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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叔在上,不着寸缕 上+番外篇——by盈澈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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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箫声,起先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四周万籁俱寂,静下心来仔细辨别,呼呼的寒风中真的夹杂着箫声,在这寒冷的雪夜显得有些空灵。

断断续续的音律在这冷清的瀛园里飘荡,映衬着院子外的半轮月亮,透着股深沉的悲怆。

是谁在这时候吹箫?

沈成蹊心下疑惑,禁不住好奇披上单衣走了出去。一路跟着箫声走,也不知道走了究竟有多远,最终停在了花园中一座假山附近。

假山上有一间不大的红瓦小亭,如今被雪花盖住大半,亭子里背对着沈成蹊站着一个那人,一身白衣似乎要跟这周围的颜色融到一起,衣摆被呜咽的北风吹起,夹杂着细碎的冰凌,显得他的身影更加孤寂。

半夜能在端康王府后花园出没的人必定身份不俗,但是沈成蹊的确认不出这男人是谁,这人似乎心里有事,在亭子里踱了几步拿起箫又低低的吹了起来。

吹奏的曲子是“离别绪”第四折三段——佳人逝,这曲子是民间戏子所作,宫中人很少有人知晓,沈成蹊生前最喜欢的曲子又恰恰是这首,此时此景突然听到心头不免一颤。

离别绪,愁丝万缕,佳人逝,相思难寄。

本就是哀伤的曲子,配上孤夜雪景,让眼前的背影都显得格外沉重。

这男人究竟是谁?沈成蹊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看到一个人的脸,可这里是端康王府,他已经不是六王爷,而是不受宠任人宰割的沈殷阙,这种身份出现在这里肯定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趁着没被发现赶快回去,可是双脚就像钉在原地一样不能动弹。

一曲终了,沈成蹊冻的瑟瑟发抖,残废的右腿这会儿才觉得刺痛。

“出来吧,别站在那里躲躲藏藏。”区别于曲子的哀伤苍凉,男人的声音意外温和。

沈成蹊抓抓脑袋,刚想绷起一副‘知己难寻’的高深模样,结果嘴巴还没张开就……

“阿嚏!”

瞬间那张老脸又红了,实在是丢人啊丢人。

男人转过头,视线扫过他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是你?”

沈成蹊衬着雪地的反光看清了他的脸,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这人看着眼熟啊,在哪里见过来着?

4、是个宝贝

男人慢慢的往他身边走,一身白衣难得穿出温润如玉的味道,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深色的眼睛也不知道是雪地映衬的还是怎么回事,在某些角度看去竟然透着淡淡的灰色。

他走过来微微颔首,“大哥。”

沈成蹊没说话,眼睛里看不出什么表情,两个人四目相对,配上周围呼呼的北风看起来有那么点高深莫测的味道,可实际上……

怎么又来一个侄子,来的如此有规律,二哥府里的儿子为嘛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装深沉=口=

这次沈成蹊那可怜的脑容量总算发挥了点用处,终于想起了眼前人的名字,沈殷北,二哥的三儿子,生前自己跟他见过的次数用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印象中他倒是一贯一身白衣,斯斯文文的样子,只是说话的时候有些半死不活。

“哦,是殷北啊,我当是谁在这里吹箫,原来是你。”他努力露出兄友弟恭的笑容。

沈殷北略微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灰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又恢复面无表情点点头说,“大哥身体还好吗?”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他应该是指之前自己进了棺材又爬出来的事情,心里有些放松,难得这个家里还有人真心关心沈殷阙,“已经没大碍了,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沈殷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眼,展颜露出一抹很淡的笑容,“没什么,睡不着而已,没想到你会这么问,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大哥。”

应该知道?知道什么?沈成蹊有些茫然,他跟沈殷阙从没见过面,跟沈殷北更是话都没说过几次,谁知道他俩之间有什么暗语。

“你既然吹了首离别绪,是不是心情不好?”他避重就轻,试探的问道。

沈殷北眯起眼睛,耐人寻味的说:“在遇到你之前似乎是心情不好,不过现在变了。”

他靠在身后的假山上,闭上眼睛不说话,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显得更加斯文俊秀。

听他的口气似乎跟沈殷阙的关系不错,或者像他这种书生很难对谁有多大的攻击性,沈成蹊笑了笑,学着他的样子也靠在石头上,“你见到我这张鬼脸不觉得别扭,反而会心情变好,还真是稀奇。”

沈殷北半天没说话,气氛有些凝滞,就在尴尬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抚上沈成蹊的眼睛,“你这里很漂亮,我记得告诉过你。”

沈成蹊愣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静止了,沈殷北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为什么这么说?

他手温柔的覆盖在他的脸上,两个人的肩膀之间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寒风刮过扬起地上的碎雪,天气冷得让人哆嗦,唯一能感受的温度透过彼此的皮肤传过来,好像一下子把两人隔绝。

沈成蹊回过神来,不自在的偏过脑袋,心里相当无语,貌似好像大概……被自己的侄子调戏了,这家伙话里有话的样子是闹哪样啊?皇叔我吃不消啊!

