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摸也是摸不出来的。」
亚修斯无言的凝视著我，在他将视线移到我腹部上时，我除了心中有些惆怅的感觉外，竟然再也没有其他特别的感受。
我与他真的成了过去了……其实应该说我自己将过去那段心结解开了吧，对于他而言，我从未驻进他的心中过，又何来
开始与结束呢。
「你不问我为何会知道你怀孕的事？」亚修斯问。
「是希亚告知你的吧，他有与我说过你这几天会过来的事。」
亚修斯闻言挑眉。「希亚？他还让你直称他的名讳……看来他待你还真是不同。」
因为他要我生他的孩子，就只是这样而已，如果对你而言让我直呼他的名字就是所谓的『不同』的话，那你还真的是一
点也没变，与从前同样，从来都不曾真正将我当成一个『人』来看……
我拿起桌上放置于水晶盘中的水果，看著手中樱桃般大，带著酸甜气息的蜜果转移话题：「亚修斯……这个孩子，等生
下来后我想留在身边。」
他的脸色如预期般的改变，不待他出声，我直视他带著微愠的碧瞳道：「希亚答应我要让这个孩子留在我身边，即使他
是你的孙子，你也无法违抗君王所说的话是吧。」
他蹙著眉盯著我，对于他不善的目光我并没闪躲的直接迎视。一会，亚修斯垂下浓长的眼睫轻笑出声：「你有了爪子了
，从前那个依赖人，会躲入我怀中的夜临怎么就改变了呢……」
对于他的话我心中突然有些堵，但随即想到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后，不悦的心情也随之飘散无踪。「人都是会成长的，就
像你的公子，奥雷尔他不也长大了？」
他笑笑，说：「……是啊，他长大了，还有了孩子了……」
望著亚修斯苦笑的面容，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真的是爱著他的孩子的吧，就像我一样，爱著不在我身边的女儿，也爱著腹中逐渐成长的小家伙……
天下父母心，无论自己的儿女再如何反抗自己无理取闹，还是希望他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吧。
「亚修斯……等我将答应希亚的事处理完毕后，我会带著这孩子出去，到时候，希望你能让奥雷尔前来接他。」
「这是什么意思？」他歛起笑容，正色问：「你不跟孩子一起走？难道你想将孩子交给他后就一走了之？」
我吸了口气，「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不是吗？到时候，你会愿意让我待在他身边吗？……我想请问，那位被奥雷尔殴打的
人类，伤好了没？」
看著亚修斯眯起的眼，我抚著肚子的手中不自觉用力，感觉腹中的胎儿有些抗议的躁动，胸口处传来恶心的气息……
我在亚修斯刺人的目光中赶紧咬下一颗蜜果，微酸的汁液入口，才稍微平抚下不适的感觉。
见我抚著肚子舒口气的模样，亚修斯收起方才的目光淡淡的开口：「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反对你与他的事，只要你能
生下这个孩子，之后他身体稳定些时我会视时机带他来看你。」
我调整个气息，压下胸口传来的恶心感，勉强堆起一个微笑说：「我不要紧，希望你能不要限制他就好。」
深吸口气，我伸手握了下胸前的月光石，这似乎已成了我在紧张时会做的动作，摸著这颗温润的月光石，即使眼前有著
再大的难题，都能得到力量与勇气去解决它似的……
「亚修斯，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方才骇人的目光像是错觉似的，亚修斯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姿态放松地靠在舒适的沙发椅上，静待我接
下来的话。
「……我知道你很疼爱奥雷尔，但……希望你能多去了解他心中的想法，而不是一昧地用物质上的赠与来表达你关心他
的态度。他是个很渴望爱的人，你越是这样，只会让他与你的距离越拉越远而已。」一口气说完，我直视著亚修斯的绿
瞳，想从那对深如潭水般的眼中看出一丝其余的情绪。
有著高贵容貌的男人听完我的话后脸上没有表情，碧绿的眼中纵然有著一闪而过的光芒，我却无法办别那是什么样的涵
义。
在我默默思考之际，他沉稳带著优雅的嗓音轻轻响起：「你很关心他，但这对我说这些话是想提醒我什么？我是他父亲
，该怎么疼自己的儿子我会不知道吗？」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我垂眼微笑，拿起茶壶为他空了的杯子中注入热茶。「虽然与普通的
『父亲』有著那么一些不同……我是孕育孩子、生下孩子的人，但也是孩子的父亲。」
他端起我替他斟满的茶杯轻啜一口。「是，你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有一个还是得来不易的女儿。」
05
