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 章
这会是一场耗尽所有的赌注！
处理完工作，苏齐笑瞄了一眼电脑的右下角，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拿着睡衣，进了浴室。当温热的水流打湿身体时，他突然怔了一下。
苏齐笑从浴室出来时，苏羽清还没有睡着。
事实上，他每天晚上都是等苏齐笑躺到他身边之后，他才会睡着。
他闭着眼睛，却一直没有等到苏齐笑的下一步动作。
睁开眼就看到苏齐笑站在离床不远的距离，看着他，脸色却不是很好。
“怎么了？”
在他的视线下，苏齐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坐到床边，却垂下了头，从苏羽清的方向，只能看到他越抿越紧的唇。
苏羽清坐起了身，他沉着声音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听出他话里的担心，苏齐笑才抬起头来，只是脸色仍旧不太好。
“爸爸……”他看着苏羽清，咬了咬唇，有些迟疑的问道：“你厌倦我了么？”
苏羽清松了一口气。“好好的怎么说些傻话。”他伸手，把床边的人拉到床上。“赶紧睡觉。”
就着他的力道，苏齐笑倚了过去，却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齐笑？”
怀里的人身体一颤，没有开口，却把他抱的更紧。
苏羽清皱了皱眉，这孩子好好的是怎么了？
他伸手想要拉开苏齐笑，怀里的人却怎么也不肯放手。
“爸爸！”
他叫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些颤音。
“说！”因为他莫名的情绪，苏羽清也有些生气了。
“……对不起。”苏齐笑小心的道歉，环着苏羽清的手松开了一些。
苏羽清一把把他拉开，强势的抬起他的下巴，眯着眼睛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
许是因为他难得一见的怒容，苏齐笑的身体僵了僵，他看着苏羽清，然后慢慢的垂下了头。“爸爸……”
他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为什么……你都不碰我了……”
良久没有得到苏羽清的回答，苏齐笑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他咬了咬牙抬起头，却看着苏羽清正看着他，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
“就为这？”
苏齐笑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苏羽清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比较好。
他一把抓过苏齐笑按在身下，直接用行动回答了苏齐笑的话。
苏齐笑的回应很激烈，只是他闭着眼睛，看不见苏羽清眼里的暗涌。
他应该给苏齐笑一个回答，而不是放他一个人对这段感情不安的，只是……他用力握住苏齐笑的手，剧烈的动作像是要把心里隐藏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
齐笑，你能明白我的害怕吗？
苏齐笑也感觉到了苏羽清的反常。
所以之后，他并没有马上睡过去，睁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倒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肩头的人。
因为距离过近他看不见苏羽清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喷在颈边皮肤上的呼吸在慢慢的平复下来。
他没有动，苏羽清也一直没有动，只到空气里的热度全部褪去，赤果的身体感觉到冷时，苏羽清才一个翻身，拉过被子裹住两人。
“爸爸？”
被苏羽清环在怀里，苏齐笑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很想问清楚，但是他不知道苏羽清愿不愿意说。
苏羽清偏头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要怎么说，而且很多事，他也没办法说出口。
他探过身吻了吻苏齐笑漂亮的眸子。“相信我吗？”
“嗯。”苏齐笑点了点头。
“那就什么都不要问。”
苏齐笑看着他，还是迟疑的点了点头。“好。”
虽然答应了，他的眼里却还是一瞬间闪过失落。
苏羽清自然是看到了。
想了想，他开口叫道：“齐笑。”
“我在，爸爸。”苏齐笑回答的很严肃，引得苏羽清一声浅笑。
苏羽清说：“我不告诉你，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帮不上忙。”他伸手轻触苏齐笑的脸，在他胡思乱想之前开口道：“不光是你，谁也帮不了我。听过心病还要心药医这句话吗？”
苏齐笑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爸爸。”他抬手紧握住苏羽清的手。“我不会背叛你的，永远！”
他的表情太严肃，声音太诚肯，眼神太真挚，这让苏羽清的动作微微一顿。
苏羽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好，我相信。”
把苏齐笑搂进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苏羽清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冰冷。
这一次，他不会给出对方背叛他的机会。
即使是亲手养大的孩子，敢背叛的话，就杀掉吧！
