩上，“我头一次开始希望沙漠里没有水。”
在沙漠里被水淹死，好高难度的死法！
然而，他的希望并未实现。
河水很快淹没石像的底座，并急速上涨，眼瞅着就要没过石像的腰。
“我们得想个办法出去！”雅各焦急地喊道。
几个人到处扫视，寻找出口。
“那里！”科林率先指着一面墙壁的高处嚷道。
那里有个不到半人高的通风口，被几根石栏杆隔开，大厅中风的流动应该就是来源于这里。
目测了下，可以一次容纳一个人爬过，既然有风，就说明能通到外面。
墙壁光秃秃的没有着力点，大家借着水的浮力往通风口游。
没多久伸手可以触到通风口了，几个人浮在水面，拼命地踩着水。由于倒灌的河水太湍急，使得水里的水浪动荡，人也被带着飘摇。
奥德纳用剑柄使劲敲击了石栏，却毫无反应。
打算用斗气划开，但无奈剑身太长，若想挥舞起来就必须向后撤退跟通风口拉开距离，这样一来奥德纳就毫无借力地悬浮在水中央。
一面用脚踩着水，一只手奋力划拉着水面保持身体平衡，另一手要举出水面挥舞斗气，同时身体还要应付斗气产生的后坐力以及上下波动的水浪。看起来简单的一个动作，实际操作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办。
奥德纳奋力尝试了几次，不是被波浪带动划偏了，就是失去平衡不得不停下来稳定身体，栏杆仅仅断掉一两根。
水面依旧在急速上涨，快来不及了。
“我来！”萨迦大喊一声，喝停奥德纳。
萨迦力大无穷，使用的双斧也是重武器。只是浮在水中后，为了减缓双斧带来的下坠力，萨迦一直将斧子别在身上用手扒着墙。
此时看奥德纳的长剑使用不便，赶紧抽出斧子亲自上阵。
萨迦一手扒着通风口，一手高高举起大斧，深吸一口气猛地一砸，一根栏杆顿时碎裂。
众人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继续继续！”其他人催促道。
萨迦紧绷起全身的肌肉，举起大斧连砸数下，干净利索地将剩下几根栏杆全部敲碎，扭头说道：“可以了，抓紧时间。”
此时水面已经快要漫到通风口了。
瑞斯边吐着没入口鼻的水浪，边抓住通风口边缘将自己网上提。
奥德纳看着深深的通风通道，心里感觉到这将是一场豪赌。
一头是一个封闭的水箱，一头是不知通向何处的狭窄通道。这一进去，有可能找到出口逃过一劫，也有可能出不去，永远被淹没在通道里。这里的，不只有自己一条人命。
不管了，赌一赌就还有希望，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奥德纳一咬牙，拽着科林、雅各、蒙达、瑞斯，把他们先后送了上去，刚要转身再拉萨迦，谁知被萨迦抓住手臂一用力，一下子被塞进通风口。时间紧迫一刻不能耽搁，奥德纳跪在通风口扭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萨迦，一狠心迅速跟了进去。
萨迦身躯庞大，他不想因为自己阻挡后面的同伴，因此等其他人都进去了才断后。
连回头都顾不上，一行人把人类爬行的速度发挥到极致。走得越远，就离成功越近。
不知爬了多远，脚下被水覆盖，很快就只能在水中淌行。
然后爬行的速度显然超不过水流的速度。通道狭窄，水面升起很快。看来大厅里那个大洞要比通道截面面积大，这样下去水很快就会灌满他们爬行的地方。
“快，借着浮力，加快速度！”奥德纳大声指挥。
科林半趴在水里，连蹬带刨的加速向前。
应该已经爬出很远了，怎么还没看到出口。不过想起来时走了几乎一天的通道长廊，众人被水冰凉得发白的脸上，又有点发黑。
很快水漫到脖子，仰着头往前爬行的动作非常吃力，队伍前行得有些迟缓。
瑞斯从迷幻中清醒本来就很虚弱，在水中扑腾了这么久又格外耗费体力，此时他已经感到自己精疲力竭了，疲惫的很想停下来听之任之。但是一想到会阻挡到后面的人，就咬着牙一声不吭，死死地跟住蒙达。
没多久，水面终于一个个没过了众人昂扬的头，填满爬行的通道。
一行人闭紧嘴巴睁大眼睛，借着浮力向前做最后的努力。
其他人都常年练武，无论是体力还是肺活量都好于常人。就连雅各也是从小跟着族人们穿梭在山林，体力也说得过去。而瑞斯却再也坚持不住了，身体的疲惫比不上窒息的痛苦，四肢渐渐麻木，行动迟缓下来。
