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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流放 下+番外篇——by河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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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君被团长训了好一顿才脱身,一脱身就朝着军区医院奔过去。

团长纳闷道:“这臭小子,又不是他的兵,他急什么。”

王斌注视着那个窜出去的身影,眼眸流转,若有所思。

梁上君一身皱了吧唧的迷彩服,拖泥带水地往医院门口一杵,身上还冒着热气,活像个搞行为艺术的。

医院护士离了八丈远地问:“你有病?”

梁上君下意识地回嘴:“你才有病呢!”

护士一叉腰:“没病杵这儿干嘛?去去去,你这一身细菌病毒的,上我们这儿来做传染源啊!”

梁上君一看自己这模样确实挺不上道的,而且他也深知军区医院的护士惹不起,顿时软了语气:“不是,对不起,那个

什么,我就想问个人,早上送来的,叫纪策。”

护士听他道了歉,想想也就算了,道:“今天早上就送来俩住院的,哦哟我看着是伤得不轻,说是当地急救的那个医院

整了三天了才能把人转过来……纪策是吧……我看看啊……”她翻了翻手里的值班日志,“住院区4楼10号。”

“哎好,太谢谢了。” 梁上君说着就要往住院区蹿,被那护士大喝一声“站住!”

“怎么?”

“说了你这身不能过去,知道的你来探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恐怖分子呢,你巴望着病人伤口感染是吧,去去去,回去

拾掇干净了再来!”

梁上君心道这女人还真是够毒舌的,没办法,他哪里争得过人家那套铁齿铜牙,只得先回连部,乱七八糟地洗了个澡,

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再跑过去。

一路上他想,见到那人第一句该说什么。

其实他本来计划了很多天的情形是二话不说上去打一架,天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不得劲,手痒痒就想找人切磋两下。

多直接,多爽快。

但他没想到纪策真会横着回来。

其实他还想凉飕飕地挤兑他,说要是他跟他一起去,就不会狼狈成这样。

多威风,多解气。

但他这样说也没什么意义。

……

梁上君敲了敲门,没等应声就推门进去。

这是个两人的病房,进门左侧是个独立卫生间,靠近这边的床没人住,床铺整整齐齐一点褶子都没有。中间隔了张厚实

的布帘,那头靠窗的病床上似乎有个人影。

设想的所有开场白在见到那人的瞬间全部无效化,梁上君越过帘子,只见纪策卧在那张干净的病床上,睡得正香。

第五十章

梁上君抱臂坐在病床边,足有五分钟没有任何反应和动作,连呼吸都放缓到近乎于无。说实话,他真没想过能见到这副

模样的纪策。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敞着襟,绷带一圈圈缠着他的肩背、腰腹,在他匀称结实的身体上显得紧绷而苍白。梁上君目光扫过

他的上半身,有好些较浅伤口暴露在外,结上一层细薄的痂,深红的颜色凝固,像是流失的生命被强行制止。

梁上君把椅子拉近一些,凑近了看那张难得安静的脸。吊瓶里的药液缓慢地滴着,滴答滴答地数着秒,他想,就花个十

秒钟好好看看这张脸吧,这人不犯渣的时候太少见了,这样干净单纯的神情,太少见了。

一到三秒。此人前额宽阔,仔细推敲的话,有那么点将才的意思。他的眉峰像是刀刃,眉头有着圆滑的开端,眉尾却是

尖锐的棱角,斜飞上扬。难怪这人每次挑眉的时候特别飞扬跋扈,惹人恨。

四到六秒。幸好这人闭着眼,他睁眼的时候就盖过了这张脸上其他所有的锋芒,让人只会注意这双眼。有时候它们是淡

漠的事不关己,有时候是调侃的兴致盎然,有时候是骄傲的不屑一顾,或者,它们只是定定地注视你,幽黑的色彩让人

胆战心惊。

七到九秒。他的鼻梁很直,可是鼻尖那里有个上翘的弧度,侧面看上去有些俏皮。俏皮?梁上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人是俏皮么?他根本是邪恶吧。这个邪恶的弧度下是那张剧毒的嘴,他的唇很薄,唇线凌厉,这张嘴专说人软肋,逼

人发疯。

最后一秒。他的下颌与脖颈之间的曲线很漂亮,是那种带着骄傲的漂亮。还有,梁上君眨了眨眼,他瘦了。

不由得皱起眉,这真是纪策么?那个所向披靡不可一世的人渣?梁上君琢磨着,他这副脆弱的模样,让自己很想就地掐

死他。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一个暗哑的声音幽幽传来:“呆贼,看够了么?”

梁上君挑了挑眉,退开几许说:“没呢,下半身还没看呢。”

那人睁眼就笑了:“那我脱给你看?”

“成啊。”梁上君眸光流转,“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来?”

纪策七分调侃三分温和地对他说:“悉听尊便。”

梁上君望着他不说话,数秒的寂静。然后突然起身就把他裤子给扒了。

“喝,你来真的啊。”纪策乐了,也不拦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随他去。

梁上君扫了一眼,大腿上也缠着绷带,包包裹裹地一直缠到大腿根。他心里像被刺了一下,嘴上却不留痕迹:“运气这

么好?这把枪没给废咯?”

