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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薏——by红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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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皱了眉,“猴儿猴儿,到底叫你撞见了。”又向泉泽道:“我都说了这里离得近,你还这么不小心。”

“二主子好~”小四笑嘻嘻地跑过去,禁不住多看两眼,赞叹着,“凭怎么样,主子的手法就是不如您。这可是谁都

认不出来了呢。”

淇奥也无法,便向他问了一些连城的近况,不过是些吃饭穿衣的寻常之事,一时又叹他太过劳累,一点不知珍重自

己的身体。

小四便道:“何尝不是呢,我们也总提着他多吃一碗饭,要不就常打发他早些休息,可您也知道,主子那个脾气,

除了您,任谁也劝不动的。”因又笑说:“这一层倒还好,就是总想您,老长吁短叹的。”

淇奥嗔到:“这都是他素日惯的你们,说话越发不成样子了。”

小四只是笑,“这是主子不拿我们当下人看,您虽这么说,可我知道您心里实在是跟主子一个样儿的。说起来,我

这样才是好的,谁都像泉泽木头似的,针扎不出来一声儿,凡事也不知道个变通。”

淇奥也笑了,“亏得还是他跟了我,若是你们,早闹得我不成了。你主子身边通共也没几个人,饶这么着我还常听

他抱怨,说你成日里和雷兴打架拌嘴,闹得他头疼。”

小四也是嘿嘿乐个不住。

“罢了,我也不同你理论了,你正好把我的信带了去罢。记着,不准提一个字,听见了么?”

小四拿了信就兴冲冲跑出来,打算赶快回去告诉二主子来了的消息,可转念一想又刹住了脚,虽其余事都是主子说

了算,可一沾这二主子就不能不想一想了。主子向来是听二主子的,若是这回不听他话,先告诉了主子,将来万一

对了景,吃亏的总是自己,倒不如老实听了,也省去许多事。再说二主子又不是那没主见的人,必定是有他自己的

打算,等他想见主子了,肯定自己就来了。

如此这般一想,也就没了那劲头,慢慢走回去了。

待回去交上了信,那连城也只当是平日里的通信,拆来看时左不过是嘘寒问暖之句,便仍旧无精打采的。小四自觉

心虚,得了空就溜出去了。

如今且说小四走后,他自己没防头,身后边却有双眼睛正看着他。不是别个,正是景佑吾。

这景佑吾正要来寻“怀袖”,走至店门口,眼见着一个人出来,好生面善,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的,便先弃了

他,进店去了。

淇奥还在想着方才的事,哪承想这前后脚又来一个。

举着手里的什物晃一晃,佑吾满面得意,“如何,我没哄你罢?‘绿蚁新醅酒’,这可是我藏的好东西呢。只可惜

现在没有‘晚来天欲雪’,不过仲夏也有好景可供一玩。走走,咱们出去聊去。”

两人走着,到了一处莲塘边,晚风徐徐,更有凉爽之意。佑吾愈发高了兴,“我看这儿好,咱们就这儿坐着罢。”

拿眼一寻,果然就有个凉亭在前面不远。扯了他的袖子,忙忙地就过去了,生怕有旁人抢了先似的。

第二十九章

正是云开月明,水塘中一片清亮,更兼薄薄雾气,伴了莲香氤氲,好一派如梦似幻离尘仙境。待亭中坐定,佑吾这

才想起光顾着高兴,究竟连个酒杯都没有,这可要怎么喝呢。他四下里打量着,忽然面露喜色,忙忙地站起来,一

面道:“你好生坐着,我去去就来!”说着就跑远了。

没一会儿果又回来了。只见一只手上提了一盏不知哪儿借来的油灯,那只手则托着好大一张莲叶。

淇奥正好奇他拿了这些来做什么,待他放下一瞧,原来那莲叶上还另有几张小叶,盖着一小堆什么东西。听他乐呵

呵道:“我跟路边卖油饼的人买了这盏灯来,一会儿咱们喝得再晚也不怕了。”

“你把人家的灯弄了来,可叫人家怎么做生意呢?”

“这有什么,我给他那块玉佩都够买他一车东西了,连半年的生意都还不必做了。”

淇奥不觉失笑,真真是公子哥儿口气,拿着珠玉去换一盏破油灯。又问:“你这底下是什么?”

“正是为着这个呢!”佑吾笑道,“若没盏灯照着,我如何下得那水塘子去?”

“你跑去那塘子里了?”淇奥讶异到,往下一看,可不是卷着裤腿子,边儿上还有水渍呢。“你也忒胡闹,这么黑

灯瞎火的,又不知那下面有多深,万一失了脚,我可上哪捞你去?”

佑吾倒很是高兴,“原来你还是会救我的嘛,有你这句话也不枉我费这个周折了。”一面掀起那叶子来,现出几个

犹沾着露水的青碧莲蓬来,“拿这个来当下酒菜,你道可好?”

