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每次漠北回去裁缝间之后沈楠都会再扫一次地……
沈楠躺在沙发上看漫画，漠北书柜里的，《Monster》。
门锁咔哒一声，有人推门进来，是个高个儿的男孩，长得很漂亮。
看见沈楠，来者轻微得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很快又挂上亲热的笑脸：“亲~你哪位啊亲~”
“你好，我是沈楠。”沈楠把脚从沙发上放下来，直觉这人对他有敌意，虽然才第一次见，按理来说不应该。
漂亮男孩没太对他上心，直接就冲裁缝间去了，语调十足荡漾地叫：“漠漠~~~”
裁缝间里飞出一只拖鞋，彗星一样飘着绒屑牵着线头正正拍上来人的脸。
漠北：“妈的你又撬我家门！”
沈楠：“……”
来人名叫秦游，自称是漠北的哥哥，漠北介绍说这是洋装店的老板。
沈楠仔细看了看，两人长得确实很有几分像，只是五官轮廓明明都相去不远，在漠北脸上是普普通通堪堪顺眼，摆到秦游那儿就漂亮得可以用艳光四射来形容。可两人站在一起，漠北也不显得逊色。
这兄弟两个凑一起没几句话就打闹起来，先是抡着拖鞋互拍，很快就变成拳来脚往，到后来一人抽了一根锯条你戳我挡蹦跶得不亦乐乎，摆的还是西洋击剑的架势。
两个活宝。
沈楠躺回沙发上继续看漫画。
秦游是来拿样衣的，件数不多，但是冬装厚重，洋装的附加装饰又多，一个人全拿着有够像黄鼠狼探亲的。漠北认真考虑了一会才在哥哥的怒视下同意帮他一起送店里去，顺手把沈楠也拽上了。
漠北称沈楠是尖端技术人员，就做个图纸的活计形容得像神九研发，秦游斜睨了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不就是个破软件吗你就不会自己学学？”漠北挺胸抬头大言不惭：“我是科盲！”
沈楠发觉秦游一直在有意无意绕开他，也很识趣地不插嘴搭话，反正这兄弟俩一个嘴贱一个毒舌，一路上光听他们斗嘴互损也怪有意思。
洋装店铺面不大，门脸挺精致，橙和粉的主色调，嗲得要飞起来。这会儿看店的是个小个子姑娘，发色浅浅的，丝带扎起俩辫子烫成大罗马卷儿，画了淡妆戴了灰绿色的隐形眼镜，显得眼睛格外大，穿一套暗桃色调有很多抽褶和蕾丝的蓬蓬裙，坐着不动完全就是个陶瓷娃娃。
样衣还有两套没完工，秦游想让漠北做完了自己送来，漠北点头说行，直接叫快递发到付，秦游两手揪住他脸皮用力扯，说你怎么不宅死算了！
两人既然出来了就顺路去超市，买菜的时候沈楠说你们兄弟两个感情真是好，脾气也挺像。漠北在小白菜和竹叶菜之间取舍，说我是独生子。沈楠一愣，漠北选了小白菜放进车里，冲他笑：“但是有个哥哥挺好的，他简直就是我偶像。”
今天沈楠知道了三件事：
1.漠北有个很好的哥哥叫秦游；
2.秦游不待见自己；
3.秦游是陈哥的侄子。
总觉得好像差辈了……？
Hey Bar重开，整个儿翻新了一遍，一进去眼前一亮。
沈楠觉得对不住人家想给点补偿，陈哥没客气，钱收了，每个月返五个点利息。沈楠算算再过两年这还成一笔固定收入了。
离离因为酒柜被砸了，趁机点名要了不少好酒，陈哥批了，这会儿正美着。
沈楠本来想问问关于秦游的事情，刚坐下不久还没开口离离就跟他打眼色，转头一看差点哭了。
江安你要不要这么执着……
好在他今天看起来挺淡定，估计跟身体状态也有点关系——沈楠发现他拉凳子拿酒杯都用的左手。
沈楠瞅着离离若无其事地离开远远的，无奈地想，好吧，总归是得心平气和聊一回。
除开那些我依然真心爱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一回千万别恨我我愿意等你之类让人头疼的老调长谈，江安想表达的主题思想就两点：