这就要结束了吗？兜兜转转还是逃不开的命运？迷蒙间，脑中似乎浮现起逃亡路上多次遭遇危险最后化险为夷的画面，幸运，终究会用光的吧？
瑞斯自嘲地想到。
跟在后面的奥德纳发现他不对劲，挤到他身旁拉着他奋力往前。
经过刹那的犹豫，奥德纳堵住了瑞斯已没有血色的嘴，口对口渡气给他，同时双手搂紧他的腰背，双腿用劲一蹬墙壁，两人梭鱼一样，就着推力跟上了队伍继续往前赶。
科林感到窒息感越来越明显。怎么还没到尽头？
忽然身侧一个通风口掠过。
他迅速转回身。之前空旷的通道需要支撑着手脚，只能容许一个人爬行，而充满水有了浮力的通道显然可以活动灵活些。
这后面是一个新的房间，关键是，从通风口里可以看到正开着的大门。
不管啦。就算下去再被淹一回，也好过现在就溺死。
科林用肩膀重重地撞着护栏，身后的雅各也奋力用手肘跟着撞击。
这时，蒙达挤了过来。高大的身躯狠狠地冲击着几个细小的的栏杆。
所幸，工匠在建造这里的栏杆时显然没有祭祀大厅那样上心，栏杆没几下就碎裂开了。
科林率先跟着水流跳进房间，接着雅各、蒙达也跳了下来。然后奥德纳把瑞斯先放了下去，自己才跟着跳下去。
最可怜的要数萨迦。最后躲进通风道的是他，最先被水淹没的是他，而最后跳出来的也是他。要不是他身形庞大，肺活量惊人，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要变成淹死的鱼。
水从通风口里哗啦哗啦地灌进来，很快就顺着地面从大门流了出去。
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坐得七扭八歪直捯气儿。
瑞斯被奥德纳拍着后背咳出一口水来，休息了半天终于缓和过来，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会儿死一样的吓人了。
奥德纳终于放下心来。
几个人休息到体力恢复，站起来走出房间大门顺着长廊往前探索。
得赶紧找地方离开这里，更重要的是，得与其他人会合。
经历惊险的死里逃生后，大家都疲惫地不言语，默默地往前迈着步子。
奥德纳单手半搂着瑞斯，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支撑。
走到身体已经只知道机械化摆动时，前面的科林听到什么声音。
这里会有人？
众人相互看看，只想到了最合理的答案：那是来自失散同伴的声音。
这种认知在心里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让人瞬间打起精神冲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飞快走去。
没走多久，医师的身影率先出现在前方的转角。
双方一打照面，对方立刻兴奋地奔跑过来，双手拉住科林，激动地说道：“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没事吧？”说着仔细打量着湿漉漉的众人。
这时，其他失散的同伴也跑了过来，一群人围在一起兴奋地问长问短，就好像数年未见一样。
“我们见大门被封上，用尽办法也打不开，只好原路折返，进入其它岔路，想办法找你们。后来偶然发现地上的水渍，才顺着水渍试着边喊边找过来，幸好，终于找到了。”医师作为代表讲述着他们躲出大门后的经历。
一行人经历了生离死别的一天，重逢初时的兴奋过后，都感到身心乏累。吃了点东西原地休息一夜。
第二天众人收拾好行装，顺着通风口的方向往前走。能通风就说明能通向外面。
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食物眼看就要见底。
众人不多做废话浪费体力，一门心思往前走。终于在一个漆黑的石门边缘看到几丝阳光渗透进来。
蒙达兴奋地刚想上前开门，手臂被奥德纳拉住，接着一个布条从旁边的瑞斯手里递过来，两人合作得默契无比。
蒙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接过薄薄的布条站到门前遮住眼睛，摸索着使劲一推，一道明亮的光线瞬间投射进来。
他率先走出大门，外面强烈的艳阳让隔着布条的眼睛依旧感到一丝不适。
在黑暗中呆得太久了。
