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苏羽轩大叫一声，回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面无所表情看着他的苏齐笑，表表讪讪。“那个……齐笑啊，三叔乱说的，你不要在意啊。”
“不在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苏齐笑一脸平静的拿走了桌上苏羽轩刚刚用过的茶杯。
“那个……”我还没喝完呢！
剩下的话被苏齐笑看过来的视线给冻结了。
苏羽轩转头看着苏羽清，欲哭无泪。
七年啊，好不容易这个孩子对他没那么冷淡的时候，结果被他一句话打回了原点。
苏羽清耸耸肩，一幅爱莫能助的表情。
第10 章
有一个成语，叫一语成谶。
苏羽轩的事情，苏羽清最后还是没怎么帮忙。
不是不帮，是帮不上。
明明有很多种方法苏羽轩却都不用……那么感情的事情外人没办法插手，还是留给当事人自己去解决吧！
他只给了苏羽轩一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看着苏羽轩像只斗败的公鸡带着满身的低气压离开，苏羽清挑了挑眉，收回视线就看到苏齐笑也在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知道这个孩子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不喜欢苏羽轩。
“担心？”
“嗯。”苏齐笑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爷爷知道了怎么办？”
这几年苏陌年来过不少次，加上他们逢年过节也会回苏家。苏齐笑和苏陌年对对方早就没那么排斥了。
甚至偶尔苏齐笑还会被叫过去陪苏陌年喝茶。
他知道苏羽清当年因为吴皓而跟苏陌年闹翻的事，也知道苏陌年一直在避免着发生同样的事。
“能怎么办？”苏羽清无所谓的笑笑。“要是你三叔敢像‘我’当年那么闹闹，就什么事都没有。”
因为苏羽清当年的事，苏陌年这几年对待几个孩子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
这也成了他的弱点。
所以苏羽清丝毫不担心苏陌年那边，到是简明那里……想掰弯苏羽轩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
虽说苏羽轩三十而立还没有老婆，但是他可是苏陌年曾经的翻版，这些年也算是游历花丛，阅女无数。
这样的一个大好直男，想掰弯他？……苏羽清撑着下巴。
他记得简明跟苏羽轩共事也有八九年了吧？记得苏羽轩曾经说他跟简明是同学，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那简明是一开始就瞄上苏羽轩了，还是后知后觉呢？
好吧，其实不关他的事。
苏羽清伸手拍了拍苏齐笑的肩膀。“你三叔的事情可是前车之鉴，不想谈感情的话可不要光防女人不妨男人哟，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哪个混小子勾了魂了。”
随口的一句，苏羽清就起身回自己房间了，没有注意到身后沙发上的少年蓦然僵直的身体。
很久很久之后，苏羽清一直后悔，如果自己当初多关注苏齐笑一点的话，那么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只是人生，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们后悔的机会。
之后苏羽轩是怎么处理他和简明的事情的，苏羽清也没有过问过。
甚至如果不是二个多月后的某一天突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苏羽清都忘了还有这号人的存在了。
“喂，哪位？”
“是我。”
“你是哪位？”
“我是你三哥！”电话那头的人没好气的说道：“也就二个多月而已，你竟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苏羽轩？”苏羽清挑了挑眉，扫了一眼电话上显示的区域：旧金山。“你躲得倒是够远。”
他还在疑惑怎么最近某人没来找他呢，结果原来是躲人躲到美国去了。
“我没躲。”电话那头的人死不承认。“我只是被爸爸派过来出公差了。”
“哦，这样。”苏羽轩也不拆穿他，“那你这趟‘公差’准备出多久？”
“怎么？想我了？”电话那头的人洋洋得意的说道：“想我也没用。短期内我都不可能回去了。”
“是吗？”
“是啊。我跟爸爸说的，想要开拓美国市场，所以打算在这边建个子公司，没有个三年五年的估计回不去。”
躲人都躲到这个地步了吗？
苏羽清笑道：“你直接找个女人结婚，不比建子公司容易？”
“是容易，但是女人应付起来很麻烦啊。”
苏羽清撇撇嘴，“我觉得你很自得其乐。”
“玩玩还行，认真就很麻烦了。比起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这种事，我还宁愿留下来建子公司，最起码算是历练。”
“简明呢？”
“我让爸爸把他聘下来成为苏氏专用律师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很忙，不会追到美国去。
“你们用得着这样吗？”苏羽清问：“简律师那个人，你把事情处理干脆一点，他应该也不会死缠乱打吧？”
印象中那也是一个很沉默的男人，做事情的风格跟他的名字很符合，简单明了。
苏羽清很难想像到他会为了苏羽轩这样的花花公子做出死缠乱打的事情。