纪策道:“不带这么诅咒我的……嘶……梁上君你干嘛!”

梁上君攥着他下体,嘿嘿笑起来,蹦出两个字:“试枪。”

纪策一愣神,想伸手阻止,奈何胳膊上还扎着管子,被梁上君突如其来地一撩拨,他没火也给助燃了。

梁上君握得紧,逼得纪策一声闷哼,两手不由揪起了床单:“……哼……我说呆贼……你轻点儿行不?你这么试枪……

嗯……妈的,迟早走火!”

“纪策,”梁上君手上放轻了力道,只在上面摩挲两下,感觉到纪策那里的变化,他望进纪策幽黑的瞳孔,说,“我们

做吧。”

纪策勾了勾嘴角,有些无奈:“现在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报仇?”

梁上君思量几秒,脱了外套裤子爬上那个窄小的床铺,重新握住他说:“你的伤够多的了,我没那么残忍,还要给你添

上一笔。”

其实本没有想过这些,其实本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只不过梁上君想了又想,他们的这一场流放,不能靠单打独斗来收

场。

好不容易从同伴走到情人,上过战场才能聚头。他是真的想用亲吻来代替问候,把他的伤口全部缝合,让他在自己的面

前永远崭新而光鲜。

跟这个人渣在一起,最想做的是揍他,但显然现实不允许。那就用跟揍他一样亲密的方式好了。痛苦也好快意也好,他

们一起来承受。

梁上君放了狠话,“我告诉你纪策,我梁上君就没做过逃兵。”

他的眼里透着凶光,更多的是无措和逞强,纪策看得分明,忍不住笑了,推他的手改为揽着:“逃你妹的兵啊,合着我

这儿是你的战场?”

梁上君神色闪烁,顿了顿才说:“对,你是我的战场。”

他把手按在纪策受伤的左肩,那里还有些陈血晕开的痕迹,边缘靠着心脏。他好像确认了什么,抬眼又说了一遍:“纪

策,我不做逃兵。”

纪策望着他,忽然撑着手想要坐起来,可是腰腹处的伤口太深,他起不来,疼痛让他的额头出了一层汗。

梁上君连忙把他按下去:“你干什么!不要命了你!”

纪策没搭理他,右手用力带过他的身体,把他拉到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锁着他的后颈咬住他的唇。

他们的胸口剧烈起伏,梁上君感受得到那些绷带在自己皮肤上的摩擦,喘息在唇舌间化为对方的气味,冲开牙关,绕过

舌尖的纠葛,满满地,满满地往心里边灌。

梁上君的头埋在纪策颈间,深深地吸气,闻到有点刺鼻的药水味,还有他熟悉的人渣味,他忽然笑起来,一口咬在他的

绷带上,狠狠地咬着,留下两排牙印。他说过不给纪策添伤口,只得隔着绷带咬,然后嗅了嗅鼻子说:“……回来了。

他说得极轻极轻,在欲望中根本几不可闻。他也不知是说给纪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这三个字像咒语一样,让他忍过不

舒适。

梁上君的疼和快乐纪策能感受得到,因为梁上君要他感受。梁上君随着节奏在他的每一个伤口上摸过,颤抖着搔刮那些

暗红的血痂,让他痛痒难当。一下一下,一深一浅,每一个地方都敏感地要发疯。

疼,他们都疼。快乐,他们都快乐。

在这张病床之上,他们都竭尽所能地享受,好像生怕遗漏什么。

……梁上君有些迷离地看那些液体顺着肌理划过,濡湿了那些绷带的边缘,还有那些暗红的痂。忽然他长长地叹息了一

声,有些发颤地喃喃:“嘶,烫……”

纪策心里不可自抑地一阵软,揽着他的手臂收紧,贴近他汗湿的脸庞,擦过细密的水渍,用亲吻来了结问候:“嗯……

回来了。”

他听见了的,他的士兵小心翼翼的欢迎辞,他听得很清楚。

把流放变成欢场,有何不可,有何不可?

胡闹?对,是胡闹了点。

但你试过么?拿生死来欢爱的感觉。

真的是极痛苦,也真的是极乐,就像个痛快淋漓的战场。

你是我的战场。

我们都不做逃兵。

梁上君收拾好一片狼藉的床铺和纪策和自己,推开窗户,让风吹散屋子里残留的气味。然后他靠在窗户边点燃一根烟。

“我以为你伤重得要死了,现在看看……”他来回扫了眼纪策的全身,“好像还行啊你。”

纪策揶揄道:“我早说过,我手里有‘枪’的时候,千万别试图劝降我。”

梁上君切了一声:“得瑟吧你。”

纪策盯着他手里的烟,忽然问:“白三五?你哪儿来的?”

