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也小声说,“要他帮忙的事情,我没有明着说。是有意让他听见我说的话,让他自己做决定。前天早上,他发现了。”
滕宁眨眨眼睛,虽然这样有意做套不大好,但到底也是孟繁华自己愿意帮忙,生气是人之常情,但似乎也没有必要弄到这个地步吧!
秦旭看见了滕宁眼中的疑问,叹了口气,“他只听了只言片语,可能误会我只是在利用他,玩弄他,看他的笑话,还连累了常青集团造成损失。”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滕宁看向秦旭。
秦旭也看了看滕宁,“我想之前我说得很清楚,孟繁华是我的人。”
滕宁扬了扬眉毛,心说,这真是一句屡试不爽的霸道且温柔的话。
59.爱人与情人的差别
滕宁此刻的心情十分矛盾,他看了看孟繁华虚弱的样子,不管是不是误会,反正繁华活蹦乱跳地去找了秦旭,回来确实这幅惨样,说什么自己也应该代表常青会出头才行。可是……滕宁有看了看秦旭,这年头,这么英俊多金又素质高、能力强的男人可不好找了,何况繁华确实是对他动了心的,这要是把人家一棒子打跑了,回头就算孟繁华不后悔,他滕宁也是要后悔的。
滕宁咬咬嘴唇,心想,这可真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关键还在于度啊!下马威是要的,还不能把人给“威”跑了,伤感情。
滕宁咳嗽了一声,起身到洗手间去。总统病房是24小时热水供应,还有和宾馆酒店类似的洗漱用品。滕宁在拿了毛巾接热水的时候好好瞻仰了一下,心说自己还不一定有机会住这种待遇的病房呢!不是住不起,是滕宁小家子气惯了,肉疼。
滕宁拿了热毛巾出来,走到秦旭身边,大张旗鼓地接过了秦旭手中孟繁华的手,将热毛巾捂上了针头前面蜿蜒的输液管,同时不屑地瞟了瞟秦旭,一看就是没伺候过人的。
秦旭在不着痕迹之间就被滕宁排挤到了外侧,偏偏人家是为了孟繁华,不好说什么。
秦旭抱着手肘干脆站到孟繁华的床头,看着心爱的人,对滕宁说,“常青集团的帮忙,我十分感谢,对于相关损失,我愿意赔偿。滕先生开个价吧!”
滕宁看也不看秦旭,“我们帮的不是你,是自己的兄弟。这是我们和繁华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秦旭看了看滕宁,说,“孟繁华终究是要跟我走的,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如果这件事让他欠了你们的情,这个人情不防算在我的头上。”
滕宁好气又好笑,这个秦旭倒是难得的有担当,但他也不看自己和孟繁华是什么关系?还人情?
“哼哼……”滕宁冷笑,“等繁华醒了,你可以自己问问他,我和他之间用不用讲人情。”说着,滕宁忽然想狠狠刺秦旭一下,接着说,“论感情,我和繁华曾经是很好的情侣,十分默契;论亲情,我们是常青会不能拆散的兄弟。我和繁华之间,还轮不到你插上一脚,说什么人情!”
滕宁抬眼看向秦旭,“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你知道繁华曾经经历过什么?你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在你看来,误会可能是一件小事,但在他看来,这种误会足以推翻一切的信任和努力。你以为他开口要常青集团收购龙仪的股票,只是嘴皮子动动的事情吗?”滕宁哼了一声,“这么好的人,你不够爱就闪到一边去,我来爱!”
秦旭仿佛一瞬间气势全开,稳稳地将身子侧过来,挡住滕宁看向孟繁华的视线,凌厉的眼神看过去,“你也配?那宋清鸿还真是可怜。”
滕宁眨眨眼睛,抬头看向秦旭,“怎么?难道你不知道有时候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
秦旭眉头拧成一团,他是没见识过胆小的滕宁在关键时刻是怎么令人抓狂的,不管是孟繁华还是滕三,再重量级的人物都曾经被滕宁毫不留情地折磨过。也许你想以势压人,可他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叫势,或者你想以情感人,但他的无厘头理解也足够让人崩溃,比如现在。
“你不知道,繁华曾经特别爱我,或者说爱的程度足够爱两个我了。”滕宁在心里还加上了滕五,接着说,“所以不管我配不配,我想他是会愿意的。”
滕宁扬着眉毛正在和秦旭对峙,忽然孟繁华的手一动,滕宁立刻绕过秦旭探头看过去,“繁华?你醒了?”