“那是你不了解他。这家伙是轻易不做出什么决定，但一旦有决定了，那是软硬不吃的。要不是看在大家同学一场又同事这么多年的情份上，我也不至于……哎，我说，你可看好齐笑那小子啊。他俩共同点真的挺多的。虽然这几年说起来他很听你的话，但是我估计啊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是你不同意而他又坚持的，肯定是跟简明一个德行，能把人逼疯。你还是早点做好心理准备比较好。”
“没那个可能。”苏羽清淡淡的回道。
“羽清啊，话不要说的太满了。其实我蛮想看看齐苏为了什么事跟你闹别扭的样子了，你那儿子就是太乖了，乖得都让人嫉妒！”
“想要的话你也可以去领养一个。”
“算了吧，爸爸真正发起火来可是很吓人的，我可抗不住。等过个几年我自己生。”
“再过几年你想生也生不了吧？”
“去去，瞎说什么！你三哥我还年轻着呢！我……”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和隐约的对话，然后安静下来。
苏羽清知道对方肯定是捂上了话筒去处理什么事了。
过了一会，“我挂了啊，我这还忙着呢。有什么事就打这个电话找我，虽然我觉得你打给我的可能性不大……”
苏羽清笑笑，正准备挂断电话，又听到电话里的人加了一句，“不要把这号码随便告诉别人啊！”
瞪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苏羽轩愤愤的道：“臭小子还没答应我呢！”
正想着要不要再拨过去叮嘱对方的时候，又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苏羽轩放下电话，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挂断电话，苏羽清一手支着下颌思考着苏羽清刚刚说过的让他看好苏齐笑的话。
说起来，最近那孩子的状况确实有那么一些不明显的不对劲的地方。
说不明显，是因为苏羽清不确定那些是他想多了看错了呢还是确有其事。
比如苏齐笑会那么恰好的时候回避他的视线，却又总在以为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他，偶尔还有那么一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是功课出问题了？还是才到新的中学有些不适应了？
微微的疑惑，之后，被苏羽清忽视了。
因为不管是哪种问题，他相信苏齐笑既然没有开口，那就肯定能处理好。
第11 章
能控制的事情，就绝对不要让它出现意外！包括情感。
原来不管再成熟懂事的孩子，都有所谓的叛逆期。而且叛逆起来比一般的孩子还要让人惊讶。
苏齐笑的叛逆期在他十六岁的这年，开始了。
“虽然我说了不管你，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带着一身的酒气在凌晨二点十七分的时候回家。”
瞄了一眼墙上的挂表，苏羽清表情淡淡的看着刚开门进来的人。
“对不起爸爸。”
苏齐笑侧着身背对着他，低着头的脸上看不清楚表情，垂在一侧的手却有那么瞬间的握紧又松开。
“你知道我不是在等你的对不起。”他是在等他的解释。
苏羽清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语气无波无澜。
可是……“对不起，爸爸。”苏齐笑的声音里有不明显的压抑。
“很好。”苏齐笑同样的一句回话，点燃了苏羽清久违的怒火。
他微微眯起眼睛，一双黝黑的眸子泛着冷洌的光华，盯着苏齐笑，唇角却轻轻挑了起来。
“看来是我管的太多了。”
他合上了面前早已黑屏多时的电脑站起身，正要转身离开时……
“爸爸！”
苏羽清的身影一顿。
“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苏羽清没有开口，挺直的身影带着淡淡的疏离。
他站在那等了良久，也没有等到苏齐笑的第二句话，唇角的笑带上一丝冷意。
“嘭。”
看着苏羽清大力的关上了那道阻隔他视线的门，苏齐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慢慢的弯下腰，用尽全力的抓住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取下来过的颈上的那条项链。
妈妈，您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
关上门，呼出心中的那口郁气，苏羽清的眼里慢慢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他闭上眼，苦笑了一下。
刚才因为苏齐笑的回答而失望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对于苏齐笑，他似乎投入了太多的感情了。
已经超出了他预定的程度了。
这带给他一点小小的危机感。
收养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决定过，决不能让这个孩子在以后影响到他的情绪。
……看来，是时候了呢！
拿出电话，拨通了苏羽轩的号码。
“喂。”
“羽清你竟然舍得打电话给我？”
美国这边苏羽轩刚刚起床，看到电话上显示的名字时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现在国内是半夜吧？你这时候打电话给我，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
苏羽清挑了挑眉，为什么他竟然从苏羽轩的声音里听出几分期待？
“算是大事吧。你亲爱的侄子刚刚才回家。”
