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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品 下——by凡心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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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眼前,金光闪闪;大脑,空白一片。

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开始模糊。邵寻的腿脚一软,一个踉跄便向身后的台阶跌倒下去!

朦胧中,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跌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邵寻努力睁开眼,集中精力一看。头顶上出现的那个面容,是香山和一,是他始终无法缺乏,永远挥之不去的香山和一。

“你——怎么了?”香山和一用一丝担忧的口吻问着邵寻。

这样的语气,即客气又平淡,找不到丝毫其他的感情。

邵寻的脑中猛然一炸,神智瞬间又清晰了不少。

“没——没事,”邵寻挣扎着从香山和一的臂弯中站起,歪歪倒倒地回答,“我,我有点晕机。”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藤野枫也大松了一口气。

刚才情况,实在有点出乎意料。

想不到,这个香山和一,对邵寻的影响竟如此之大。自己也设想过邵寻再次见到香山和一时的反应,但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失控到如此地步。

藤野枫,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头。

随后,三人陆续进了诊所。

藤野枫将香山和一带入了三楼的办公室,而邵寻,则进了另外一个房间休息。

歪倒在沙发中,邵寻依然在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和一,已经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没有了以前暧昧的眼神,没有了那些体贴,关怀。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自己容貌的改变,不复存在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锦织裕。而住进他心里的那个人,是邵寻。

可是,邵寻,已经死了。

他爱的人,已经死了。

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是怎么面对邵寻的离去的。

他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啊——!”

邵寻忍不住双手抓扯着自己的头发仰头大叫一声!

不要再想,不想再想!

一定要遗忘,一定要遗忘!

傍晚的时候,香山和一从藤野枫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又走到了邵寻的门前,犹豫着敲了敲房门。

得到应答之后,香山和一走进了邵寻休息的房间。

香山和一,只见锦织裕卷曲着身体浑身无力地歪倒在沙发之中。他的双眼,没有任何神采,只是痴痴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在香山和一的印象中,锦织裕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充满活力的人。如此,落寞,如此颓废的摸样,他从来没有见过。

香山和一吃了一惊,赶紧上前问道:“锦织君,你没事吧?”

邵寻听到声音,才缓缓找回眼中的焦距。

他快速从沙发上起身,站了起来。

香山和一再看之时,他已经恢复如初。

“没事,没事。”邵寻摆手说道,“只是飞机坐的太久,身体有些吃不消。”

“那你要注意休息,注意调养。”香山和一接着说。

“谢谢,我会的。”邵寻回道,“香山先生和藤野君谈的怎么样?”

“还好,”香山和一说,“他告诉了一些我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是关于邵寻的吗?”邵寻又问。

“是。”香山和一回答。

“那很好,”邵寻接着说,“了解了便可以放下。邵寻身前也希望香山先生能好好生活下去。”

香山和一听到这句话,眼神瞬间黯淡了许多。

过了片刻,他才又开口说:“只是我还有一些事情无法知道,比如他生前最后那段日子是怎么渡过的。锦织君最近有时间吗,我想和你约个时间,问问他以前的事情。我必须知道,他走之前,是快乐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邵寻的心,一阵阵撕痛。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说出了一句:“好。”

75.

傍晚的东京,映照在夕阳的余晖之中。街道上,飘洒着漫天飞舞的枫叶。秋风吹过,袭来阵阵凉意。

邵寻提早来到了与香山和一相约的地点,一家气氛温馨的咖啡馆。等到他靠着窗边落座,看到四周以及窗外有些熟悉的景象。这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他来东京时第一次与香山和一相约见面的地方。这里,也是他们的定情场所。

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再次浮现脑海。那个时候,香山和一第一次向自己表白,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他的额头印下深情一吻。从此,自己便将心交给了他。

可是,三年之后,一切已经不复存在,回到了原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邵寻手捧着咖啡杯,细细地思考着,思考着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今天的结局。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自己的生命,早就被预言会在25岁之前结束。而自己的爱情,当然也逃不过宿命。如今这种情况,才是正常的吧。即使是正常的邵寻,在这个时候也早已经走完了他的人生。而香山和一,他的生命还要像往常一样继续。

邵寻,不管他曾经拥有过一个多么值得去爱的人,但始终,他只能成为那个人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既然如今自己已经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存活了下来,那么,有关过去的一切,已是到了真正该忘却的时候。

重新开始吧,忘记自己还是邵寻,重新去追求一份属于这个新生命的永恒幸福吧!

