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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BY 千朵桃花一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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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锋理所当然的说道,「陛下既然看中他,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话锋一转,又说,「陛下不曾责怪你?」

那只青狐连忙摇头,说,「陛下将他拿住,看也不看我们一眼,便回来了!」

青锋心中松了口气,狐王向来不会秋后算帐,当时不提,事后便也罢了。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自己去领罚吧!」

那只青狐满脸愧色的退了下去,青锋急忙走去宫里,却看到狐王正将那白狼放在玉座之上,身上银白的衣袍都满是血污,正用手按压着白狼的脖颈,看着倒好像是在替他疗伤的意思。

青锋看得大为讶异,却不敢出声置疑,再仔细看时,却唬得说不出话来,原来那白狼身上披着的,竟然是陛下八尾时的狐皮。

九尾分做两类,一类是积年的修行,积蓄了道行,千年才能修得一尾,另一类却是慢慢长大,便能生足九尾,在世间,这样的九尾却已许久不曾见着了。

当年长老们寻到这一任狐王时,都惊讶得厉害,说是天生的九尾,族人无一不狂喜的,都道是天神庇佑。

狐王曾赏过他一个三尾的袍子,就为了这个,满族上下,嫉恨的有之,谄媚的有之,嘲讽的有之。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狐皮乃是九尾褪下的。从独尾到八尾,件件皆是至宝,一件更是比一件厉害了得。

等到褪到九尾生齐,便是长得大了,可以交合繁育,这些,也是长老说与他知道,他才明白的。

只是狐王性情却与众不同,在宫里这些年,也不见他对哪家的女儿动过心。

青锋万万料想不到,狐王竟然将那张八尾时的狐皮给了白狼披着,他低头偷看狐王的神情,思索片刻,上前低声说道,「陛下,若是他伤势过重,不如请白长老来瞧瞧。」

狐王立刻抬起眼来,吩咐他道,「快些请来!」

青锋连忙给一旁的小狐递眼色,狐王看着刺龙毛皮上的血污,问他说,「你捉他时,他也这样性烈么?」

青锋连忙说,「那些孩儿们哪里是他的敌手?是做了手脚才将他捉住,一路上都不敢放松,生怕他逃掉。」

狐王这才定睛看他,问道,「什么手脚?」

青锋略显尴尬,说,「听孩儿们说,是请了人在他饭菜里做了手脚,叫他浑身发软挣扎不得,才趁机擒住的。」

狐王不以为然,说,「这法子不好。」

正说话间,去请的小狐已带着白长老回来了。

长老进来,却十分的惊讶,白狼毕竟罕有,在狐王宫中毕竟不大相宜,便说,「陛下,你捉了白狼回来,若是他族人前来寻仇可怎么好?」

狐王抬眼冷冷看他,说,「他族中无一幸存,哪个肯来替他寻仇?」

白长老吓了一跳,这才仔细的去看刺龙的伤势,发觉狐王已用法术替他收住了伤口,心中不免疑惑,看毕之后,小心的说道,「要是好好的养着,别教他乱动,便也好了。只怕他不肯安生,又要挣扎。」

