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等过完年送齐笑去你那边。”
“啊？”
第12 章
相顾无言，还不如他乡再见。
“怎么？很意外？”
“当然意外了！怎么突然想着要把齐笑送到国外？他在国内不是读的好好的吗？”
说到这，苏羽轩又想感慨了。
苏齐笑那小子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同一级的学生光是那些课业就够受的了，他却在保证成绩始终明列前谋的时候还有时间学一些跟学校里教的完全不相关的东西。
而且涉及的还都不是同一个方面的。 比如厨艺，语言，心理学，社会学，商业……
不管什么考试，苏齐笑都能应付的轻松自如。永远都是同学眼里的优等生，老师眼里的好学生。问苏羽轩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这么多年，他做为苏齐笑的三叔也去参加过好几次苏齐笑的家长会。
“是不错。”苏羽清侧头往门口的方向瞄了一眼，仿佛能透过门看到对面房间里的苏齐笑。“本来就决定以后要送他出国的，国外的教育始终都比国内的要好，尤其是商业经济方面。”
“你打算送他读商？”说实话，苏羽轩并不意外。
“他有那个天赋。”
“那齐笑自己的意思呢？”
“我还没有跟他说，但是你认为他会不同意吗？”
关于这点，苏羽清很有自信。
“那倒不是，那孩子那么听你的话。只是觉得，会不会早了一点？”
“是比原定的早了一些，但不妨碍。你不也是十六岁就出国了吗？”
“我不一样。你也知道爸爸的要求比一般父母要严格了，只是你不是一直对他都是放任不管的吗？怎么……难道你打算培养齐笑回苏氏争权？”
虽是这么说，苏羽轩的声音里却没有一丝的紧张。
“是啊，怕了？”
“怕个屁！”苏羽轩笑道：“我巴不得。正好让那小子好好见识见识他三叔的本事。”
听出苏羽轩的雀跃欲试，怕他当真，苏羽清连忙说道：“我对苏氏没兴趣，齐笑也一样。”
苏羽轩瞬间气馁。“我就搞不懂了。”
他说：“明明那么多人争来抢去的东西，为什么能被你们父子俩这么嫌弃的。”
先不说苏羽清，因为以前就知道他对从商没兴趣，要不然也不会为了苏陌年让他读商的事情闹僵，只说苏齐笑。
这几年跟苏陌年相处多了，苏陌年也是真心喜欢这个懂事听话的孩子，他曾经也动过既然苏羽清不愿意，就让他儿子回来的念头，结果，被苏齐笑给一口回绝了。
回绝的理由跟苏羽清一样，对苏氏没兴趣。
虽然听苏陌年告诉他的时候，苏羽轩心里还是有些冒酸水，但是他也知道苏陌年告诉他的意思。
他承诺过苏陌年，他绝对不会和苏羽清两父子成为商场上的对手。
“不是嫌弃。”苏羽清淡淡道：“我从来不拿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那齐笑呢？”
“自然也不该是他的。”他想要的，得靠他自己的能力去挣。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比爸爸还严格。”
至少苏陌年还会给他们一个争的机会。就像苏羽泽，苏陌年最不喜欢他，但是还是给了他苏氏的股份。
而苏羽清却从根上掐断了苏齐笑跟苏氏的联系。
对他的话，苏羽清不置可否。
“我要的资料不急，你慢慢查，但是要尽量详细。”
“放心，交给我吧，好歹这也关系着我侄子的未来，我会慎重对待的。”
苏羽清撇撇嘴。
挂断了电话，却了无睡意。
视线不经意的掠过柜子上苏羽轩买来的酒，想了想，还是起身去厨房拿了个杯子，路过苏齐笑房间时，视线略略斜移，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苏齐笑却一直睁着眼睛。
听到苏羽清房门关上的声音时，苏齐笑闭了闭眼，眼角温润，眼中满是挣扎。
疏离，就是这么开始的。
苏羽清不再关注苏齐笑什么时候回家，有没有喝酒。
他开始很少的呆在客厅，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在自己的房间里。
甚至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的目光也不会再往那个孩子身上瞄一眼。
他看不到苏齐笑越来越黯淡的眼神，留给苏齐笑越来越多的是他的背影。
“爸爸！”
看他吃完饭就又要转身回房间，苏齐笑连忙叫住他。
“有事？”
就算这样，也不愿回头看我一眼吗？
苏齐笑低下头，双手握紧成拳。“三叔今天打电话给我了。”
“哦？”
“他说，你打算明年送我去外国读书。”
“嗯。”苏羽清终于转过身，淡淡的问道：“你不愿意？”
不等苏齐笑回答，“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说过不会帮我做决定的……”
话一出口，苏齐笑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苏羽清脸上冰冷的笑。
“我是说过。”苏羽清撇撇嘴，无所谓的说道：“所以你可以恨我，没关系。”
“不，爸爸！……”
“我说过，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苏羽清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苏齐笑的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