梁上君咧开嘴角:“老钱替你搞来的,然后被我偷来的。”

纪策愤慨地谴责他:“呆贼你这就过分了。偷抽我的烟也就算了,你别在我面前抽啊,这诱惑太大了。”

“呵呵。”梁上君笑起来,吐出烟圈慢慢化去,“谁说我不是在诱惑你呢。”

纪策偏了偏头,从他这角度看过去是背光,只能看见梁上君明润的一双眼,在烟雾缭绕里注视着他,认真又迷蒙,衬着

窗外的夕阳斑斓,橙红色越过梁上君的发梢肩头。

这些都铺在他的眼眶里,猛然间就掩盖了那些血淋淋的梦魇,让他昏昏欲睡……

再清醒的时候已是隔天,但他很清晰地辨认出自己的口中有淡淡的熟悉的味道,一直顺着他的血管蔓延全身,舒展开筋

骨,神经末梢好像都在跳跃。

这味道的成分?白三五、呆贼。

第五十一章

纪策这段时间一直在反复发热,好在没有其他大的问题,伤口愈合的速度也正常,几天后已经能拄着拐下地去看肉蛋。

肉蛋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常常拖着纪策的膀子嚎,说麦子走了,麦子怎么就走了,麦子说他能撑得住的,一回神怎么

人就没了。

纪策也没别的话可说,他只能劝慰肉蛋说他会让上面给麦子一个交代。

这两天有个小演习,梁上君忙得跟陀螺似的,又是一连又是七连,调兵部署他一个人张罗,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看纪策

。纪策也不大在意,他只是每每想到上次的胡闹就乐呵,不过也真是不能再来了,那天护士小妹盯着他床单研究了半天

的模样他可受不了第二次。

王斌最近一直待在伽蓝,跟国安部那边周旋着这次这档子事,偶尔会到纪策这里来坐坐,跟他拉拉所谓的家常。

王斌说:“那个小朋友胆子挺大,那天居然跟我和老唐拍板了。”

纪策一愣,没反应过来:“嗯?哪个小朋友?”

王斌看看他,说得平淡:“七连的那个连长,叫梁上君的。”

纪策讶然,差点让苹果给磕到牙:“什么?跟团长拍板,他不想活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被送回来那天。”王斌吹了吹杯里的茶叶,抿了口茶,“我也想不通,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砸了老唐的面子,

还喷了我一脸的口水。”

纪策没说话,心里边五味杂陈。那呆贼平日里也没这么冲,按理说还没呆到要往团长的枪口上撞,更何况还连带得罪了

国安部的一个副局长。他要么就是脑残了,要么就是……真的关心则乱。纪策下意识地瞄了瞄王斌。

他了解王斌,王斌嘴上说“想不通”,心里面七拐八弯肯定都能摸出个大概。他跟他说这件事,不是随意找话茬,是在

试探。

“小策,那个小朋友倒是蛮在乎你的。你猜猜看他跟我嚷嚷什么?”

纪策问:“嗯?他嚷嚷什么?”

王斌道:“他骂我们把伽蓝的兵当妓女用,上完就跑还不给钱,实在太操蛋了。”

噗——

纪策终于忍不住喷了,他边笑边抖着说:“他这人说话就这样,您别在意。”

王斌接着道:“那时候他大概以为你死了,还指责我们对不起你和你父母,他说……你们一家被国安部埋汰了,为国捐

躯却落了个不得好死。”

这下纪策笑不出来了,他沉默,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他是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对待梁上君的莽撞。他感谢那呆贼骂出

了他这许多年的怨愤,他知道那呆贼是在关心他的“死得其所”,但是他恼的是,他父母的事情,谁都不该再提。

王斌说:“小策,那个小朋友很了解你,可能比我都了解你,你们交情挺深……”

“是,挺深。王叔叔,”纪策敷衍了他的话,生生转了个话题,他问,“麦子的事怎么说?我要给他申请特等功。”

王斌望进他的眼里,顿了顿才回答:“这事已经有眉目了,国安部这次顺藤摸瓜摸出了不少东西,等那边的统计报告出

来,逊奈的事就解封。大概就在这次伽蓝的演习结束以后吧,麦子的特等功就能下来。但是这也意味着,咱们正式跟逊

奈对上了。”

“嗯,这样好,这样心里舒坦多了。我们的英雄就是英雄,不是见不得人的妓女。”纪策踏实了,照着梁上君的话来说

,他也不想被人上完就跑,他宁可光明正大地宣战。

话说回来,梁上君似乎跟逊奈有着不少的纠葛,这次的事情一解封……纪策有点幸灾乐祸,不知道那个呆贼会怎么个反

应?

王斌的话可信度很高,果然,大部分的环节很快尘埃落定:麦子的葬礼、特等功,纪策和其他几个侦察兵的二等功,纪

策和肉蛋出院、归队,事件全面解封……

还在忙着演习的梁上君得知是逊奈惹的事之后,出人意料地淡定,只是斜着嘴角贱贱地笑:“是么,那敢情好,新仇旧

恨一起算。”他斗志昂扬。

可谁承想,这仗还没开始打,纪策那里就出了事。

他忽然“被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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