白长老毕竟年纪长大,经过的事也多些,心中不免要想,狼性阴险,或许会因一时受困而向异族低头,其实却是最不肯驯服的,且耐性极佳,等待时机便要反咬一口。

青锋却想,这白狼既然被捉回,便已是撕破了脸皮,只怕再不会如往日一般卧在笼中,任他们指点。

狐王若只是贪图一时新鲜倒也罢了,可看他待那白狼的确不薄,只怕不只是新奇。

若是这白狼就这样死了,倒也罢,若是活了过来,只怕是条祸根。

青锋正要开口,狐王却说,「你们也不必多言,我心中自有定夺。」又对白长老说道,「你替他把伤口收拾干净。」

青锋见狐王不欲多言,只好下去了,出去的时候,却正好见着黄黥进来,见他笑得狡黠,心中便不自在,侧身过去给他让路。

黄黥却不放过他,一派天真的说道,「青将军,我听你那帮孩儿们说,陛下如今宠爱那只白狼了,连八尾的毛皮都赏了他,可是真的么?」

青锋牙痒起来,却学他的口气说道,「真的,可不是真的么,我也亲眼见着了。」

黄黥一下便觉着无趣起来,理也不理,朝里走去了。

第二章

进去之后,果然看到狐王把那白狼放在玉座之上,又有看白狼身上裹着那八尾的白狐皮,黄黥便笑嘻嘻的说道,「陛下唤我?」

狐王仍旧看着那只白狼,头也不抬,吩咐道,「你在这四下里布上幻境。」

黄黥大着胆子问道,「怎样的幻境,是要仙界神女,还是蓬莱宝山?」

狐王终于抬头,冷冷的看他一眼,说,「只是这山中寻常的情景便好,不要弄鬼。你在一旁护着他些,不许耗费他的心力。」

黄黥在心里大叫,却赔着笑说道,「陛下法力高出我千千万,何必要我班门弄斧,在这里出丑?」

狐王微微挑眉,说,「你做是不做?」

黄黥不敢再问,连忙结印,在殿中下了幻术之咒。

狐王的脸色这才稍有和缓,说,「只要教在他幻境里停留数日,等他伤口大好,再解开便可。」

黄黥暗暗叫苦,这可不是个好差使,侍奉狐王是一件事,伺候这异族的白狼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年幼时吃过野狼的苦头不是一回两回,况且幻境原本就是惑人心志、损人神智的事,如今却要他费力气去做了幻境,又要护着人不去劳神,这样损已利人的事情,他几时又做过的?

狐王似乎也觉疲倦,将手抵着额头,看着怀里那只白狼,渐渐的也合上了眼皮。

黄黥心里一动,想,我听黄绢说那白狼伤得厉害,还请了白长老来,可如今看来,倒也不像怎样了。狐王这样疲累,怕是替他疗伤的缘故。

我何不探探那白狼,看他究竟是何来头。

他也是胆子忒大,因为不曾受过狐王的惩戒,竟然就此拿定了主意。

黄黥见狐王已睡着一般,便偷偷的靠了近前,手指点在白狼的眉心,催动念力,闭起眼来。

再睁开时,天空却已是灰白一片,山野之中,大雪纷飞,那周遭的景象,却再熟悉不过的。不是长白山中,却又是哪里?

那白雪之地,却是不曾见过的几只狼,皆为灰白,其中却有一只通体银白,形状幼小的幼狼,倒比成年的狐狸也大不了多少,粗一看去,倒把他当作了银狐。

为首的一只灰色母狼,缓缓走了过去,温柔的舔着那白狼鼻吻,黄黥心中也微微诧异,想,原来他也是这山里长大的。

他正在这里感叹那白狼幼时的模样倒也有些像银狐一般,狼群却突然骚动起来,黄黥见他们纷纷警戒起来,心知有异,也不由生出几分紧迫之感来。

来的不是猛兽,是这山里的猎户,只是奇怪得很,便是山里围猎,也不曾见过这样多的人马。

黄黥见他们带着鹰犬,霎时就把狼群围起,有射箭的,有掷火把的,也有下了马带着短刀肉搏的,为首的人就喊道,「盯着那白狼!休要教他走脱!献了上去,便有千金!」

黄黥轻叹,果然是为了那狼皮么?白狼罕见,通体银白的,更是难寻。

那时的惨状连他也不忍目睹,雪地上遍是血迹,也有被那猎户手持利刃开膛破肚的大狼,也有被咬碎手足的村汉,围斗了许久,群中成年的大狼都已丧命,便剩了那年幼的白狼一个,几次突围,都不曾逃出。只因众人不肯坏他毛皮,倒教他伤了几条性命。

黄黥看得心惊肉跳,想,他怕是难以逃脱的了。

正紧张得很,平地里却起了一阵狂暴的风雪,众人都被迷了眼,马上的都被吹得滚了下来,也不知是中了什么幻术,个个哭爹喊娘,惊恐万状的逃了出去。

林中的风雪许久才静了下来,地上血肉模糊,也分不清楚哪个是猎户,哪个是野狼,黄黥只看到那只白狼瑟瑟发抖,挣扎着走过去,拿脑袋拱开那些死人,一个挨着一个的去舔那些死狼的鼻吻。

