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的脸还是撇到一边，聂起扬偷偷瞄到车窗上映着的倔强的表情，忍不住翘起一边嘴角，“我知道。”
小九在聂起扬停好车的一瞬间解开安全带，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
一下子车喇叭响的车体都在震动。
小九用全身的力气把聂起扬给按住，其实聂起扬也根本没有挣扎，一开始忘了挣扎后来是不挣扎了，任小九在自己嘴巴
上胡乱又咬又舔。“你……”
口腔打开的结果就是连舌头都被纠缠住，交换着唾液，好象要吻出血来似的用力。
好吧，小九的吻技是不错，但是现在并不合适。
聂起扬微微推动小九，“现在不行……”
“我是真的……”
“我晤……我知道……晤呜……”
“你不知道……”小九此时的表情是聂起扬从来没见过的苦涩，好象把他的心都扯痛了，“我们来做吧……”
第二十六章
聂起扬皱了皱眉，双手推拒着往自己身上趴的小九，“不行。”
小九动作一顿，就被推回副驾驶的位置。
“你姐姐出了事。”
小九的眼睛垂了下去，从聂起扬的位置看去，能看到黑黑长长的睫毛，睫毛微微一动，聂起扬的心也跟着不动，急忙把
视线转到一边，“下车吧。”
小九还是没动，忽然问，“为什么流产？”
终于问了，聂起扬抿了抿嘴唇，他毕竟是外人，不好插嘴，“她被推下了楼梯。”
小九抬起有，瞪大了眼睛里刚才的犹豫一扫而空，“我爸？”
他总是这么聪明。聂起扬疼惜的摸了摸小九的头。
小九把聂起扬的手打开，动作迅速的下了车。
聂起扬苦笑，只好下车追了过去。
病房外只有哭泣的薛妈妈，她见到小九和聂起扬就站起来，眼睛红肿的欲言又止。
小九握着妈妈的手，“怎么样了？”
“刚才醒了，可是就睁着眼睛不哭也不动，……”说着薛妈妈又要哭了，“这是造了什么孽。”
小九从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上看去，薛莹果然象薛妈妈说的一样，面无表情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九眉头动了动，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聂起扬为难的看着小九的背影，还是没跟着进去。薛妈妈却抓起他的手，“起扬，我真怕莹莹她……”
聂起扬忙安慰，“没事的，她那么坚强的人，一定会缓过来的。”
薛妈妈含泪点点头。
薛莹看起来只是在发呆，眼神混沌，不知道在看什么方向看什么东西。
小九走进病房对她来说就象听不到一样。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使得房间一切看起来惨白的病态。
薛莹是个倔强的人，小九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她受打击的模样，这一次却看的彻底，让他都觉得无法接受。
“姐。”
这一声“姐”不知道穿透了什么样的层层保护，过了五秒薛莹的身体才微微一动，然后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小九走到床边，把手伸进被里握住薛莹的，薛莹冰凉的手让他心惊的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
薛莹还在流泪，小九却不敢给她擦，“姐。”
“……我知道……”薛莹开口，声音嘶哑充满疲惫和绝望，“……他们都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我想要……”
薛莹的手死死扣住小九的手，好象这样才能让她把这些话说出口，小九也紧握着她，“我知道。”
“……无论……无论我怎么不对……孩子……也是他的外孙不是吗……”
不要怪爸爸。这句话在小九嘴里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还是没说出来。因为连他都有点怨了，就算是意外，也应该陪在
医院陪在薛莹身边才行，可是小九却没看到他。
“……我唯一的孩子……”
小九被薛莹的话吓的心漏跳了一下，“你别乱想，你以后想要多少小孩就要多少。”
薛莹终于转了转头，看着小九惊慌的脸，在满眼的泪水中微微笑了，“小九，女人，只会为最爱的男人生孩子……”
小九不明，他不懂这和他们讨论的话题有什么意思。
“他已经不要我了……所以……我也不可能再有孩子……”
第二十七章
聂起扬自己回家了。
小九从薛莹病房出来的时候，看起来象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而且，还有点困惑。
聂起扬的身份敏感，连病房都没进就走了。
回到家后聂起扬怎么也坐不住，也说不清也为什么，想来想去给林湛打去了。
“喂？”
“……”
“……呵，你不说话我就挂了。”
“薛莹的孩子没了。”
“……你难受？”
