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师傅也请您保媒了?”
媒婆喜笑“那是,那是,端午师傅仪表堂堂,性情又好,收入也不错,有不少女儿家听了,争着要嫁给他呢”
许愿一听,心里烦燥起来,知哥哥出色,也不待这么出色的,快赶上钻石王老五了,装作不经意地问“您知道,端
午师傅为什么这个年龄也没有成家吗?”
媒婆疑惑地看了看许愿,摇摇头,许愿向前探了探头,十分秘密小心地说“端午师傅……先天有畸形,不能同女子
同房的。”
媒婆吃惊得眼睛大大的,象个煮熟的鸡蛋,“不能吧?你怎么知道?”
许愿又四处看了看,弄得好像这是个天大的秘密“我怎么不知道,我同端午都是青州人,我们以前还有点亲戚关系
,他在青州成过家,后来女方受不了,逼着端午休了她,端午不干,那女子逢人就说这事,端午脸上挂不住,不得
不休了那女子,要不,你想想,端午年富力强,精力四射的,怎么这个岁数不成家?”
媒婆想了想,脸上露出了然、惋惜的样子。
许愿趁热打铁“您要是好心做成了媒,那谁家的女孩事后不得找您算账啊,还有哇,您千万别同别人说起端午身体
有缺陷的事,端午经过前妻的折腾,一听有人议论他,他就情绪失控,容易下死手。您可悠着点。”
经许愿一番黑白颠倒,媒婆退回了端午的聘礼,推说自己忙,让端午另请高明。端午虽然莫名其妙,但心里也挺高
兴的,那日是为了绝许愿的念头,突发奇想,事后也挺后悔的,如果自己真成家了,心死了不在女人身上,对女人
也太公平了,罢了,孤老终身吧。
许愿打听到一家丝铺要转让,前去看了看,觉得不错,经过多次协商砍价,许愿想盘下这家铺子,只是手头钱不够
,把马车、菜店全卖了,还差近100两银子。许愿想只能向端午借了。许愿知道端午现在京城,就堵在离镖局不远处
,等着端午。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日,许愿听到马蹄声声,仿佛有了预感一样,一回头就见到了阔别2年多的端午,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双手放松地控制着缰绳,身体随着马的耸动,优雅地轻晃着,他正与同伴聊天,侧
过的面容染上了夕阳的余晖,让人看到觉得很素净,很舒服。
他仍然是以前他认识的那个端午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笑的,可是自从跟了自己他很难得有这种笑容。今天空气
是这么柔和,夕阳这么温煦,端午的面容这么愉快,因此许愿有点欣喜若狂了,他的心在发胀,乐得发胀,好像整
个胸膛充满了喜悦的、滚烫的愿望,被压得疼痛难忍。
“嗨,端午哥”许愿在自己内心生出的小爪子拼命抓挠之前,赶紧清了清嗓子,问候一声。
端午听了,没转过头来,就开始不安起来,他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了,他不敢见许愿,怕自己又失去理智,他别扭地
转过头来,干干地笑了笑,然后对旁边的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我遇到同乡了”那几个人催马离开了。端午没下马
,看了看许愿。
这时的许愿脸上没有了往昔的暴戾、桀骜不驯的样子,反倒出现一种平和、老实的神色,眼神依然凌厉但不令人讨
厌,人也清瘦了些,许愿也有点紧张,双手绞在一起,又松开,他清清喉咙结结巴巴地说“哥哥,好久不见了,哥
,哥哥”
端午只好下马,牵着马走到许愿身边,也不敢看许愿的眼睛,只是听到许愿真诚地叫自己,心里居然有点暖暖的感
觉,他低声地说“啊,三少啊,有什么事吗?”
许愿小心地说“不好意思,刚一见面,我就有事求助于哥哥,那个,我想盘下一家丝绸店,手头差些钱,不知,不
知哥哥能不能相借?我会尽快偿还的,”
端午拢着马的缰绳,脱口问道“差多少?”