秦旭也立即转过身躯,只见孟繁华蹙着眉头,迷蒙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滕宁,呻-吟了一声,“喂我喝水。”
“好!”滕宁拽开秦旭,拿了床头的水杯就要往孟繁华口边送,却被秦旭一把拦下,“凉了,我换点温的。”
“哦。”滕宁十分自然地将水杯递给秦旭,孟繁华又在闭目养神,秦旭命令自己不去想刚才孟繁华对滕宁的吩咐,不客气,但也透着亲昵。
滕宁看着秦旭出了房间,“嘿”了一声,“他出去了。”
孟繁华睁开眼睛看着滕宁,带着好笑的神情,“怎么说那些话?”
滕宁撇撇嘴,“我是想要秦旭好看,别以为没人跟他抢你。”
孟繁华虚弱地笑了,“诶,说得我都睡不下去了。”
滕宁呵呵直乐,“把你恶心醒了?”
“我是怕宋清鸿找我的麻烦。”
“你还怕他?”
“我是怕你。”孟繁华深深地看着滕宁,“他要是有什么事,你还不得立刻蹦出来?”
滕宁讪讪地笑了,“看你说的。”
秦旭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孟繁华冲着滕宁的笑容。那么心无芥蒂,那么随性自然,谁看了都知道此刻的孟繁华是一身轻松。
秦旭拿着温水走到床头,扶着吸管送到孟繁华的嘴边,“谢谢!”孟繁华含住吸管,慢慢喝着。喝了几口,秦旭又拿出棉花棒,沾湿了,往孟繁华唇上轻点。孟繁华一愣,飞快地瞄了秦旭一眼,又垂下眼帘。
滕宁看着秦旭的温柔动作和两个人之间的无意识互动,心中嚎叫,哇靠!大爱啊!
秦旭放下手里的东西,病房一瞬间寂静下来。孟繁华看了看秦旭,“秦先生,麻烦你了,我家里人来了,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秦旭深吸了一口气,说,“别说没用的话,我先出去,你们聊。”
等秦旭再次出了房间,滕宁握着孟繁华的手说,“繁华,不错哦!”
孟繁华想笑,但没笑出来,良久才说了一声“对不起”。
“你是应该说对不起,”滕宁开始指责,“回来了也不通知我,受了委屈也不吭声,你不是这么弱的吧!生气了不是应该搅得秦旭那人不得安生才对?”
孟繁华闭闭眼睛,苦笑,“想了,但觉得没用,也累了,就回来吧。毕竟人家没逼我做什么,是我自己蠢,害得你们受损失。”
滕宁看了看孟繁华,叹了口气,“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你喜欢他。伤心了,失望了,不是想着怎么报复回去,而是想离开。”
孟繁华心中一动,看向滕宁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痛楚,“对不起。”
“我不是说这个!”滕宁说,“重点是,你喜欢他。”
孟繁华蹙蹙眉头想说点什么,却没说出来。
滕宁忽然说,“知道情人和爱人的区别吗?”不等孟繁华回答,滕宁就接着说,“两个人去饭店吃饭,一个人不小心撞上了玻璃,另一个人要是连忙上去连吹带揉、温言软语的,那一定是情人。如果那人顿时开始生气,骂他怎么连路都不看,傻了?那么他们就是爱人。爱人也许不会表达什么,但他一定是心疼你的。”
孟繁华眨眨眼睛,忽然想起了之前秦旭嚣张地冲自己大喊大叫。
滕宁说,“怎么回事秦旭也说了。你帮他是因为喜欢,他来找你也是因为喜欢,不就那点小事,你至于吗?”
