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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后攻记上——by大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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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咱们去城里,把这玉佩卖了。”陈先一把拉着林楠,头也不回的朝城里走去,这村子已经没必要呆下去了。

两个小孩人小腿短,走了一个下午也没到城门那里,天色越发昏暗,再走就看不到路了。陈先便找了棵大树,抱着林楠靠在背风处等天亮。

是夜,凉风习习,荒郊野外,温度比白天低了不少。两人都不会生火,只能抱在一起取暖。林楠的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引得陈先饥肠辘辘的。

就这样又饥又饿的,两人竟也睡着了。一夜过去,陈先先醒了过来,林楠还窝在他怀中睡的香甜。陈先呆呆的看着那粉白细致的小脸,这还是他第一次细看睡着的林楠。鲜红的嘴唇,挺翘的小鼻子,又长又卷的睫毛,微风吹过,那长长的眼睫毛竟然随风颤动了一下,林楠皱了下鼻子,又往陈先怀里拱了拱。

他长的真漂亮啊!以后自己若是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就好了。陈先不自觉的幻想起来,长大后的林楠,变成了个小姑娘,穿得一身鲜红的嫁给自己。想着想着,陈先不自觉的傻笑起来。林楠被这笑声惊醒,揉了揉眼,一脸迷糊的喊了声“爸爸”又撒娇一般的蹭了蹭,等他看清是陈先时,眼中的失望之情简直要溢出来了。

陈先调整了下他那微酸的情绪,抱着林楠去城里了,不知为何,他有点舍不得让小家伙累着。

两人中午头才进了城,费了半天劲,打听到质库的位置。陈先吩咐林楠在门口等着,他拿着玉佩进了铺子。那管事的瞥了眼玉佩,心中就是一喜,这是好货色。看了看陈先,一身布衣,还有几个补丁,脸上还有些紧张之色,心中便有了底。

拿过玉佩细细摩挲了下,玉质细腻光滑,是上好美玉,雕工也十分精美,开口问道:“这玉佩你想借多少钱?”

陈先咽了口口水“这玉佩我们家祖传的宝贝,只是如今有急用,便先拿它抵押,换些钱。”

管事的眼珠转了转,将玉佩攥在手心“这玉佩也不值多少,若是借钱押下还要再扣三分,到了你手也不剩多少,当不得什么事。既然你急需用钱,不如卖与我,我也可多给你些钱帛。”

陈先开口就想拒绝,质库的两个伙计却围了过来,拍了拍他的头“还不快谢过我家程爷。”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陈先他也不是强龙,就是个刚十一岁的小毛孩罢了。没见过多少市面,被这质库里的人一哄一逼,便那林楠的玉佩卖了出去,换了五千钱出来。那管事的欺他不懂,又在铜钱中混了不少铁钱与他。

陈先提着沉甸甸的几串铜钱从质库出来,直接带着林楠去买了几个蒸饼,两个小孩从昨天到现在,一口饭没吃走了几十里地,早就饿的不行了。

再说刘氏,回到家后才知道儿子把林楠他们赶了出去,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赶了就赶了吧,反正这家也要破了,那娃子在这里也白受连累。将几个孩子叫到身边,刘氏拉着大儿子的手,道“以后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弟弟妹妹还小,要好好照顾他们,有个兄长的样子。”

王文闻言心中有些不安,却强作欢笑道:“母亲不必担忧,那方无良找的是林桐,是他打伤了人,现在林楠已经不在家中,那方无良自然也不好再来。”

傻孩子,你还以为只是林桐惹的事么!刘氏苦笑不已。

“祖父呢?”王文没见到王老儿,不禁有些疑惑。

“你祖父他有事,今天就不回了,一会儿你就带着弟弟妹妹去你姑娘家。三妞,四妞还小,就不跟去了。”刘氏将家中细软找了出来,又把家里的细粮都拿了出来,和了面做了蒸饼放到布袋里,随后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脸“现在就去吧,别耽误了。若没什么事,以后就别回王家村了。”