“差不多100两银子吧”
端午心一气,自己明明不想理他,偏又搭话,也不知许愿这个混蛋是不是又去赌博了?当下冷冷地看着许愿。许愿
见端午眼中出现怀疑,鄙视,恨恨的表情,知他误会自己了,但许愿忽然不想再解释了,毕竟是自己一再欺骗哥哥
,现在是自食其果。许愿低头说句“打扰了”转身离开。
一刹那,端午却被许愿的双手吸引住目光,这双手不复往昔的修长白净,不再是吹笛弄箫,只管吃喝玩乐的保养得
很好的手,现在是红肿、皲裂、粗糙的一双手,许愿为了扩大经营,开始卖水产品,兼收拾各类鱼,所以双手经常
是干一把、湿一把,弄成这样。正是这双辛苦劳作的手让端午相信许愿在改变,不再是纨绔子弟。
看着许愿垂着头,踽踽前行,透着无奈、单薄、无助的神色,端午说了声“你等等,我去取钱”
端午牵着马急急的赶回镖局,预支了半年的工钱,又拿出全部积蓄,共110两银子,包在包里,快步出了镖局,许愿
正站在街对面,低着头,用脚踢着一粒小石子。
端午走过去,把包替给许愿,许愿怔了怔,猝然眼睛里露出惊喜、激动、感激的各种神情,嗫嚅着“我会打欠条的
,我会,我会尽快还上的。哥哥,你相信我,我同以前不一样了,我会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哥哥,等着我追你好吗
?”
端午别开视线,他一见到许愿这样的眼神,就觉得自己又要变成了那只毛绒绒、吐着粉红小舌头,绕着主人的脚,
在主人两脚之间钻开钻去,即使被主人踩到了也不后悔也不停止的狗狗,或举起前爪,搂住主人的腿,让主人拖着
自己走的讨好的模样。端午受不了自己又有这样的感觉,他假意咳嗽了一下“你回去吧,好好做生意”赶紧转身回
到镖局。
许愿看着端午挺拨的背影,在内心深处升起一种情感,很深,在燃烧。
许愿出生在经营丝绸的商家,对丝绸很在行,他盘下这家商店,就给丝绸店取了个“瑞福行”的名称,暗喻着杜瑞
的转世会很幸福。幸福嘛,当然是同哥哥长相厮守嘀,偷偷地窃笑了会儿。
京城本是商贾云集,店铺林立的富裕之地,人们生活富庶安逸,消费意识浓烈,许愿敏锐地发现挣女人与小孩子的
钱最容易,于是许愿进了高、中、低档的丝绸、布匹,薄利多销,诚实守信,很快羸得了不少固定客户。许愿人长
的漂亮,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并且生有一双慧眼,能够目测客人的身材说出大致需要多少面料,许愿还有个最大
的特点是能够根据客人的身材、肤色、相貌、职业,爱好等推荐款式得体、颜色适宜的服装,过段时间,许愿又雇
佣了一个老裁缝,按照自己推荐的样子为客人制作服装。前店后厂,一时干得风生水起,好不热闹。
许愿稍许挣了点钱,赶紧拿出店里最好的丝绸,给端午做了套衣服,亲自送了去,谁知端午外去走镖没在家,有点
郁闷。
端午回京后,一进自己的屋,就见床上摆着两个包裹,打开一看一件是深蓝色的外衣,一件是纯白色的内衣。外衣
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浅金色的流苏在袖口边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绽的梅花。端午双手拎起外衣抖了抖,呈现
出幽雅的珍珠光泽,手轻轻地抚摸,感觉到非常柔和飘逸,端午对丝绸不了解,却觉得这衣服质地很好,应该很名
贵吧!内衣古朴厚实,只在领口处绣上了一圈云纹,层层叠叠茂密的勾卷云头,加上弯转曲折、流动通畅的排线云
躯,非常典雅馥丽。
端午穿上外衣,转了转,深蓝色映衬自己的肤色,对比强烈,显得自己健康有生气。不由得暗叹许愿对服装的见识
真不错,这颜色、款式非常适合自己。端午独自欣赏会儿,脱了下来,觉得这礼物对许愿来说有点贵重,想退回去
,又想这衣服是量体裁衣,别人怕是也穿不了。端午向同伴打听一下,这件衣服大约值多少钱,有识货的,对端午
说这衣服不便宜。端午于是写了封感谢信,并附上钱,由王久儿送给许愿。
信里只是感谢许愿,并请求不要再给自己置办服装,自己长年在外奔波,不适宜穿着华贵服饰,通篇没有一点爱意
