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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君封琉上——by我很残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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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时同在的大少爷只是薄唇微动,便决定了这个孩子未来的路。服从主子的命,是齐忠唯一能做的。不论这个命令的内容如何,自己也只有一个选择——遵从。

当费尽千辛万苦,针灸汤药兼用后,这个孩子终于睁开了眼。

而就在他睁眼的那一刻,齐忠平生第一次懂得后悔两字如何写。想他齐忠活了六十余载,还从未体会过这种心酸之感。

只因为齐忠看到了那双睁开的双眼——毫无焦距。

凭着丰富的阅历和精湛的医术,齐忠可以肯定这孩子并非眼盲。甚至可以说,那对眸子本应很美。只是不知道历经了什么,足以使眸子的主人心灰意冷。导致它,暗淡无光。

那一刻,齐忠感到似乎有甚么钝物重重地敲击着心房。

可,齐忠毫无选择。

齐忠所做的,能做的,只是尽快医好这个孩子。然后,不断地反复地,试药。

而这个孩子自醒后一直缄默不语,若不是二少爷有天抱着这孩子飞上屋顶,这孩子惊叫起来。自己几乎要以为,这孩子是个哑巴。

自那之后,这孩子便跟二少爷很亲近。有时,甚至会展开笑颜。

见到这孩子如此开怀,齐忠感到心中的愧疚似乎也清了几分。

而恰恰是因为这孩子与二少爷走得太近,导致庄内流言四起。有说这孩子“本就痴傻”,还有说这孩子“心机重,想借机讨好大少爷”如此云云,不绝于耳。听到这些流言时,齐忠第一想到的并不是气愤。而是担心这孩子会因此想不开,起轻生的念头。

那个时候,齐忠曾询问过大少爷的意思。

得到的答案,对这个孩子来说,很残忍。

为了尽快解决问题,齐忠被迫加大对这孩子的药的分量。而过多的药,则会加速这个孩子生命的衰竭。因为药草本身就有毒,更何况是分量如此之多的药?

齐忠当时曾不负责任的想,干脆一次加大剂量,了解了这孩子得性命好了!

可是看到这孩子的面色日益红润,笑容渐渐增多,自己始终下不了手。

齐忠本以为自己会永远处在这煎熬里,直到那日刘瑶瑶来访,这孩子也不明明白的坠楼,便以为一切都会结束。

谁知,大少爷竟再次下令救活这孩子。

而自己,又再一次的遵从了命令。

在用遍几乎所有的办法之后,自己向大少爷请罪,说无力回天,说药石无医。可是大少爷在盯了自己半响后只是淡然的吐出两个字,而自己,别无选择。

最终,是用了那个方法。

那个名门正派不齿只有魔教才会用来医人的方法——招魂。

而自己作为四十年前被魔教逐出的叛徒,自然是会这种旁门左道。招魂属巫术的一种,本是有违天理。可,为了遵从大少爷,自己不得不用这种办法。摆好阵法,焚了符咒,将灰烬活着水喂进那孩子腹中。从头到尾,一丝不苟,不敢懈怠半分。

除却一点,也只有这一点,齐忠隐瞒了炘玉。

庆幸的是,并未被炘玉发现。

齐忠最终是于心不忍,便事先在符咒上涂抹了忘忧草的汁液。忘忧草,顾名思义——能使人忘却一切烦恼,甚至,忘却自我。

简而言之,就是将过去完全抹杀。

街坊言传阴间的孟婆汤能令人忘却前尘,好投胎重新做人。齐忠便也想帮帮这个孩子,忘记吧,忘却过往,愿你再次醒来时,能活的轻松些。

可,世事难料。

这个孩子确实醒了,也确实忘却了过往。唯一令齐忠疑惑的是,这孩子竟记起了他的名字。罢了罢了,记起名字也好。至少有了称谓,本以为这孩子的路会好走些。

但,事与愿违。

最终,这孩子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一个庄内最低下最没地位的小厮,一个只能住在一间简陋不堪的小屋而且要日日看守地牢的小厮!