几个孩子一下就听出自己母亲的意思了,脸上俱是一片悲戚茫然,王文死活不肯走。被刘氏骂了一通,才哭哭啼啼的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出了门,他看着母亲身边最小的两个妹妹,顿了一下,刚想开口。刘氏道:“你那姑娘嫁到长平郡,此去数百里,三妞,四妞还太小,走不得远路,就留下吧。”

“母亲为何不与我们同去?”家已经要散了,何苦还要守在这里。

“你祖父还没回来,我不能走,而且……”自己若是走了,谁知官府会不会下海捕公文捉这几个孩子。自己就留在这里,等那方无良来,就算是为奴为婢,也不能连累几个孩子。

王文领着几个弟妹给刘氏磕了头,随后便往长平郡去了,至于他们如何去的,这暂且不说。

再说方无良看那王老儿被下到牢里,心中大喜,谢过了那几个捕快,又请他们吃喝一顿。喝的满身酒气,正要回家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跟班却说道“那王家肯定赔不出这么多钱,该不会连夜跑了吧。”

方无良一听,脑袋上就像打了个炸雷般,一下就清醒了。这话有理,俗话说得好,夜长梦多。那王家要真是举家逃窜,自己这钱可就白花了,当即就带着几个新招来的混混去了王家村。

几人连夜赶到村子,一推门,发现王家的人确实跑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个扭伤脚的刘氏,带着两个女娃,那女娃最大的不过四岁,小的也才两岁,拿出去也卖不了多少钱。而且最重要的货物,林楠不见了。方无良气的顿足捶胸,一把抓过刘氏质问起林楠的下落来。

林楠早在下午就被王文赶了出去,这刘氏又怎会知道,方无良一怒之下,将王家砸了个稀烂。转身出了王家,问周围邻居林楠的下落。这些邻居虽说惹不起方无良,但是心中却对此人极为不耻,哪有人理会他。

最后还是一个小孩说了林楠他们的下落,说下午的时候看到林楠他们往城里去了,才知道自己算是白跑一趟。这时候城门早关了,方无良干脆就在王家歇下,又强拉了刘氏相陪。

第二天一早方无良就带着几个人回了城里,刘氏拿了根绳子吊死在家。等邻居发现她自尽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哭的背过气去。

刘氏已死,两个女娃也无人肯收留,家中的粮食又都被刘氏做成熟食给了那几个逃出去的,只剩一些未脱壳的粮食,两个小的守着刘氏的尸体一直哭到天黑。第二天,刘氏的尸体就被村人裹了草席丢了出去。两个孩子一直在后面哭着追赶,一直追到乱坟堆那里。

两个不满五岁的娃,饿了便吞麦粒,渴了就喝凉水。这样捱了两天,四妞就发起烧来。三妞摸了摸妹妹的头,摇摇晃晃的走到缸边,搬了个矮桌舀水,想给妹妹弄些水喝,谁知人小力微,又一直照顾四妞,一个没站稳就栽到缸中。才四岁的小孩,也没哼几声,水面上只浮了几个水花,就没声息了。

可怜刘氏本想着自己这两个孩子太小,走不得远路才留在身边,谁知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17.奴

方无良进了城后,便四处询问林楠和陈先的下落,打听了一阵,才知道那两个人先去了三义坊,难道这两个小的身上还有什么好货不成?方无良心中暗自可惜,若是早来了,那娃子身上的东西定到不了质库手里。

陈先并没领着林楠去住客栈,而是找到了一个寡居在家的老妇,给了些钱,住了下来。他盘算的也好,先找间酒馆,客栈什么的,做份工,再不济就下去收些菜来卖,虽说累了点,但也是条生路。总是不能坐吃山空,而且那该死的三义坊竟骗了自己,给了一堆的铁钱,根本就花不出去。陈先只好每天揣着这钱出去买东西,对他来说,能骗到一个就能挽回一个钱的损失。正走着,就看一家饼摊生意极好,围了一圈的人,陈先心中一喜,他倒是也懂趁乱占便宜的道理。

买了五六个热乎乎的胡饼,才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人拍住肩膀,陈先本就做贼心虚,这一拍,吓的他魂飞魄散,死死抱住那几个饼就跑了起来。跑了没几步便一头撞在一人身上,那人‘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入娘贼的,瞎了你的狗眼。”