和一,这一生,我们恐怕永远只能是那样暂短的相爱了。但愿你,日后也一定要幸福。

神游天外间,香山和一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邵寻抬头一看。

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材,一件合体的风衣着在身上显得风度翩翩,一顶绅士帽更是让他增添了几分儒雅成熟的气质。

这一幕,与当年,何其相似。

只不过,此时的香山和一,脸上已经没有激动,没有如沐春风的笑容。双眼中,也再也没有了那摄人心魄的炙热火花。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香山和一上前便客气抱歉地向邵寻说道。

“没关系,”邵寻笑了笑,“我也刚来。”

香山和一,摘掉帽子,脱下风衣,缓缓落座。

等到坐稳,他环顾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眼中却渐渐露出一丝丝哀伤之情。

呆坐了片刻,香山和一缓缓对邵寻说道:“我不该约在这里。这个地方,是我和邵寻定情的地方。想起来,那一幕好像就发生在昨天。而这里,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变化。”

邵寻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漫不经心地喝着咖啡,等待着他慢慢回神。

“请问,”过了一会儿,香山和一终于转过头来,望着邵寻的眼睛开口问道,“锦织君,小寻他——最后的那段日子他是怎么渡过的呢?他有没有痛苦,有没有不快乐?”

“没有,”邵寻说,“他那段时间过得很好,也没有经历太大的痛苦。我带着他,去了我的家乡。那里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我们整天在一起玩耍,看看风景,爬爬高山。他一直很快乐,走的也很安详。”

“可是,”香山和一却痛苦地摇了摇头,“他为什么连我最后一面都不肯再见?而且,他连自己的尸体都不肯留下?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或许,是你们把他藏在了别的地方。”

“怎么会,”邵寻说道,“他那时的身体情况你也应该很清楚。他不想见你,只是不想你让你再难过再痛苦罢了。何况,你也应该知道了,他最后将自己的脸给了他的弟弟。那样的他,又怎能让你见到他的尸体。”

听到锦织裕这么一说,香山和一的神情更是悲伤。双眼之中,很快便噙满了泪水。

他垂着头,双眼看着桌面,声音哽咽着说:“小寻,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善良?无论任何事,他总是先为他人着想。即使是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刻,他心中想到的还是别人——”

“或许,”邵寻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这便是生命短暂之人的想法吧!因为这样,他才会更加珍视生命,更加希望自己爱的人,关心的人,能够好好活下去。”

“可是,”香山和一听完却突然有些失控,“没有了他,爱着他的人又该怎么活下去呢?一个对他付出过深刻感情的人,一个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的人,却在某一天突然发现,那个人已经彻底远离他而去了,你让他怎么能够容忍,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现实?

当我每天醒来,看到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他留下的所有痕迹依然清晰地留在那里,可是他却已经永远消失了。这样的感觉,你知不知道让人多么痛苦?这就像是一场梦,梦里有太多太多的幸福。即使梦醒了,你也永远无法再从梦里走出来了。我好想就这么去找他,好想永远陪着他,和他一起永远沉浸在那场美好的梦里——”

说着说着,香山和一的眼泪,已经一滴一滴地连成线,滴落在桌面之上。

“如果你是这样想,”邵寻接着说,“我想邵寻他不会原谅你。你知道吗,在他的心里,他对你爱或许比你想象的更加深刻。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他这一辈子,一直在和命运做着斗争,他无时无刻不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够长久一点。他也想自己能够活着,能够永远和你相爱。但是,他始终做不到。如果你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这样轻易便说出放弃的话,你认为他会原谅你么?

你们的爱情,没有谁对谁错,错的只是上天的不公平。如果他是一个康健的人,他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一定不会将你再推回自己弟弟的怀抱。他即使用尽全身的力量,也会一直牢牢地抓住你。他所做的这些,只是想为你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只是因为他太想活,所以才更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好好活着。

所以,香山先生,依然一切已经发生,已经过去,就彻底将他遗忘吧!你也应该重新开始。你的生命还很长,在今后的日子里,也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能与你长久相伴的人。或许,邵寻的心中,始终还是对你存有一分愧疚吧。他曾经对我说,他追求了一份又一份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结果,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人。

他在临走之时也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你,他是真心爱着你的。他会一直在天上看着,直到等你真正地获得幸福。所以,无论如何,你也应该重新振作,好好面对今后的人生,对不对?”