大少爷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般对待一个孩子?!

就因为这孩子受二少爷喜欢,二少爷吵着娶他?!

还是因为大少爷越来越记挂这孩子,为了摒除杂念所以借此想除掉他?!

不论是何种理由,这个历经苦难的孩子都不应该忍受这般刁难啊?!

难道大少爷在打飞药粥时,心里没有一丝丝的不忍?

要知道,这可是唯一一碗没有掺那些药只是混有些许补药的药粥!昨日齐忠将这孩子的情况告知少爷后,自己才获得许可以后每日早起可熬些这样的粥。自己还满心欢喜的以为大少爷总算心软,总算想补偿这个孩子。可是就在方才,大少爷亲手将药碗抛出打碎。这代表了什么,自己又怎会不知?!

这表示以后不能再调理这孩子的身体,甚至于一碗药粥都不可!

狠绝,这是活生生的要将这孩子逼上绝路!

封琉还只是个孩子,更何况之前试药令这孩子元气大伤,阳气也亏损的太多。如今不仅断了药甚至还让他去看守那阴气湿气极重的地牢,这孩子的身子又怎么吃得消?!

许是齐忠那眼中饱含了太多,又许是齐忠满脸的褶皱越来越深。沉默地封琉,终是开了口:“齐叔,封琉不是从今天起就要看守地牢了吗?您不早些领封琉去认认路?”

蓦然回神的齐忠才发现自己竟恍了神,听完封琉的话,涩然道:“封琉啊,至少,用些早饭再去吧!齐叔这就去再熬些粥……”大少爷摔碎了药粥,可没说不让这孩子用粥不是?自己去熬些米粥拿来给这孩子总是可以的吧?!

闻言,封琉眸光一闪。

随即,惨然一笑:“齐叔,炘大公子都将封琉的粥碗摔碎了,又怎会允许封琉擅自用饭?齐叔,您还是快些为封琉领路吧。”齐忠不住的摇头,却拗不过封琉。只好作罢,只得在前方领着路。

而封琉,只是在后面,静静地跟着。

夏日炎炎,阳光普照。

而封琉心里,却布满了乌云。

封琉合掌握拳,修长的手指紧紧地蜷在掌间。

封琉那略长的指甲嵌入细嫩的手掌,疼痛,一波一波的蔓延到四肢。

痛吗?应该很痛吧!

只是,还不够痛!

越痛约好,越痛越能驱散那由心里不住上涌向全身的寒意。

呵,自己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是由一个白吃白喝的食客变成了一个小厮罢了,为什么心会痛呢?

这不是,自己要的结果吗?

封琉的嘴角,勾起一抹涩然的弧度。

看守地牢吗?倒是有些期待了呢!

第十三章:初入地牢

阴冷中夹杂着腐败发霉难闻的气味,很符合地牢这两个字眼。虽说封琉不喜烈日炎炎的夏日,可地牢里阴暗的气息,令他感到很不舒服。

封琉紧紧地蹙着眉头,胃里泛上一阵阵的酸水。

本来封琉早饭未用腹中本就饥饿,再加上不适应地牢的环境,这胃便不住的开始抗议。

酸水反完了,余下的就是间歇性抽痛。

一下接着一下,疼痛透过胃传达到脆弱的神经。渐渐猛烈的刺激,令封琉禁不住要紧紧按着才能减轻一些痛处。

而在前方领路的齐忠,倒是丝毫未发觉封琉现在的情状。

若是发现了,或许……

只是这世上哪有如此之多的或许?!

而且就算齐忠察觉到封琉现在的身体极为不适,他又有什么办法?又能做些什么?

