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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瓷一别——by俗念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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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冷不?我给你加件衣服吧。”老子看着两手交叠搁于胸前,还握着那一对血色的杯子,脸上带着解脱笑意规规矩矩躺在这个简陋的土坑里的哥舒翰,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总觉得,这里这样冷,他一躺下这个寓意不详的地方,就再也起不来了,虽然,这是一个赌局,是一个计谋。怀叔根本不敢来,姐姐们俱都哭成了泪人儿,我嫌烦,将她们一一赶开了,此刻依旧在那边抹泪呢。

“长安,爹除了一个虚名,没有别的留给你了,你自己保重,听话些,莫要胡闹没了边。时辰到了吧,别拖了,撒土吧。”

我跪在坑边给他磕了三个头,爹,若是我安逸爹没来,我……还是得把你扒出来,儿子对不起你了~~~

老子依着仪式,一捧捧慢悠悠的往老子爹身上撒土,心里一点也不庄重肃穆,不住的拿眼角扫上山那条道。等到老子爹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的时候,老子心都苍凉了,看着哥舒翰闭着眼看不出情绪的脸,他是不是有过期待,而今,是不是心已成灰余温散尽了……

老子正想唤他一声,话到嘴边突然警觉有人,小覃姐的惊呼声就响起,老子抬头一看,跟前不远处站了个握剑的男人,瘫着张无表情的脸,直直的盯着坑里的老子爹,山风带起他灰色衣衫下摆,气质和这满山冰冷的石头倒是十分相得益彰。

这人上前两步,声音稍微有些嘶哑:“哥舒翰,想死是吧,我送你一程。”话音刚落,这不知哪里冒出来貌似故人的家伙扬了把手里的剑,脚边的一撮黄土便利剑一般疾射到老子爹唯一露在外面的脸上。原来这家伙不是来报喜的,是来送葬的,呸,瞎参合什么呀。

老子也顾不得礼数不礼数,尊卑不尊卑的了,一步跨过老子爹容身的坑挡在前面,对着那人吼道:“你谁啊,他儿子在这,这事儿轮得到你么。”

那人拿冷眼扫了扫老子,张嘴说道:“滚!”

老子想,老子终身也忘不了这一刻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说出那句轻描淡写充满不屑和无视的“滚”。老子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朝那个可恶的男人吼道:“你让爷~~滚?笑话,这地盘是老子的,爹是老子的,周围的侍女仆人是老子的,你算哪根葱?你是谁,来这目的是什么?”

那男人又一次无视了老子,他看着哥舒翰说道:“哥舒翰,你死你的,不要扯上谢安逸~~~从没听过有人求死还昭告天下的,这么拙劣的计策,猪脑子不成~~~起来吧,你不是想见他么?”说完抬脚就走。

老子爹扑腾一下坐起来,黄土在他眼下蜿蜒出蚯蚓一样的深色纹路,他近乎狂喜的站起来,将两个杯子在沾了泥土的衣袍上揩了一下,聊胜于无,追着那人喊道:“秦望昭,安逸他在哪~~~他好吗……”

老子也想追过去,无奈那两人运起轻功迅速的远了,老子只能作罢,哼,秦望昭是吧,老子记你一生……

第五十一章

老子爹自那日从叠苍山顶的土葬坑里爬出来尾随那可恶至极的秦望昭飞奔而去,已有半月了,毫无音讯,老子心里还是很担心的,不知他如今到底怎样了。每到黄昏即将闭门的时候,总是要到门口坐一小会,看他是否回来了。

哥舒翰那日随着秦望昭,朝着西南方去了。足有五日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奔波,二人驻马停在岭南连绵不断鬼斧神工的奇峰绝壁下。

哥舒翰疑惑的望向秦望昭,这里,他是来寻过的,谢安逸,他不在这里,秦望昭带自己来这干什么。三月前,他记得那个神秘莫测的着闲一族首领吴柳曾救过安逸的命,心存侥幸谢安逸会不会来了这里,岭南山脉陡峭难攀,等他千辛万苦的爬上去,山顶上只有破旧残败的屋舍矗立,荒凉空寂鬼气森森,传言中被残酷杀害的着闲族人尸骨都不见,更别说有人了。

