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贱人的帮凶――邱林松。贝戈戈曾经听说过他是喜欢黑诺的,为此还和施言产生了隔阂,可刚刚他竟然也在场。贝戈戈不明白黑诺有什么神秘本领,可以让施言那么独占欲霸道的人与竞争者化敌为友,和睦相处。看着俩个男人都宝贝黑诺的样子,贝戈戈气血直顶脑门。
她守着施言包厢的门,自然就会守到去卫生间的施言,贝戈戈由阴影中站出来:“施言。”
“嗯?”施言面对贝戈戈委屈的双眼,不见任何波动起伏的情绪。
“我很想你。”
“谢谢。”
“你们和好了?”
“我们一直这样,哪来什么和不和好?”施言向来对她缄默自己的隐私。
“施言,我,我不争,你有时间找找我就行。”贝戈戈带点啜泣,可怜兮兮地望着。
“对不起,我不会找你。你也别浪费在我身上,你都清楚没有意义。”施言与她擦肩过,走向前方站立的黑诺。
黑诺当天没有外宿,施言也不坚持送他回寝室,阿松担心是遇见贝戈戈导致黑诺不愉快。实际上黑诺和施言旧情重燃以后,至今也不曾恢复身体的激情碰撞。施言憋得涨,忍得苦,但是他坚持等黑诺舒展开自己的身体迎接他,他不忍心黑诺不情愿下的隐忍。
次日施言没有去学校再看黑诺,而是开车去了一所比较有名气的美容美发学校。阿松不明所以地跟着,见三哥咨询以后报名交钱,他压住了施言递出的钱:“三哥,你什么意思?”
“两不相欠。以后就是陌路了。”
当施言将化妆班资料袋交到贝戈戈手里时,贝戈戈看见学员证上学校名头就一脸激动与惊喜。那是全国连锁的学校,学费不訾,多少人想学一门手艺都因为费用望而却步。
“咨询的负责人说,女生美发通常不如男生容易出成绩,所以我给你选了化妆。”
贝戈戈兴奋地扑过来,施言闪身拒绝,贝戈戈一愣。
“我们以后就是陌生人。”
“不,”贝戈戈明白了,冷笑道:“你是怕我纠缠你,你怕我告诉他咱们之间发生的事。我不要……”
施言抓住贝戈戈往回塞的手腕:“你认为我会怕你?”
贝戈戈不服地问:“那你收买我干什么?”
施言肃然瞪视,松手:“虽然你真假参半,但是我自己也有责任。这是对你那点真与曾经的帮助的回报,其他我不再追究,好自为之。”
“我哪里有假?你吃完想……。”
“你是学生?在上音乐学院?”施言见她心虚,又问:“你在娱乐城是做服务员的?”
贝戈戈脸变色,冒出细汗。她低着头掩饰慌张,已经无法咬定谎言。
“做这一行不是长久之计,这不是青春饭,而是走向垃圾。现在台湾影楼纷纷开始进军大陆市场,他们很缺少化妆师,这技术毕业快,工作抢手,我相信这一技之长不仅是满足温饱,只要认真会有很好的前景。得到别人尊重而不是歧视并不难!”
“施言,”贝戈戈脚下的水泥地落上了水迹。
施言没有应声,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车子已经远去,贝戈戈才抬起了满脸泪痕的头,她向着遥远的车影追奔,车一拐弯,消失在视野中。贝戈戈双手环在嘴边大声喊出来:“施言,施言,谢谢你……”
泪如泉涌,一切都模糊。贝戈戈竭力擦去一串串眼泪,手捧着那张学员证深情而又珍惜地亲吻。在此时此刻,她才真正地爱上施言,不是痴迷英俊,不为虚荣身份,只因为他值得。
施言,祝福你,真心祝福你。我真的很幸运遇见你。谢谢你,谢谢你最后拉我出泥沼,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未来。带着泪贝戈戈绽放着青春的笑脸。
第 77 章
施言返家父亲在等他消息,闻听黑诺没有做决定而儿子连争取的话也没有说,他心里焦急表面却不表示失望。一晚上施父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因为就他所打听的消息,一个星期以后是黑诺的毕业典礼,学校发放派遣证。能够挽留住他的时间就这么6天了,一旦黑诺不申请派遣证,等于放弃国家分配当然只有出国一途。
施父对儿子有影响力,而对黑诺则束手无策,应该要儿子发挥作用,偏偏儿子又黑诺的选择至上。自己与黑诺在儿子天平上的失衡更增添了施父心里上的抗拒,本身就不应该存在的冤孽之缘,儿子还没有主动权,施父如何接受?
