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晨，是我。”
透过听筒，低沉的嗓音羽晨是如此的熟悉，一瞬间睡意全无。
“你是？”
“方泽。”
“哦。原来是方先生，如果是车子的事情请你明天打给我好吗？我现在要睡觉，而且我的小孩已经睡了。”羽晨压低声音，一手轻拍着羽毛。
“打扰到你了？”
“是的。”羽晨的语气坚决而又冰冷。
“那晚安。明天我会联系你的。”
羽晨没有再回应最后一句就按下了关机键，而小羽毛均匀的呼吸声听得羽晨越发清醒了。
四一章
昨晚睡得不是很安稳的，所以今天羽晨在工作中直犯困。不过途中易安发来短信要羽晨和他中午一起去吃工作餐，羽晨想都没多想便回复了一个好字。
熬到中午，羽晨和易安端着餐盘坐到餐厅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很有默契的吃着饭。羽晨没吃两口就用筷子拨动着米饭望着餐盘一动不动，心思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易安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并没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而是督促他快点吃饭。
羽晨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胃口也一下打开了，便狼吞虎咽的吃着。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这盘子里的都是你的。”易安温柔的看着羽晨，觉得眼前的人此时的吃相不是很好，但却可爱的要命。
羽晨咽下一口饭菜，还不甘落后的说道：“嗯，你都吃完了，我现在还不得快点。我又不是女生要细嚼慢咽。”
“我不急，等你。”
易安的声音软软的，羽晨夹菜的手停顿了一秒，嘴里轻轻的吐出：“哦。”羽晨放慢了速度，斯条慢理的吃完，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抬头，因为他第一次感觉到易安的眼神是如此炙热。
“下班有安排吗？我能和你一起去接羽毛吗？”易安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眼前的人会拒绝。
“好啊，正好我今天没有开车。”
羽晨欣然的答应，让易安有些不可思议，好像是第一次羽晨回应他的邀请这么的爽快。易安绕了远路和羽晨走到住院部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只为了和羽晨多呆一会。
羽晨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前些天交给易云的计划表，心中一沉，难道又被打回来了？这才做的很谨慎，不至于吧？
他连忙打开来看，发现文件最后一面的右下角娟秀的签名之后，羽晨带着几分得意，嘴角自然的上翘……被认可的感觉还真不错，虽然这个上司不咋地。
羽晨满意的将文件装好的时候，看到文件袋上的黄色便条纸才感觉有什么猫腻。将纸条扯下一看，还是那娟秀的字体，只不过上面的写的东西让羽晨彻底对这个上司无语了。
to：小晨晨，这周末我想约你去我家做客？最好带上小小晨哦……收尾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但是羽晨满脸黑线地将这张纸条撕了个粉碎。
原来冷面女上司的内心里住着一个萌系萝莉，现在才认识这个真相的羽晨受了严重的打击。
小晨晨，小小晨？？？这女人当我们父子两是什么啊？鬼才会去！羽晨在看到这称呼之后，甚至没有思考，就打定了坚决不去的主意。
等到羽晨心静下来之后，又在狐疑这女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约他……难道是为了易安？不可能啊，好像从来没有看到他们兄妹俩同时出现过。或许是那女人要我帮忙化解她和易安之间的误会？
羽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手中的电话便响了，羽晨刚看到一串陌生号码，大脑还未反应拇指就按下了接听键。
这号码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熟悉？当羽晨听到那头的声音，他才惊觉，这号码就是方泽的。他心里暗暗不爽，妈的，怎么就接了呢？手机干嘛要捻在手上！该死的条件反射！
方泽见电话立刻接通，心里有那么一丝喜悦，可是当他在电话那头喊了好多遍都没有听到回应的时候，那丝小小的喜悦渐渐变成了失望。正准备放弃，在挂掉电话的前一秒方泽还是听到了回音。
“羽晨，是我。刚才你都没有说话，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想接这个电话吗？说实话，我还真不想接……你有什么事吗？”羽晨发泄了一番，然后不情愿的问道。
方泽装作没有听到前面那些话说道：“下班之后你可以和我出来吃个饭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电话里不能说？”
“不能，是我那车修理费的事情。”提到钱，方泽的语气立刻强硬起来。
