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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策·合璧——by穿过你的菊花的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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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卑”更多一点点,就有待考证了。

带着这样僵硬如面具般的笑容,紫渔把槐枫从楚云身边拖走了。二话不说地,连看,都没多看楚云一眼。

“靠,”楚云盯着不远处那摇摆幅度过大的臀部,终于忍不住暴了粗口,“奶奶个熊,这酒怎么他妈一点力道都没有!

话音未落一仰头,一整壶陈年的女儿红,就这样烟消云散。

可任他怎么灌,就是灌不醉。

反而越发地清醒而敏锐起来,以至于连场上最细小的声响,都能挑逗他的听觉神经;最微妙的动作,都刺激着他的回路

反应:紫渔凑在槐枫鬓边耳语;紫渔轻擂着槐枫的胸膛发出“咚咚”地响声娇笑着说“你坏死了”;紫渔拉着槐枫的手

,把头偎依在他的肩窝里……

直到槐枫在众人的怂恿下,把紫渔打横抱了起来,推推搡搡地走向洞房,楚云才想起,身为伴郎,还有一个帮新人打帘

子的责任。

楚云放下酒坛,施展了一点轻功,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纵身掠过小院上空,在帮空中秀了一个漂亮的扭腰回转,轻盈地

落地:“请~”

他弯腰,亲手为新人撩起厚重的门缦。

紫渔的脸上,并不是没有得意的傲然。

槐枫转过头要找他的眼睛,却被人推搡着进了门——楚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抬头了……

直到最后一个客人闹完了洞房走出来,楚云亲自帮新人掩上了门,指挥帮衬们打扫了杯盆狼藉的现场,打发了该打发的

一切;方才转过身,一步一顿,走下那石板的台阶。

神使鬼差地,就溜回了洞房的墙根。

酒劲居然到现在还隐而不发,这不禁让他有点胸闷。

不受控制的双脚,也让他气恼。

房里传来细碎的调笑,渐而化作了暧昧的喘息,又拉扯成错落的呻吟……一点一滴,钻进楚云的鼓膜里,像是一把残酷

的锉刀,在已被拽得无比纤弱敏感的神经末稍上,执着地撕咬……

记忆的盒子被轻易地掀翻,陈旧的温暖洒了一地,楚云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在深夜空无一人的院子正中,呆呆望着

浓紫的天幕上苍凉的一轮白月,痴痴地,笑了。

“我的贝贝,长大了。”

他这样说着,在连回忆都被咀嚼得索然无味的时候。

他命令自己微笑,可眼泪却提前挤进了唇间——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固执地把那酸涩的口味,解读成祝福的甘甜。

胸口的钝痛让他终于撑不住,缓缓地靠着墙滑落在地,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把自己颤抖地蜷紧。

乌木的发簪“咔嗒”一声,断成两截,落在地下。

长发瞬间像瀑布一样奔腾而下,漫了一地。

东方微微泛出白金色的华彩,铺在楚云蜿蜒的长发上,闪现出深雪般清凉纯净的色泽。

——不过一夜之间,便褪去了一袭浓厚的乌黑,留下一片无限接近透明的白。

“哇,师兄,你这头发……”

