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奥图伦格愣了下，回：「可是、可是我觉得这几周相处下来，我觉得就算子颜你不是礼物，我还是会一样喜欢你。」
「少来，明明就一天到晚都跟姓钟的联合起来吐嘈我！」
「有吗……？」偏着头，奥图伦格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么回事，由于是无心之举、他当然也不知道自己那种行为叫吐嘈，「不过子颜你放心好了，跟以云比起来我比较喜欢你，目前为止，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今后应该也不会改变。」
「……我靠！这种话你给我去跟女生说！和我这个男的说有什么用啊！老子又不会嫁给你！」
第四章：游乐园里不只有游乐设施
最后韩子颜受不了奥图伦格跟老妈子碎碎念没两样的一再劝说，抛下一句「搭就搭嘛谁怕谁，条件是奥格你要帮我做一半的寒假作业」就坐了上去。
一开始韩子颜以为这台机器就像普通的天女散花一样，会让他们的座椅一面转圈圈转到眼花撩乱一面上升，谁知道它就这么丝纹不动地将连结座位的钢丝慢慢收起，直到他们到达最顶端才停止。
就在他们于那儿待了几十秒，某高中生开始不耐，并对这种不寻常的现象感到疑惑——就算他记忆中仅玩过这种游乐设施一回，但好歹也看别人玩过不少次，理当晓得现在这种状况不正常——、甚至猜测是机器故障的同时，整台机械「咔」地一响便往上升起。
「靠北，这台的运作方式是怎样？也太诡异了吧？」韩子颜语气慌乱地说道，这种垂直向上升的状况他怎么想都觉得是自由落体才会出现！
假若这真的是一台「外表看似天女散花，实际上却出人意料的游乐设施。自由落体」那就惨了！他完全没在此处看到任何类似安全带或安全杆的东西——要知道，天女散花这种正常来讲不刺激又不危险的设施，可是只有座位前方系着一条防止人掉下去的锁链而已。而在韩子颜的经验里，要是真的出事了，那条虚有其表的链子可是半点用也没有！
「子颜，」奥图伦格唤了身旁的人一声，抬头道：「天花板打开了……一般的『天女散花』都是这个样子吗？花这么久的时间在同一个游戏上，难不成很多人爱玩？」
「想也知道不可能好不好，」韩子颜没好气地扔了个白眼，「天杀的这台到底是怎样……」
头顶的天花板往两侧滑开，露出外头的一片蓝天，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回到地面。但这还没结束，方才是天花板的地板阖起后，就有一批排队的人潮填满剩馀的空位，机器再次启动。
「妈的它是要拖到什么时候，快点转完快点下去不就……靠！已经到跟摩天轮一样的高度了是怎样！」
韩子颜惊恐地环顾四周，哪有天女散花升到这么高的！不知是否为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在高空的风吹拂之下，整台看来一点也不牢固的机器正摇摇欲坠。
奥图伦格俯瞰底下的园区，说道：「好像有点太高了……」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不要坐嘛！」韩子颜对奥图伦格怒道，就在此时，机械总算开始转动——旋转的同时，本被收起的钢丝也在此刻被一寸一寸地慢慢放出，因而有些不稳，但现场乘坐的人们除了韩子颜之外、几乎没有人露出慌张的神色。
众人的冷静并非没有原因，要是韩子颜多注意一下游客导览地图，就会发现此处是本游乐园著名的游乐设施之一，现下的一切纯属正常现象。
「……在这么高的地方玩天女散花是有什么好的……」韩子颜完全无法理解其他游客欢乐的神情是怎么来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可能发生的危险状况！
「子颜你应该不怕高吧？」若有惧高症，一开始就不可能从云霄飞车选起才对？