如此,倒不如一开始便不曾发觉,也好过两厢难堪。

封琉使劲的按压了两下小腹,将痛处压了下去。这般脆弱,他不愿在旁人面前展现。因为自己现在所剩下的,恐怕只有这点所剩无几的自尊了。

封琉嘴角撤出一丝苦涩的弧度,随即,那抹淡笑便隐在地牢里越来越阴暗的光线里。悄无声息的,或许连封琉自己也未曾发觉,他方才那抹弧度,真的饱含了太多太多……

“齐总管,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到这来了?!”谄媚,讨好的声音令封琉心中泛起了不耐,抬眼看去只见奉承齐忠的是一个约莫三十上下腆着肚腩的发福男子。在他身旁,则立着一个长相平平约莫二十五六的平凡男子。

说那人长得平凡倒不是有贬低的意思,只是那人实在是平凡的可以。

平平的五官,毫无特色,属于那种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

只是……越是平凡,封琉心中的疑惑越深。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见到那男子心中便隐隐地透出一丝的不安。又或者可以说是——警觉。

有句话不是说“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吗?封琉从这句话悟出的则是另一个意思:越是平凡不起眼的事物越是有杀伤力。

就像那毫不起眼的白蚁,谁能说它闪耀夺目?可就是如此卑微的白蚁,竟能蛀蚀千里之堤!

所以没由来的,封琉对这个平凡的男子上了心。

“这是封琉,以后就同你们一起来看守地牢。他年幼不更事,你们多带着他点。”边说,齐忠便将一个黑布袋子交到那个正搓着手的胖子手里。

那人掂了掂袋子的分量,脸上的笑容又放大了一倍:“齐总管,您看您这不是折煞小人了吗?!”话是这么说,可是他却将手上的袋子护得紧紧地。像是生怕别人抢了去,看到这,封琉忍不住在心里啐了那人一口。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日夜看守地牢,定是辛苦异常。这是你们应得的,那封琉就交给你了。他身子骨不好,太粗重的活就少让他做些。切记,好好待他!”后面的两句话齐叔咬字咬得很重,里面的意思,就连封琉都听得懂。

更何况是那个处事圆滑的牢头?

封琉看着那两人打太极,心下思忖。就暂且称他为牢头吧,看他那发福的样,估计在这地牢里也是作威作福。也难怪,齐忠要拿钱来打点。

看那钱袋里物件的形状,还有那分量,估计有不少吧!

唉,封琉想明明自己都被踢到地牢里来了,还是要麻烦别人为自己铺路。真是……让人郁闷。

那牢头这才发现齐忠身后的封琉,便满脸堆笑道:“齐总管您放心,咱实在人办实在事。这位封小哥来这绝对吃不着苦,再看看看这伶俐劲,这封小哥……”那牢头喋喋不休,不停地聒噪。

封琉盯着那吐沫横飞的牢头,心里的鄙夷又增几分。

最后齐忠不耐的挥挥手,止住了那人的称赞。回头低声叮嘱封琉几句话,齐忠便慢慢踱步出去。

当齐忠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的铁门时,那牢头瞬间收敛了笑脸。

那速度快的,都快赶上川剧中的变脸了!

封琉正暗自思忖着该如何起话,那牢头阴恻恻的声音便响起:“我说封小哥,来了这地牢就别惦念着外边。别以为有齐总管撑腰就自以为了不起了!我老朱把话撂这,以后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在牢里做事,若有什么闪失,哼哼!”

重重的哼了几声,那个牢头自以为震住了封琉,便将口气软了几分:“封小哥你心里也别怨我老朱,这都是咱庄里的大少爷吩咐下来的。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吧!”封琉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终于琢磨过味来。原来是炘玉事先跟这个’牢头‘打过招呼,难怪。恐怕现在齐叔还被蒙在鼓里吧!

只是封琉想不通,炘玉何苦处处提防着自己。自己现在拖着这么一个病怏怏的身子,能成什么气候?还是,他只是单纯的看自己不顺眼?若真是如此,他的气度会不会有些太小了?

那个自称老朱的牢头见封琉不语,以为他已经认清形势,甘愿在自己手底下做事。便道:“封小哥你也甭多想,只要你照我老朱说的做,咱绝不会为难你。”那牢头拍拍他那满是肥膘的胸脯,信誓旦旦。

封琉顺从的点点头,但是眼中却是一片淡漠。

“这道理封琉自是明白,只是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冲着那个牢头深深作揖,意指让那人自报家门。

牢头虽然自称老朱,可自己总不能也这么称呼吧?!

