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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by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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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那时候有不懂的怎么办?”

“当然直接问老师了。这种好机会多难得,那时候老师在我们班可是很吃香的,我们班很多女生下课后都抢着问问题,就是懂了也要装个不懂去问问。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赵莉的话让周建平想到了,原来不懂的还可以去问老师的,根本没必要一定要那个人教他,他才不稀罕。

这么想着的时候,周建平内心豁然开朗,后面说话也轻松不少。

“那是不是你问安老师的问题最多,所以他最后选择了你?”

赵莉惊讶于周建平居然问了这个问题,短暂的惊讶后随即弹了周建平额头一下,笑道:“聪明!”

炒菜的时候赵莉以油烟太重为由还是把周建平轰出来了。

周建平无奈,只能又回到安格房间与那些高数问题作斗争。

他想到以前每次遇到难题似乎总是在刚开始抓耳挠腮的时候,安格就靠过来问是不是遇到难题了,但是现在却是他在这边抓耳挠腮了半天,偷眼看安格多次,暗自给自己打气很久以后,还是被安格的冷漠打败,不敢上前问,怕遭到那人冷漠的拒绝。

这种差异完全是被安格掌控。周建平想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他下定了决心,明天直接去那老教授的办公室问问题。

这么想,想的很好,可是当周建平推门进去,看见一直被他占用的书桌前,他的那本问题本在某人手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马上上前抢过来。

然而他也这样做了。

这个出乎意料的行为当然让某人的眉毛纠结到了一起,周建平却是很理直气壮的问:“你干什么随便看别人的东西?”

安格没有回答,反问道:“那些都是你不会的?”

安格的这句问话其实是没有恶意的,甚至想到这么多天以来这个榆木脑袋一直被这些问题为难,声音里还多了份柔和,虽然很细微。

可这话听在周建平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他的理解是安格这是赤裸裸的嘲笑加讽刺,看吧,没有我教你,你什么都不会。所以他怒了,然而这怒气没有爆发的机会,只听安格叹了口气,又夺过那本问题本,说:“我帮你看看。”

初听这话的周建平还没理解什么意思,等理解了之后,他的第一感觉是委屈。好像这几天每遇到问题随之而来的那种烦躁和迷茫都一股脑的涌现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安格说生气就生气,而生气之后那种决绝的冷漠又让他心惊,现在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示好”,他凭什么,这样随心所欲,不顾别人的感受。

周建平很想大声反驳他,不用你帮,我明天就去问自己的老师去!可他觉得喉咙有什么哽住了,他不敢出声,怕一出声就泄露了这种不该有的莫名委屈。

安格见周建平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终于抬头:“过来坐着啊,你下周就要考了吧,不想考试的时候遇到同样的问题就认真听,别到时候自己后悔。”

周建平梗着脖子不吭声也不动。接着余光看到安格站起来朝他走过来,他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没等他反应过来,右手被包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掌心,他这才惊觉,自己早已手握成拳。

安格慢慢掰开周建平紧握的拳头,边妥协的说:“好了,这几天是我的不对,没给你好脸色,我现在跟你道歉。”

第二次跟他道歉,安格不禁苦笑,他的这场布局可能自己都投入了太多的情绪,可是既然开始,就不想半途而废。想到钟良的话,面部袭上一丝阴霾,不想太多的情绪泄露,安格自然的拥住依然僵硬的周建平。这个动作让怀里的人更加僵硬,他隐约听到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叫他“安格……”

本来是一个回避的动作,不想在抱住那人的时候,一种踏实安心的感觉袭上心头,所以当周建平僵着身体小声问他这几天为什么不高兴的时候,安格脱口而出:“我不喜欢你跟那个薛真走太近。”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乱了心神。

安格本想这话说出口有些奇怪,但是细想,也没什么不妥,毕竟周建平目前是他一个至关重要的棋子,容不得薛真这样的外来因素破坏,他不喜欢也很正常。况且,以周建平的智商和情商,未必会有什么误会。而且他假设了一下,如果这句话对周建平真有什么影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么想了以后,安格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周建平倒是听的心惊肉跳,安格这句话多少带了点不一样的味道,他想更深点问安格为什么不喜欢他跟薛真走太近,但是这样一来倒显得他期待些什么一样,也许人家这句话只是说的顺口,并没有什么其他用意。见安格说的坦然也不接着解释什么,该是自己想叉了吧!

周建平暗自松了口气。他想自己最近是怎么了,都快成惊弓之鸟了。

第十二章:疼痛

赵莉说的那番学习理论周建平还是不能苟同,得之不易的读书机会,他绝对不会敷衍了事,所以各科的学习他都是卯足了劲儿在学习,如今大学的第一次期末考更是让周建平重视的不行,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所以某天回去的时候姚峰告诉他白天他母亲打电话过来,周建平才意识到很久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

其实要说周建平平时也很少打电话回家,一是家里没有电话,只有村口的小卖部有部座机。总是先打个电话过去,拜托人家去家里喊母亲接电话,然后过五分钟再打过去,虽然如此,但是每次在电话里都能听到那端母亲因快步奔赶的喘气声。二来从学校打回去是长途,平时周建平不怎么舍得吃穿,一次电话打下来怎么也得十几块钱,想到每次打电话回去好像也没什么重要事,还累的忙碌而年迈的母亲一顿紧赶,索性就很少打电话回去了。

但是家里也很少会打电话过来,今天的这种反常让周建平心里不禁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于是赶紧拿出电话卡打算拨回去,可举起电话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深夜,母亲大概也已经歇息了,又颓然的放下电话。

姚峰见他似乎有点担心,安慰他:“没事的,今天电话里听阿姨的声音没什么异常,大概是长时间不见你,想你这个儿子了呗!”