“哦，原来是钱的事情，但是我今晚有约了，所以来不了。”羽晨心里颇为不爽就把钱字咬的特别重，但同时又拒绝了方泽。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好，那改天吧。”
“哦。”羽晨满不在意的应了一声，随即挂了这通电话。
接完这通电话，羽晨倒没有像昨晚一样心神不宁，暗暗叹了一口气，这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下午，羽晨负责的病房没有出大问题，他便早早脱下了白色的褂子在值班室里等着易安过来。下班时间是整五点，羽晨等到五点十分的时候接到了易安的电话。
因为易安主治的一个病人在做完手术之后情况突然恶化，所以易安便要在呆在医院直到病人的情况稳定。易安感到十分的抱歉，错失了一次机会心里更不是滋味，何况现在还忙得焦头烂额。羽晨没有责怪易安的意思，毕竟这样的情况也是不得已的。在电话里安慰了易安之后，他也决定打车去接羽毛回家。
当他快走出住院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叫住了他。
一抹清丽的身影逐渐清晰，羽晨有些惊讶：“张欣……夜班轮完了？”
“对啊，羽组长也下班了？要是我分到你这一组多好，你不就能多照应着我一点吗？”张欣打趣的说道。
“别这么叫，以前你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可惜今天我没开车，要不然可以送你一程。”张欣的话让羽晨到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组长的位置是易安一手安排的，这让羽晨难免心虚。
“哈哈，不用了啦，我男朋友现在在外面等着我。过段时间请你喝喜酒，一定要来。”张欣笑得眼睛完全眯成了一条缝，笑里洋溢着幸福。
“必须来。”听到喜事，羽晨也很高兴，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门前有一个男子在向张欣招手，他也不好再做电灯泡了：“你快去吧，你男朋友在等着呢。”
“那好，组长再见哦。”张欣笑着道别后，立刻跑到男友面前并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甜蜜不言而喻。羽晨再看了一眼小情侣，心里默默的祝福着。
在路边上拦出租的时候，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羽晨被淹没其中，但不远处的一辆路虎车里有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他不放。
方泽见羽晨拦到了出租车，立刻跟了上去，随后接到了助理的电话，确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羽晨骗了他。当看到羽晨站在旁边目送着那女人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方泽才恍然大悟，那女人不过是羽晨的同事罢了。
方泽跟着羽晨没多久，到了一家托儿所看着羽晨进去然后抱着一个一周岁左右的幼儿出来。那个小宝宝在羽晨的怀里笑的很开心，还不停的揪着羽晨极短的头发，羽晨更是高兴的亲吻着宝宝的小脸。
方泽见到这番情景，终于按捺不住下了车走到羽晨的面前。
“接孩子也算有约吗？”方泽的眼睛是依旧没变的深邃，现在更是要将眼前的人望穿一般。
抱着小羽毛，看见远远过来的身影，直到冷冷的声音响起，羽晨都以为那是错觉。
“难道不算吗？”羽晨也是冷哼出声，他用膝盖都想得到方泽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小羽毛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的表情会变得冷冷的，他在看到身边那个好看的男人之后小小的身体不由的往羽晨怀里缩了缩，因为好看的男人很凶的看着他。
“巴巴，回……家家……”羽毛把小脸埋在羽晨的肩，奶奶的声音听来了有些闷闷的。
注意到还有一个小灯泡的存在，方泽的神色微变，紧抿的嘴角勾出一丝优美的弧线：“你应该打个电话给你妻子。我请你们一家三口不是更有诚意？”
“不必了，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快说？”羽晨有些不耐烦，更主要的是羽毛在怀里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你没结婚，孩子是哪来的？”方泽很有自信的说着，一手已经触碰到小羽毛肉嘟嘟的脸蛋。
小羽毛被陌生的手摸到，立刻很不给面子的大哭起来。
羽晨本是沉得住气的，但是小羽毛的哭声让他怎么也无法忍下去了，一边哄着羽毛，一边又冷声对方泽说道：“你在干什么，别动我儿子。把账号发给我，我明天把修理费打给你。”就此撕破脸也好，省的以后再来应付这种麻烦事。
“你知道我不是来要钱的。你没有结婚哪里来的孩子？”方泽质问道。
“关你屁事。”羽晨不想再多看方泽一眼，错开比他高大许多的身体，头也不回的走向出租车。
“我送你。”方泽拉住羽晨的手臂，语气变软了不少。
“不用，出租方便。放手。”羽晨顾忌到小羽毛，所以不敢大动作的甩开方泽的手。