秦望昭压根不看哥舒翰,他下了马,飞身而上几乎是垂直于地面的山壁,半空中一脚踩在微微突起的灰白石块上,一手抓住山缝里长出挂下来的落光了叶子的粗壮藤蔓稳住身形,再一提气脚在山壁上一蹬,身形猛然上提了四丈有余,依此法向上跃去。哪里有落脚点,哪根藤蔓挂得住重量,他都了然于胸,看他身法熟练至极,怕是上下早就多遍了,哥舒翰不敢大意,凝神紧跟上秦望昭。

花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攀上了山顶的平地,哥舒翰立刻举目望去,这里的一切,和他上次来的时候,毫无差异,安逸他在哪?他侧头去看秦望昭,正要询问,却见秦望昭直直的往斜对面的崖边去了,然后直接跃了下去。

哥舒翰快步走至崖边朝下一望,秦望昭手里抓着一条颜色和山体极其相近的藤蔓往下速滑,接近那块突出的巨石时脚在山壁山一点,人后荡半丈落了下去,隐在石块后不见了。哥舒翰依样画葫芦的滑下去,人刚下降着越过那块凸出的山体,立刻下方有一人半高的巨大洞口,秦望昭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自己。

这洞口位置如此隐秘,开在绝壁半腰上不说,上方还有一块突出的山体做掩护,绝佳的隐蔽地点,不跳下来根本不可能发现,可脑子正常的人,谁会没事跑来跳崖。

哥舒翰荡着藤蔓落进洞口,顾不得打量,跟上秦望昭往里走,心里陡然涌起一股狂热而急切的情绪,热意迅速蔓延上眼眶,他抬起手背在秦望昭背后死死抹了一把眼睛,忍不住的伸长的脖子越过秦望昭往里瞅,好像他转过这个弯一抬眼,就会看见谢安逸挤眉弄眼的活泛脸。这洞曲折幽深,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就在哥舒翰憋着满腔就快要压抑不住的时候,前方折角处的洞壁上印着的昏黄色火光,哥舒翰内心一阵狂喜,他快跑两步越过秦望昭转过拐弯的洞穴,笑意绽开在脸上润了润嗓子一声“安逸”已经到了喉管就要破口而出,却在对上石桌旁坐着的人回过头看过来的目光时卡在当场,脸上的笑意,也就僵住了。

那人,他也是认得的,临洮乞丐巷子里拉胡琴的瘸子……五叔……

哥舒翰客套的道谢都想不起来说,直直的朝那边跑去。哥舒翰奔跑着急速拐过弯,终于看见了日思夜想叫他恨不得搂到怀里箍紧又恨不得掐着脖子掐死的谢安逸。谢安逸整个人泡在一个大澡盆里,头歪着靠在盆边上,光洁苍白的脸色,经由暖黄色的火光镀出一层光晕来,他本来生的嘴角微翘,从哥舒翰这个角度看来,含着一个微笑似的睡着了,显得极其安静随和,墨色的头发散开着垂下来,蜿蜒着淌过精致耐看的脸,修长的脖颈和瘦削突出的锁骨,然后钻入了水中。

亲眼见了这让他爱的深沉恨的牙痒的人,哥舒翰才敢轻吁一口气,将那些对于死亡的惧怕挥散开来。哥舒翰怔怔的望着谢安逸精致的面容,比起上次分别的时候,他又瘦了,整个人显出一种形销骨立的感觉来,可他活着,那就比什么都好。哥舒翰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他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慢慢靠近木桶,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盯着谢安逸,深怕一眨眼睁开,发现这是一场幻觉一场梦,他一颗心砰砰直跳的厉害,那样强劲的力度打鼓似的震的他整个人有些发懵,完全乱了分寸失了节奏,他从来不知道,人在欣喜的时候也能点燃心痛,他也从来不知道,那些心里堆积起来的所谓的欺骗恨意,在见了这人之后都烟消云散,全心意的只想看他睁开眼对自己扯出一个笑,自己这颗一半入了黄土一半烧成纸灰的心脏,才能枯木逢春、死水得源。

哥舒翰慢慢在谢安逸脸旁蹲下,手颤抖着摸上谢安逸的脸,暖的,那瞬间,他恨不得长跪四方以叩谢神明,他还活着,是真的,不是梦……他端起温柔似水的一个微笑,轻声唤道:“安逸,醒醒,韩舸接你来了。”