被点名的高中生也理所当然地否决：「谁怕高啊！我是怕掉下去好不好，你知道在这里掉下去会有多惨吗！」旋转的速度忽快忽慢、座位也忽高忽低，他紧紧抓着握把不敢放手。
奥图伦格不解地反问：「为什么它一定会掉下去？人类的游乐器材常常发生事故吗？」
「哪可能，要是一天到晚出事的话谁敢玩？」
「既然如此，子颜你又为什么一直朝这方面想呢？」一对红紫色双瞳直盯着身畔的少年，「只要你相信那件事不会发生，那它就真的不会发生的。」
韩子颜回话的语气明显地不屑：「你以为真的有心想事成这种事喔？该来的就是会来啦，我们超有可能运气太背摔死的好不好？」
「只要你不那么想，灾难就不会发生。」奥图伦格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论点，「每个人心中所想的欲求就是魔法的基础，所以只要你认为的事都有一定的机率发生。」
「啥？不要拿你那套超现实的理论唬烂我。」
「我没有骗你，这是事实。」
奥图伦格字字坚定地说，就在韩子颜还想回些什么的时候，机械顿时停止运转！
原本就半点安全感都没有的韩子颜马上开始惨叫：「看吧！我就说它会故——」
「子颜你冷静一点，」奥图伦格握住韩子颜的手说道，「它只是要降落而已。」
高中生厘清现状后哼了一声，甩开圣诞老人的手，别过脸去。
在下了天女散花后，韩子颜嫌恶地瞪了刚才的游乐设施一眼，才拖着说着「就算子颜你一直瞪它，无生命体也是不会回应的」的奥图伦格离开现场，来到第二个地点。
「这里勉强也只能算湖的大小，为什么要叫海盗船呢？」奥图伦格望着眼前的水潭，对韩子颜扔出一连串问题：「而且船也没有碰到水面……这里住着海盗吗？可是盗贼是罪犯没错吧，为什么能到罪犯的船上玩呢？船长要我们加入海贼团，开进伟大的航道吗？」
「伟大你个鬼啦，就说这只是游戏，你动画看太多喔？」随着队伍前进时韩子颜头也不回地道，「反正就是跟大型荡秋千差不多，只是换成船的造型啦。」
奥图伦格跟着韩子颜一齐坐到海盗船最后一排的位置，继续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取『海盗船』这种一点关联也没有的名字呢？」
「这种事我哪知道，取名的人爽就好啦！」接二连三地回答问题，本就没多少耐心的韩子颜此刻更是烦到不行，别过头去不想再理会说出「那船怎么可以没有船帆……人类都喜欢这种假的东西吗？跟硬要把外观做成肉的素食一样」的奥图伦格，盯着绿藻漂浮的水面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而一望水池韩子颜就怔了下，似乎有什么橘色的不明物体从水底游过去……？再眨几个眼就不见那东西的存在，八成是错觉吧，他心想。
船身很快就开始摇摆，在此不得不再提一次——和奥图伦格这家伙来游乐园玩真的是无聊透顶！
不会尖叫不会欢呼冷静到爆就罢了，还搞不清楚状况地拼命问东问西——玩八爪章鱼的时候指控这台机器有十只「脚」根本不该叫章鱼，玩咖啡杯的时候问这样转圈有什么意义，就是旋转木马也要说为什么转的不是马而是整个机台——
——靠北喔这些问题他哪知道啦！就只有玩类似自由落体或「风火轮」那类刺激的游乐设施才会稍微安静，大概是他感觉偏题比较不严重吧……但也只是「稍微」，只要一有人尖叫又开始好奇「如果是为了追求刺激，那为什么不干脆从高楼跳下去就好？不用花钱也比较方便不是吗？」等无脑的问题。
「……Fuck！哪有人玩碰碰车在飙车的啊！」
忍无可忍的韩子颜带着奥图伦格来到这最浅显易懂的游乐设施，谁知道启动铃一响起马上就猛踩油门狂飙！最扯的是这明明只不过是游乐园的机器，某圣诞老人却开得像在F1赛车场那般，发挥在游乐场根本不可能出现的高超技巧、好几次甩尾跟人擦身而过让身后的车子狠狠撞上墙壁……没有下去一起玩的韩子颜在旁边看得彻底傻眼，怎么这家伙除了呆之外还有暴力倾向不成？