这下淇奥真有些惊喜,“哟,难为你想得到。”

“如何,我还不算个俗人罢,到底也能不能同你结交一场了?”佑吾得意洋洋。

淇奥笑了,“多谢抬爱,只可惜我也是俗中又俗的一个俗人,实在担待不起。”

“罢了罢了,咱们闲话少叙。”佑吾连连摆手,“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莫要辜负了这番美景,来来。”

他拿起一张略小的莲叶,卷成个漏斗形状,竟生生做出个杯子来。在里面斟满酒递过去,“这可真正是‘荷叶杯中

酒十分’了。”

“有如此诗情雅兴,今日倒要安心醉上一场了。”淇奥接过酒来,呷上一口,酒香清洌又衬着莲叶的清香,不觉又

是微微一笑。

那月亮照在酒液中,又反过来映入那双眸子,只晃得水光淋漓,一时竟像是把天上的月华吸入其中,把个景佑吾看

得一呆。

“你这一会儿竟笑了有三两次了。”

淇奥抬起头望去,“怎么?”

“倒没什么,只是你平日里都是淡淡的,几乎就没什么表情,更见不着笑了。”佑吾拿起一只莲蓬来剥着,剥出一

粒莲子,剥了莲衣,又剥出莲心放在另一张莲叶上,把余下那莲肉丢入口中,接着剥下一枚。

淇奥也不答话,又转过头去看着远处。一夕风起,卷起翩翩墨浪,吹来莲香阵阵,依稀闻得几阵微弱的虫鸣蛙叫,

却又听不真切。

“……你那时说,与我交情未至,因此才不告之真名,不知到了如今,我又是否走近了几步呢?”

淇奥只是不答。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佑吾说着说着,却

突然背出诗来。

“要说这莲心,它还有另一个说法,莲子心。”他将那剥出的绿芽连同莲叶一并推到淇奥跟前。

“莲子心者,莲薏也。”

第三十章

淇奥不作声地轻笑着,却仍是不去看他。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为何要取一个如此轻易就能猜到的化名?”

“小王爷何出此言?”

景佑吾微微一怔,也笑了,“看来你我早对彼此底细心知肚明了。”

淇奥这才回头看着他,仍说道,“‘怀袖’难道不可犬怀袖雅物’之意么?若说化名,敢问这世上之人谁取的名不

是一个化名?不过都是虚号罢了,是什么,有几个,有什么要紧?”

“呵,看来你是不打算承认了。这确是不要紧,那我就问一个要紧的:你此回进京,处心积虑与我结识,究竟是何

目的?”

“我之前也说过了,不过是为了做生意。”

“好,好,好个做生意!那我再问一句,你与连城是何关系?”

淇奥这下倒有些不防,再料不到,千小心万小心,到底还是叫这个寿王之子查出来了。只道:“这话我就不懂了。

“我早瞧见连城的近侍从你住的地方出来,你就别想瞒了。”景佑吾冷笑一声,“好一出‘凤仪亭’!你们是想效

仿王允献貂蝉么?”

“难道小王爷是吕布么?”淇奥言辞犀利,一语道破他心事。

但见那景佑吾煞时脸上变了颜色,半晌才道:“你如何知道的?”

原来这寿王爷早先便子嗣稀薄,有过一子,无奈幼时便已夭折,更禁着他自己喜好男风,更是艰难。不得已,为了

掩人耳目,只得从他处偷抱来一男婴,权充作继承人养大,待有了亲骨肉再另行打算。谁知这一晃就是二十几年过

去,府中上至正妃,下至姫妾丫鬟,竟再无一人诞出男丁。而那个男婴已长大成人,正是这景佑吾。

只是这事就连寿王府中也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这远在楼城的青楼中人又是从何得知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自以为只有你府中几人才知此事,却不防这世间除去自己,只要再有第二人知晓,管什

么秘密也都不再成为秘密了。”

佑吾听了这话,不禁有些颓然,“那果然皇上也是知道了罢?”

淇奥淡淡一笑,“皇上知与不知,我却是不知道。我只告诉你,此番我进京并没受任何人指使,更与什么连城毫不

相干。究竟我这些天来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的,他还一概不晓得呢。”

“那你这是……”佑吾倒有几分疑惑了。

“我也先不同你讲什么国家兴亡,天下大事。这些日子我与你处下来,早看出你是个知书明理的聪明之人,你又如

何看不清,那寿王老奸巨滑,他明里当你是亲子看待,可一旦诞出子嗣,你的处境又将如何?你莫不是还存着他已

再得不出男丁,你便能顺利继承下去这等痴心罢?这可不是与虎谋皮了?”

佑吾苦笑连连,“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就说他为我取这‘佑吾’二字,表面上是说我作为他唯一的继续人

,是护佑他王府基业不断之人,可反过来,他日一旦有了不妥,我也是头一个被他拿来当作挡箭牌的人。”

“既如此,你又为何还甘心为他卖力,替他出谋划策呢?”