做父母的,都认为子女值得、配得上天下最完美的人,而且这个最完美的人还应该是主动的,上杆子的痴情于自己家孩子,这才算合格的伴侣。施父也不是没有预计过将来,或者自己的努力也无法拉回儿子了,但是就算认可了黑诺的性别,施父也不会满意他们之间的模式,他为儿子委屈了――因为他感觉儿子对黑诺的感情与黑诺对儿子的感情不平等,儿子似乎更加看重黑诺。
黑诺自己这几天也是满头思绪,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填写申报派遣证的表格,他面对自己的一张始终没有落笔。星期一中午的时候有学弟带话来,副院长让他下午去办公室。因为黑诺在申请留学材料的准备中院领导、教授和导员给予了大力支持,所以他拿到offer不久以后曾经低调地汇报过。
往常副院长就不掩饰对自己的偏爱,所以黑诺以为他是关心签证进展,事实确是副院长给他提供了额外的选择――沿海一个大城市的海关向他们要一名法学毕业生。由于黑诺没有声张签证已经到手,副院长以为眼下还在申请中,那么当然也有被拒签的可能性,所以副院长与院长协商以后,有心将黑诺推荐给海关。自从大一的黑诺敲开他办公室的门以后,这个耀眼的学生整个大学的表现敲进了他的心坎,他喜欢,欣赏这个孩子。
因为海关实在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单位,而且该单位以前也曾经来他们学院要人,现在那些毕业生几乎都被单位保送出国进修,这不是比黑诺苦等签证而万一落空就失去出国机会好得多吗?副院长的建议是先上海关,再走国家保送。即使黑诺带点内疚地告诉副院长,自己其实已经拿到签证了(他原打算是离校前3天才告诉一直慈爱着自己的领导们),副院长一听靠经济担保也皱眉。
副院长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先后留学过,目前都已经在北京广州落户安家。虽然孩子都不在身边与在国外无异,但是传统思想代表的副院长曾经在子女毕业的时候表示应该回国的意见,而且认为黑诺将来也应该回来报效自己的国家。如果有回国这一前提假设,海关这个机会应该珍惜。
黑诺从来没有过施言定居海外的念头,广袤的中国才是施言的沃土,才是他发展的空间。而且既然选择施言,将来多少险阻在前,黑诺没有让施言放弃父母的想法,那么身为独子的施言也不可能选择定居海外,那么自己的将来也在国内。可是一个差不多要穿越整个中国的距离,对他和施言不现实。让他如何不识抬举地谢绝长者的苦心?
黑诺的反应让副院长不痛快,这孩子犯傻辞掉学生会主席的时候,他就很生气。如今这一生中的大事可不能马虎。所以副院长不惜唇舌强调这名额的珍贵,给黑诺摆事实讲道理,对比直接去美和国家保送的利弊。黑诺没有明确表态,副院长琢磨不透原委,最后给他三天时间和家人商量。
黑诺和施言就这事沟通。施言一听城市名字电话中就不吱声了。这也是黑诺认为棘手的地方,这样的距离,就算施言飞来飞去,相见也不是简单的。
“我还没有答复副院长呢,”黑诺有点舍不得施言难受。
“诺诺,院长说得有一定道理。”施言声音艰涩,强做的镇静用开明态度说:“你可以考虑院长的意见,不用想我这方面,按你最愿意最可心的想法去做。”
“你的意思呢?”