谢安逸没动。

哥舒翰最开始以为他是不愿意见自己,接连着唤着二十来声,越唤越没底,越唤越心慌,他心底那点刚升起还没得及品出味的狂喜庆幸,瓷器落地似的摔了个粉碎,他忍不住的双眼发黑胸闷气短,一度甚至连蹲下的姿态都维持不住,颓然的摔倒在地,他硬着心肠摇晃了两把谢安逸,还是得了完全一样的结果。

谢安逸毫无反应,他除了身体还是暖的,听不见看不见闻不到,几乎~~与死人无异……

第五十二章

哥舒翰当场就吐了血,歪七扭八的站起来,轻柔而小心的将滑入水中的谢安逸拉回来靠好,捧着他的脸鼻头相抵,异常温存,低语:“安逸,别睡了,起来,你睁开眼看看我,就一眼,看完了再接着睡,好么……”

他侧头吻了吻谢安逸的脸:“安逸,你不是最爱说话么,我以前嫌弃你话多,那是骗你的,我其实,很爱听你说话,叽叽喳喳的,伴着热闹,才不寂寞……你和我说句话,一个字也行~~你要是不愿意和我说话,瞪我一眼也成,好不好~~~”

“安逸,你起来,我这就带你走江湖去,这次不骗你,也不敷衍你,哪里有武林大会,哪里有武功秘籍,哪里有争斗比试,咱就去哪,好么……”

哥舒翰搂着昏迷不醒状若私人的谢安逸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秦望昭站在洞口看着,心里不是不痛苦不是不心酸,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是跟在谢安逸身后转悠,自己好像就是他的一条尾巴,两人影子似的从没分开过,他作为自己名义上的哥哥,整天没个兄长的形状,唠叨又嘴碎,典型的嘴皮子终身痒,往来二十年了,自己也听了二十年。突然有一天,他安静下来不再唠叨,自己做梦似的失了真实感,很不习惯。他看着浑身悲凉的哥舒翰,突然不那么恨他了,他,也是个可怜人,若真要找个罪魁祸首,命,一切都是命~~秦望昭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中间五叔进来一趟,看哥舒翰抱着谢安逸的头不肯撒手,也就吩咐了一句让他把谢安逸捞出来,便出去了。哥舒翰动作轻缓的将谢安逸抱出那桶色泽幽黑的药汤,擦干了身体给他穿上里衣,搂着人坐到洞壁边上的石床上,凑在谢安逸耳边又开始目光虚浮的喃喃念叨。

哥舒翰到了傍晚,才从走道里走出来,形容憔悴不堪,气息倒是冷静下来了。他走到灯下翻着书的五叔身边,想着见到这人的时候,这人浑身的气势,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习惯发号司令的人物,自己当时疑了心,但是很快被谢安逸胡搅蛮缠,便忘记了,现在想来,自己头上这一颗人脑,碰见谢安逸,就成了猪脑子,活该现在受着痛苦。他现在心里清醒有疑问,吴柳不是死了么,又怎么会在临洮,怎么成了乞丐,为何会救谢安逸……却再也没有精力去关心这些问题了,他拱手行了个晚辈礼不止,深深弯下腰去,哑声说道:“吴柳吴前辈,失敬了。安逸他……为何不醒来?”

五叔,也就是着闲的首领吴柳,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哥舒翰坐下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笑着说道:“吴柳早就死了,坐在这里的,只是五叔,就像,”他指了指哥舒翰,又指了谢安逸所在的方位,接着说道:“李艳疏早已死在了临洮城楼的祭祀里,躺在那里的,不过是混小子谢安逸,而你,是哥舒翰,还是韩舸?”