佑吾沉默了。

淇奥见他如此,知自己已将利害都与他点到了,便道:“余下的我再多说已是无用,只凭你自己去认真想想罢。”

他却突然抬起头来,“我才刚说的那句话,你还未能回答我。”

淇奥有些纳闷,“哪一句?”

“如果我说我是吕布,你又待如何?”

“……多谢你提灯同酒之意,只是我已有了寒月烹茶之人。”

第三十一章

自那晚回来之后,一连几日过去,再没了景佑吾的消息。

易淇奥自己默默的想着,早先查明了这寿王养子的身份,果然他是一个弱点。今次与他挑明了利弊,使之动摇,这

第一步棋就算是走对了。只不过,念其为人,倒有些可惜。自己如此利用他的感情,也有些对他不住了。只是又一

想,自己不过是推了他一把,料他也早想过这些事,这回不过是要下决心付诸行动了,于他于己都是有益。

罢了,能交个朋友也不错。

他只管发着呆,却不防外头突然一阵跑得地动山摇,这又是景佑吾来了不成?

果然自己房门被撞开,定睛一瞧,却是小四一阵风似的闯了来。

淇奥尚未开口,墨儿先在一旁斥道:“好没规矩,连敲门都不知道了么?”

只见小四连吁带喘道:“……我……还敲……敲门呢,别管什么门了,二主子您快去瞧瞧罢,主子叫皇上给打了!

淇奥吃一大惊,忽地站起身来,“怎么回事?!”

“我也都不知道呢!今儿可巧还不是我跟着,从朝上回来就是雷兴他们抬进门的,这会儿人躺在床上动都动不得,

雷兴赶着去请大夫了,我也来不及问,就先找您来了。”

淇奥一路听着,早抬脚出去了。泉泽也一早听见了动静,同墨儿一起跟了出去。楼下掌柜的还只管陪笑问好,谁去

理他,只见一堆人火急火燎地就去了。

没一会儿工夫到了宰相府,看门的老黄头一个不防差点儿叫小四撞翻过去,吹胡子瞪眼地骂道:“小兔崽子!长没

长眼,混撞你爷爷的!”

小四也顾不上,在前面一边赶一边回头喊:“对不住您老了,一会儿我再来陪不是!”

黄老犹问着:“这是请了大夫来啦?”

那个又喊:“这比大夫还管用呐!”

一路引着到了正房门口,淇奥推门就喊:“连城!连城!”

那连城正在床上趴着难受,心中更是忿闷,突然耳中听见几声熟悉的叫喊,也顾不得许多,忙要爬起来看,只见一

人扑到床前,“你快躺着别动,我看看伤哪儿了?”

淇奥伸手去脱衣裳,却被抓住了手,他急得不得了还要去看,又被抓住,“叫你别动!”

“淇……淇奥?”连城眼见着一个不认识的人扑过来要扒自己的裤子,可耳里听着又实在是易淇奥的声音,抓着他

的手向上认了一认,不错,这双眼也是。忽然想到那日那个考生,不由得又问:“果然是你?你真是淇奥?”

淇奥这才想到自己脸上犹带着妆,回头寻了一寻,跑到水盆边儿上,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往水中滴了几滴,洗了两

把擦干,这才转回身来,“这回看真了罢,快让我瞧瞧!”说着又去脱他的裤子。

连城抓住他,却笑了,“再让我看看。”

门边上墨儿几人见这情景都笑了,早退出去掩上了门。

“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这一张脸么。”淇奥只得向他身边坐了,因又问:“倒是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平白的招

一顿打。谁打的你?可疼得厉害么?”一面又往外寻,“大夫怎么还不来?”看他一张脸苍白,又拿过手帕子替他

拭额头上的汗,心疼得了不得。

连城只紧紧握着他的手,笑道:“你这数珠似的一大串,叫我先回哪个?没事儿,我一见你,什么都好了。我还是

先问问你罢,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来找我。前儿我在大街上看见的那个果然是你没错了,你怎么好端端又混到考

场里去了?”

“哟,你认出我来了?”淇奥倒有些惊讶了,他自恃自己这一手易容术还没叫人看破过,难道是如今退步了?

“自然是因为我有心啊,你不知道我这心里头时时惦记着你么。”

“行了,还是这么贫嘴贫舌的,我看你也没事。”淇奥嗔他一眼,待要抽回手来又不忍心。“你到是说说啊,到底

出什么事了?”

连城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不过又是景焕那老贼害的罢了!我捱顿打倒不妨,只恨我不能救得封家一门!”

第三十二章

“我捱顿打倒不妨,只恨我不能救得封家一门!”

淇奥心中一动,忙问:“你说的可是神瑛大将军封平?”

“是。景焕那奸贼,明明是他通敌叛国,他反诬陷到封大将军身上,更可恨他不知动了什么手脚,把栽赃的证据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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