“爸爸……”他颤抖着嘴唇，“你……不要我了吗？”
苏羽清承认，在他看到苏齐笑这幅从来没有露出来过的，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动物似的表情，他还是迟疑了一下。
但是，也只是一下而已。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他耸耸肩。
“不要！”
苏羽清挑挑眉，有些惊讶于苏齐笑的态度这么的……激烈。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细长的过于漂亮的眼睛已经开始微微的泛红，白皙的手指像是抽搐一般的不停的伸缩，一直被苏羽轩评价太过于瘦弱的身体更是轻轻的颤抖着……苏齐笑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眼中满是哀求。
“爸爸，别不要我……别送我出国……我……我知道是我错了……别送我走……”
“你知道错了？”
苏羽清看着他，勾了勾唇角，转身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你说说，你都错什么？”
“我……”苏齐笑咬了咬唇，像是不敢说，但又怕苏羽清等的不耐烦了，眼里闪着挣扎，矛盾，困惑……很多种情绪隐藏其中，苏齐笑的眼神开始又游离不定。
“对不起爸爸，是我错了……给我些时间，我可以做到更好的……”
苏羽清看着他，这一次，他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烦。
因为从苏齐笑的话里，他听出几分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试探的开口，视线牢牢的锁住苏齐笑。
苏齐笑的神情一变，眼睛越发的不敢看他。
“是跟学校有关？还是你自己的什么事？又或者是跟我有关？”
说一句一个停顿，他的眼神不放过苏齐笑丝毫的神情变化和细微的肢体动作。
苏羽清找到了他要的答案。
“既然是和我有关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告诉我。”苏羽清双手环胸，靠到沙发背上，看着苏齐笑的眼神带了一点压迫。“如果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我不喜欢别人瞒着我任何跟我本人相关的事，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欺骗，我记得我告诉过，欺骗对我等同于背叛！”
“我没有！”
苏齐笑立刻抬头看他，神情坚决。“我不会背叛你的，爸爸。”
“那就说吧。”
苏齐笑咬着唇，看着苏羽清的眼神有些委屈，有些怯懦。“我不敢，你会生气。”
“你不说我也会生气。”苏羽清笑笑，对他摊了摊手。“所以，做决定吧。”
苏齐笑低下头，开始犹豫。
苏羽清知道他在衡量利弊。
这是他教他的。遇到一个问题很难做决定时，就好好想想，不同的决定带来的后果哪一个是自己想要的。如果都想要，那就想想，不同的决定哪一种能让自己付出的更少，得到的更多。
做为成功的商人，准则的第一条就是无论自己做出什么决定，都要是风险最小的，投资最少的，而利益最大的。
良久……苏齐笑站起身，走到苏羽清的面前。
“爸爸，你能保证，不管我说了什么，我不隐瞒，你就不赶我走吗？”
“看情况。”想了想，苏羽清加了一句。“只是送你去美国上学而已，我又没有找律师，你怕什么？我只保证在你没有做出背叛我的事的情况下，你永远都是我儿子。”
“好。”苏齐笑点点头，突然的，在苏羽清面前跪了下来。
苏羽清一愣，却没有立刻伸手拉他，只是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他知道苏齐笑接下来说的话，会很重要。
第13 章
既然敢想，就要敢说，既然敢说，就要敢负责！
“爸爸。”
黑色的发丝垂下，些微的遮住了苏齐笑眼里的情绪。他还是在害怕。
“爸爸，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感激你。谢谢你能选择我，带我回来，在教会了我那么多的同时还给了我那么多的自由空间，我一直都以我能成为你的儿子感到自豪！”
苏羽清挑了挑眉，他怎么觉得这孩子……在拍马屁？
其实苏羽清误解苏齐笑了。
他说的都是他一直想说的，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是因为他害怕以后没有说的机会了。
“爸爸，你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教我的所有东西，我也一直都记得，可是……”苏齐笑的声音低了下去，“为什么教了我那么多，却不能教教我，要怎么控制自己的感情呢？”
“控制感情？”苏羽清一愣。
也是，十六岁也到了情窦初开，可以谈感情的时候了。
不过，他很好奇。“你爱上谁了？”
苏齐苏的这个性子，能随便的爱上什么人吗？
而且，他真的懂什么是爱吗？
苏齐笑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紧抿的唇轻轻的吐出两个字：“……男人。”