这个气势秉然面目粗犷的高大男人,此刻笑起来,甚至有些慈祥宽容,浑身透着一股看破红尘苦事的通达,不复第一眼见面是的淡漠和冰冷。他这是,在引导自己么~~哥舒翰心头一热,脱口而出:“哥舒翰也死在了临洮的叠苍山顶,坐在这里的,只是韩舸。”

五叔笑着说:“这就是了,过去种种,山河国恨血泪史,都与你们无关了。你不必过于自责,那混账小子,心里头,有你。”

曾经背负血海深仇的男人,地府门口滚过一遭,阎罗殿里踏进一脚,经历过死亡,他活下来了,看得更透想的分明,分明已拥有了智者一般的智慧和态度,韩舸发自心底的感激这位前辈,忍不住就想将心底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掀开一角给这父亲一般温暖的人看看,他自小就是孤儿,从没体会过这种父子之间的感情,他突然忍不住孩子心性发作,有些哽咽:“前辈,他心里头若是有我,会这样抛下我么,我和他说了一下午的话,他也不应一句,他以前,最爱说话了~~他分明就是~~不想再见我了……”

“他没抛下你,望昭千里迢迢赶去叠苍山救你,就是谢安逸的意思。”

韩舸瞪大了眼呆头鹅一般,喃喃道:“前辈,别骗我了,安逸他……根本……就没有感知~~~”

“不,他有。你见他长睡不醒,是因为我在他身上,下了“十年一梦”。我把他从望昭那里偷出来的时候,这小子就只剩一口气,血也流的差不多了,捡回半条命,也是机缘,蛊虫寄养在血液里,和宿主同生共死,血虚时反而不再消耗宿主的血气,更何况他身体里还有俩,换别人早救不回来了。单靠药石也不是长久之计,没办法,我只能在他身上下了一种毒“十年一梦”,世人皆知着闲擅长养蛊,蛊靠毒养,制毒自然也不在话下,大概,这就是着闲被灭族的原因之一了。不说这个了,十年一梦,能让中毒之人陷入昏睡十年之久,睡眠时消耗最少,配上日夜不间断的药浴,才调理到现在这样。当然药效因人而异,三五年就醒的也有。快一年了,我们本来也以为他是没有意识的。就在前些日子望昭下山去购置药材,正好碰见朝廷大举张贴告示,回来便向我说了几句,就是在那时候,我们发现他是有意识的。望昭说你死了倒干净,他眼角就流下泪来了,我们都以为看错了,然后他食指动了,很慢的的在床板上移动,我和望昭看清了,他写的,是一个“求”之后,手指移到右边,便不动了。我想,他是他是想写“救”来着,没写完便撑不住了,他是,让我们去救你哪。这不容易,韩舸,中了十年一梦,就等同于假死,说的玄乎一点,就是魂魄和躯体完全不相关了,安逸他能写出字来,我也很震惊。”

第五十三章

韩舸以手捂住脸低下头去,一向挺直的脊梁背板垂暮之年老头似的弯成一道驼峰,压抑得极深的嘶嚎从嗓子眼泄出来,像一头受伤的孤狼,捂住脸的指缝间细微的纹路如同山间田野的溪流流淌出细密的水光,再沿着手背的纹理,藏进了衣袖,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五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传达一种无声的关切。过了会儿韩舸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问道:“五叔,安逸他~~不是没办法醒过来,而是~~不能醒来,是么?”

五叔叹了口气,眉目间俨层层叠叠的全是忧心难办,说道:“是,“十年一梦”要解不难,“轻生”难解却也办得到,坏就坏在“千觉”上。想必你也知道,中了千觉,本就活不过七年,他这年头,算来也将近五年了,贸然从休眠中醒来,惊动了沉寂的蛊虫,我没有十全的把握保证他的性命,唉……”

韩舸本想挤出一个笑来,打破这阴寒昏暗的山洞里沉重凄苦的气氛,自己早就猜到了不是么,安逸他还剩一口气,与他而言或许是生不如死,原谅韩舸自私一回,还要跪谢命运的恩赐,或许是上天可怜韩舸这一生颠沛流离孤苦无依,终于开眼许了一次运道,虽然生离,终是没有死别,很好~~已经很好了~~谁知道嘴角还未扯开来,一行清泪自眼角蓦然滑下,“啪”的一声声落在石桌上砸出一串四处溅开的晕湿的水迹来。

“韩舸啊,五叔问你一句话,他若是昏睡十年,你当如何?”

“呵~~五叔,我~~没得选择~~~安逸他中了蛊毒,韩舸也中了蛊啊~~,”他眼角带泪痕嘴边含苦涩,抬手点在心口,轻声说道:“中的是~~迷魂蛊,名为“谢安逸”~~~他十年不醒,我等他,他一辈子不醒,我守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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