不行,要镇定,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孩儿能做什么,说不定只是和沈殷阙兄弟情深而已,沈成蹊你不能把自己的龌龊思想往侄子身上套。

他扯开嘴角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手竟然还是暖的,你看我全身都要冻透了。”

再次避重就轻的把话题扯开,沈殷北收回手,目光却没有从他的眼睛上挪开,“是啊,你最怕冬天了,每次一下雪就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不出来,哪里还有点做长辈的样子。”

柔和的语调轻轻的在耳边响起,这么熟悉的口吻好像已经念叨了很多回,沈成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小子到底看了多少本《西厢记》才能把普通的话说出这么“肉麻”的味道。

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对方仍然一副恬淡的样子,端的是温柔款款,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倒是沈成蹊自己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感叹,同样是二哥的种,这差别不是一般的大,跟沈殷浩一比这位活脱脱的是个温柔胚子。

看来他跟殷阙的关系真的不错,连睡觉的习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沈成蹊也有大冬天蜷被窝这种“嗜好”。

裹紧身上的衣服,沈成蹊搓搓手开玩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怕冷,还非要在这寒冬腊月吹箫把我引出来,不厚道啊。”

沈殷北低笑,“白白听了我一首曲子,不给钱就算了还倒打一耙,也不厚道啊。”

哟,这小子原来还会开玩笑?

沈成蹊起了逗弄的兴致,笑眯眯的故意装大爷,“你这水平搁外面一文钱听三段,还想跟我要钱?你不知道我在阎王那里点过卯套过关系么?要不是时辰不对回了魂,现在就能拿一万两冥币砸你脸上,信不信?”

“信,你说什么我都信,不过这话下次不要提了。”沈殷北笑着点点头,抬手系好沈成蹊披风的带子,手指有意无意的蹭过他的脖子,眼睛突然眯起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就差一点。”

说这话的口气十分蹊跷,但是沈成蹊的脑袋却没时间去思考这个,全身的触觉都集中在脖子上残留的温度,脸上也微微泛红,他生前就不曾跟别人这么亲近过,现在突然被一个细心的‘侄子’关照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缩了缩脖子,他尽量避开沈殷北的眼睛,“那个……时间不早了,我想先回房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估计一会儿天都该亮了。”

一边说着,一边撑着石头站起来,右腿因为长时间蜷着再加上受了寒,稍一用力就疼得钻心,他踉跄了一下,眼看这就要栽倒,一双有力的手在背后一把搂住他,紧接着温热的呼吸已经凑到了耳边,“小心,你的腿不好,还是我背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沈成蹊赶紧摇头,不着痕迹的避开对方的手,“我这腿一会儿就好,你早点回去,别到时候下人再满院子找你。”

这借口实在拙劣,堂堂一位世子想要做什么何必跟下人报备,可是眼下沈成蹊只想离开这个尴尬的环境,也无暇顾忌他会怎么想了。

沈殷北倒是没有揪住不放,扬了扬眉道:“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路上可要当心点,你刚醒不久身体肯定还发虚,明天我带些补品再去瀛园看你。”

沈成蹊点点头算是答应,裹紧身上的披风,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虽然仍然感到背后有一束炙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但是他却没敢回头看。

今儿这两位侄子实在是给了他太多“惊喜”,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感叹:二哥实在太能耐了,兄弟要向你学习,这么奇葩的儿子您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当沈成蹊的身影从夜幕中消失之后,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从暗处跳下来跪在他面前:“殿下悲痛伤身,时候不早请早点歇息。”

沈殷北挥手示意他退下,袖口里的被紧紧捏住的玉箫碎成几片落在地上,右手也留下了一道血痕,他伸手抹去血迹低声笑了起来,“悲痛?你从哪里看出我悲痛?”

“……”侍卫低头不语。

沈殷北轻声叹了口气,盯着地上的玉箫碎片脸上看不出喜怒,半响他缓缓开口,“把这东西埋了吧,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与‘离别绪’这曲子有关的东西。”

“属下明白。”

沈殷北点点头,转身走出花园,末了又顿住脚步勾起一抹冷笑,“明天记得帮我备好补品,我还要去看看大哥。”

说完那抹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的雪夜,肆虐的北风吹过没留下一点影子。

第二天一早,天色放晴,阳光照进来打在沈成蹊脸上,他睁开睡得迷迷瞪瞪的眼睛,伸手遮住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石头端着洗脸盆走进来,拿着热毛巾在他脸上慢慢的擦着,嘴里还小声提醒:“殿下,辰时了,该起啦。”

“唔……阿福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沈成蹊皱皱眉头,一点要起床的意思都没有,冬天的被子就是舒服,不过这床板怎么突然这么硬了,改明儿让府里的人多铺上几层云锦。

“什么阿福啊,殿下您睡迷糊了吧,我是石头啊。”石头一脸不解的嘟哝,涤了涤毛巾继续擦着沈成蹊的脸,嘴上也不闲着,“殿下您快起吧,王爷今儿回来点名要您去见他呢,您再不起小心挨板子啊。”