姚峰的话并没用让周建平安下心,因为他知道,作为家里的长子,又是在山里,家庭人员间的亲密远没有城里人之间的那样,“想儿子”这种理由,太虚浮飘渺了,就好像他平时也不会说“想家”一样——虽然这种思念有时候会在梦里,梦见家门前的那棵枣树,树下满脸渴望的小妹仰头张望,淘气的建安抱着树干趴在树上,全然忘了最初爬树是为了替小妹摘枣子,被树杈间的鸟窝吸引。父母下地回来,满身的疲惫,无暇理会弟妹,进屋洗去一身的泥土,便可以坐下吃小妹早已准备好了的粗茶淡饭,享受这一天难得的清闲。

都是些日常的生活片段,每到这时候,周建平就会疑惑,这时候自己在哪里呢?然后从梦中惊醒,猛然回到现实,原来自己已身处千里之外了。

只是这时候有些怅然若失,但是他总归觉得这与“想家”这样缱绻的心思有所不同,毕竟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么。

整夜睡的不安,周建平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算准了时间就打电话回家。

小卖部的老板一听是周建平,一反常态的抓住周建平连番数落:“建平哟,你还晓得打电话给家里哟,你阿爸前几天摔断了腿,在家里躺了好几天,你阿妈都快急死,忙里忙外的……”

越听越心惊,周建平赶忙拦住他的喋喋不休:“阿叔,我阿爸腿摔断了?严不严重?”

“哎哟哪有不严重的道理,路都走不了了咯!”这时候貌似电话那头有人插话,周建平隐约听见是有人买东西,接着电话那头人忙着说了句:“我不跟你多说了,还是五分钟之后打来,我叫小崽去叫你阿妈。”说完急匆匆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周建平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短短五分钟就像五个小时一样难熬,等周建平再次打电话过去,听见母亲的声音,急急问道:“阿妈,我听阿叔说阿爸摔了腿,严不严重?看医生了没?”

周母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因为前几天下雪路滑,家里的主心骨一不小心摔断了腿,心里自然着急,就想到了远在外地的大儿子,忍不住就打了电话过去。知道儿子在学校忙,才后悔不该打扰儿子,回去丈夫知道了还被埋怨了一通。现在想着儿子在外面不容易,还要担心家里,更加后悔昨天不该一时乱了方寸打那个电话,于是强自压下想要诉说的话,安慰儿子:“建平,你别急,你阿爸没有大碍,过几天就能好。”

“那阿爸病了家里的农活怎么办?阿妈你不是要一个人?”小妹还小,建安又在县城读高中,这下阿妈负担多重。

“没事勒,村长偶尔帮帮忙,建安放假回来也可以帮忙,现在也不是农忙的时候。倒是你,家里这边前几天下了场雪,天气冷起来了,千万要记得多穿点,不要舍不得。”说到这里周母忍不住哽咽,“阿妈阿爸没本事,没多余的钱可以寄给你,让你在外头受苦了。”

周建平连忙打断母亲,愧疚道:“阿妈,千万别这么说,我在外头过的很好。我不是跟你说找到安老师了吗,我现在在帮他儿子做家教,他们一家人都很照顾我的,你不要担心。”

母子二人絮絮叨叨了许多,都是报喜不报忧。

放下电话,周建平考虑再三,还是不放心,拿出银行卡,里面有这半个学期来做家教赚的钱,除去用了的生活费,里面还剩800元。周建平去银行一次性全部取了出来,然后去邮局把这些钱都寄了回去。

全身就剩十几块钱,周建平打算好每天晚饭可以在安老师家里吃,所以这段时间也不会有用到钱的地方。

只是连着几天都是在饿极的情况下撑的不行,导致他一向强大的胃终于在关键时刻向他抗议。

忍受着胃部的一阵阵痉挛,周建平满头大汗的坚持着他一直担心的高数考试。连监考老师的好心询问他也搪塞过去,直挨到答完全部题目,走出考场的时候,终于痛晕过去。

醒来的时候眼前白茫茫一片,脑袋一片混沌,不知身在何方。

“建平,醒了?好点没?”耳边温柔担忧的声音响起,待看清,原来是赵莉。

周建平开口:“赵莉姐……”才发现喉咙干的不行。

赵莉连忙从旁边递过一杯水,照顾周建平喝下。

“建平,你说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吃饭,是不是想让我们担心死啊!”赵莉一边轻拍周建平的背,一边忍不住责怪,“早跟你说了,再难也有我和老师,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疼惜自己。你说你要是病倒被阿姨叔叔知道了,他们在家里不得担心死。”