1.沈楠你年纪不小了你得知道小孩子是靠不住的；
2.莫北那小子心狠手辣不是个好东西陈哥也不干净你自己千万小心。
失意的情种黯然离去了，离离蹭回来在沈楠耳边说：
别听他口胡，他才不是好东西，跟着北爷不吃亏！
沈楠黑犬黑犬地琢磨着，你们怎么就都认定了我跟漠北是打一包里的呢……？
不算正文的小段子又来了：
（九）
漠北的论坛骂贴记录（由版主截屏保留纪念）：
291楼
用户
大漠以北
LV.9 掌权元老
注册时间：****-**-**
在线时间：***小时
经验积分：****
人品：***
引用：79楼 不打你不知我文武双全
又见NC！大家HOLD住！呼叫北爷降临 @大漠以北
求围观求吐槽！二环继续兜售爆米花汽水小板凳！广告位招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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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来晚了，六环了都，没能近距离瞻仰LZ遗容有点遗憾。
LZ神逻辑，你们这些渣渣完全不够看的，战斗力0.5都没有，还跟人家讲道理，再活五百年还差不多！丢不丢人呢！
还有版主，居然还跟人家对喷！版务组高贵冷艳傲娇装逼的形象都被你丢没了，太掉份儿了！
人家LZ容易吗？！脑子没进化完就会上网了，你们比得起吗？！
LZ你也真是，你爹妈养大个胎盘容易吗？别乱蠕动给他们丢脸行吗！万一被环卫阿姨扫走了还得去下水道捞你。想求存在感好歹先进化出个人型来好吧，欲速则不达懂不懂？大脑进化完了记得先去把幼儿园念完再来糟蹋汉语，不然你娘都该后悔没多按两次水箱把你冲干净了。
@不打你不知我文武双全 死熊孩子下次这种低级物种别召唤老子
极品中的残次品胎盘中的腐烂盘，太不够看了，你们自己留着玩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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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版主 水漫漫 +3经验值
本贴由版主 娇羞小牡丹 +1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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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评论：
不****全：北爷吐槽帝！
M******9：围观北爷犀利吐槽！
天****云：北爷你又卖萌！
水****漫：嘤嘤嘤嘤北爷我错了~~》《~~~
娇****丹：拖走LS回家跪搓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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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段子，前置定语不想写了：
（十）
“跟人打架居然不叫我！漠漠你太伤我心了！QAQ！”
“陈哥说不能叫你”
“为什么！太过分了！你看你还受伤了！我要是在你肯定没事儿！”
“陈哥说你去了绝对出人命，就没人赔钱了=。=”
“……”
（十一）
“离离你看酒吧要翻新的话哪些要换？”