黄黥吸了口气,再去看时,那远处却静静的站着一只白狐,动也不动的只是看着雪地里那只惶恐的幼狼。

黄黥仔细看去,却吃了一吓,那白狐虽只有一尾,却正是如今的狐王不假。

黄黥心想,原来他们那时便认得了,怪不得。

那幼狼也瞧见那白狐,犹豫片刻,竟然朝他奔跑了过去,两行足迹之间,都是斑斑血迹。

黄黥不晓得他要做些什么,心中大为紧张,哪里想到那白狼竟然十分亲腻的舔了舔白狐的鼻吻,然后拿脑袋拱着白狐的胸口。

黄黥吓了一跳,那白狐也似惊讶,正要龇牙,那幼狼却倒了下去,脑袋歪在白狐两腿之间,似乎奄奄一息的模样。

那白狐怔了怔,退了两步,仔细看他许久,最后终于低头下去,咬住他脖颈的毛皮,也不知带去了哪里。

狐性多疑,黄黥心中也不免要想,也不知那白狼是伤心得糊涂了,还是年少时原本就蠢笨,如若不然,年纪尚轻,心计却有如此之深,倒实在可畏。

白狐将幼狼一路衔至山中洞穴之内,黄黥看那洞中宽敞舒适,并不似别的狐穴一般矮小曲折,心中越发的敬佩,想,果然不愧是狐王,便是洞穴也是与众不同。

白狐把幼狼小心的放在洞中,便去舔他身上的血污。舔得干净了,才低头下去舔他的眼睛。

白狐耐心的舔了许久,见他仍是不醒,似乎困惑得很,便绕着他默默的走了几圈,站定了,想了许久,又俯身下去,舔开幼狼的牙关,也不知将什么送了进去,黄黥只看到那齿间彷佛银丹闪动,吓了一跳,想,不是把内丹给了白狼吧?

白狐也不知喂了他什么,见他毫无知觉的吞下,便仍旧卧倒在幼狼身旁,紧紧依偎,白尾叠在一处,远远看去,一时竟然难以辨别。

黄黥心里怦怦直跳,彷佛窥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情景一般,正欲再做施展,看个详尽,却觉着目眦尽裂,额间痛不可当。心中警觉,还不等他收起法术,便痛得睁开了眼。

狐王怕是早已醒来,冷冷的看他,说,「原来你胆子倒大。」

黄黥被他逼视,也不敢挪开双眼,出了一身的冷汗,说,「陛下,我是怕做出的幻境不真,不能将他留住。」

狐王哦了一声,淡淡的问他说,「你看到什么?」

黄黥哪里敢在他眼皮底下弄鬼,老实的说道,「看到陛下当年救那白狼的情形。」

狐王看他片刻,才又说道,「他如今倒彷佛不认得我了。你说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不想记起?」

黄黥被他问得汗毛都立了起来,他隐约觉出狐王问话的意思必然不是这话听起来的意思,但究竟是怎么个意思,他一时却领会不出。若是贸然相答,不能投其所好,反倒惹怒狐王,他岂不是冤枉得很。

黄黥急得无法,却突然灵机一动,说,「陛下,那你是愿他不记得,还是愿他记得?」

狐王这才定睛看他,倒彷佛从前都不曾仔细看过他一般,黄黥脸上僵硬得厉害,却不敢放松。

狐王沉声说道,「这件事若是还有别人知道了,你也不必再来了,自去寻一处死地了结罢。」

黄黥浑身颤抖,知道狐王话里并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所以才越发的惧怕,便小声说道,「陛下放心便是。」

狐王沉默半晌,才又说道,「我当初为了救他,也把内丹分了些与他,所以不能在他身上施与幻术,并不是要为难于你。」

黄黥哪里想到会是这样,心中震惊太过,半晌才察觉狐王看他,连忙点头,说,「陛下只管放心,我必然保他数日安睡,不伤心神丝毫!」

在殿中维持法术虽然辛劳,倒也不算什么,只是狐王常在一旁,寸步不离,弄得黄黥心神不安,看他坐在白狼身旁,便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幻术当中两者相互偎依,首尾交缠的那副情形来,就不免心慌起来。

有时心痒难耐,好奇得厉害,还想要再探出那时的究竟,却终究还是不敢。他在宫中长伴狐王,虽然远不如青锋得宠,却深知狐王的脾性。只看他这几日的举止,便晓得狐王爱惜这白狼是真,若是为此惹怒了狐王,只怕连半点回转的馀地也无。

过了五日,狐王许他收回法术,黄黥心里才算松了口气,急忙的告退,好回去歇息。

只是回头看去,见狐王将指尖点在白狼额头,将他变回人形,心中惊跳,却又不解,想,那时白狼年幼,或许不知感恩,得救之后便离去了。只是陛下的心思,却是琢磨不透,若是舍不得他,怎么不自去寻找?