的话,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许愿见了,气得咬牙切齿,越发觉得端午这人死性,爱时一往情深,撞到南墙不回头
,被伤害被抛弃也痴心不改,但一旦不爱了,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自己这么讨好他,也不见好转。
许愿想了想,觉得现在两人处于不好不坏的胶着状态,自己不努力,端午绝不会回到自己身边的,只能使用苦肉计
了。在许愿经营的丝绸铺这条街上最近有几个泼皮居然想效仿当年许愿的样子,也要收保护费,许愿一直没理他们
,因为他们暂时没去找许愿。现在许愿不用泼皮找自己,自己先找上门去,扬言他们胆敢收保护费,一定打得他们
找不着北。唬得泼皮们当场一愣,许愿扬长而去。隔了一会儿,泼皮们聚集了四、五个人一同去许愿的丝绸店闹事
。
许愿本想让那几个泼皮打自己两下得了,弄个轻伤好糊弄端午,谁知那几个见许愿不还手,以为是软柿子捏起没完
,许愿哪里受得了这亏?当下奋起反抗,许愿左臂疾缩,右手斗然出拳,一下击在那人的前胸,打得那人向后飞了
出去。许愿不等第二个人反应过来,飞起一脚,将人踹得喘不上气来,另两个人相互看了一下,一起往前冲,他们
手里拿着斧头,张牙舞爪地直奔许愿头部两侧袭击。许愿能做的只有从他们面前闪离,在斧头飞来的时候快速躲开
。突然许愿脚后跟打滑,差点摔倒,好在及时恢复平衡,然而大斧擦过他左肩,留下灼烧般的疼痛,许愿等待着,
观察着,侧移,后退,再侧移,劈他的脸,踹他双腿,再砍他胳膊。他们的斧头越来越沉,攻击也越来越缓慢。
“不,”许愿只来得及喊出这一个字,便被身后的一个人一个索喉压在身下,那人一手抓进他的头发,将头向地上
猛撞,另一只手探向他喉咙,死死地扼住他。许愿一下,一下,再一下地猛击那人,将手肘一下砸进他一只眼,那
人尖叫一声,松开了许愿,许愿立即将那人推开,一个鱼跃站了起来,紧接着来个漂亮的侧踢将一人踹飞,夺过一
把斧头,呼呼有声地砍杀起来,他感到某种温热湿润的东西从那些人的身上流出,受伤的人再次嘶吼,声音比之前
更大,许愿不能也不敢停下来,他拼命地挥动着斧头,只到那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许愿停下了手,柱着斧头喘息着,看着满地狼籍。许愿解开衣服,只有左肩有伤痕,别的无大碍,这样不行啊,许
愿心想这样也太轻了,不会让端午心痛的,许愿想把自己弄得伤重点,又下不了手,想了想,拿来绵布把自己的胸
部包扎起来。许愿拿出一件包裹,求邻居李小七给端午送去,一再嘱咐李小七一定要告诉端午自己被人打了,许愿
赌端午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来的。
端午打开包裹,里面是件衣服,正要再次拒绝,那李小七倒是机灵,忙说“午师傅,您就收下吧,以后恐怕许老板
不会给您送衣服了,他的丝绸铺子刚刚被人砸了,人也受伤了。”
端午听了,手顿了一下,心情极为复杂,那李小七很会察颜观色,又说道“许老板人不错的,经常帮助左邻右舍,
口碑不错的,那我先回去了,看看能不能帮助许老板拾掇拾掇。”
许愿的邻居过来几个人,想帮助许愿收拾,许愿赶紧拒绝,许愿见货架上还有完整的布匹,用力拽到地上。然后坐
着等端午,同时极力镇定自己,让心跳渐渐缓和。他要把头天晚上计划好准备对端午说的那些话从头温习一遍,可
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如果他的心跳暂时停止,不再轰击他的耳朵,或许他还能想起要说的话,许愿烦燥不安起来
。
许愿终于听到脚步声,应该是端午的,这时许愿急促的心跳不断地加快,重重的心跳声几乎掩盖了自己的呼吸,许
愿忙不迭地站起来,弯腰做出抬大卷布匹的样子。
端午一进屋就见地上倒处都是散落的布、倾倒的货柜,似乎还有血迹,许愿正吃力地用手拽着一大卷布匹,想要抬
起来,可能身上有伤,非常吃力,抬了几下都只抬动布匹的一角,根本无力向上举起。端午忙上前,弯下腰双臂一
较劲,将整匹布抱起放到架子上,许愿直起身体,默默地看着端午,端午接着扶起货架,问了句“锤子在哪儿?”