“有我送你方便？你还带了孩子。”冰冷的声音刺得方泽心里有些痛，手上使了一把力直接将羽晨拉上了他的车。
羽晨不想让小羽毛受到惊吓，所以没有反抗方泽。
“我们先去吃个饭，我再送你回家。”方泽不依不饶的问道。
“直接送我回家。”羽晨在羽毛面前挤出一丝笑，又不停的逗弄着羽毛，除了那句回话，基本无视了方泽的存在。
真的把我当出租车了？方泽自嘲道：“有哪里的出租不仅免费，还赠送晚餐的？”
“这样有意思吗？你无非是要知道孩子是谁的？”羽晨停顿了一会见方泽没回应便继续道：“都是我自作自受，孩子是我自己的。”
“那个女人呢？”方泽不禁蹙起了眉头，因为这才是他关心的。
“死了。我当爹又当妈，还管他妈的是谁……”
方泽从心里不相信这句话，但是却未表露：“那你挺辛苦的。”
“错，是幸福。”羽晨否定之后又觉得不够，又道：“看到你才辛苦。”
有多辛苦？他一定很恨我？方泽一时语塞，似乎没有比这更窘迫的情景了：“那，我现在送你回家。”
“嗯。”
方泽一路开的很慢，又在不停的找话题，但是羽晨充耳不闻，只祈祷着驾驶座的混蛋快点从他眼前消失。当然，是要安全送达之后再消失。
到了楼下，羽晨也懒得道谢，直接抱着睡着的小羽毛就下了车。
方泽看着睡着的宝宝心头忽然软软的，想到刚才孩子吓到的模样又有些内疚，他便道：“要不要我帮你抱上去？”
“不用，我怕我儿子突然醒来看到你会吓到。”羽晨一点都不含蓄的拒绝了，甚至还带着刺。
“哦，你儿子很可爱。”长得像你……方泽怕遭冷眼，后面那句话自然地咽了回去。
“嗯。”
羽晨看着宝宝宠溺的眼神让方泽不由得酸涩起来，目送羽晨上了楼，嘴上便嘟囔道：“吃孩子的醋，有必要吗？”
那孩子长得真的很像他，也难怪小模样透着灵气，只不过眉宇之间和羽晨还不太相像，但却感觉很熟悉。
车子在行驶中，方泽的手重重的捶了一下方向盘上的喇叭，妈的，怎么脑子里全是那小鬼的脸？
回到家，羽绒便从羽晨手中抱过睡着的小羽毛放到床上。羽晨脱力的倒在沙发上，只等着他爸喊开饭。羽绒黏在羽晨的身边坐下，一下鬼鬼祟祟的模样。
“怎么一周没回家就不认识你哥了？靠那么近干嘛？”羽晨本就心烦气躁，正好抓着羽绒发泄道。
“谁送你回来的？不是易大哥……我不是有故意要偷看的，是无意中在阳台瞄到。”羽绒说的理直气壮。
“靠，你个死丫头别这么八卦好吗？”羽晨不知道羽绒看到了多少，但是他不想让羽绒和他爸知道这件事。
“是谁？”
“同事，顺路。”
“你们医院的同事开路虎？你哄我啊？”
“算了，我也不想和你多说了。小丫头什么都不懂。”
“是方泽吧？”
羽晨一愣，倒也没有表现的多惊讶：“嗯。”
“我替你去揍他？你还想和他好？他知道羽毛的事情？”羽绒有些愤懑不平。
“好个屁！别告诉爸，这事就这样吧。”羽晨说完便去了厨房帮忙。
羽绒倒是替羽晨叹了一口气：“我看没完。”
四二章
方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了两年的人，而羽晨用如此冰冷的态度对待他，对他的打击是毋庸置疑的。方泽找过羽晨很多次，但每回都是无果而终。他是方泽，他不能被人左右。当他决定用时间来尘封这段感情的时候，已为人父的羽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心中是无尽的怒火却又无从发泄，更是没有资格向羽晨声讨。
两年，羽晨经历了什么？方泽转动着钢笔，无心处理积压的文件，脑子里竟全是羽晨的样子。
方泽做出决定的时候都是当机立断，从不会有任何犹豫，可是现在握着手机翻开羽晨的号码，他犹豫了。
要不要再打一个过去？他会接吗？还会被挂断吗？
这样的优柔寡断，方泽知道自己栽了。
果断的按下绿色的拨通键，方泽心头的弦紧绷了一瞬，当听筒传来机械的女声时，他沉重的放下了手机。
这已经是第十次挂断他的电话了。
……
妈的，这人是不是有病，上班时间打这么多电话来。到底有完没完，脑子进水了啊……羽晨很想接通电话臭骂一顿打骚扰电话的人再立刻挂断，不过冷静思考后，他还是懒得理会这种人。理由是没必要。
手机安静了五分钟之后，不适时宜的又响了起来。
靠，他妈的有完没有啊……是逼老子换过手机铃声吗？羽晨忍住摔手机的冲动，定神一看，原来不是方泽打来的。
看到易安的名字，羽晨瞬间淡定地接通了电话。
易安对于前些天没有和羽晨一起接羽毛一直抱憾在心，所以他想今天下班之后再陪羽晨一起去托儿所。幸好，羽晨没有拒绝他。
两个人下班后就去了托儿所，看到小羽毛不哭不闹的坐在里面等着，羽晨心软得要死便冲里喊了一声。羽毛往窗外看去，见到爸爸和干爹也很兴奋，拨开身边的玩具就向门口爬去。
“今天干爹也来了是不是很开心？爸爸抱抱……我们回家了。”
羽晨伸出手臂去抱小羽毛的时候，小羽毛却直接扑到了易安的怀里。
“你又跟我抢儿子？”羽晨开着玩笑，但是对小宝宝的吃里扒外很是不满。
“我可不敢抢，是小羽毛想我了。对不对？宝宝有没有想干爹？”小羽毛的可爱一直都能戳到易安心底最柔软的一块，所以在羽晨父子两面前，易安是极其温柔而赋有保护欲的。虽然羽晨始终不认可他的感情，但易安却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和家人无异。
小羽毛似乎很给干爹面子，从托儿所出来直到上车都一直像考拉一样挂在易安身上，小脸还不停的往易安的脸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