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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瓷一别——by俗念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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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舸拍拍他肩头,笑着道了声谢,让他小心离开,自己在窗前站了半宿,想些什么,只有天和他知道。

次日清晨,韩舸刚起,谢安逸哭嚎着在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哭丧着脸,指着自己的摔破的下巴就差泪流满面了,他惊慌失措的瞪圆了双眼:“韩舸,我破相了~~~昨晚睡觉前都好好的……”

韩舸细细打量谢安逸夸张的表情,凭他的眼力,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谢安逸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自己下巴摔破的茫然样,甚至异想天开的想到是不是有鬼。

韩舸正要问他是否记得昨晚的事,就见小栓子赶过来,在兀自悲哀的谢安逸身后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做口型让自己别说。韩舸于是作罢,极其敷衍的安慰了下悲不自抑的谢安逸。

谢安逸陷在破相的伤痛里,连饭都吃的比平日少许多。小栓子趁着谢安逸不注意的时候,将韩舸拉到角落里,对他说道:“韩大侠,我家少爷不知道自己有夜游症,你别在他面前提这些,成么?”

韩舸疑问道:“他经常这样么?”

“不是,就是受了委屈或是挨了打,自己伤了心才会这样。”

韩舸点头算是答应。

谢安逸撑着下巴唉声叹气,下巴破了,自认为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的形象毁于一旦了,连门都不想出。韩舸被他叹气叹的心烦不已,想到自己接近谢安逸的目的,沉吟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安逸,听说你和秦太守交情甚深,此言是否属实啊……”

谢安逸一口气没叹出去,听见秦望昭的名号,立刻放弃了小哀愁的自怨自艾,眼睛晶晶亮亮的望过来,瞬间生机勃勃了,笑着朝韩舸炫耀:“那还能有假,我和他一起长大的,他穿开裆裤的模样我都记得,每次都拿来笑话他,告诉你啊~~~”

提到秦望昭穿开裆裤这个话题,谢安逸一副滔滔不绝的架势,韩舸见着话题跑偏了,赶紧截住,接着问道:“听闻秦大人为官正直,谋略出众,武功更是一等一的高强,我很是景仰,不知能否借你的光见上一面?”

韩舸见谢安逸顿了一下,表情出现瞬间的空白,玲珑剔透的眼睛静静的盯着自己,看的韩舸心里一慌,还没待想,再看过去,谢安逸还是那个得意兮兮的谢安逸,表情飞扬、眼睛斜视,一副是你有事在求我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一瞬间,是自己眼花。看他现在这样子,韩舸就知道他又要作怪。

果然,谢安逸单手撑着右边脸,摊在桌上看着韩舸一个劲儿笑,韩舸不动声色,谢安逸笑了一会,开口说道:“引见什么的简单,可是我这不是破相了么,出了门会被秦望昭这个锱铢必报的小心眼笑话的。再说了,我还是很心惊肉跳的,老觉得昨晚上屋里有鬼,脑子里怕得很,现在什么都没法想……”

他说到这里,就是一个劲的笑,偶尔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制造害怕担忧的假象。韩舸看他那言笑晏晏的样子,哪里是怕鬼,明显是胡说,这是给自己下套呢,不过知道是坑,自己也得跳下去。韩舸笑着问道:“哦,那怎样才能你不怕呢?”

谢安逸笑的跟偷腥的猫似的,眼睛眯的只剩一条缝,脸上笑容灿烂的就差开出一朵花来,声音里遮掩不住的算计:“要不这样吧,你武功高强,咱两住一起吧,这样我就不怕了。你搬到我屋里来,或是我搬到你屋里去都行,怎么样?”