他法力胜过我们无数,又分了内丹给那白狼,天下虽大,他若是真心要寻,怎会寻他不到?

他心中无数不解,但不敢发问。

刺龙早已醒来,却仍旧闭眼不起,装作昏睡一般。

狐王将刺龙搂在怀中,仍不见他睁眼,便说,「既然醒来,何不睁眼?」

他话音未落,便被刺龙双手扼住喉咙。

刺龙在他眼前沉声说道,「你今日若是放了我便罢,若是不肯放我,便跟我一同死在此处吧。」

狐王面色丝毫不改,伸手轻轻一拂,便将他推开,刺龙震惊得厉害,还要与他相搏,却被狐王把双手反拧到背后,再也动弹不得。

狐王轻而易举的便将他制住,手下用了些力气,沉声说道,「还不死心?」

刺龙嘿然冷笑,说,「大王实在厉害,只是要刺龙死心,却实在不能。」

狐王似乎惊讶,沉吟片刻,才说,「既然如此,你替我做一件事吧,做成了,我便放你自由。」

刺龙听他亲口说出,心中虽不深信,却还是问道,「大王请讲。」

狐王见他果然动心,面上微露不快,却松开了他,淡淡的说道,「等你养好了伤再说吧。」

刺龙心想,怕是件棘手的事,索性不客气起来,说,「大王还是早些说明白的好,若是做得成,自然养精蓄锐去做。若是做不成,甘心留在宫中侍奉大王。」

狐王见他追问,微微皱眉,突然说道,「天池以西的锦屏峰上,住着一只白狐,向来不服管束,我要你去剥了他的皮回来。」

刺龙脸色大变,当年那白狐救了他回去的地方,不在别处,正在锦屏峰上。

狐王自然看得清楚,便有意问他,「怎么?」

刺龙心中挣扎片刻,转瞬却又释然。心想,若是真的这样巧,我便不去杀他,另寻一只替代。若不是他,便剥了那狐狸的皮来给这狐王便是了。

于是便应道,「这样小事,也没什么难处。」

狐王目光一沉,便说,「你将他的皮剥来与我。若是不能,便一生在我身旁侍奉。」

刺龙心中冷笑,口中却还恭敬的说道,「若是单打独斗,刺龙未必就会输。」

狐王微微点头,说,「既然如此,你便仔细的养伤吧。」

刺龙见他欲走,连忙开口说道,「请大王替我回复原形。」

狐王回头看他,眼中似有笑意,说道,「你若还是不肯死心,这样子逃跑倒还容易些。」

刺龙见他嘲讽,却也不怒,露出笑容,应道,「既然与大王说定了,又怎会逃。只是这许多年了,还是觉得狼形自在些。」

狐王看他片刻,才说,「你若实在想逃,只记得日落前回来便是。」

刺龙只觉这狐王可恨,动不动便来奚落,心中怎能不怒,却不好露出分毫,便呵呵的笑着说道,「大王多疑了。」

狐王果然将他变回本相,又说,「你若是肯学,过些日子我便教你变幻的法术。」

刺龙露齿而笑,点头俯拜,心中却恨不能将他撕碎。

狐王离去之后,刺龙慢慢在这殿中走动,殿中虽然无人,走到四处殿角,却隐约能听到来回的脚步声,刺龙知道这宫中守卫必然不松,也知道那张狐皮的厉害,再不敢贸然而动,只是心中却恼恨得很。

等到这殿中被他走熟,才跳上玉座,仍旧卧着歇息。不过多时,有个白衣的狐女胆战心惊的捧着银盘上来,见他闭眼卧在玉座之上,便颤抖起来,慌张的将银盘放在殿角的地上,然后转身便要逃走。

刺龙懒得吓她,跳了下去,先是嗅嗅盘中的酒肉,觉得似乎没什么异样,才小心的吃了一点,正低头之际,却听到身后微微响动。

刺龙心中警惕,立刻转身去看,却吃了一惊。

原来是只白狐,站在殿柱旁,正好被锦幔的影子遮住,隐约的看不真切。

刺龙见四下里再没有别人,有心不去理睬,只是看那白狐的身量形状,也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有所触动一般,中魔似的慢慢朝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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