听完锦织裕的话,香山和一一直沉默不语。

直到再次抬起头,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了许多。“你说的不错,我也应该像他一样,即使是痛苦,也应该藏在心里,不让他人担心。锦织君年纪这么轻,想不到思想却已经这么成熟。你和小寻的关系一直不错,他走了你也一定很难过,可是你却永远这么乐观积极。在这方面,我确实需要向你和小寻好好学习。你放心吧,我答应过小寻,无论怎样,也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恩。”邵寻听完,欣慰地笑了笑,“人生嘛,总有很多明亮的东西可以去追寻。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找到自己想要的,没有人会永远沉浸在黑暗与痛苦之中。对了,你和邵寻的弟弟邵峰怎么样了?听说你们曾经也是一对恋人,邵寻生前好像一直希望你们能重归就好。”

“这个,”香山和一犹豫着说道,“他已经回华夏了。我和他之间,又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究竟怎样,应该也是日后的事情。何况,他现在的脸,我一时也无法接受。”

“好吧,”邵寻又笑了笑,接着说,“那就别说这个了。那香山先生今后有什么打算呢?你可是日本国首席宇航员,应该工作也很忙碌吧?忙碌起来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空闲的时间回忆过去了,这应该对你有好处。”

“最近工作也没有什么心情,”香山和一说道,“经历了这么多,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动力。可能以后不会再去太空了吧,留在地面做一些宇航员的培训工作,好好调整一下。”

“原来是这样,”邵寻接着说,“这样也很好。那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香山先生,不知道香山先生方便不方便回答。”

“请说。”香山和一回话。

“如果,”邵寻说道,“我想进入宇航中心做宇航员的话,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

“什么?”香山和一吃了一惊,“锦织君是说你想去应聘宇航员?”

“对。”邵寻笑道。“不过我没有什么经验,只是身体还行,不知道能否应聘成功呢?”

“为什么呢?”香山和一疑惑地问道,“锦织君为什么突然想做宇航员呢?”

“这个,”邵寻继续说,“或许是因为从邵寻身上得到了很多启发。以前我总是有些无所事事,得过且过。自从遇到了邵寻,我才发现自己完全是在浪费生命,浪费光阴。所以,我也想尝试着改变,尝试着让生活变得更加有意义一些。至于为什么选择做宇航员,或许因为那是邵寻的梦想吧!他一辈子都梦想着能飞上太空,只可惜被身体所累。我既然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我想我可以在有生之年帮他实现自己的梦想!”

“啊!”听完锦织裕的话,香山和一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过了片刻,他又开口说道:“想不到,锦织君也这么爱小寻——”

“呵呵,”邵寻放声笑了笑,“我确实一直很爱他。可是在他心里,却只有你一个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香山先生不会吃醋吧?”

“怎么会?”香山和一苦笑着说,“他确实值得任何一个人去爱。你真的已经确定要应聘宇航员了么?那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

“香山先生不用担心,”邵寻收了笑意,语气坚定地说,“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那么,”香山和一接着说,“你明年春天来千鹤宇航中心应聘吧,那时日本国最大最好的宇航中心,我也在那里。如果你能应聘成功,我日后也可以好好教教你。其实没有经验并不重要,做宇航员重要的是天赋,身体和后天的刻苦训练,你可要好好准备准备。”

“好。”邵寻郑重地回答,“谢谢香山先生的忠告,那希望明年我们能成为真正的同事。”

“祝你好运!”香山和一露出笑容,向邵寻伸出一只手。

“谢谢。”邵寻笑着也伸出手,握住了对方。

76.

华夏共和国,重庆。

聂恭刚走出恢复中心便驱车直奔邵家九龙山大宅。

这大半年的时间,他被派往银河系执行一项任务。

可是身在太空的这段日子里,他的心中却时时刻刻记挂着一个人,邵寻。

似乎,与他分隔的距离愈远,自己对他的思念程度反而愈深。

聂恭在太空时常会不可抑制地问自己,对邵寻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的感情?

这种思考,当他在地球上整日被繁琐的工作和嘈杂的环境所包围的时候,或许始终无法彻底。可是,当他上了太空,当他身处在一个无比寂寞,无比安静的时空的时候,他才能彻底静下心来细细地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才能真正确定自己的心。

想到最后,聂恭终于发现,终于确认,原来在过去那潜移默化的时光之中,他已经爱上邵寻了。即便是他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即便自己的爱情得不到丝毫保障,可是,他也只想和邵寻在一起,只想想好好的去爱他。

只有和邵寻在一起,聂恭的心,才能安宁,才能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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