“你的决定就是我的意思。”好像有轻微的笑,听得出来并非开怀而见苦涩:“就是你方便了解一下你之前的那些人一般是上班几年被派出去的?2,3年?还是4,5年?”
难道少要2年多要5年俩人天涯相思难相见吗?还是施言要工作调动到同一城市?这都是选择海关留给施言和黑诺要面对的后遗症。所以黑诺其实已经否定了海关,但是他意在另外之人。
施言不愿让黑诺因为自己委屈,可是这消息怎么都算一个小打击。他捧着地图研究,然后问了父亲对那个沿海城市的了解,以及在该地的人脉。施父知道黑诺还有这条路,再看儿子的反应,马上猜出来他有调动追随的心。放儿子追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那不等于放任他们,彻底失去对他们的掌控?
施父又一次来到了学校,由别人指点在留学生楼找到了和唐朝共进午餐的黑诺。因为正是饭时,唐朝听黑诺介绍叔叔,马上热情地给施父让位。留学生的餐厅也是点菜制,所以黑诺请施父降尊吃了一餐学生饭,因为他并不喜欢那些奢华的酒店。
谁也不会在乎这一顿够不够档次,黑诺也知道重点在饭后的谈话。无事不登三宝殿,施父来意黑诺也稍有觉醒,想着简单吃过就去留学生茶座,那里安静很适合他们。唐朝认识黑诺这么久,还不知道黑诺有这样的亲戚。黑诺一直简朴独立,唐朝对中国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本就不接受,黑诺的大学情况明显是没有借助依赖过眼前有身份有地位的亲戚,看着黑诺不由就添了几分赞赏。
施父本来说话不多,但是在唐朝毫不见外真性情地将黑诺爱吃的往他面前移,亲密口气说话时,施父注意了一会人高马大的唐朝。唐朝发觉到观察的视线,很坦然地报以友好笑容,并且主动和施父打开话题。
施父带着感兴趣的态度,确认就是他为黑诺做了很多努力,送上无私帮助。黑诺印象中的施父是一个言简意赅,很少废话的人。可是和唐朝在一起的施父,作风迥异,不但甚有耐性,还有几分开发引导唐朝打开话匣子的可疑。最后黑诺感觉怪异而想中断他们,提出和施父去学生茶座有事商量。唐朝热心建议去自己寝室无人打扰又舒适,施父竟然欣然同意。
唐朝其实和施父还可以就黑诺留学的未来聊得更投机,他肚子里闷了不少想法呢。现在可以和黑诺的长辈探讨,他当然兴致勃勃介绍自己祖国,介绍学校……。不过他还是懂分寸地给施父一杯茶,为黑诺冲上咖啡,简单主人的寒暄以后,就留出空间给黑诺他们。就泡茶那方寸的工夫,施父也获悉黑诺考试前没少住在这里,现在也偶然为之。
只有二人沙发而居的时候,施父想说的话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更想了解的是唐朝如何定义黑诺?
“这留学生对你似乎非常好,似乎不是一般的帮助你?”
因为施父的问题比较怪,听着特别扭,黑诺可以听出话里有话,但是又觉得荒谬:“唐朝怎么也是西方人,他待人的方式,处事的哲学和咱们东方人不同。他到中国以后听到雷锋的故事以后,到今天也无法理解,他不赞同认可雷锋。可这只是观念上的不同,他们的教育也一样尊崇帮助别人,回馈社会。”
“他对你的帮助好象,非同寻常。”施父谨慎地字斟句酌:“朋友之间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只是什么样的朋友才会付出什么样的支持,对吗?”