“凳子。”
“？”
“都给换成塑料凳好了。”
“…… 你怎么不说酒瓶也都换塑料的……”
“甩起来手感不好喂~要不然能换成防弹玻璃的不？”
“……”
（十二）
“漠北你装女声挺像的啊。”
“练过。”
“练这个干嘛？！”
“有用。”
“干嘛用……？”
“打DOTA……”
“？”
“我操作烂，要人带。”
“所以……？”
“妹子待遇好。”
“……人妖号？”
“男号。”
“那……？”
“大家都上YY的……”
“……”
天气渐冷，漠北变得很清闲，屋里整洁不少，也没了各种机器声，沈楠开始爱打瞌睡，靠在沙发上看书经常看着看着就眯着了。
漠北说这样容易感冒，收了沙发让他去自己床上，困了可以直接睡，自己坐一边罩着耳机玩电脑，刷刷新番渣渣剑三翻翻论坛聊聊企鹅，到时间就去做饭，吃完还是该沈楠洗碗，每隔一两天去超市逛一趟。
这日子过得太慵懒太颓废太让人堕落了，但也没什么不好的。
沈楠迷迷糊糊的总是会想，每天凑一块儿其实完全没必要嘛，没什么可干的，连话也没什么可说的，干嘛还要特意跑上来呢？可是又好像不完全是这样，至少节能减排吧，两个人做饭也方便，而且自己家里老没人，凉飕飕的都不如这里暖和……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就睡着了。
漠北如果发现沈楠睡着了，敲键盘就会轻一点，有时候偷偷多看他一会儿，YY里就有人喊城管城管回魂蠢咩又OT了毒锅奶不着你了。
好像长胖了，脸圆一点看起来挺好，啧啧怎么看都不觉得比我大。一晃神手抖切了二内，团扑。
被队友轮流仇杀泄愤后退了游戏，论坛站短有人敲：“北爷北爷求勾搭求包养求入后宫！企鹅*******~（≧▽≦）/~”鬼使神差地敲下“爷有主了都自重哈[/挖鼻]”回复过去。
他真的一点没多想。
半醒不醒的时候觉得有什么在闪，一晃一晃的，翻身起来四处看看，是枕头底下的手机在亮。
漠北手机总是乱放，有电话打来还能循着声音找找，短信没设铃声所以经常没能及时看到。沈楠收拾客厅的时候从废料堆里扫出来了，擦干净就放在枕头底下，想起来就能看看有没有未读信息。
看着光亮灯不响，沈楠以为是短信，直接翻开了准备给漠北看，谁想却是通来电，显示名写着“莫文相”。
电话一翻开就接通了，对面是一个中年男人有点急切的声音：
“漠北，漠北？你在听吗？
“漠北？说话。
“喂？漠北？怎么不说话呢？”
漠北这会儿正在看动画片，沈楠就拉下他耳机直接把手机贴过去。
漠北一惊，回头看他一眼才贴上去听，马上就冷了脸，拿过手机扔到一边，重新戴回耳机。
电话没挂，沈楠听见那边还在说话：
“漠北，你说句话呀。说句话好不好？
“漠北？
“你今天过生日啊。
“小北……你别不理爸爸……
“……”
男人絮絮叨叨了好几分钟才挂断，漠北一直自顾自地看动画，沈楠觉得屋里气氛十足尴尬又十分莫名其妙。
一集动画看完，漠北摘了耳机，盯着显示屏发了好一会儿楞，才开口说：
“那是我爸。”
转头看着沈楠勉强挤出个笑容：
“我比你不想见那谁还不想理他一百倍。”
说完漠北也不管沈楠还在床上，径自爬上床钻进被子里睡了，头脸裹得严严实实。
沈楠坐在边上发呆，越发莫名其妙。沈家数代都子嗣单薄，他父母去得早，是外婆带大的，大三的时候外婆也去了，自此孑然一身，对于家庭总是心怀渴望的，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儿子冷淡父亲至此。毫无头绪之下不知不觉也靠在旁边睡着了。
大概晚饭时间，沈楠被秦游撬门的声音惊醒，睁眼就看到一人凌空扑下，压得他险些连肺都要吐出来，赶紧滚下床隔壁客厅待着去了。
秦游带了蛋糕和酒，应该是来给漠北庆生的，吓走了沈楠就连搂带拖地要把人拽出来，漠北也不动弹，由着他掰扯折腾一路拖到餐桌边放到椅子上。
