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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嫁 上——by玄紫珀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5-16

楚东离看了他一眼,捧起碗吃粥。

孔雀凑过去,兴奋地问:“如何?我的主意不错吧。”

楚东离皮笑肉不笑:“你今晚让东南飞把你绑起来睡一晚,要是你觉得睡得舒服我再考虑考虑。”

孔雀撇嘴:“我可是很认真地给你想主意的,不领情就算了。”

楚东离看他:“我领情的,要不你把东南飞绑起来睡一晚?叫他告诉你这样睡舒不舒服?”

孔雀眼睛一亮,转头朝东南飞笑得谄媚,“南南——”

东南飞冷着一张脸,一手推开那张笑得碍眼的脸,转身进屋。

他没空跟这两个吃饱了撑着的家伙疯!还有一大堆活等着干呢!

“南南——”孔雀不死心地追上。

嘴角带着一抹奸笑的楚小人心情大好地连喝了三碗粥,把剩下的粥分给那十几只已经吃过早饭正在懒洋洋地晒太阳的小猫,很负责地洗干净锅碗后,楚东离就带着小团子出门了。

把肩膀上的小团子抓下来放进口袋里,楚东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走,我们去买头奶牛回来当你的奶妈!”

12.虫变(2)

楚东离到牲畜市场转了一圈,只见到有水牛和小牛犊,就是不见有奶牛,他当即就怨念了:什么狗屁牲畜市场,居然不卖奶牛!?

他也不想想安平郡是江南水乡,田地多,自然都是养水牛多。

楚东离也算是安平郡的名人了,可以说是无人不晓,牲畜市场的老板邓东还曾经请他帮过忙,邓东见楚东离皱着眉很不高兴地瞪着那群水牛,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于是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跑过来问:“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楚东离转头看邓东,很严肃地道:“很大问题。”

邓东不由得紧张:难道混了只水牛妖?

楚东离指着那群水牛,很不满:“怎么就只有水牛?”

哈?邓东一头雾水。

楚东离恨恨地道:“你就不能也卖奶牛吗?”

“哞!”那群水牛很响亮地叫了起来:奶牛没我们能干!

楚东离指着牛鼻子骂:“你们能干有屁用!又没奶!买你们回去是浪费钱!”

“噗嗤!”邓东乐了,“原来先生你想买奶牛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里没奶牛卖。”

楚东离退而求其次:“那奶羊呢?”

邓东摇头。

楚东离抓狂:“你这里这么多头牲畜,有没有一头能产奶的?”

邓东还是摇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这里的牲口都是公的,不能产奶。”

楚东离瞪他:“你怎么就尽喜欢公的?”

邓东挠挠头,憨憨地笑道:“公的比母的好卖么。”

看着眼前这张晒得黝黑的老实面孔,楚东离真想一拳挥过去,幸亏忍住。

小团子从口袋里钻出来,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各种各样的动物。

邓东看见了,大惊:“先生,你衣服上有条虫!红色的,好大条啊!”

虫?小团子眼睛一眯……

楚东离眉一挑,我的团团哪里像虫了!你这个不长眼的!

还未等他出手教训邓东,小团子就已经动手了……咳,正确说动嘴才是。

邓东正在好奇那红色的一团是什么东西,突然眼前一花,然后就觉得头上有点热……

“老板!你的头发烧起来了!”两个伙计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其中一个正在帮一头水牛刷身,想也不想端起地上的那盆“洗牛水”往邓东头上泼……

“哗啦!”一句话惹祸上身的倒霉蛋邓东成了落汤鸡,外加一身“牛”味!

邓东:“@_@……”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头发为什么会突然着火???

楚东离嘴角抽了抽,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不把幸灾乐祸表露出来。

两个伙计紧张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老板你没事吧?”

“老板你的头发为什么会自燃?”

“老板你牛啊,一身牛臭味!”

……

邓东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楚东离摸了摸小团子的小脑袋,握爪:团团干得好!

小团子一派的云淡风轻。

“咳咳!”楚东离咳嗽了两声,“老板你快换身衣服吧,还有天干物燥,注意防火,我先告辞了。”

“先生,等等!”邓东抹了一把脸,叫住楚东离。

追上两步,邓东道:“先生不是想买奶牛么,我知道谁养了奶牛,就是不知道肯不肯卖。”

楚东离眼睛一亮,“无妨,我登门问问他卖不卖。”

邓东把地址告诉楚东离,还详详细细地告诉他怎样走。

看着邓东被烧了一撮的头发,楚东离有点不好意思了,很认真地道:“其实你不是第一个,有人比你更惨。”想想他,最近被小团子不知欺负了多少回了,唉,他养的团团是个太祖宗。

