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找了姚院长，他知道周宵和院长的关系。
姚院长一直没有找他说过什么，他相信是因为姚院长的修养和周宵的原因，但他想知道事情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这件事，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姚院长看到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
姚院长对他，是把他当成一个成年的、理智的、能认清自己行为后果并愿意承担这些行为后果的一个有责任心的男
人来看待。
他这才知道，学校在查周宵财务上的问题，也知道了学校接到了质疑周宵师德的举报信。这封信里牵涉到他，虽然
没有指名道姓，却是说这个学生和周宵过从甚密，而在周宵任教的课程上成绩都是优。但上次学校本科教学检查，
却发现这个学生有成绩却没试卷。
周宵一个人去找了校长，让校长更为恼火。
而很可能的结果就是，周宵被开除，他也被劝退。
当然学校要处理他们，不会用生活作风这样的理由。
学校想处理的话，学校纪委调查周宵之后总能弄出一个不利于周宵的结果来；对郑嘉就更简单，就是他在周宵任教
的科目上成绩不真实。
郑嘉愣怔了很久。
“我……该怎么办？”
姚院长看着他，很慈爱疼惜的样子，“郑嘉，我没有答案给你，你得自己做决定。”
郑嘉想了很久又问，“院长，您说这件事变成这样，就是因为我和周宵在一起吗？”
姚院长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可笑，但似乎这就是起因。”
郑嘉想了很久。
他终于决定去找周宵，他和周宵说，“我们分手吧。”
周宵有点呆愣愣的，他问郑嘉，“嘉嘉，你说什么？”
周宵那个时候正在全力争取郑嘉毕业的事情。
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要去找领导送礼的周宵，为了等学校学术委员会常务副主席，一个人在行政楼等了很久。
他甚至找到了这个副校长家里。
看人脸色，听人冷话，周宵心里憋屈得很。
他甚至开始联系国外的学校，联系郑嘉在那边读书的事情。
这个时候，郑嘉跑来第一句话就是说，我们分手吧。
郑嘉本打算和周宵好好谈谈，说清楚为什么要分手，甚至说一说现在先分手等毕业了之后我们还是可以。
但周宵根本没有和他谈的意思，周宵像是个突然间被激怒的狮子一般，扑倒他压制住他眼圈发红地说，“嘉嘉，你
说什么？”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郑嘉从来不敢回头去想。除了上次毕学成来纠缠又被周宵碰到，他故意要刺周宵才那这件事说
了一句，“你打算再强奸我一次吗，做吧。”
他和周宵的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也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周宵开始撕扯他衣服的时候，郑嘉有点发懵。
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周宵是要做什么。
等到他开始挣扎的时候，周宵几乎像失去理智一样挥拳打在了他额头上。
挨了那一下之后，郑嘉忽然像是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他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
忽然间，眼前的一切都陌生了起来。隔着遥远的距离，让他什么都不想做。
他的衣服很快被撕扯下来，身体被强行进入时的疼痛似乎也是遥远的。
周宵好像哭了，但只是好像，郑嘉不太记得。
他看不清楚，也想不清楚。
周宵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知道。
他躺在床上，还是一动不动。
他没办法合上眼。
额角一跳一跳地疼。
一闭眼，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晃。晃到最后，就是一阵刺眼的白，还有额头跳动的刺痛感。
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窗外，什么都不能想。
天色变亮的时候，他坐了起来。
看看这个房间，他开始机械地收拾自己留在这儿的东西，书，衣服。
到了最后，那些东西都打包好，他把周宵上次春节给他的压岁钱留在了桌子上，转身出去准备找人帮他搬东西。
他一个人坐在永和豆浆店里，要了一碗豆浆坐在那儿发呆。
忽然间，店里呼啦啦进来了一堆人。
有人坐在郑嘉对面，他没看也没在意，没心思。
不知道为什么，手里就被人塞了一顶帽子。然后，他就被人拉着出了店，上了一个面包车。
郑嘉稀里糊涂地就被一些出来旅游的人拉着去了附近的静园山。
就是那次，他认识了毕学成。
毕学成他们公司组织出来玩。
周末而已，就没走远，来了静园山。
静园山离郑嘉他们学校比较近，那伙人一大早出来也没吃饭，到了这儿看到豆浆店就进来了。领头的人没有太注意
，以为郑嘉是他们一起的，帽子一塞然后就凭帽子认人了。
毕学成一听郑嘉说他就读的学校，一拍他肩膀，诶，小学弟！
毕学成是个很自来熟的人，知道他是自己学弟就更是和他亲近。其他人也都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年轻人，不在乎多了
一个郑嘉，反而觉得热闹才好。
郑嘉跟着他们玩了一天。