韩舸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说,不过此举正中他下怀,他乐得抓住这个机会全天监视谢安逸,虽然小栓子解释过,可韩舸还是不放心。谢安逸还是一副自己占定便宜的志得意满,韩舸故作迟疑半晌,点头答应,谢安逸嘿嘿笑出声,乐得找不到北。

第二十四章

于是乎,谢安逸神速又乐颠颠的搬进了韩舸的卧房,好在他是自己带了床过来,放在离韩舸床不远的屏风前。谢安逸的睡相倒是很好,他一睡着,翻身都极少,韩舸半夜起夜的时候,路过谢安逸的床,看着谢安逸安静斯文的脸庞,不知怎的觉得他这呆子不撒娇胡闹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端庄的贵气。

韩舸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谢安逸带他去城楼或是太守府衙,被谢安逸以各种理由拖欠,什么被爹打的伤还没好、什么府里今日有他最爱吃的叫化鸡、什么秦望昭今日肯定玩忽职守找不到人,于是就这么忍受着睡前谢安逸话痨的折磨又过了半个月,期间阿相来找过他,他只是让他们按兵不动。

今日一大清早,谢安逸动作神速的爬起来,兴致勃勃的扑到韩舸床头说带他去见秦望昭,然后自顾自笑的贼兮兮。韩舸心下暗喜,洗簌一番随着谢安逸出了门。

韩舸坐在“客来居”二楼靠窗的位置上,对着满满一桌的水晶虾饺、蟹黄包、香酥馅饼和米粥,抬头看着对面说带自己去见秦望昭现在一个人吃的不亦乐乎、筷子使得横扫千军、嘴里叼着一只蟹黄包幸福的恨不得飘起来的谢安逸,怀疑他是不是脑袋里都装的蟹黄包,只记得吃忘了正事。忙里偷闲的谢安逸眼角终于瞥见了没下筷子的韩舸,细心体贴的给他手里塞了双筷子,立刻埋头苦吃,那样子,跟几百年没吃过早饭似的。

韩舸握着谢安逸塞来的筷子,迟疑了半晌,还是问道:“安逸,我们~~不去见秦大人么?”

谢安逸爱极了这里的蟹黄包,皮薄馅大,汤汁鲜美,一口咬下去满嘴留香,可他爹管的紧,不让他在外面吃,说是不干净,所以早上之前,他都是没有钱的,这真是太让他伤悲的一件事了。他十分陶醉的吃完了嘴里那个,筷子立刻又伸向下一个,听见韩舸问他,他夹着包子的筷子朝楼梯口一指,嘴里说道:“是啊,你看,他来了~~~”

韩舸回头一看,正走上楼的那个面无表情的灰衣人,可不就是秦望昭。

这秦望昭长的并不如韩舸英俊、也不如谢安逸精致,他五官并不十分出众,胜在棱角分明和鼻梁高挺,算得中上,但长身玉立、身姿挺拔,气势卓然而沉稳,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场,属于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一类,绝对的个存在感强烈,是个让人见之难忘的男人。

谢安逸猛然提高了声音:“望昭,我在这里……”

这种音量,已经算得上大声喧哗了,秦望昭就是个聋子,也都听见了,可韩舸见着这秦望昭脚不停顿身不摇,愣是朝反方向的桌子去了。

包子都赛不住谢安逸的嘴,他含糊不清的接着吆喝:“秦望昭~~唔~~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了啊,还是归你付钱,我可是一个铜板没有……”

他说的理直气壮,韩舸坐在他身边,无端的生出一股丢脸的糟心感,恨不得立刻远离谢安逸,他哥舒翰居然堕落到吃霸王餐的地步了。

第二十五章

韩舸这才知道谢安逸早上为什么笑的那么贼了,原来竟是为了蹭早饭,他有些哭笑不得,谢安逸的追求,果然不是常人能够拥有并且理解的。不过这个时辰,日理万机的太守大人,怎么还慢悠悠的出现在这里,貌似还有吃早饭的趋势?

对上谢安逸这样执着的人,很少有人能够坚持己见。秦望昭最终冷着一张面瘫的脸坐了过来,沉寂的眼睛盯着韩舸看了几眼,提起筷子开始吃饭。

那二位全心全意的吃着饭,可韩舸没有这个心思和福气,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发现谢安逸和秦望昭的交情确实不一般,谢安逸在吃包子的空档里,随手夹了一个香酥梅菜饼丢进了秦望昭碗里,秦望昭既不迟疑也不嫌弃,可有可无的提起筷子便吃掉了。

等谢安逸吃饱喝足了,韩舸以为他这该记起正事给他们介绍介绍,谁知谢安逸挪了屁股挤在秦望昭的条凳上,低下头手就伸进秦望昭衣服兜里,扒拉出一个钱袋,拉开袋口数起钱来,秦望昭任他折腾,自顾坐的笔杆条直,韩舸见他们这样熟稔,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谢安逸数完钱,发现自己没有赊账的嫌疑,这才眉开眼笑的给韩舸和秦望昭做介绍。