“唔……别吵,嗯……阿福你又找打……唔……爷还没发话呢,你要打谁板子啊?”沈成蹊搂着被子滚了滚,大半截肚子露在外面,睡的像只虎皮黑花的猫咪。

石头手上一顿,吃惊的看着仍旧睡的迷糊的沈成蹊,突然很想星星眼,哇塞,见过阎王果然不一样哎,殿下以前这么怕王爷,听见打板子三个字都打哆嗦,今儿可真是稀奇了。

“殿下您要是实在不想起床,那奴才就去跟王爷说您刚起死回生这会儿身子不舒服,反正不就是挨顿板子么,奴才跟您一起受罚就是了。”

沈成蹊听完这话蹭一下坐起来,脑袋也顿时清醒过来,刚才睡迷糊了还以为自己还在六王府里待着,他撇撇嘴看了石头一眼,石头抬头望天故作无辜状。

伸手揉了揉石头圆鼓鼓的小脸,“好啊反了你了,还知道用苦肉计了。”

石头吐吐舌头,傻乎乎的笑,“就知道殿下心疼奴才。”

“这嘴巴甜不死你!”沈成蹊笑着掀开被子,“刚才你说什么来着,二哥呃……父王要见我?”

石头捣蒜似的点头,手上忙活着把衣服往他身上套,“刚才福伯来催了好几次了,估计王爷听说您起死回生心里高兴,所以急着要见您,听说王妃和其他几位殿下都到了,殿下咱得快点。”

沈成蹊懒洋洋的叹了口气,心想该来的始终是逃不过,自己刚重生还没来及熟悉一下环境,就要去见二哥一家人,如果穿帮了就麻烦了,到时候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二哥,我六弟啊!我没死!不信你看看我这纯洁无暇的小眼神(⊙V⊙)!

一阵恶寒,沈成蹊抖了抖。

石头没注意他的表情,低着头忙活,结果一撩开他的袖口怪叫一声:“啊……殿下,您、您的手,怎么回事?!”

沈成蹊被他吓了一跳,抬手一看也瞪圆了眼睛,这么光滑的手真的是他的?昨天明明还布满了伤疤,怎么睡一觉醒来少了这么多?

他仔细盯着胳膊看,发现除了原本那些伤的很深的伤疤以外,其他一些小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如果不细看甚至连疤痕的颜色都看不到。远远看去皮肤光滑紧致,水肿也消去不少,就是手腕子太细,跟女人似的……这个联想让他脸黑了一半,本来喜悦的心情也有点复杂。

石头最先反应过来,激动的摇着沈成蹊的胳膊傻乐,“我就说殿下您否极泰来,这些伤口连大夫都说没得治,没想到老天慈悲竟然帮您治好了大半,死而复生之后殿下您肯定就要转运了!”

“呃……大概吧。”沈成蹊点点头嘴上附和着,可是心里一点也不信,如果老天爷真的开眼,那在沈殷阙受苦的时候怎么不发发慈悲,等到自己重生到他身上才忽然转运?

一定是有什么人暗自帮忙或者之前碰到了什么不寻常东西,等等,不寻常的东西?对了,那颗珠子和绿水!昨天他只有双手直接碰到过那桶绿水,其他地方被衣服包裹着没沾上,所以现在才只有双手退去了伤疤。

一想到这种可能,沈成蹊懊悔的直想剁手了,连大夫都无能为力的伤疤一夜就能治愈,那得多神气啊,这么个大宝贝自己怎么就脑袋犯抽把它给扔了!

要是能从那个泉眼里再拿出一颗珠子出来就好了,可是这不是逼他重新往棺材里躺嘛!

5、低级手段

来不及细想那么多,福伯又急匆匆的跑来催,沈成蹊压下心事跟着他去了前厅。

端康王府的前厅他还是来过的,只不过之前到这里的心情和现在大相径庭。

以前他都是来跟二哥谈公事,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这间院子,如今一踏进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下人们各个低眉顺眼,生怕发出大动静,屋里一片山雨欲来的架势,搞得他看厅子里摆放的红木家俱都觉得有些狰狞。

厅堂的正座上坐着自家二哥,一身便服,手中端着青花茶碗,脸上一片乌云密布,坐在侧座上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他自然也认识,宋巧蝶——二哥的王妃自己的二嫂,只见她淡漠的品着茶,漂亮的眼睛里却透着讥讽的笑意。

沈殷浩坐在一边,洋洋得意的冷哼一声,像是等着看戏,只有沈殷北在看到他的时候,温和的脸上透出一丝担忧。

沈成蹊叹了口气,认命的走进去,硬着头皮咬着牙憋出一句话,“父王,母妃。”

这辈子除了先皇和母后,还没人敢让他六王爷这么卑躬屈膝,可是想到沈殷阙尴尬的身份,也只能认命。

沈成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气氛瞬间更冷了,宋巧蝶眼眸转了转,看了王爷一眼接着轻轻笑起来,“殷阙啊,我看你气色不错,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你父王可是一直担心你呢。”

沈成蹊勾起嘴角,躬了躬身子,“儿子有罪,让父王母妃担心了。”

“嗯。”沈成景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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