苏羽清伸手扶额。
他……是不是该反省一下？
苏齐笑是知道他的性取向的，这么多年他虽然说是没有带人回家过，但是每个月偶尔也会有那么几次他会外宿。
男人嘛，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已经尽量避免对苏齐笑造成什么影响了。
“爸爸，对不起！”
把他的表情当成是责备，苏齐笑只能道歉。
苏羽清摆摆手，嘴角抽了抽，“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问题。”
真要说怪，也只能怪……好吧，也不关他的事。
也许这孩子天生就是呢。
“你的性向问题，我并不反对，所以你不用道歉。只是这条路不好走，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你最好还是尽量的试着改变自己。”
“我试过了爸爸。”没想到苏齐笑会这么回答。
“你试过了？”苏羽清挑了挑眉，“你怎么试的”
“看书。”
苏羽清嗤笑，只是还不等他说什么，苏齐笑又加了一句。“也跟女孩子试过。”
“哦？”苏羽清来了兴致，身体微微前倾，“什么时候试的？”
因为他的动作，让他离苏齐笑更近，苏齐笑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淡淡的气息。
苏齐笑表情一凝，低下头。“那次，我回来晚了，你很生气。”
“哦……”苏羽清一起下就想起来了，因为印象比较深刻。
那是引发他们父子俩冷战的开始。
这一次，苏齐笑很坦白。
“那天晚上，一个同学过生日，我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后来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
因为那个女同学写过不止一次的情书给他。
“那结果呢？”
“我不喜欢她！”
“这么肯定？”
“嗯。”苏齐笑轻轻点头，因为始终没有抬起头来，苏羽清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喝了很多酒，并试着说服自己，可是……”
“不行？”
苏齐笑的身体一僵。
苏羽清也应识到自己问的不太对，但是这个问题也算比较重要了，于是补充了下。
“是她不行，还是所有的……”
苏齐笑迟疑道：“……他可以。”
“嗯？”他？
苏齐笑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像是在酝酿着什么，直直的盯着苏羽清。
“我喜欢的人。”
“是谁？”这下苏羽清是真的很好奇了。
只有他可以看不出来这孩子喜欢一个人已经喜欢到这种地步了呢！
苏齐笑却只是看着他，一双眸子明明暗暗。
苏羽清注意到，这个孩子……很紧张。紧张的身体像是一根绷直的弦，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拉断。
“别害怕。”
还是不忍心，伸手拍了拍苏齐笑的肩膀，带着几分安慰道：“我说过你的性取向我不反对，我不会因为这个赶你走的。”
脑子里迅速的把苏齐笑可能会接触到的人全部的过了一遍，苏羽清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管苏齐笑爱上了谁，他大概都能接受。
“真的吗？”苏齐笑立刻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用尽了全力。看着苏羽清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分期待和，某种豁出去的觉悟。
“嗯。”
苏齐笑的手比苏羽清的小了一圈，手指白皙纤细，却很有力。
感觉着他冰凉的指尖和手心里微微的冷汗，苏羽清任他抓着。“说吧。”
苏齐笑有几秒钟的迟疑，只是对上苏羽清深邃的眸子……不说？等于背叛，苏羽清绝对不会原谅他！
“你。”
“嗯？”
“我是说……”打定了主意，苏齐笑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看着苏羽清，目光专注而坚决。“我喜欢的人，是你。”
客厅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你在开玩笑吗？”苏羽清看着他，神情淡淡的问道。
“爸爸，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哦。”苏羽清应了一声，从他的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我很高兴，看来我这个父亲当得很尽职。”
“爸爸！”
苏齐笑提高音量，声音里带了些惊慌。“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他不怕苏羽清发脾气，骂他打他都可以，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带着无所谓的态度随便的否定他的感情，他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