陈先被扇的眼前一黑,耳边也是嗡嗡作响。抬眼一看,打他的那人根本就不是饼摊老板,而是一个有些眼熟的男子,粗眉方脸,胡子枯黄,身上也不知沾了什么污渍,酸中带臭。这不是方无良身边的人么,陈先终于想起这人的面孔来。

方无良!陈先心中一沉,扭头一看,可不是那无赖,正笑嘻嘻的坐在后头的面摊看着他,左脚还一颤一颤的抖着。

“跑啊,怎么不跑了?”方无良一把抓起陈先的领子,晃了晃,数百枚铁钱从陈先的怀中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

“哟,还挺有钱,你家哥哥打伤我们弟兄,要赔五万钱,你这小子有了钱却不还,竟然还买饼吃。怎么样,跟我去见官吧。”

陈先挣了几挣,高喊道:“我姓陈,只是暂住林家,根本不是他的什么弟弟,你家兄弟被打伤找他赔钱,你自找他去,不干我事。”

“小贼种,那林桐还有一弟弟,现在在哪里,你若是说了,大爷便放你一马。”方无良捏着陈先的下巴问道。

陈先哪里不知对方不怀好意,刚开始还强撑着不说,被揍了几下后,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将他们现在的住址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方无良带着这一干混混就去了那寡妇家,也不敲门,直接推门,一堆人闹哄哄的闯了进去,见林楠正在那里搓草绳,嘿嘿一笑“还债的人有了。”

一个混混摸了摸林楠那嫩滑的小脸,笑道:“哥哥,这娃可真俊,你说那大老爷该赏咱们多少啊。”

“最少也是这个数。”方无良比了个手势,众人见了都有些失望,费了这许多功夫,只得了这么点。

“还有王家那里,回头找回他家的那几个孩子,又是一笔小财。”方无良不紧不慢的说着,他给众人比划的数字是扣掉自己拿的,当然没多少。还好,还有王家那里,怎么说也能榨出一点钱来,应该能安抚住这几个人了。

方无良先把陈先卖玉佩得的几千钱都搜了出来,又往林楠嘴里塞了块破布,绑着就拎了家去,留下一干人指指点点。一路上陈先几乎不敢去看林楠,他将林楠供了出来,方无良也并未放他离去,两人如今被绑在一起,陈先看着林楠,只觉心中又羞又愧。

林楠却并不知是陈先将他供了出来,还道是对方也被捉了。两人被带到方家,这方无良自从乡下的祖屋里死了几个人后,也不敢再住那里,只将那烧毁的祖屋略修了修,便举家搬到城中住了下来。

周氏见丈夫绑回家一个漂亮娃子,便知是又有了生意,喜笑颜开的接了过来,细细一打量,心中就估摸出个数。也不等方无良吩咐,便笑盈盈的将林楠带了下去,洗涮收拾一下,也好卖个好价钱。

林桐跟着队伍走了将近两个月了,车上的粮食越来越少,他跟王成每天已经尽量少吃了,可那粮食还是下去了一大半。王成运的是军械,两人每天只能吃林桐车上的粮食,不过才三四百斤的粮食,怎经得起两个壮汉消耗。

况且林桐自从身体状况发生变化后,饭量也增了不少,在王家村的时候一顿饭就是几升米,还要配上一碗肉。现在每天只能吃两餐,一顿只放两把米,两人分吃,还要推着几百斤的东西行上近百里路,饿的他头眼昏花,胃里直冒酸水。

其实他的情况还算好的,不少民夫的粮食已经吃完了,那些人有的就连夜逃了,结果被抓回来,直接挑死在路边,尸体也无人去收敛。一路上病死累死的人也是不计其数,这一路上,走不远就能看到死人,这些人的尸体有的在路边烂着,有的还烂在河边,真可以说尸臭蝇野,弄得林桐每次取水都要多走上一段,他还不想喝这些被污染的水源。

“王大哥,你说咱们是不是已经到怀远了。”林桐擦了下头上的汗,把火生了起来。将他刚刚在路边抢摘的野菜在水里一涮,将泥洗掉后就扔到了锅里,又在盐袋里捏了一小佐盐。王成在周围瞄了一圈,见督粮的校尉这会不在,便拉了拉林桐,让他等着,翻身就潜到后面的草丛去了。