沈楠不打算凑过去讨嫌，出门回家又得经过俩人身边好像自己在怄气，干脆又回去卧室浏览网页打发时间，房间没门，伸伸脖子也能看见他们。
漠北没什么精神，秦游碰都没碰蛋糕，坐在桌上直接开了一排酒，推给他一瓶，笑容语调都带着刺：“半死不活的，你爸又打电话来了？”
漠北趴在桌上小口小口抿酒，苹果酒，度数不低，但是酸甜爽利微微有点气泡的口感很容易把酒味压过去。
“又没敢接？窝囊废。”秦游自己也拿了一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自顾自说话：
“你就躲着呗，只要他找不着你人，躲到他死了就行了。”
“可别换号，你可以挑战一下自己看哪天有胆子接他电话。”
“他肯定还觉得你有病吧？指不定还想给你联系个心理咨询师呢。”
“你哪天要是接了电话，就跟他直说——你才有病呢！老子自己就是学心理学的！嘿嘿，他肯定后悔死了让你自己选了这么个专业。”
“漠漠，”秦游从桌上下来，臂弯拦着漠北的脖子靠在他背后，下巴搁在他头顶上：“我跟你说……”
漠北仰起头往上看，他已经喝了快两瓶了，没上脸，眼睛还是清亮清亮的，里面映着秦游漂亮的脸。
“你确实是有病。”
漠北很认真地点头。
秦游抹开他过长的刘海，在他额头上亲一下：
“被我传染的。”
沈楠探头往外看的时候，秦游正在往漠北嘴里塞手指饼干，长长的五根打横排开，一根一个颜色。
秦游问哪根是抹茶味的，漠北用舌头拨着一根动一动，秦游就凑过去叼住那根折断吃掉。最后五根都叼走了，漠北才把嘴里剩下的嚼嚼吃掉。
秦游忽然朝沈楠看过来，眼睛亮得让后者微觉狼狈，挑衅地一笑，低头狠狠吻下去。
漠北猝不及防被堵了嘴，鼻子里发出一个表示诧异的音节，仍然乖乖坐着没动，眼睛清亮亮地眨巴眨巴。
沈楠默默收回视线。
老子看到什么了？兄弟禁断？调 教？诱 奸？
靠，狗眼闪瞎了。
沈楠的新发现：
1.漠北心情不好或者不舒服就会睡觉
2.漠北一睡下去就很难起来，不然会耍脾气
3.秦游很擅长挖漠北起床
4.漠北酒量很小，但是醉得不明显
5.漠北喝醉了会很乖
6.秦游很了解漠北，而且对他不怀好意
7.漠北对此毫无察觉
秦游把漠北灌醉了之后各种轻薄调戏逗着玩，玩够了把他哄睡着就走了。顺带一提，他哄人睡觉的方式很特殊——把人抱在怀里上下其手，摸到对方睡着之后再塞进被子里。
沈楠原以为他会留下过夜（趁机干点什么），秦游瞥他一样，完全感觉不出善意的笑容里带着一点难以形容的讽刺，他说，我是他哥哥。
于是沈楠留下了，熬了一夜没睡之后在第二天早上看漠北从被子里伸出手死命挠枕头，并听他用疑似撒娇的口气抱怨宿醉之后的头疼。
然后两人分食了秦游带来的蛋糕，味道出乎意料地好。
吃饱后沈楠打算回家补眠，漠北也表示头疼要继续睡，同时坚决无视了沈楠回家的打算，用蛮力把他拖进被子里抱着睡了。
疲惫至极的沈楠是数着草泥马跳崖入睡的，神兽们跳崖之后又闯入他的梦境在辽阔的马勒戈壁上尽情狂奔了一趟又一趟
——其实他早该发现的，漠北习惯裸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漠北再没把头脸都埋死在被子里，顺便也让沈楠还能喘口新鲜空气。
漠北这孩子，也就偶尔抽抽一下，之后反省认错都是不含糊的。有了一次先例，第二次沈楠已然可以镇定以对，若还有下次，估计他都该习惯上可以主动配合了。
喂猪一样混吃等死的悠哉日子一如既往，暗潮在两个当事人一个一无所知一个看见了也当没事儿的地方汹涌着。
沈楠对事态的察觉是这么开始的：
离离打电话对他说：“沈哥，你果然还是把北爷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