在他怀里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苏齐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苏羽清仍旧是睡到日上三杆才起，他坐起身，打了个哈欠，随意的往窗外看了一眼。
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起床洗漱，苏羽清换好衣服坐在客厅里，吃着苏齐笑给他准备好的早餐，看着电视……
这应该是美好的一天的。
如果吴皓不出现的话。
打开房门，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一脸阴沉的人，苏羽清挑了挑眉，问道：“有事？”
距苏羽清上面见他，现在的吴皓明显的要憔悴了许多。
脸颊都凹进去了，还挂着重重的黑眼圈，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眼神……嗯，是挺压抑的。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有些不满苏羽清的态度，吴皓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声音沙哑。
苏羽清撇了撇嘴，还是侧了侧身，把人让了进来。
不管吴皓打算说什么，大门口都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而且是在自己的家里，他也不怕吴皓会把他怎么样。
“你不觉得该泡杯茶给我吗？”
“不觉得。”
丝毫不理会他的怒意，苏羽清窝回沙发里，看着电脑屏幕，表情淡淡的说道：“想喝茶的话楼下就有，慢走不送。”
“看来很久不见，你连待客礼仪都忘记了。”
“一个月而已，算很久吗？”苏羽清抬起头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来找我，不会是专门来喝茶的吧？有事就赶紧说。”
“你很忙吗？”吴皓的不悦直接摆在脸上。
“当然。”
“你……”吴皓的眼里闪现着什么，他看着苏羽清表情似乎有些难过。“你现在连跟我好好说会话都不愿意吗？”
吴羽清勾起唇角，笑容有些嘲讽的问道：“你觉得‘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需要再好好说的吗？”
他的表情再次激怒了吴皓。他站起身吼道：“苏羽清，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
苏羽清挑了挑眉。
他确实很不能理解这个吴皓到底想干什么？
吴皓看着他，一双眼里明明暗暗，他似乎想发火，但是却突然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笑了起来。
“知道我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吗？”
他在沙发上坐下，姿态从容，动作优雅，跟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洗耳恭听。”
“我是来接你的。”
“嗯？”他没听错吧？
苏羽清一脸怀疑的看着他。“接我？”
“嗯，专门来接你的。接你回我们的家。”吴皓的表情可以说是温柔，但是苏羽清却觉得……毛骨悚然。
什么叫他们的家？
他打量着吴皓，看着对方眼底暗聚的疯狂，他想，要不要直接打电话报警？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你没有选择。”吴皓一幅运筹帷幄的样子，却让苏羽清皱了皱眉。“如果你不想让我们以前录下来的东西人尽皆知的话。”
“以前录下来的东西？”苏羽清微眯起眼。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错！”吴皓笑着，笑的很是得意。“本来你不喜欢拍那些的，我以为你已经毁掉了，没想到，居然全部都保存了下来。”
苏羽清的眸光瞬间变冷。
“我跟你走。”
他站起身。
第30 章
有时候错过的，是用一生也挽回不了的。
苏羽清没有想到，吴皓带他来的地方居然是曾经他来过一次的，‘苏羽清’以前往的地方，那幢位居位郊区的小洋楼。
十多年过去了，这幢房子已经变得有些老旧了，吴皓居然很是熟门熟路的过来，甚至还有这幢房子的钥匙。
打开门，屋内一片狼藉。
家具都变得陈旧了，地上堆着一堆又一堆像是在整理的东西，还摆放着一个新的行李箱。
那应该是吴皓的东西，他住在这里？
“我是半个月前回来这里的。”
像是看懂了苏羽清的疑惑，吴皓说道，转头看了苏羽清一眼，眼神里，有着太多的东西。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性格，一旦绝情起来，也能做到这一步。”
环顾了屋内一圈，吴皓苦笑着。“这里的东西，跟我当初离开时一模一样，你居然一样都没有带走。”
“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带走？”
苏羽清瞥了他一眼，走过去，把破旧沙发上堆着的东西‘哗’一下子全推到了地上，随便拍了两下，便坐了下来。
他看出吴皓不会这么简单就放他离开的。
“不是你的？”像是被他的回答弄愣了，吴皓有些反映不过来。
苏羽清根本不理会他有些茫然的表情，伸出手。“录的东西呢，拿出来吧。”
他的话，让吴皓又清醒过来。
“急什么？”他笑道。“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吧，这里可是我们以前一直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呢，这个娃娃我还记得……”
看吴皓蹲着身体，一边整理着地上堆积的东西，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每一件物品的来历，苏羽清也不催促，他只是漠然的看着，漠然的听着……