傍晚从山上下来时，毕学成问他是不是要回去学校，可以让车拐一下送他回去。
他说不用，他要去找个房子租。
毕学成拉住他，说正好正好，他的室友上周刚搬走，他也正找人合租呢，就是离他们学校远了点。
郑嘉正希望这房子离学校远些。
就这么的，他和毕学成住在了一起。后来，两个人彼此照顾着，毕学成好几次都说，郑嘉郑嘉，你怎么不是我学妹
？
毕学成半真半假，但也确实关心他。
那段时间，他虽然和周宵说了分手，虽然也发生了那件事，但周宵却还是一再地来找他。
周宵终于找到他时，一把抱住他，非常用力非常用力。而后周宵说，嘉嘉，forgive my brutalness that night。
周宵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
他却什么话都没有，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也实在不想说。
周宵说，你这样我们以后真的连面都不见吗？
他没有话。
周宵说，嘉嘉，我们之间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没有话。
周宵说，嘉嘉，其实我都联系好了一所大学，他们愿意接收我去做访问学者，也愿意接收你去继续读书。周宵说这
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没有抱任何希望了。
他还是没有话。
周宵终于放弃了，他说，嘉嘉，你原来这么坚决和我分手。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就是你了。
郑嘉终于开口，他说周宵你放过我吧。
周宵沉默了很久，而后慢慢笑起来。
郑嘉心里像是给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捅着。
周宵还是带着笑容，语气微弱而不安，他说，“郑嘉，你再给我点时间。我现在两三天看不到你，心里就像被什么
东西扯着；以后也许会一个星期才犯一次，再以后也许会两个星期。以后慢慢就不想了，我做得到，只是需要点时
间。郑嘉……？”
周宵终于转身走了。
看着周宵似乎有点佝偻的背影，郑嘉也很难受，他心底甚至冒出一丝念头，或许……
而这侥幸的一丝念头很快就断了。
有一天，毕学成踢球时挂了彩，他送毕学成去医院，却正好碰到，不，应该说是看到周宵挽着个女孩子也去了那家
医院。郑嘉看得很清楚，那里是妇产科。
郑嘉也看得很清楚，那个女孩子看着周宵时的表情是眷恋爱慕。
那个女孩子就是姚鲁。
第36章
郑嘉想着他和周宵这几年一团乱麻般的关系，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朦朦胧胧的时候，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郑嘉转头去看，看到周宵走了进来。周宵看到他似乎有点意外，站在门
口没动也没说话，视线随后转开不知道看着哪里。
郑嘉心里一动，慢慢坐了起来。
周宵看了看他，又转开视线，还是站在那儿没动。
他走过去，走到周宵面前停下来。周宵却还是微低着头，脸上神色看不出来什么。
郑嘉看着他，心底揪扯着很多情绪。
那些情绪在胸口隐隐激荡，让郑嘉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和周宵贴在了一起。
他能感觉到周宵的呼吸落在他脸上时的轻微气息，气息中有周宵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烟味。
鬼使神差地，郑嘉伸手贴在了周宵脸上。他把周宵的脸抬起来，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男人。
周宵怔怔地看着他，轻声叫了一句，“嘉嘉……”
周宵的声音温厚低柔，尾音有点扬起，郑嘉听了心里怦怦乱跳。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忽然凑上去亲吻住了周宵的嘴唇。周宵的嘴唇很热，意外地柔软，让郑嘉忍不住贴得更紧
。
他感觉到周宵张开嘴唇，也就很自然地把舌头伸了进去。周宵没有避开他，反而贴住了他开始纠缠吸吮。
郑嘉只觉得有点缺氧似的糊涂，本能地探进去更多，身体也贴得更紧。
他听到周宵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偶尔有些压制不住的低声呻吟从周宵的喉咙发出，郑嘉听了身体有些发
热，脑子里也更加糊涂。
被压抑许久的欲望在心底蠢蠢欲动，让郑嘉停不下来。
手摸索着滑到周宵的腰间，用力扯开了他束在裤子里的衬衫下摆。
手贴在周宵的腰间时，郑嘉感觉到周宵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喉间的呻吟也更加明显。
郑嘉什么都没想，他双手几乎自己有意识一样扯住衬衫两边的下摆用力一撕。布料被撕开时一声清晰的“嘶拉”，
纽扣也崩开了几颗，弹跳到地板上。
“嘉嘉？”
周宵几乎是叹息一般地说话，声音中有些意外地软弱。郑嘉听到这求饶似的一声，却更加兴奋。
他松开周宵的嘴唇，往下落下来。
脖子，胸部，吻到小腹时，郑嘉用力咬了一口。
“啊……”
周宵的手落在他头上，似乎要推开他。
郑嘉抓住周宵的双手，压在两边，起身压住他，用力把他压在身后的墙上，腿也挤入周宵两腿之间。
郑嘉听到自己心跳的越来越快，口舌也有些发干，身体里蹿起来的火苗开始燃烧。他用手抱住周宵的后腰，让自己
和他贴得更紧密。
小腹下一跳一跳的欲望地带也贴在了周宵身下。
周宵抓着他的手臂，急促的喘息着挣扎。