“哦哦？不是吧？齐笑竟然也会玩夜归？他去干嘛了？”
“不知道，我没问，他喝酒了。”苏羽清淡淡的回道，就听电话那头一阵大笑，他连忙把电话拿离耳朵远一点。
直到苏羽轩笑够了，他才把电话移了回来。
“……齐笑那小子夜归？哈哈……还喝酒了？我没听错吧？”
“你很高兴？”
“当然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的，那小子小小年纪就那么老成，难得现在做出点像他这个年纪该干的事，我能不高兴吗？”苏羽轩是真的很欣慰。
“你认为他这个年纪该干什么？”
“抽烟，喝酒，打架，泡妞啊！”
苏羽清觉得自己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给苏羽轩了。
“不是所有人十六岁的时候都能活得像你那么‘激情’的。”
“NONONO，我才没有这么激情的十六岁呢！虽然我确实很想，但是那时候才被爸爸送到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身边的人一个个又都是那么眼高于顶……咦，你不是知道这些吗？”
“忘了。”
“……”苏羽轩无声的在电话这头翻了个白眼。他才不相信苏羽清是真的忘了。
懒得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多做纠缠，他问道：“你没有对齐笑发脾气吧？”
“你觉得我会对他发脾气吗？”苏羽清反问道。
他很好奇在苏羽轩眼里现在的他是什么样的？
“我觉得吧……不会。”苏羽轩回答，声音里带了点叹息。“从那件事情以后，你对谁都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死样子，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爸爸为了你，还找我谈过好多次了。知道爸爸最后为什么会接受齐笑吗？”
“不要说是为了我……”
“什么叫不要说是为了你？本来就是为了你！爸爸说，齐笑就是千不好万不好，最起码你看他的眼里还有点温度，要是逼你把他送走，说不定这世上就没有能留住你的人了。”
苏羽清一愣，眼里闪过几许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苏陌年还是看透了他。
“羽清啊……”苏羽轩叹了一口气，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带着些微的失落和伤感。“以前的你，性子是懦弱了些，但至少给人的感觉还像个人，可是从那件事之后，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让人看了有多心疼？是，三哥那时候是有点算计你，谁让三哥是商人呢？可是这么多年，三哥自认三哥的所做所为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嗯。” 苏羽清轻轻应了一声。
这是事实，他无力反驳。
虽然苏羽轩买走了他苏氏一半的股份让他吃了些亏，可是这些年苏羽轩的付出早已超出了他欠下的。
“是吧，三哥没有对不起你，那爸爸呢这么多年，爸爸一直都很后悔当年因为吴皓把你赶出去的事，但是你也要体谅他。苏家好歹也算是能搬得上场面的，自己的儿子爱上男人，这对当年把面子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爸爸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你不知道，你后来搬出去的那幢房子也是爸爸让我帮你买的，我后来三天两头的往你那里跑，也是因为爸爸说让我好好看着你，你跟吴皓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加上刚好那几天我有点忙，就……你知道吗？当我打开浴室的门看到你时，我差点没被吓死。你说你那么软的性子怎么就做得出来这么绝的事情呢？”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苏羽轩却犹觉得不够似的，丝毫不管自己上班要迟到了的事，抓着电话继续说。
“二姐后来告诉我，她把你的病历单拿给爸爸时，爸爸哭了……”苏羽轩的声音带上了哽咽。“你能想像我们那天不怕地不怕经常把我们吼的一愣一愣的父亲拿着你的病历单，哭的手脚哆嗦的样子吗？我是没办法想像的。二姐说，她从来没有见过爸爸这样过，就算倩姨死的时候，也没有过。”
“别说了。”
“我不知道吴皓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能把你逼到这一步，我只知道，羽清，你不能这样！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就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伤心，就一直冷眼旁观着，不管我们怎么付出，都拉不回你！”
“别说了苏羽轩！”苏羽清里眼里带上了冷漠。
那不是他做的事，苏家的人怎么做也跟他无关，他不需要因为苏羽轩的话产生愧疚。
“好吧，我不说了。”苏羽轩妥协。该说的他已经说完了。
至于听不听和该怎么做，就是苏羽清自己的事了。
“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
“帮我查一下你那边学校的相关资料，越详细越好，传真给我。”
“学校？”苏羽轩愣了一下。“你查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