碰碰车停止后，奥图伦格指着已经撞成一团的车队，道：「因为子颜你说玩法是把所有的车通通撞烂，所以……」
「靠北！那只是夸饰好不好！」韩子颜拉着奥图伦格的手臂飞快地奔离现场，唯恐工作人员会因为有几台车坏掉叫他们赔偿，「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吗？真的把车统统撞坏我们就完了啦！」
「是这样吗？对不起。」
「现在道歉有屁用啦……去吃东西然后玩完『急流泛舟』我们就回家，免得你又惹出什么有的没的蠢事。」
两人在园内随便找了家速食餐厅准备吃午餐。
「子颜，」自动贩卖机前，奥图伦格认真地询问身旁的少年：「它怎么知道我们要喝什么？」
「……奥格，以后走在路上绝对不要说我认识你。」韩子颜彻底无言，替奥图伦格按下果汁的按钮后就拿着自己的汉堡走到坐位上，准备一口咬下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靠！谁抢我的汉堡！」
才正准备把食物送进口中它就毫无预警地消失，这家游乐园的餐点还会玩捉迷藏不成？韩子颜捂着嘴巴不悦地想，刚刚咬太用力害他觉得现在整排牙齿都在痛！
视线很快落到坐在他对面的奥图伦格，一看之下却惊讶地发现后者手里抓着……一只有点像土拨鼠、却有海獭的扁平尾巴，脸型也长得不太真实，有点类似布偶的可爱生物？
「……这啥鬼？餐厅里欠揍的吉祥物？」看这副全身橘的模样，八成就是他在搭海盗船时看见的东西了，它背上还背着粉红色贝壳。
奥图伦格摇了摇头，「是年兽。」
「喔，原来是年……啥！你跟我说这种可爱的东西是年兽？传说中那种会被鞭炮轰飞的丑八怪年兽？！」
「东方传说里不是会吃人、然后被鞭炮吓得不敢靠近吗？没有被炸飞吧，子颜？」
「那不是重点啦。」韩子颜瞪着一脸冷静吐嘈他的奥图伦格，「所以，这真的是『年兽』？它会吃人吗？」
他们讨论的生物被圣诞老人放了下来，一脸惬意地大口大口嚼着刚抢来的汉堡。
「不知道，不过听说年兽已经绝迹很久了。」奥图伦格皱眉思考，「就我所知，年兽应该对人肉没有兴趣，我们这边的资料写着，年兽比较常做的是虚张声势、把人类赶走然后占据他们的村庄，发展为自己的地盘。居住地通常在山林或海岸。」
「总之它不会把我生吞活剥就对了。」韩子颜趴到桌上，细看这从未见过的生物，「那它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奥图伦格摇头表示他不知道，韩子颜边拿薯条当逗猫棒玩年兽，边问：「这家伙要怎么处置……靠北，居然敢咬我！」韩子颜一气，就想把年兽从桌面上抓起，谁知小家伙逃得比什么都快，一下就钻到奥图伦格怀里。
「把它放在这里，我想年兽的同伴应该不久后会来接它回去。」奥图伦格把怀中的年兽抓起，交给韩子颜，「毕竟年兽有群居性。」
「那就丢在这啦。」韩子颜用力一扯年兽的脸然后放手，站起身离开位子，「反正在这边也不能吃东西，我们换到别的地方去……shit，死年兽你一直咬我是找死喔？」
韩子颜把紧咬着自己衣服不放的年兽「拔」下来，用力把一整包薯条全数塞进它嘴里，口腔鼓起的模样让它像极了颊囊塞满食物的仓鼠。
「这么想吃全部给你啦，再咬的话老子就把你揍成年兽乾！」
急流泛舟一直是广受大人小孩欢迎的游戏，除了老年之外，几乎是各个年龄层都可以玩的游乐设施，能带给适度的刺激却不会让人害怕，是不少人每来必玩的选项之一，对某高中生来说也不例外。
韩子颜一派优闲地趴在边缘，享受给机体撞击壁面的水花泼得一身湿的快感。
「子颜你这样不会感冒吗？」
「才不会，玩这个就是要给他泼到全身湿透啦，超凉超爽——」
「可是现在是冬天。」奥图伦格仍是不放心。
「奥格你很吵欸，又不是我妈干嘛一直碎碎念，罗嗦死了。」
韩子颜满不在乎地说道，然而奥图伦格的回覆令他一愣：「原来一般人的母亲都是这个样子吗？我妈妈几乎不会和我说话。」
呆了下，韩子颜拨开额前湿漉漉的头发，对奥图伦格道：「干嘛，你跟你妈感情不好喔？」