秦望昭极会冷场,他对着韩舸一点头,说了声“幸会”便没有下文,哪里是什么幸会。

韩舸只能自己打起圆场,说自己如何景仰敬佩秦望昭,江湖里传言秦望昭虽然人在朝堂,武学上那也是顶级的高手,他韩舸不才,希望能讨个机会切磋一番,了个心愿。

秦望昭瘫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了句道听途说信不得,自己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果然拿着钱袋下了楼。

这与韩舸期望的会面完全不同,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再找机会。

吃完饭,谢安逸带着韩舸大街小巷的到处窜,还给韩舸做免费的解说,韩舸这才发现谢安逸还挺有说书的天分,他心里平实而快乐,他颠沛流离的生平,从来没有这样安稳而有人陪伴的平常生活,心里不由流淌过一股细细的暖意。

二人路过西城区的城楼时,韩舸突然问起谢安逸上去过没有,眼神向往的向谢安逸说道江湖里听来的传言,据说固若金汤的临洮高楼上眺望西原,是一道动人心魄的风景,视线会随着无定河的河水一样越流越宽阔,越过宽广奔腾的无定河,接下来的是西原边境上一望无际的草原,春夏青翠秋冬褐黄,整片的同色彩,极其震撼。

谢安逸立刻蔫吧了,望向城楼的目光,有韩舸无法理解的参杂着热烈和期待的深切失落,瞬间又恢复了平日的唠叨,嘟嘟囔囔的小声说没有,什么自己没有轻功不能衣袂飘飘的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悄然降落在上面之类的。韩舸奇道,他和秦望昭交情深知此,为何没有机会上的城楼一窥,谢安逸那手指抠着面前的砖墙,絮絮叨叨的指责他爹管他有多么严,不许他借着秦望昭的名头参合到官事里去,再就是谴责秦望昭多么的不近人情,装的那叫一个大公无私,谁不知道他经常迟到早退。

谢安逸还在继续怨愤,韩舸深知利用谢安逸探听布防的事没有着落了,他心里微有些恼,更多的却是毫无理由的庆幸。对于这突生的侥幸,韩舸猛然惊出一身冷汗,什么时候起,谢安逸竟然开始影响自己的思绪和决定,阿相说的不错,他是该离谢安逸远一些,这谢府,他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第二十六章

韩舸心生去意,故而由得谢安逸拉着自己到处钻,两人沿着不大的临洮城从南到北、由东向西踏了个遍,直到日落西山,暮色晕染了半边天才折回。谢安逸亢奋了大半天,现在消停下来,倦的走路都东倒西歪,接二连三的打呵欠。

韩舸见他着实辛苦,呵欠打的泪花直翻,快走两步背对着拦在他前头,下蹲时双手向后一环,一使劲便将惊魂不定的谢安逸背了起来,毫无准备谢安逸显然被吓着了,韩舸起身的时候感觉他猛地向后一赛,胡乱挥舞的手扯住了韩舸的头发这才稳住,直将韩舸这样的武林高手都扯得头皮一炸。谢安逸堪堪稳住了连忙放开,改为搂着韩舸的脖子。

韩舸迈开步子就钻进幽深少人的巷子,谢安逸比他想象的要轻上许多,他这样的身量,按理不该是这个重量。谢安逸老实的趴在背上反常的一动不动,也没说话,韩舸看不到他,只是有些奇怪他怎么如此安静。

走过了两条巷子,韩舸才听见谢安逸轻声问道:“韩舸,你武功高强,,你会飞吗?像望昭一样。”

“轻功平平,比不得秦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羡慕……你们可以来去如风,可以仗剑执酒,可以打抱不平,可以惩恶扬善,一定很无拘无束……”

谢安逸越说越小声,到了后来安静下来,韩舸总是不习惯,并且心底里,竟是隐约不喜欢的,他就该弯着眼睛笑得没心没肺,咋咋忽忽的精力旺盛,没玩没了的啰嗦唠叨,这才是谢安逸。韩舸一笑,说道:“不会飞又如何,想法子就是,抓紧!”