孟繁华叹了口气,“我不愿意被人当傻瓜耍。”
滕宁“哧”地一笑,“自己人,耍就耍了呗!”
孟繁华摇头,“还连累了你们,集团的损失……”
滕宁打断他,“集团能有什么损失?手上有龙仪的股票,迟早能赚回来。何况以后还能和龙仪做做生意。生意场上的事情,不能每一笔都算得精,这还是你教给我的。”
孟繁华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要面子害死人啊!”滕宁拉长着声音,“人家伺候你几天,你下个台阶就算了,不就是面子事儿嘛!”
孟繁华失笑,“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滕大妈?”
滕宁也笑,“这个名头可扣不到我头上,现在那是滕三的专属。”
“滕三呢?”
“和林新度蜜月去了,不对,应该是蜜周。”
孟繁华眼神闪烁,话题一转,“要是宋清鸿听见你刚才说的,会怎么样?”
滕宁一脸惊悚,“那后果可就狠严重了。”
“呵呵……”孟繁华笑出声来,什么都好,还是有兄弟的地方让人安心。
秦旭刚把们推开一点,便听见孟繁华的笑声,手上一顿,还是走了进去。
孟繁华和滕宁一同转头看过去,之间秦旭身后跟了个小弟,推着餐台,老远就能闻见香味儿。孟繁华这才发觉,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秦旭非常自然地做到床的另一侧,一边将粥盛出来,一边说,“你打了两天的葡萄糖,一直没吃东西。医生说已经可以喝点粥了。”
孟繁华看向秦旭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滕宁笑吟吟地站起身来,“我先走了。”
“滕宁?”孟繁华出声叫道。
“繁华,你就在这里安心养病,有什么需要的随时通知我。常青会的小弟就在门外,知道吗?”滕宁转头对秦旭又说,“秦先生,最近公司财务拮据,怕是还不上你这总统病房的房钱了,医药费好像也挺贵。繁华就托付给你了,烦请多多关照。”
滕宁这个一说,不管是孟繁华还是秦旭都愣了。“不过要是秦先生觉得繁华是个麻烦,就不用再往里搭钱了,告诉门口小弟一声,我们把人抬回去。”
“滕宁?”孟繁华蹙起眉头。
秦旭嘴角微弯,“滕先生,好走不送。”
滕宁冲孟繁华摆摆手,“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孟繁华看着滕宁关门走人,转眼就对上秦旭堪称愉悦的面孔,他对孟繁华说,“来,我们吃饭。”
60.秦旭要还债
秦旭说的“我们吃饭”所言非虚,还真的是“我们”。
将智能病床上半部分调高,孟繁华变成靠在床头的姿势。秦旭用勺子搅了搅粥,盛了半勺吹了吹,还夸张地用嘴唇碰碰试试热度,才送到孟繁华嘴边。
孟繁华一动不动瞪着他,秦旭就平静地端着胳膊,直到孟繁华都觉得他的胳膊已经酸了,才不情不愿地张口含住。
秦旭看着孟繁华的样子,只是觉得有趣。见过他嚣张跋扈,见过他睿智聪慧,就是没见过这样的小别扭。唉,就当时小狮子在自己怀里连抓带挠的撒娇吧!秦旭想着,又递上去一口。
孟繁华吃了,板着脸说,“我能自己吃吗?”
秦旭也不急,温和地说,“手上扎着点滴,怎么吃?”
“我右手没有。”
秦旭眨眨眼睛,“没有放在病床上的桌子,你怎么端碗?”