放下茶壶，我拉起胸前的链子轻轻抚摸，透过泛著柔和光芒的宝石，我的思绪飘向远方待在她父亲身旁的女儿身上。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是还在睡觉呢，还是醒著吵著要喝奶呢？
「我的女儿很可爱，她现在应该被他的另一位父亲照顾的无为不至。」
「你不担心她的另一位父亲会过于溺爱她，用一堆物质上的东西来堆满她的房间，却不懂得如何教导她？」
我放下链子微笑道：「我想他的确会溺爱她，不过还有另一个温和又理智的人会阻止他过于溺爱的举动的，所以，我并
不担心。」
我知道亚修斯一定听的懂我在说什么，既然他能知道我身在宫廷又怀了奥雷尔孩子的事，还知道我有一个女儿，那我与
艾尔多之间的事定也明白的一清二楚。
艾尔多与伊夫利特的关系，这种人尽皆知的事他该是明白的很。
此时腹中传来饥饿感，想来早上我因为不舒服的关系也没吃多少，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在亚修斯凝视的目光中慢慢吃了
起来。
我尽量忽略面前那道带著不明意味的目光，也许是我的话有哪里触动到他了吧，他沉默了很久，直到我将盘中的水果都
吃完后他依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用手巾擦了擦手中沾上的水果汁液，困倦的感觉再度袭上，我瞥了眼沉默不语的亚修斯，暗自叹了口气。
他还要这么不说话的坐在这吗？我想睡了，该是要出声提醒他吗……
「你爱他吗？你女儿的另一位父亲。」在我出声前一刻亚修斯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问出口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我怔了一下，脑中浮起那个有著俊美无俦的容貌，笑起来异常温柔的金发男人，不自觉扬起一抹温和笑容回：「我爱他
，很爱很爱……」
他盯著我，碧绿的眼瞳带著一丝探究的情绪。「即使知道他欺骗了你？」
我眨眨眼，欺骗了我？这是什么意思？
亚修斯眯起美丽的绿眼，表情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如果不是伊夫利特得到了启示，知道你会带给他延续生命的荣耀
，他一开始就不可能会接近你，难道你不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启示？延续生命的荣耀？是指我会为他生下子嗣的事吗？
「艾尔多虽然对你也有著兴趣，但如果不是得知了你会成为拉尔之树所选定的人，他不会这样用尽温柔来对待你，之前
他所养的人类，哪一个不是被他玩玩后就直接送人的，会留下你，只是因为他听从了伊夫利特的给予他的建议。」
亚修斯说的每个字我都听的懂，但却无法完整的认知字里行间的意思。他说伊夫利特的建议……艾尔多留下我，对我温
柔，一切都只是因为伊夫利特告知他我有可能会为他带来子嗣的关系？
我无表情地望著面前的亚修斯，虽然内心被他的话掀起了万丈波澜，但脸上依旧维持著与前一刻同样的平静，脑中思绪
也飞快的运转著。
拉尔之树……这不是我在德亚传说故事中所见到过的字眼吗？这么说来，希亚先前将放我独自待了两个月的水上庭园，
好像就叫作拉尔庭园……
这个传说中的树与我有什么关系？看来我有必要，再找机会查看看有关拉尔之树的事了。
亚修斯见我没有反应，起身接过一旁侍者递上的大衣与帽子，穿戴好后不发一语的步向房门。在出门之际，我开口唤住
了他。
「亚修斯……」
见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我握了握胸前的月光石，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乱了步调的心跳，用著尽量平稳的语气说：「我相
信他，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但我相信他爱我的心也是真实的。」垂挂于胸前的月光石，『我的爱与你同在』就是他不曾
说出口却依然告知我的情感。
我相信他，那个宁愿违抗希亚命令也要将我送走、保护我的男人，他对我的感情不只是只有为了孩子这么敷浅。
「我爱他，我爱著艾尔多，即使他最初接近我的目的是别有用心，那也已是过去式……我知道他对我放过真感情，这样
就足够了。」
亚修斯刚才的一席的话，说没有造成我心中的震惊是骗人的，但那又如何……我知道他后来是真的爱著我，他并没有欺
骗我，只是一开始的目的，没有告知过我罢了……
「是吗……那奥雷尔呢？」亚修斯淡淡的开口：「你对奥雷尔是什么感情？爱他吗？也如同你爱艾尔多一般爱著他吗？
」
他的话使我微愣，我爱奥雷尔吗？
握紧了手中的宝石，心中能解释我对奥雷尔的感觉，目前依旧只有那两个字。
「……我喜欢他。」
「喜欢……不是爱就对了。」
亚修斯听不出语气的声音使我有著些微的心虚。爱这个字能用在第二个人身上吗？至少在我的认知中，真爱始终只能给
予一人……