他话音刚落,人便如腾空而起落在小瓦片铺就的屋顶上,只见他脚尖借力一点,再次像前方窜出了几丈,背着谢安逸在暮色里屋顶上飞跃,丝毫不见吃力,可见其功力深厚,可不是他说的平平之辈。

谢安逸趴在韩舸背上,先是一惊,静静盯着韩舸的后脑勺不知在想些什么,稍后垂眼无声一笑,那是一个不同于他平常的笑容,很舒心很温和,不过韩舸没看见。待抬起头,直着眼睛看了看昏黄色屋顶上更为开阔的视野,寥寥炊烟、点点灯火,风里传来稚子嬉闹和寻常人家茶前饭后的笑谈,笑得开怀,一手搂着韩舸颈项,一手抓了一撮头发在指尖打转,说道:“韩舸,你真好……我现在有种江湖大侠的感觉了,嘿嘿~~~

谢安逸就是有种能耐,他喟叹着说句话,就能自己觉得他是这样信赖你,韩舸笑骂道:“出息~~~”,想到自己就要走了,顿了顿,接着说:“以后,要是有机会,带你真刀真枪的走一遭江湖,只要那时,你还愿意……”

果不其然听到谢安逸欢乐的应答:“愿意愿意非常愿意……一言为定不许反悔了。”

韩舸没有再说话,只在心里想到,安逸啊,只怕那时,要反悔的人,怕是你。

谢安逸得了韩舸不知多久以后的一口承诺,高兴的哼起了韩舸从没听过小调,吊在韩舸胳膊弯的腿也悠哉的一路晃荡。说是小调,谢安逸哼来,更像是慢些的诵读,那些女子唱腔里里的悠扬婉转全然不见,倒是别具一番平和安详。

到了闹市,自然不适合再飞檐走壁,韩舸背着谢安逸从屋檐上跳下来,将他放下,二人拐出巷子往回走,离了有几户人家,便看见小栓子站在门口抬头做眺望状,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走来走去。

小栓子在门口踱着步,一转身看见谢安逸,立刻喜不自抑的撒丫子奔过来,嘴里大声喊着:“诶哟我的少爷诶,你跑哪去了,一跑就是一整天,府里来客人了,可猜猜是谁?”

谢安逸见他这样兴奋,猜到些许似的,瞪大了双眼,笑意立刻挂满了脸,快走两步狂喜的问道:“是我表哥?”

小栓子一点头,谢安逸拔腿就往屋里冲,连韩舸都顾不上了,嘴里大声叫唤:“哥~~曹缊之~~我回来了……”

第二十七章

谢安逸欢脱如兔子似的扑进了门,乐的找不着北,韩舸进门的时候,一眼便看见回廊下正笑着朝这边走来的一个男人。

贵气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感觉,并没有实质的标准拿来评判,可回廊下的那个男人,就是让韩舸生出一种贵不可言的感觉来,好像就是金银玉器堆里生养泡大,晕染出一股实质的金贵的气息来。不止气质高雅绝伦,见了这人,韩舸才知何为君子如玉,温润如水。

那人身量与谢安逸相差无几,较之消瘦,故而显得高些,面容清俊,五官秀致,但不见女气,身着浅碧素色衣衫,浓浓的书卷气,手执折扇一把,回廊下这么悄然一站,真真是翩翩公子,端方如玉。姓赵的说他看上的人气质超凡温润如玉,韩舸不怀好意的想到,怕是也比不过谢安逸这表哥了。

那人右手后方跟着一个高个男人,五官生的是极为深刻,刀削斧凿般,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两手闲散的环在胸前,嘴角抿着笑,左手握剑一把,一副吊儿郞当的风流浪子模样。明明气质天差地别,不知为什么,韩舸觉得这人和谢安逸有几分相像。

谢安逸笑着扑到那人身上,两手搂住,将头埋在那人颈窝乱摆,嘿嘿直笑,嘴里嘟囔道:“曹缊之,你怎么来啦,也不来封信提前通知我一声,我想死你了……”

曹缊之搂住他,折扇在他后脑勺拍了一把,笑的温柔又宠溺,笑着说道:“站好了,看你什么德行,”他看向韩舸,对着韩舸一点头,有些迟疑的问道:“这位公子,是你新认识的朋友么,还不起来,给我和敏之引见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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