赵莉絮絮叨叨的话在周建平耳边吵的他头嗡嗡作响,他难受的哼了一下。

安伟民见他依然不舒服,赶紧阻止赵莉继续说下去,“建平刚醒,你就先别吵他了,让他躺下好好休息。”

周建平这才看见赵莉身后的安伟民,才意识到好像这次病的事情闹的有点大,连安老师都来了,正要开口解释,安伟民温声劝他:“建平,先好好休息,别的事就不要多想。”

安伟民的话让周建平心里暖烘烘的,潜意识里就不想违背安伟民,于是乖乖的闭了眼继续睡觉。

这场觉睡的不是很安稳。

他在自家的田地里干农活,天气很热,就在他热的快中暑的时候,安伟民出现了,带着他坐到田埂上的树荫下休息,他还记得安伟民递给了他一根冰棒,很甜很甜。

接着就是阿爸阿妈满脸无奈的在家里叹气,他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安的期待着。这时候手被握住,转头看去,对上安伟民鼓励的眼神。

场景再次切换,阿爸阿妈带着小妹和建安把他送到村口,他沿着罗湖一直走一直走,等他回头看的时候,家人已经与他相隔在罗湖的两边,他突然后悔了,想回去,却找不到回去的路,急的直在湖边打转,眼看着家人互相搀扶着背他而去,着急惊慌让他猛然惊醒。

随着猛烈的身体抖动,周建平醒了过来。睁眼的时候还没从梦境中恢复过来,直愣愣的看着房间的屋顶。

直到一只略显冰凉的手掌覆到额头,伴随着不真实的温柔问话:“做梦了?”

周建平迷茫的看过去,先是坚毅的下巴,然后挺立的鼻梁,最后是平时很少泄露情绪的眼睛,此刻里面隐藏担忧。周建平本能的就想在这样的眼神中沉溺,毫不躲闪,贪婪的盯着这双眼。

见周建平没有反应,那只覆在额头上的手缓慢移到他的胃部,轻揉几下,问:“是不是胃疼又犯了?”

周建平依然盯着那双眼睛,缓慢的摇摇头。

那人手上也不动了,同样盯着周建平,两人对视良久,那人慢慢俯过身,薄唇突吐清淡的气息,喷在周建平的睫毛上,让他的睫毛颤了颤。

“周建平……”声音蛊惑人心。

周建平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越来越近的眉眼,一动不动,只是那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就在周建平以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或者考虑是不是该阻止发生什么的时候,眼睛被一只手蒙住,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还是那只覆在他胃部的手。

突然陷入黑暗,耳边清晰的传来一声叹息,接着是那人如常冷淡的声音:“既然醒了没事就早点出院吧!我去学校上课,让赵莉来帮你办手续。”

直到那人离开,周建平才恍恍惚惚的记起,刚刚那人使劲挣脱,难道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一直握着他的右手吗?

第十三章:决定

因为这场不大不小的生病,周建平被赵莉勒令每餐都去家里吃饭。本来赵莉还要周建平住到家里去,这样她才好照顾周建平的一日三餐,周建平拒绝都来不及,只好最后妥协午餐和晚餐都去吃饭,早餐他保证一定会吃,虽然这个保证只是一个借口。

至于他不吃饭的原因,周建平始终没有跟他们说。毕竟这不是一个光彩的事情,而且说了,免不了又要被迫接受不该他拿的钱。他毕竟是个成年人,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那么脆弱。

让他头疼的高数终于考完,接下来的几门考试都不是很难,稍微难以应付的大概就是四级考试,所以周建平还是保持着那样有规律的作息生活,这样让他觉得充实又满足。

清晨的气温偏低,周建平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看这天气,不久就会下雪吧!听阿妈说家乡已经下雪了,不知道这个城市的第一场雪会在什么时候。

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周建平不经意抬头,看见前面那个插手悠闲站在图书馆台阶侧面的人好像是安格,那个人好像也感觉到周建平的视线望过来。

周建平一瞬间想掉头就走。但还没等他行动,安格就朝他走过来。

安格穿了一身休闲呢子大衣,插手慢步走来,犹如模特。清晨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周建平心想,也幸亏没有很多人,不然大概又会有很多频频回头的女生了。

走到近处,安格见周建平冷的缩成一团,不自觉皱了眉头,问:“怎么不多穿点?”

“我不冷啊,而且待会儿图书馆人多会很暖和。”

“……吃早饭了没?”

“啊?啊,我,我的早饭在图书馆,马上就去吃了。”

安格见周建平躲闪的眼神及吞吐的回答,心知他肯定没吃,大概那保证吃早饭的话只是搪塞赵莉。

“我也没吃,陪我一起吃吧!就在你们学校食堂。”

扔下这句话,安格就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周建平眨了眨眼,难得转弯的脑袋突然开窍,难道安格一大早上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监督他吃早饭?又冷又饿,周建平暂且放下这个猜想的荒谬性,只带着暖洋洋的心亦步亦趋的跟着安格去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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