孟繁华看着秦旭,当然知道人家是摆明了非要伺候自己。撇了撇嘴,示意秦旭再喂一口。哼,就算是秦旭伺候着他,也是应该的。
也许是该发泄的怒火随着一场大病发泄出去了,也许是滕宁的话让孟繁华的心里有了回转余地,此时再看秦旭,孟繁华似乎也没有两天前从别墅出走时的身心绝望。这事情还真的是可大可小,好像只要自己想,就可以让秦旭罪浪滔天,但也可以让它烟消云散。
孟繁华面色不善地看了看秦旭,也许滕宁说得对,这只是个面子问题。
两人不声不响地一个人喂,一个人吃,一晚粥已经见底。孟繁华吃得非常舒服,秦旭十分技巧地在粥里放上爽口小菜或者肉松,让孟繁华的每一口都有滋有味,但又不会觉得咸淡失当。
两天来的第一顿正经的热饭吃下,孟繁华觉得自己又开始困倦了。秦旭将餐台推出门,转回来又接了一小盆热水放在床头,手上还搭着毛巾,“我给你刮刮胡子。”
说实话,孟繁华此时也堪称“颓废美”的典范,秦旭拿着剃须刀凑上来,孟繁华直觉地一躲,“要收拾先收拾你自己!”
秦旭固执地捏住孟繁华闪躲的下颌,“我一会儿再刮。”
秦旭一直保持了老派的习惯,只用剃须刀,不用电动的。孟繁华曾嘲笑秦旭返古,秦旭的说法是刀口上滚过来的人放弃刀片用电动,才是丢人。
孟繁华承认,在这个电动的年代,秦旭的剃须手艺几乎可以去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但自己从来都是敬谢不敏。此时秦旭手上的刀片一旦抵上孟繁华的咽喉,孟繁华便不敢再乱动了。
秦旭拧着温热的毛巾为孟繁华擦脸,手上试着巧劲儿在他的下颌兜兜转转,泡沫抹在脸上,让孟繁华觉得自己是个失去行为能力的人。直到最后秦旭为孟繁华擦干净脸颊,孟繁华才动动两腮,觉得的确清爽。
孟繁华皱着眉头转过头去,开始睡觉。朦胧之际见秦旭从洗手间出来,瞄着秦旭收拾干净的脸,孟繁华入睡前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憔悴,秦旭依然是个英俊的男人。
睡着没什么感觉,可要是醒了还要保持一个姿势,孟繁华就觉得有些受不了,何况还有内急一说。
孟繁华醒了很久,见秦旭还坐在床前,就微蹙眉头。什么也不说,只等盯着自己的点滴到了头,孟繁华就抬手按下呼叫,叫护士进来,要拔针。
秦旭拦着,“你的血管不好找,晚上还有一瓶点滴,还是别拔了。”
孟繁华不理秦旭,对护士笑着说,“美女,问题是我想去方便一下。”
秦旭听了立即站起身来,伸手摘下挂着的药瓶,“我陪你。”
孟繁华看也不看,“不用!”又转向护士,“我浑身都硬了,想下床走走,给我拔针吧!”
秦旭说,“吊着药瓶也能随处走走,拔了针再扎进去,你就不疼?”
孟繁华猛地转头瞪向秦旭,秦旭波澜不惊地回望着他。这两人的对峙还没有结束,一边的护士看着着场景不禁两眼放光、双手颤抖,嘴里喃喃地念叨,“这该怎么配型?强攻强受?强攻别扭受?女王受和忠犬攻?渣攻和渣受?”
孟繁华和秦旭随即满脸疑问地看向护士,护士局促地笑笑,欢快地跑出去了。
秦旭看着护士出去,一回头便“哎呀”一声,只见孟繁华已经自己拔针拔了下来。没有药棉压住血管,鲜红的血一下子便涌出来,秦旭连忙上前挥开孟繁华拔针的手,拇指死死按住血管,大声喊道,“护士!”
护士还没有走出去,听到喊声又回来,见状连忙采取措施,又是止血又是擦血,等收拾好了,护士在秦旭身边的低气压下赶紧出去。见到走廊里等待的另一个小姑娘护士,深吸一口气说,“绝对是别扭、女王的强受!”
护士出去了良久,秦旭和孟繁华谁都没有说话。孟繁华忽然掀开被子下床,没想到病了两天到底是虚弱,没有准备地迈步就走,脚下便是一软,孟繁华下意识地支起手臂,下一秒便跌进了秦旭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