我喜欢奥雷尔，对于他凝视著我那热烈的眼神无法做到完全的无视；我怜惜他，这个曾经虐待我又流著泪要我不要讨厌
他的大男孩，我是真心的喜欢著他。
「是不是爱……有那么重要吗？有时候能牵绊两人之间的并非只有爱而已。」我站起身面对亚修斯，抚著微凸的肚子轻
声说：「这个孩子是我与他无法割舍的羁绊，无论我们之间是否存在著爱，他都是我孩子的父亲。」
亚修斯离开门口，缓步走至我面前。身材修长，高我一个头的他，用那对碧绿的眼瞳居高临下地凝视著我，似乎想探究
我心中的真意。
「你能很肯定的说你爱艾尔多，为何……就不能对我说你爱著奥雷尔？」
对于他直视著的目光我不偏不闪地与之对视，他深邃的绿眸中，除了有探究的意味之外，还蕴含著一丝奇异的色彩，只
是，那并非是我能理解的讯息就是。
片刻后，我率先移开了视线，轻叹口气苦笑的说：「……因为，我不想骗你。」
「骗我？」
「是。」我转身走至床缘坐下，靠著柔软著纱帐闭起眼，眼前的一切成了一片黑暗后，心中原本于纷乱的心绪反而更加
清明。
就说吧，我心中的想法，索性就趁此时一并说了吧……
「……亚修斯，我是个有感情的『人类』，能分的出所谓的爱与喜欢……」
「『人类』的感情其实是种很复杂的东西，不是说要爱就能爱的。我可以很明白的说，我喜欢奥雷尔，只要想到他就有
种放不下的酸楚与爱怜……如果，他哭著要我留在他身旁，我想我应该很难拒绝的了……」
睁开眼，我凝视著腹部，满心怜惜地摸著这个才成形两个月的小生命，就像在抚摸奥雷尔那张流著泪与鼻血，凄惨无比
的脸一样。
同样的令我动容。
「我喜欢他，这点我不会欺骗你，但我无法骗你说我爱著他，过去的事虽然我可以放下不在意，但不代表那些从未发生
过……」
「我承认，再次遇上的他比起最初让我好感增多了不少。但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的爱也早已给予了我女儿的另一位父
亲了……但那个人身旁有著另一人的陪伴，因此即使我爱著他，也无法留在他身旁……」
两人间不是光有爱就可以在一起，也并非是只有爱才能将两个人绑在一起；人的情感在现实中许多事的互相制衡之下，
得来的，总会带著不完美的遗憾。
也许未来在离开这里之后，我会带著腹中的小家伙去见一次艾尔多，只要确认女儿一切安好，我就会离开。
艾尔多身边有著伊夫利特的陪伴，还有了他所盼望的女儿，即使没有了我的陪伴，心中会存有些许遗憾与不舍……但我
相信，他与我们的女儿依然会过的平稳与幸福。
但奥雷尔除了一位不了解他的父亲外，就只剩我与这个未出生的孩子了，如果我不在他身边，他那个孩子气的脾气一闹
起来，还会让他自己与身旁的人吃多少苦呢？
眼睛觉得热辣辣的，我忍著眼中迅速泛起的水液，尽量用著平稳的语气开口说：
「亚修斯大人，等我为希亚生下继承人后，我会带著这个孩子回到奥雷尔身边……请你告诉他，我会回去……要他好好
把身体养好，不要动不动就对旁人发脾气，不然我一定不会再理他……」
即使没有爱，我还是无法丢下他不管，有了这个孩子的陪伴，当了父亲后的他也应该会成熟点吧……
摸著肚子，我望著亚修斯沉默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夺框而出，随著脸颊与颈项的弧度，滑落于胸前垂
落的黑发之中，在室内柔和的光芒中闪耀著微弱的暗色微光。
06
「这些都是我收集来的珍品，你不喜欢吗？我记得你很喜欢植物的。」
我无言的面对一束把馨香无比又娇艳欲滴的花朵，我是很喜欢植物没错，因为这是我所生长的地球上已无法见到的东西
。
但植物竟应该要让它生长在原本的地方，这样将花朵都剪下做成花束……不就断了它的生机了？
搞不懂亚修斯是什么意思，那天之后，我以为他应该不会再进宫，谁晓得隔天他竟又来了，还带了一些小盆栽说是要送
给我。
我收下了，留他寒喧几句后他便离开了，没想到隔天他却又再来，又带了一些像是树苗之类的说可以给我养……
虽然对于他几乎每隔两天就进宫来一次的行为感到有些困惑，但想到他应该是为了还未出生的孙子，心中的怪异之感就
淡了许多。
亚修斯就这样频繁的进宫来，每次都会带一些植物过来，现在甚至是带了一大束花朵，搞的我收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嫌我这的植物还不够多吗？看看外头的花园，有一处都摆放了他所赠的盆栽与树苗，再这样送下去我都可以去开园艺
店了！
「亚修斯……谢谢你每次都送植物给我，我很喜欢，可是这数量似乎……有些太多了。」
「是吗？那你除了植物以外还有没其他喜欢的东西？」
……这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我觉得有些无力，这个人难道就只会送物质上的东西吗？他对自己的儿子是如此，对我也是如此，但是我除了怀了他的
孙子外并没有其它地方值得他这么对我，无论他有没有送东西讨好我，我都会将他的孙子生下，因此他并不需要这样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