郑嘉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双手压住周宵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嘉嘉，别……”
周宵似乎在求饶，声音发颤地低声求饶。
郑嘉却只觉得身体的欲望更加急切，他用力扯开周宵的皮带，甚至有些粗鲁地拉下了他的裤子，手也握住了周宵最
脆弱的地方。
掌控刚让郑嘉前所未有地激动起来。
他用力地吻住周宵的嘴唇，口舌纠缠在一起，让周宵无处可逃。
郑嘉感觉到周宵的身体越来越柔软，也越来越热，他开始用力地套弄周宵，听着周宵的喘息呻吟越来越急促浓重的
时候，郑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另一手顺着周宵的后腰就滑了下去。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入周宵的身体，但那样细密而温暖的被包裹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几乎是不可抑制地，他用力地前后挺动自己的身体，每次都进入得更深，获得更大的快感。
从欲望最集中的地方，蹿起一股酥麻而难耐的感觉，那温热快要爆发的感觉沿着后背一直向上，一直冲上脑门。
耳边忽然间像是听到海浪的涛声，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快，终于超出他能承受的界限。郑嘉只觉得有一股快乐到
无法描述的感觉又从头顶蔓延下来，直到全身几乎所有的毛孔都打开一般。
“嘉嘉，嘉嘉……”周宵开始不停地叫他。
“周宵……”
他也忍不住叫出周宵的名字。
郑嘉忽然睁开眼。
黑魆魆的房间很安静，除了他的呼吸和心跳没有别的声音。
他还躺在沙发上，身边没有周宵，没有任何人。
郑嘉松了一口气，隐隐觉得有些失望，胸口那儿是心跳太快之后带来的滞空感。他翻转身体，而后忽然僵住了。难
以置信地把手伸到底裤里，不意外地，手指尖摸到一片黏腻湿热的东西。
郑嘉愣了好一会儿，而后去洗手间清理。
换好衣服上了床，郑嘉在黑暗当中完全无法入睡。过了很久，他才转身抱住棉被把脸都埋在里头，嘴里不知道嘟囔
了一句什么。
语气却有些懊恼，有些沮丧。
过了好一会儿，郑嘉才把被子拉下来。
他冷静下来，慢慢地低声自言自语，“其实我也不对。”
姚鲁那次说，周宵爱做主，该说话的时候你得开口说。
妈妈前几天也这么说过他，嘉嘉，你心底藏的话藏那么多，妈妈有点担心你。
承认自己的缺点的确不那么舒服，就像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一样，总觉得有些尴尬。但如果对象是周宵呢，这尴尬
值不值得？
他想到周宵最让他耿耿于怀的那两件事。
暴力，还有结婚……
他心底一直在犹豫，不知道这两件事究竟该怎么处理。
他一会儿想，也许自己看的太重了，所以一叶障目让他否定了周宵对他的那些好。而且，第一件事情，周宵在找到
他之后也立刻道歉了；第二件事，或许当时真的是不得已？
一会儿又想，你别糊涂。周宵这个人，自我意识太强，不容许别人对他的自我领地有任何侵犯。
一会儿又想，周宵现在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和周宵分开这么久，现在他又了解周宵多少。
一会儿又想，其实……不还是那个周宵吗？
还是连在梦里头，都让他无法抗拒的那个周宵。
他闭上眼时，做了个决定，什么时候去找周宵吧。
如果周宵再敢胡来，就像刚才在梦里那样对他。
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念头让郑嘉闭着眼也笑了起来。
第37章
郑嘉站在教室外，从窗户看正在上课的周宵。
他偶尔收回视线看看下面那些坐着的学生，他们脸上的神情是他所熟悉的敬仰和专注，就像当年他们第一次上周宵
的课一样。
郑嘉站在窗外看着，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他自己坐在教室里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和周宵之间平顺和乐。他到现在也还是这么认为，那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郑嘉看着周宵，心底觉得有些无措和失落，怎么就到了现在这样，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吱吱的下课电铃声让郑嘉回过神。
周宵说我们先休息一下，然后就转身往讲台下走要出门。郑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点慌地躲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有点心虚，至于心虚什么他也说不清，但就是心虚。
周宵站在走廊里，开始抽烟。
郑嘉躲在一旁，看着周宵一个人站在那儿静静地抽烟。
周宵背对着教室，教室里数十盏的日光灯从窗口投射出来，落在他的背上，而他的脸还有他脸上的神情都隐藏在黑
暗中。看着周宵，郑嘉觉得心里一下一下地疼。
郑嘉看着偶尔明灭的烟头，注视着面色平静却似乎很疲惫的周宵，胸口的情绪凝成一团却没有发泄的途径。
周宵好像察觉了什么，忽然转头往他这边看。
郑嘉背贴着墙壁站着一动不动。
听到周宵脚步声慢慢朝这边靠近，他心口扑通扑通一阵急跳。脑子里乱成一团，等下和周宵说什么呢。
“周老师！”
一个女生叫住了周宵。
周宵似乎有点迟疑，但还是回头先应了那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