他只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而已。
虽然故事的主角也叫‘苏羽清’。
吴皓说了很久。
眼看着天色在一点一点的暗下来……齐笑应该早就下班了，会担心吧？
苏羽清伸手摸了摸口袋，想打电话告知对方叫他不用担心，但是……眼里闪过一丝郁色。
他居然忘记带手机了。
苏羽清的耐性彻底失去。
他站起身。“你说完了没有？”
吴皓一脸阴沉的看着他。
看起来，他似乎对说了半天，苏羽清却没有给出一点让他满意的神色甚至还露出了不耐烦的样子，很是生气。
“苏羽清，你够狠！”
他狠狠的瞪了苏羽清一眼，眼里慢慢凝聚着的，几乎可以说是……绝望。
他抱着头，颓废的坐在地上。
“你知道这十几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吴皓低着头，声音很是平静的像是在喃喃自语的说道：“没错，当初是我跟你先说的分手，是我不要你的。可是到了加拿大，结了婚之后，我每一天都在后悔。我不喜欢她，你知道的，我娶她只是因为爸爸要求的，我只有娶她爸爸才会把公司交给我。……我知道你恨我，怎么可能不恨呢？我一直都记得我离开时你看我的眼神，那种绝望到毫无生气的样子，我每天晚上都能梦到。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到让爸爸满意，当浩天一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就打算跟那个女人离婚的，只是……”吴皓似乎笑了一下。“她也够狠，把爸爸气到住院不说，还联合人一起打压浩天。我回来找你，是逼不得以的，但也是我一直期待的……我以为，还能够挽回的……”
吴皓的声音慢慢变小，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原来都是我错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变……可是你已经变了……再也不是那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因为那时候做错了，所以……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没错。”
吴皓的身体一僵。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了，所以这一切，确实都是你自找的！”
吴皓抬起头，他哭过了，脸上有着泪痕，双眼通红。“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要什么机会？”
坐在破旧的沙发上，苏羽清看他的眼神比陌生人还要没有温度。“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你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再次活过来吗？”
“你说……什么？”
“我告诉过你了，‘苏羽清’已经死了，就在你走之后，就在这幢房子的浴室里，他割腕自杀了。”
吴皓一脸的呆愣，反应过来之后，他的神情带了些脆弱。
“我知道。清，你还是在恨我对不对？我……”
“你还不明白吗？”苏羽清看着他，浅浅勾着唇角，笑的冰冷，笑的嘲讽。“我根本不 ‘苏羽清’，跟你有过感情的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陌生人，我能给你什么机会？”
吴皓睁大了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犹嫌不够似的，苏羽清继续说道，像是恶魔的低语，带着残忍的微笑，苏羽清揭开了一切的迷。“你既然那么爱‘苏羽清’，那么你见到我的时候不会感觉到奇怪吗？我跟他除了这具身体，还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吴皓显然仍是没有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已经定格，像是一个木偶一般。
苏羽清瞥了他一眼，暗沉深邃的眸子里，有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悲伤。
“我之所以没有带走这屋里的东西，是因为这里是‘苏羽清’的，不是我的。我可以代他活着，接受他的命运，但我不能代他接受你的忏悔。”
“爸爸，我回来了。”
像往常一样打开房门，熟悉的屋子里却没有熟悉的身影。
苏齐笑愣了一下。
很少他下班回家的时候，苏羽清会不在家的。
也许是去买东西了吧。
这样想着，他放下公文包，走进了厨房，像每天下班后回到家一样，准备着晚餐。
……饭菜都好了，可是苏羽清还没有回来。
又等了一会之后，他想了想，准备站起身去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只是路过沙发时，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苏羽清的手机。
人出去了，却没有带手机。
苏齐笑心里升起一阵恐慌。
他拨通了苏羽轩的电话。
“三叔。”
“齐笑？”
“爸爸在你那边吗？”
“不在啊，怎么了？”
“爸爸不在家，手机也没带。”
“哦，是不是出去买东西了？”
“不知道，但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听着电话里苏齐笑的颤音，苏羽轩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齐笑啊，你先别慌啊，你先好好想想羽清可能会去的地方，或者他今天有没有跟你说他会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