「不好吗……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奥图伦格偏了偏头，「听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妈很失望，因为克斯门斯族是女权至上，所以他一直想要生个女孩子。」
「然后你妈就因为你是男的不理你？」
韩子颜有些错愕地问，这种父母也太不明理了吧？奥图伦格摇头，继续道：
「不，她还是有教我基本的生活技能，但是除此之外很少和我交谈，有客人来的时候话会比较多一点。」
那就是「不理你」的意思嘛，韩子颜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家庭不幸吧？「那你爸咧？」
「爸爸专职送礼物的工作，常常不在家。」奥图伦格顿了下，「有时候会想，总觉得他们没有我也无所谓……」
「不可能有这种事啦，」机器的速度开始减缓，紧接着是一个往下类似小型瀑布的断层，半人高的水瞬间溅起，韩子颜对奥图伦格说道：「要是他们不想要你的话，一开始就弃养你了好不好。」
奥图伦格不大同意的道：「弃养不是犯法吗？」
「就算不弃养他们也可以不给你吃饭之类的啊，又不是不理你就是讨厌你。」韩子颜再次把脸朝向水面，安慰人这种事他实在不擅长，「我爸妈还不是一天到晚不……我靠！妈的怎么又是这只死年兽！」
韩子颜试图把忽然从水里跃出、巴着他的脸不放的小动物抓下来，结果却越黏越紧，在奥图伦格帮忙拔下来后，他对着后者吼道：「你不是说它家人会接它回去吗！」
「可能是落单的……搞不好他一直跟着我们？」奥图伦格不太确定地说。
韩子颜狠瞪着年兽，「妈的，难道要老子带它回家喔？」
「唔，不然我们先带回去，再找找看它是从哪里来的？」奥图伦格提议，「否则它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觉得，它很可能已经记住子颜你的味道了。」
「你是要告诉我现在这家伙甩也甩不掉吗！」什么味道？这家伙是狗喔？
奥图伦格在韩子颜的瞪视下点了头。
「那不就得把这东西带回家……艮，先说好，要是我姐不同意的话，你就准备跟它一起滚出去睡天桥当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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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出乎他们意料地，韩子湘居然马上就同意让年兽暂住下来——或许是因为它实在长得太过可爱所致。
夜深人静，挂在客厅的时钟显示凌晨一点三十二分。虽是假期时段，但因为姐姐在家的关系，韩子颜也不敢太晚睡，故此现在的韩家中没有一个人是醒着的。
喀哒。
细微到正常人绝对无法察觉的声音从客厅的窗户传来，窗子被打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双手从外头摸了进来，接着在一片漆黑下，看不清外表的模糊人影就这样踏进厅内。
「唔，现在是遭小偷了吗……」
在沙发下睡觉的奥图伦格喃喃低语，是的，韩家没有人类清醒，但非人和种种奇怪的生物不在此限。
至于为何他会在这儿呢？事实上，在韩子颜要他滚去韩姓夫妻房间时，他待了几晚就很自虐的觉得还是睡沙发下比较舒服，所以熄灯之后老是会偷偷跑回原位。
圣诞老人在暗处盯着小偷万分犹豫，「要去叫子颜起床吗？可是他被吵醒会很生气。」奥图伦格记得某天韩子颜熬夜玩电脑，结果隔天邻居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大清早就在唱卡拉OK，他睡眠不足气到不行、差点没去掀隔壁人家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