再说,跟他也并不熟识。

“咱叫朱发,朱红的红,发财的发!别人都叫咱发哥,也有叫牢头的。封小哥你就随便叫吧!诺,这人叫李凡。榆木疙瘩一个,倒是衬他的名字!大家伙都叫他小李子!”封琉不可抑制的左眉微微上挑,发哥?这叫法真是……奇特!若是那些周润发的影迷知道有这么个朱发来玷污他们的发哥,不知是何情状?

还是叫他牢头好了,这发哥自己实在是叫不出口。

至于那个李凡……小李子,这个称呼不禁令自己想起慈禧太后身边那人,断然是不能叫他‘小李子’,忒别扭!看他的样子应比自己年长,算了,就尊称他一声‘大哥’好了。

嗯,‘凡哥’这个称谓倒是不错!

后来‘牢头’又带着封琉熟悉了下地牢的情况,说是熟悉情况,其实不过是那个‘牢头’耀武扬威罢了。

‘凛然庄’地牢里囚禁的多是名门正派中的败类,还有一些被捕的魔教之人。

封琉曾听说,‘凛然庄’算得上是武林正派中数一数二的大庄,深受江湖上的敬仰。所以一些十恶不赦之徒都会囚禁在这里的地牢里,以防止他们危害武林。

照封琉的理解就跟警察局差不多,只是,又有大大的不同。

与其说是尊重‘凛然庄’对其怀有敬仰之情,倒不如说是将其至于水深火热之地。

试问,如此之多的‘恶人’若有一天逃出生天,他们报复的矛头会指向谁?

答案不言而喻,这些人纵然怨恨将他们捕获的人,但更憎恨的则是囚禁他们的‘凛然庄’!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这些人逃了出去……

封琉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情况……

“乒乓乓!乒乒乓!”锁链撞击的声音,在阴冷的地牢里显得倍加可怖。

“真倒霉,刚消停会又让人不安生!”‘牢头’嘀嘀咕咕道,边说便加快脚步朝地牢最深处走去。

而封琉,只有在后面跟着的份。

这一路走来,封琉算是体验到什么是‘人间炼狱’。那些被囚禁的人因为长年累月不曾沐浴,又经常受到拷打,所以身上都散发出一种怪异刺鼻的异味。

蓬头垢面,衣物严重破损,新伤旧伤交错。而地上,到处是乱爬的蟑螂老鼠。

多看一眼,封琉的心就沉一分。

是呢,封琉于心不忍。

就算是叛徒,是魔教的人,可也不能这般残忍对待他们啊?!

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痛处的人!凭什么,要受这种待遇?!

此时,封琉不禁心想:若有一天能换他们自由,该多好……

“嘭咚!”栓牢门的铁锁落地,拉回了封琉飘远的思绪。

停住脚步,定眼瞧去,封琉差点惊叫出声!

第十四章:玉面阎罗

在那一刻,封琉险些吓得惊呼出声!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那一幕!

那个手脚甚至连脖颈都被铁链锁住了的人,如果他还可以称之为人的话。那样的情状,是他从未见过的凄惨!

那人因为被铁链所缚,所以四肢的腕处布满了被磨出的脓包,尤其是被最粗的铁链拴住的脖颈,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真是丝毫不夸张。因为他不断地牵扯着钉在墙上的链锁,所以殷红的血液便顺着链子缓缓滴落。

仔细观察的话,几乎大半的铁链上都带有干涸的血渍。

很难想象,究竟是多少血迹,才能造成此种惨状。

而被锁之人的脸则被散落的长发遮住大半,露在外面的脸上则爬满了歪歪扭扭的伤痕!不难看出,那是被各种刑具烙印上去的。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该是害怕,至少也不会紧紧盯着。可是,封琉却是一个例外。虽说开始也有些惧怕,可是不知怎的,他在心里很容易就接受了。剩下的不是什么害怕、鄙夷。而是淡淡的忧伤,更多的是对那人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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