林湛试探性的语气让聂起扬生气，“那是一个生命！”
“呵呵呵，又不是你的种，你急什么。薛老爷子绝对不会让那孩子出生，流掉是迟早的事。”
“你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孩子是……”说了一半聂起扬停住了，林湛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应该这么快得到消息。
“我只知道薛老爷子最近在撮合薛莹和一位政府办吃饭的人，他不会让那孩子留下的。”
聂起扬睁大眼睛，如果林湛说的是真的，那么今天薛莹被推下楼梯就不是意外。
“吓到了？呵呵呵，有时候你比我薛家那小少爷还要天真。”
“他知道？”
“这不见得，不过他看事情比你透彻，恐怕薛老爷打什么算盘现在也瞒不住他了。”
林湛的语气让聂起扬很不舒服，“你家那位呢？”
“我爸？哼，薛老头有动作怎么可能避的过他的耳目，他不默认，这事也成不了。”
“他都不管？”
“有什么好管的，他本来就是玩玩，薛老头愿意收拾善后，他巴不得给送份大礼。”
“那是他的孩子！”聂起扬握着电话的手指开始泛白。
“呵呵，他想要孩子的话，不差这一个。薛莹虽然要强，但是她爸不是省油的灯，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过上好日子，
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
聂起扬最后忍无可忍的把电话摔挂掉。
他清楚？是的，他当然清楚那种被抛弃的感觉。
聂起扬的双亲都健在，但是他们在他小时候就各自去海外做生意，除了钱之后没给过他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句问候。
几年前他跟朋友们合伙开了家酒店，聂起扬还在想怎么跟父母联系，让他们停止往他的卡上转帐，谁知当月就没有钱再
转进来了。
那时候聂起扬的心里说不出的恐慌，但是双亲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跟他们联系的方式。
一年后，酒店的周年庆，收到两个花篮，署名分别的是他的父亲和母亲。原来他们没有出意外，还在观察他，但是既然
在看着，为什么连一通电话都不肯打来。
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的疑问，在那一刻，是最强烈的。
孩子，是聂起扬最渴望的，他要给他的孩子全部的爱和温暖，同时孩子也是他最怕的，他怕无论自己怎么想做好，还是
会让孩子孤独或者不快乐。
孩子，可以说是聂起扬一处鲜少日知的柔软。
第二十八章
聂起扬那边担心，小九那边混乱。
林湛挂了电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不怀好意的翘起嘴角。
聂起扬原本的工作不多，自从酒店上了轨道可以说是轻松，不过那是在习近凉在的情况下。现在这位大爷突然失踪，于
是聂起扬原本“轻松”的工作加上习近凉“轻松”的工作就等于不轻松了。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工作很不顺利，开会的时候居然会走神，会看着文件发呆，正好这时他跟薛莹分手的事情才刚刚传
开，全酒店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老板为情所伤了，让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复杂中包含着同情。不过也有例外。
办公室的门好无预警的被打开，聂起扬焦头烂额的处理着白天积下来的工作，理都不理那个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人。
“下班喽，老板。”
“有事快走，我现在没心情陪你玩。”
林湛双手支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聂起扬，“你搞什么，今天太奇怪了，真的对薛莹余情未了？”
聂起扬松了松领带，“你来给我做心理辅导的？”
林湛不置可否的挑眉。
“如果你真的那么关心我，就赶快把习经理给我他妈的找出来。”
林湛笑了笑，“迁怒可不好，走吧，你请我吃饭。”
“我干嘛要请你吃饭？”
“放松放松，如果你继续莫名其妙的毛躁，我会考虑把你这个老板给换掉。”
知道林湛总是这么不正经，也知道他是真的想让自己放松一下心情，聂起扬却在真的放松下来的时候，把桌子上的文件
都给扫到地上，连桌子上的摆设也都没能幸免给砸个破烂。
林湛被他突然的动作给吓住了，“你发什么神经？”
聂起扬却突然一笑，“爽了，走，请你吃饭。”
聂起扬从昨天开始就心情就很莫名，这种搞不清楚的心情让他不安，也想过是不是因为薛莹，但是又觉得不对。小九？