不多时就见王成拎了条两三米长的死蛇回来,利索的将皮一剥,把蛇胆掏了出来,也不冲下血,直接一仰脖吞了下去。两人将蛇肉洗净切成几段扔到锅里,没多久一锅肉粥便熬好了。

“好香的味道。”一个士卒凑了过来,瞄了眼锅里的肉粥,笑着看向两人。这些士兵比不得校尉那些有官职的,每天吃的也是粗粮,极少能沾肉,比民夫稍强的就是,他们吃的是干的,民夫们喝的是稀的。

妈的,老子自己饭都不够吃了,好容易弄了点吃的,你他妈还来惦记,林桐心中暗骂道。

王成却将林桐推到一边,亲手给那士卒盛了一碗,没办法,这一路上都是归这些人管的,你若是得罪了他们,随便使点绊子,就够自己喝一壶的。

那士卒是个老兵油子,见两人懂事,颇为满意的拍了拍林桐的肩膀。喜滋滋的接过粥碗,两人眼看着那士卒吸溜溜的喝着粥,又捞起锅里的蛇肉,吃的咂咂作响,一碗接着一碗,吃了个肚溜圆儿。等他吃完放下碗,锅里的粥已经下了一半还多。

看着剩下来的残羹剩饭,两人也只能默默忍下来,马上就要到怀远了,实在没必要再生事端,等交付了粮草军械后,就能回乡了。凭着两人的本事,应该很快就能到家。

正吃着饭,林桐就觉得地面微微震动着,远处荡起一片烟尘,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

民夫们一下就乱了起来,虽说没有人敢劫运粮的队伍,可是这里已经接近战场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数百匹战马从远处奔踏而来,浩浩荡荡。只见领头的那人一身亮银色头盔,亮银色盔甲,素色战袍,一杆银白长枪,胯下一匹白马,那白马高出周围马匹足足半头,毛色精纯,神骏非常。快到运粮队伍前的时候,就见领头那人一勒缰绳,白马几乎没有怎么挣动便停了下来,身后跟着的那群骑士也一并停了下来。这些人竟是同一时间停马,几百匹战马同时停下,步伐一致,一点乱步也无。

好俊的骑术,要是现代也有这样的人,都可以去表演集体骑术了,林桐暗道。

压粮的校尉从那领头的将领手里拿了块令牌模样的东西,仔细验过后,便挥了挥手,示意民夫跟上这些人。看来这便是来接粮的人了,大概是那将领出场的方式太过拉风,一路上不知多少民夫都在偷看那人,有的人眼尖,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啧啧叹道,真是好俊的将军,怕是只有二十出头,真是英雄出少年。

王成却是不以为然,低声对林桐道,俊有啥用,一看这人的穿着就知道,一点战场常识都不懂,一身亮银盔甲,又骑着白马,在战场上生怕别人的弩箭看不到他么。

那白马小将好像听到两人对话一样,朝着林桐他们这里看了一眼。王成也机敏,立刻收声,不再多说一句。

林桐并没什么心思去看那人长的多俊,他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能交粮回家了,他儿子正等在家中等着他回去。

18.陷

事情并没像林桐想的那般顺利,等他们将粮食交付完毕后,便有一名队正带着他们去了另一个地方。

林桐他们跟着大军行了十几天,一条大河就横亘在他们面前。无数舟船来往与两岸之间,过了河,眼见得前方军队越来越多,不少民夫都像他们一般茫然无措的跟在兵士后面。远远的,就听见阵阵鼓角声,厮杀声震天。营中的各色旌旗被风吹的铮铮作响,整个大营上方俱是一片凛冽杀意。

民夫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看样子最少也得有数万人。难道这是让我们上战场,林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没想到却是一人发了一把铲子,带着他们去挖地道了,林桐又见一部分民夫被兵士领着去伐木,这是要制作攻城器械!难道还有参与攻城的劳役不成,自己还要在这里耗多久,林桐真恨不得直接丢下铲子偷溜。可惜,身边一直有人看着,想跑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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