哈?看着楚东离摇头叹气地离开,邓东摸摸脑袋,不解地问他两个伙计:“楚先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见楚东离走远了,确定他听不见了,其中一个伙计才大着胆子道:“估计是抽风了。”

另外一个伙计点头:“听说楚先生平时总会抽上那么一两回的。”

邓东:“……”过了一会儿,感叹:“高人就是高人,说话分外深奥,行为举止也分外的怪异。”

……

邓东所说的那户人家住在安平郡南的张家村。

楚东离穿过南安街,往南门而去。

快出南门的时候,楚东离看到了一个人——那个卖炒栗子害他拉肚子拉得半死不活的老头!只不过这回栗子老头不卖炒栗子改卖冰糖葫芦。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楚东离眼珠上下左右地转了一圈,想着如何好好教训这个老头子。

他是品格高尚的人,懂得尊老,不好把老头子折腾得太惨……

楚东离戳了戳口袋里的小团子,“哎,团团,帮我一个忙。”

小团子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没表示。

楚东离把它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掌心,小声道:“等会我从他身边走过去,你帮忙把他的冰糖葫芦给烧了,嗯?”

小团子懒洋洋地拍了拍那对袖珍的小翅膀,还是没表示。

“喂!”楚东离竖眉,威胁:“不答应就不许你钻进我怀里睡觉!”

小团子在心里哼了一声:小人。

楚东离见威胁也不奏效,装委屈:“我那晚拉得脸青口唇白,别说多受罪了,只是烧了他的冰糖葫芦算是便宜他了,你帮还是不帮?”

小团子这才勉为其难地用爪子在楚东离手心挠了两下,示意烧就烧吧。

楚东离暗暗得意:哈哈,他发现了小团子的弱点——吃软不吃硬。

……

这一天,安平郡闹出了两桩奇闻。

一是,牲畜市场的邓老板头发无故自燃。

二是,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手上的冰糖葫芦突然燃烧,烧得变成一堆灰烬。

……

报了仇,楚东离心情大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出了南门,往张家村张安平家而去。

路上,楚东离问小团子:“团团,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虽然是小不点一只,可是却有灵力,可以随意操控火,又极有灵性,可以听得懂人话……楚东离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的团团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于不会回答的问题,小团子照旧沉默。

去到张安平家,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答,更加没有人来开门。

围墙不高,楚东离往里看了一下,发现门是开着的,可是就是不见人影。

“有人在吗?有人在家吗?”叫了两声,还是没动静。

恰好这时,隔壁有个扛着锄头的汉子出来,楚东离叫住他:“请问张安平他家是不是养了一头奶牛?”

汉子有些好奇地打量了楚东离两眼,道:“对,这村就只有他家养了奶牛。”

“哦,那请问张安平是不是出去了?我刚才拍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汉子神情有些古怪,看了楚东离好一会儿才道:“你找张安平?他前几天投河自尽了,今天下葬。”

13.虫变(3)

听说张安平死了,楚东离一愣,死了?

想了一下,楚东离问那个汉子:“他家就他一个人?”

汉子摇头,迟疑了一下,道:“他还有一个娘亲。”

楚东离注意到汉子说到张安平娘亲时,那神色十分的微妙,若要形容就好像一个怕蛇之人说起蛇时的那种别扭不自然。

楚东离暗自奇怪,但也没有多问,毕竟素不相识,问东问西的别人当是变态。

楚东离本来打算就此回去,转念一想,觉得既然都来了,也不妨等张安平的娘亲处理完儿子的丧事,寻个机会问问她有没有意思卖那头奶牛,免得下回再跑一趟,这张家村也算是山清水秀,到这附近的山中转一圈,时间也很容易打发……

想到这里,楚东离就向汉子道了谢,带着小团子游山玩水去了。

楚东离之所以想到去山里转悠,除了混时间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搜集毛球。

此时已近正午,一上午就只喝了三碗粥的楚东离早就觉得饿了,他摸摸肚子,后悔:早知道带些干粮,饿死了。

四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野果之类,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棵野柿子树,楚东离跑过去,把小团子放上肩膀,蹬掉木履,撩起衣摆塞在腰间,异常敏捷地爬上树……在一个树丫坐下,探手摘了几个野柿子,往衣服上擦两擦就往嘴巴里塞。

小团子歪头看他,皱眉:这人前阵子才拉肚子拉得五颜六色,这会又乱吃野果,也不怕又蹲茅厕,他蹲茅厕的时候千万别把它也带上……

“想吃?”见小团子看自己,以为它馋嘴的楚东离把果肉嚼碎放在掌心喂它吃。

小团子头一扭:谁要吃你的口水!!

“不吃?”

坚决不吃!