好象是因为小九，但是小九做了什么？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的头快爆了！
聂起扬将这种心情是为小九担心，他家那种复杂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受什么影响。
刚才砸东西的痛快很快就消失了，心里那股焦躁慢慢又浮现了出来，看他这样林湛庆幸刚才坚持开车，不然这时候会不
会撞到什么地方去了。
餐厅是间高档的西餐餐厅，聂起扬有点不想进去，现在他想到没有拘束的地方痛快的喝上几杯，而不是这里僵硬的保持
风度。
“把你的那张快皱到骨头里的脸给我收了，没看到上面的牌子吗？”
聂起扬一看，门上果然挂着一个“close”的牌子。“你搞什么？”
“这里老板你也认识，放心，她不会收你全场费用的。”林湛说着也不管聂起扬推门走了进去。
聂起扬没办法也只得跟了进去。
餐厅里的装潢很舒服，灯光柔和，没有一般餐厅里的音乐声，大厅站了一排身着工作服的侍应生，每个都差不多高，带
着职业的微笑，远远就朝林湛他们鞠躬。“欢迎光临。”
林湛却极没风度的打了一声口哨，连聂起扬都觉得他这样很不礼貌。“我会受宠若惊哦。”
侍应生旁边站着一位风度委婉的女人，一头黑发打理的精致又不花俏，浓淡适宜的妆容称着原本美丽的五官。钟嘉音轻
轻笑出来，“你会‘惊’才真的好呢。”
没想到她会在这里，聂起扬一时没能反映过来。
钟嘉音笑着朝聂起扬走近，“好久不见了，起扬。”
聂起扬露出笑容，“真的好久不见了，嘉音。”
两人伸出手，用力的交握。
钟嘉音是聂起扬和薛莹高中到大学的同学，曾经薛莹还跟她要好过一阵，所以聂起扬对她还算熟悉，只是大学毕业之后
就很少联系，所以这时候有点惊讶。
“人家听说你失恋，特意停业一夜请你吃饭哟。”林湛在一旁稍有醋意的说。
聂起扬笑的有点尴尬，虽然跟钟嘉音算的上是朋友，不过整个餐厅停业请他吃饭，这个，这个怎么想都不会单纯。
钟嘉音却没看到聂起扬的僵笑，落落大方，“听林湛胡说，这间餐厅还没有开始营业，本来今天想请几个朋友来试吃的
，林湛说一定要请你来。我的朋友你们都不太熟悉，记得你好象不喜欢应酬，所以跟他们约了明天。怎么样，这里还不
错吧。”
聂起扬的笑容渐渐恢复，“不错。”
钟嘉音轻轻撅嘴，居然让她看起来可爱的许多，“只是不错？”
聂起扬也渐渐放开，“很不错。”
钟嘉音叹气，“找你们来就是来挑毛病的，你还真喜欢装老好人。”
“是真的很好。”
钟嘉音这才笑了，“坐吧，想吃什么？今天我们的大厨，只为你们服务。”
第二十九章
味道不是多么好吃，相比西餐聂起扬对中餐更喜欢些，不过席间林湛嘴巴不停，说了很多他们大学时候的有趣回忆，让
聂起扬胃口好了一些，吃的还算愉快。
薛莹和他一样对跟自己无关的事，从不关心，所以当钟嘉音说起同系的女生对他和林湛的印象时感觉很新鲜。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聂起扬拿着叉子的手抖了一下，他的手机来电设置全部都是震动，只除了一个号码。“失陪一下。
”
聂起扬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喂？”
“喂……”
聂起扬连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的表情是多么温柔，“怎么了？”
“……想你了……”
聂起扬有点别扭的一手掩鼻，他还是不太习惯小九太过直接的甜言蜜语。“嗯。”
“你在做什么？吃饭了吗？”
“林湛带我来一家朋友新开的餐厅，味道还不错，下次带你好不好？”
“什么餐厅？”
“西餐。”
“……”聂起扬想象小九撇嘴的样子，“我喜欢中餐。”
聂起扬轻轻笑，一手掩着电话小小声的说，“我更喜欢你做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我最近不能去找你了。”
“嗯，我知道。有乖乖上课吗？”
“去了，不上课的时候就去医院陪我姐。”
小九的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疲惫，聂起扬有死心疼，“辛苦了。”
“我们……我们算是情人了吧？”
小九在不安，聂起扬几乎说是吓了一跳，老实说这句话如果是小九当面说出来的，他一定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只是
听着他的声音，想象着他此刻的表情，聂起扬可以确定，小九在不安。好象一桶冷水浇了下来，把他一整天的焦躁全都
冷却了下来，突然搞清楚白天时那种不知原因的暴躁都是为什么。
……你还会要我吗？
这是在去医院路上，小九在车里问他的话，他有没有回答来着？不记得了，但是那时候小九的表情……
聂起扬心突然抽痛一下，这种陌生的感觉吓的他有些白。
聂起扬还不说话，小九在电话那边等的快绝望了，他们不是情人吗？不是吗？还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