“唐朝和我是不错的关系,他人性格直率,我是他在中国最好的朋友。”
“朋友,”施父低喃,复又声音清晰:“这个朋友所为似乎是小言应该做的事。”
这话就算挑明了,黑诺也知道施父敲打自己什么呢,他脸顿时呈绯红色。除了施言,与任何同性的暧昧,或者任何同性的爱慕对黑诺而言,其实都是让他感觉羞惭的事情。
“东西方文化差异,唐朝的热情善良或者让叔您抬举我了。”黑诺臊得困窘。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不论国界,不论文化,世人不会无道理地付出不求回报。”施父眼瞅着吃饭时唐朝的体贴,那绝对是喜欢一个人表现。而通过唐朝兴冲冲对黑诺美国生活的憧憬,施父更有理由怀疑唐朝九牛二虎出力的动机。
黑诺难以接受施父的观点,他和施言懵懂不识情滋味的时候种下情根,一路风霜难舍难弃,多少无奈在其中。象唐朝这样一个开朗、热忱、积极的人怎么会对他有这种心思?施父由于自己和施言影响戴上了有色眼睛。
黑诺不可以顶撞无稽之谈,但是态度十分明确唐朝与自己是单纯的朋友之情。
“我说一句大约为老不尊的话,但是前人的总结都是生活中的经验积累,为什么做长辈的会说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饭多?我们一辈子眼睛看,耳朵听,分辨的真伪难道不如初出茅庐的小子?你身在其中,施叔提醒你跳出来看看,你不用来告诉我你看到的真实。你到时候只要想想你拿什么回报他?这债你还得起不?”
施父有些不快地走了,谢绝黑诺送出来。其实他也担心自己多心了,所以走过其他人门前被唐朝看见的时候,他又和唐朝多聊几句。刺探唐朝心中黑诺分量并不难,唐朝大方告诉他自己为黑诺也转学回国。施父顿时胸有成竹,暗示黑诺对出国还缺少信心,要唐朝多鼓励他。
唐朝回到寝室果然见黑诺不象之前,有点闷闷不乐多了心事。
“Hi,我有一个惊喜本来打算晚点说的,今天高兴我忍不住了。”
“哦?(中文)过级了?”唐朝中文说起来很地道中国话,但是笔试一直都不象说那么呱呱叫。
“嗤。哪一壶不开你烧哪壶。” 唐朝摆摆手,这就是唐朝的特色中国话,他总是很率性地变动为自己顺口的说法:“我说的惊喜是真的惊喜,货真价实的惊喜,不掺水。”
黑诺笑了,唐朝是有开心果的本事,他的乐观爽朗总会带动感染到周遭:“忍不住还那么多废嗑,赶紧地,说!”
唐朝神秘地走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黑诺,那双蓝眼睛似乎都变得更深,突然令黑诺有想避开的感觉。他突然不想与唐朝分享他的惊喜。
“我转回国了,咱们还在一起!”唐朝兴奋宣布。
黑诺目瞪口呆,心乱如麻:“为什么?”黑诺嗫嚅地问出来。
“我不想和你分开啊。”唐朝理所当然地回答。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唐朝也觉得黑诺不对劲,一点喜悦的表示也没有,还好象噩耗传来一般:“你到我(国)家以后吗?和现在一样啊,你教我中文,我还可以帮助你英文呢。”
“为什么要转回去,你不是一年就要毕业了吗?”
“我不愿意一年见不到你,我觉得自己会难受。你新到一个陌生地方,我也想陪着你,我那时候刚刚到中国来,我可知道那……总之,我不要分来。”
“为什么不可以分开?”黑诺气若游丝般在挤声音。
唐朝嬉笑神态不复,犹豫起来,黑诺无垢的双眸清明地等待着。唐朝受不住,蹲在了黑诺脚下,虔诚地对着长久以来他心目中最美的眼睛:“我一直想等到那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爱你。”
什么时候每逢黑诺会来的日子,自己难抑雀跃,早早做好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眼光忍不住地追随着他?什么时候有了惊人的想法?什么时候无师自通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时候领悟了中文里那么多奇怪的字字句句?
不能为人知的秘密是苦的,黑诺寻求留学方给自己点亮了希望的灯火,唐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他走进自己的国家,在那里他有信心培育出自己的伊甸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