楚东离耸肩,这小祖宗真难伺候。

吃了个五分饱,楚东离才又晃悠悠地往山的更深处走。

路上他见着了一丛长得异常诱人的野草莓,口水顿时泛滥了,于是又停下来开吃。

闻着那股淡淡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小团子也有点饿了。

用圆滚滚的身体在楚东离脖间蹭了蹭,朝他手上的野草莓叫了一声:我要吃这个。

颈脖痒痒的感觉让楚东离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笑呵呵地掰了一点送到小团子嘴边……

小团子咂咂嘴,还挺好吃的么。

一人一毛球蹲在那丛野草莓前,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正吃得欢,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飘飘渺渺的哭声。

时断时续,忽高忽低,听着瘆人。

楚东离用衣摆擦了擦满手的果汁,站了起来。

凝神听了一会,楚东离把肩膀上的小团子放回口袋里,举步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楚东离逛进来的这座山有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虫山。

之所以叫虫山,只因为这山里除了虫子就没有其他的生物,这里是虫子的天下,大大小小,奇形怪状,叫得出名字的,见所未见的……

虫山的树木大多数都很矮,枝叶却十分的茂盛,遮天蔽日,尤其是半山的那片密林,即使外头是烈日当空,里头却是暗如黑夜,那阵哭声就是从这座密林传出来的……

踮起脚尖,第七次惊险地避过三条爬过脚边的毛烘烘的虫子,楚东离心里发毛:这个什么破地方,咋这么多虫子,看着就恶心。

瘆人的密林,瘆人的虫子,瘆人的哭声……

换了旁人,只怕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转身能跑多快就跑多,可是换了楚东离……“团团,你觉得刺激么?咱们进去八卦八卦。”兴奋的声音。

小团子:“……”

楚小人从来不知道“害怕”二字如何写。

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横行霸道的虫子,楚东离一边往密林深处走,一边嘴里骂:“靠,大爷我最恨虫子,长得丑也就罢了,偏生还长了一身毛,明知道我喜欢毛球,这么丑却一身毛的,这不是存心是恶心我么。”

小团子低头看地上的虫子,叹:长得丑也是一种错误啊。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昏暗,虫子也越多,就见地上、树上都爬满了虫子,毛烘烘的一大片,看着心里毛烘烘的。

几乎无处下脚的楚东离越走越火大,他停下来,解开挂在腰间的八宝袋,伸手进去好一阵翻找,摸出两颗用红绳穿着的黄色珠子,一颗绑在手腕上,一颗绑在脚腕上……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四周密麻麻的虫子像海水退潮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的。

楚东离摸摸下巴,蛇虫鼠蚁果然都是怕硫磺的,早该用硫磺丹对付它们。

哭声渐响,犹在耳边,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楚东离从两棵树之间的窄缝侧身钻了进去,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素白的人。

那人背对他,看不清样貌,只看背影也看不出是男是女,楚东离看了两眼,看着觉得这人应该是个女人。

那人并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只是趴在一具尸体上哭泣。

尸体面目浮肿,约莫能辨认是个男人,目光往下……楚东离注意死尸少了一条腿,因为右腿膝盖以下的裤管空荡荡的。

一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这个虫子遍布的树林痛哭,想来也是不想被人知道,楚东离正想静悄悄地转身离开,忽然就听到一阵怪异的沙沙声……

定眼一看,就见白衣人面前的泥土涌动着,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下陷。

楚东离甚为惊奇,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差点没吐出来,就见一群黑绿色的虫子在褐色的泥土里翻腾着,用一种可怕的速度蚕食着泥土,只消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多了一个一丈深的大坑,接着,那群虫子就如出现之时那样突然消失了,若非眼前多了一个深坑,楚东离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白衣人抱起那具尸体往前跪着挪了几步,把尸体放进坑内。

那人一边哭,一边徒手挖土把尸体掩埋,埋好尸体后,白衣人用放在一旁的斧头砍了一截树干,简单地立了一块墓碑,就见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张安平之墓。

14.虫变(4)

白衣人又哭了一阵,抬起手腕用衣袖擦了擦泪水,站起来打算离开。

他转过身,楚东离终于看清他的样子。

浓眉,凸眼珠,圆鼻子,大嘴巴……每部分分开看,也没觉得怎样,就是一副普通人的样子,可是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感觉这张脸是七拼八凑拼出来的。

隆起的胸部、纤细的身形说明他是她,一个女人,一个看上去约莫二十岁的女人。

楚东离看了看那块墓碑——张安平之墓,墓里葬的是张安平,刚才那具尸体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也就是说张安平二十来岁,那这个女人是谁?不是说张安平和娘亲相依为命么,这个女人是张安平的娘亲?一对年纪仿若的母子,这可能么……

楚东离觉得不可思议,看着女人走了两三步,忽然又转身扑到墓前,像条虫子般趴伏在墓上,用颤抖苍白的唇亲吻褐色的泥土,深情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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