适应了好久，大家才纷纷摘下布条，打量既陌生又熟悉的沙漠，心中竟然涌现了一股久违的感动。
奥德纳自嘲地笑笑，见身边瑞斯正歪头看着他，放下的嘴角又重新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至少，都安全地活着。
有了地下遗迹中一番经历，大家再看向沙漠感到无比亲切，迈动脚步也更加轻快起来。
一行人勒紧裤腰带，省吃减喝，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十一天看到了久违的绿色。
第二十五章：百牧疑凶（上）
“你在想什么？”瑞斯抱膝坐着，问向身旁躺在草地上的奥德纳。
“我在想那个远古遗迹中的事。那墙上的壁画和符号，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这些是否跟灵石有关。”
瑞斯仰起头，冰蓝的眼眸望向遥远的天空，“若要从这之间找出共同点的话，那就是都是有关天神的传说，而且真与假都无从考证。”
“或者我们可以收集更多有关天神们的传说，也许能发现点什么。可惜那些符号没能来得及拓下来，不然就可以对照资料知道上面讲什么了。”
聊到这，瑞斯想起点事，扭过头微眯着眼瞅着奥德纳：“你是不是还隐瞒了我什么？”
奥德纳一挑眉，“什么？”
“在祭台的时候。我是不是做了什么？”瑞斯总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止睡了一觉那么简单。
想起瑞斯当时老老实实躺在祭台中央，一副请君品尝的样子就想笑。奥德纳戏虐地回视着他：“你没做什么，只不过中了情毒，迷迷糊糊说要把自己献给我，还要孕育一个孩子。”
“……”瑞斯一口气没喘上来，顿时瞪起双眼张大嘴巴，哑口无言。
见鬼！这么丢人的事怎么可能是自己做的嘛！瑞斯在内心咬牙切齿地大骂。
想到这，又用审视的眼光盯着奥德纳，眼神透着一丝威胁。
对着他难得吃瘪的悲愤小样，奥德纳感到这片芳草特别清香舒适，惬意的闭上眼假寐。
过了一会儿，雅各走过来坐下。
“我们接下来怎么走？”他问道。
“先找个城镇筹备点行李、金币。当英雄，也是需要路费的。”奥德纳悠闲地说道。
“最近的是塞尔镇，算是百牧草原最西面的城镇了，哪里距旱风沙漠和伴月林都不远。有很多旅人在那中转，应该很热闹，找悬赏任务会比较容易。”瑞斯说起他的经验之谈。
“那就去塞尔镇。”说完决定，奥德纳垂下眼思考了一下，重新看着雅各：“你能再预测下吗？我需要知道灵石现在是否还安全。”
雅各面露难色，还是答应道：“我试试看。”
说罢端正坐好，眼睛望向北方，深呼吸让自己沉静下来，缓缓闭上眼睛，脑中努力回想着上次看到的那个画面，奋力默念着：灵石、灵石、灵石……
奥德纳、瑞斯两人在一旁不作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眉头紧蹙、身体紧绷，娃娃脸越来越皱，表情越来越狰狞……两个人也不自觉地跟着往前倾……最后，雅各忽然歇了一口气，绷直的身体塌下来。两个人这才赶紧坐回去，“怎么样？”奥德纳问道。
雅各泄气地说道：“不行，完全看不到。”
瑞斯掏出块烤肉干在他眼前晃晃，“吃点东西补充下精力再试试？”
雅阁看他像逗弄小动物似的更憋气，一把抢过肉干说道：“我已经试得眼冒金星了，没用的。这真不是我想看就能看到的。”
说着愤愤地使劲嚼着，不是生瑞斯的气，是气自己这么没用，什么都会个半吊子。
“罢了。预示不到，也有可能是暂时不会发生什么。咱们去人多的地方探探情况好了。”
奥德纳也不为难他，召集队伍，整队出发。
塞尔镇
远远地看到塞尔镇城门口人流川息，商旅、佣兵、百姓鱼贯穿行，路边还有摆摊叫卖的，非常热闹。
蒙达一脸陶醉道：“好久没看到这么多活人啦！本神终于降临人间了。”
“难道不是刚爬出地府吗？”瑞斯又逗他。
“准头有点偏。掉错地方了呗。”奥德纳跟着起哄。
“这是一个眼神不太好的神。”瑞斯总结性地点点头。
“喂！奥德纳你也学坏了！”蒙达不干了。
烈焰鄙视地打了个响鼻，心里吐槽：不但眼神不好，脑子也是脱线的。
这一行队伍人高马大、英俊魁梧，一看气势就来历不俗，一走过来吸引很多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