许愿转身进到里屋,拿出一把锤子,端午接了过去,叮叮当当地把货架加固,又把各种布匹放到架子上,这时许愿
在旁边指点着,让布匹分门别类地放好,两人十分默契,仿佛在一起干了好久。
端午拿来扫帚打扫房屋,又用湿布将血迹清理干净,一切收拾停当后,屋里焕然一新。端午终天攒足了勇气能够直
视许愿的眼睛,平静地问“你怎么样了?”
“我没什么,都,都挺好的”许愿故意吞吞吐吐地说。
端午顿了一下,走上前去,轻声地说“我可以看看吗?”
“嗯”许愿连忙点头,巴不得端午关心自己。
端午解开许愿的上衣,看见左肩一大片青紫,胸部缠着纱布,想用手指轻轻地碰一下,又放了下来“看过大夫啦?
伤情如何?”
许愿满不在乎地说“看过了,肩上没问题,胸部有点骨裂,也不严重,能挺过去的,”接着许愿用火辣辣的眼睛直
直地看着端午,伸出双手试图去拉端午的手,同时热切地说“只是没想到哥哥你能来,哥哥,你能来太好了,我一
见到你,身上全都好了,也不觉得痛了。”见端午没有躲开,许愿抓住了端午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到自己的唇边,
亲了一下。
端午怔了下,刚要有反应,突然听到门外响起急促的跑步声,许愿立即警觉起来,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屋外,仿佛要
透过房门搜索敌人,随时准备投入一场新的战斗。胸部隐见的肋骨和显见的肌肉因机警而紧绷着、共同组成起伏的
健美的波纹。挺拔、劲瘦的腰部决不像女性一样纤细,却充满了力度的曲线美。许愿如同豹子一样全身积蓄了力量
,随时可以爆发出来。
端午没有顾忌外面是否有危险,却被许愿紧张而饱满的身体所吸引,啊,有两年多没有这么近距离相见了,现在的
许愿体格健美,神态果敢坚强,从里往外散发出成熟、勇敢的神采来,仿佛脱胎换骨成了一个新人。许愿没注意端
午在欣赏自己,他担心是那几个小地痞来骚扰自己,现在机会多难得,不能让任何人打扰自己与端午的相处。
“腾腾腾”跑步声远去了,看来不是那些小地痞,许愿松了口气,收回目光,见端午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咳
嗽了一下。
端午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慌乱地问句“你吃过饭了吗?”
其实刚才许愿在等端午时,实在是心急火燎的,肚子又饿得要命,到厨房里拿个冷馒头嚼了起来,馒头皮硬得翘翘
着,实在难下咽。现在感觉端午要为自己服务,赶紧可怜兮兮地说“没有,我一整天都没吃饭了,不过,我没饿,
哥哥,你要有事,可以先回去了,这里收拾好了,谢谢你的帮忙。”
许愿这么说,端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走的,他拢好许愿的衣服,说了句“厨房在哪儿,我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