次日晨,季彤大吃一惊。

“才染的——怎么,你不知道眼下这银发流行?”楚云挑眉,轻佻地一撩发,笑得花枝乱颤,风情万种。

热闹终究要归于平静。

何况来参加婚礼的,多半是当世重量级的剑客——久不在江湖上露面,兵器谱的排名就要往下滑,无论对于松派还是对

于个人,都是极大的损失。

所以,婚礼之后的第三天,松派的剑客们——包括槐枫在内——都不得不打点行装,踏上回总舵的路了。

紫渔自然是缠着槐枫,跟到松山下。然而松派的戒律森严,若非派内弟子,连林掌门自己的妻子,都在山下居住,更别

说槐枫仅是区区一个双剑组首席。于是,紫渔也只得在外寻了间旅店,带着丫鬟仆妇们乌压压地霸了场子,见天上松派

去看槐枫训练。可怜的松派剑客们又恢复了“论武大会”前“日日有紫渔,每天见精彩”的高度战备状态。

幸而,紫渔新婚的热情未过,一心挂在槐枫身上,才算多少免去了一干人等的苦役。只是开头两天,楚云在食堂里,难

免落了单——幸而他平时人脉深厚,不多时,就顺利地融入了人民群众当中。

楚云转头过去看槐枫的次数,和槐枫转头过来看楚云的次数,以及两个人眼神相交的次数,都呈现几何增长——当然,

除了这样无关紧要的小动作之外,一切仿若运转如常。

巡回剑会依旧在运转,身为职业剑客,他们自然不能落下。

楚云和槐枫并不被看好:槐枫新婚的心不在焉,和楚云“论武大会”之后的消耗过度伤病未愈,都是绝佳的借口,就算

是教头组,也不能不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可林掌门却没有这样的耐心——在功利至上的松派,这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当楚云听说派里已经帮他们各自找了新配

对的时候,并没有露出惊奇的表情。

“什么时候开始?”

楚云的脸色平静,尾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

林掌门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是一篇深不见底的宁静,方才放下心似地:“你们把这一站打完,下一站就开始试验

新配对。”

“知道了。”楚云点点头,“还有其他吩咐吗?”

“嗯,没有了,”楚云的恭顺另林掌门喜出望外,满意地摸着光滑的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对了,槐枫那边,你去

和他说说吧。”

——槐枫从十九岁初入松派总舵开始,就跟在楚云身边,可以说几乎是楚云一手带大的,在槐枫面前,楚云的作用顶得

一整个总教头。

“……好。”

楚云点头。面无表情。

汪二接到楚云传信纸鸢的时候,正埋首于实验中。

他一看到那纸鸢,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手上的活儿一扔,就往松派总舵冲:纸鸢的背上,写了一排小字:人命关天,速

来。

这段时间,汪二关于“如何彻底解决楚云伤病,并延长寿命”的研究正进入关键阶段,无暇顾及其他,只听说楚云槐枫

二人各自换了搭档,新配对成绩都算耀眼,便当楚云已经走出阴影重获新生,略放下心来。谁想不过半个多月时间,竟

接到这样一封急告,震惊之余不禁后悔:身为主治医师,对于重点患者关心不充分跟踪不紧密。

一路急惶惶地冲到楚云和槐枫的房间门口,正要破门而入,却发现院子那边飘飘忽忽的,一个浅色的人影,在风中摇摆

着,要不是在月下还有个淡淡的影子,几乎要让人误以为,那不过是个迷途的鬼魂。

汪二定睛一看,心下慌乱:“咩咩,你怎么……你的头发?”

楚云缓缓回过头,他脸上的沉静和缓让汪二略舒了口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话没说完,楚云已经直挺挺地摔进他的怀里。

“咩咩?!”汪二这一惊可不小:非但因为楚云突如其来的倒伏,更因为……他的身体靠在怀里,轻得几乎像是一叶鹅

毛——这是描述,不是夸张……那坚硬僵直的手感在汪二的脑海里直接化作了三个大字:皮包骨。

“别那么大声,”怀里传来声音,虚弱而飘渺,“贝贝睡着呢……”

“……你……”汪二不知该如何接口。

“什么都别问,”楚云依旧埋在他的怀里,穿过层层的衣衫,可以感觉那枯瘦的躯体抑制不住地簌簌颤抖,“我忍不下

去了,”哽咽的语调沁疼了汪二的脾胃,正如透过层层衣物晕过来的湿气浸酸了他的心肝,“……带我走吧。”

一时间汪二只想冲进房间把那个姓符名槐枫拖出来暴锤一顿,可想到这一举动将引起的直接后果又只得按捺着脾气无奈

作罢,打横抱起楚云往外走,在亮处一看,以一个资深临床医生的眼光,迅速判断出楚云的肉体和精神已经双双到了极

限,挂在崩溃的悬崖边摇摇欲坠——想起砸在他身上的那些贵重草药,想起这些年自己呕心沥血的悉心照料,想起实验

室里废寝忘食若干星期才好容易出现端倪的研究……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满肚子火不打一处来……

“汪先生请留步。”

就在汪二像巴尔干火药桶一触即发的时候,某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说。”汪二只是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回头。

“楚云是我松派的剑客,”声音的主人踱着步子绕到汪二面前,“松派有松派的规矩,在没有办好手续……”捻着空白

下巴的姿态油滑而世故,正是林掌门,“就这样轻易地让人带……”

“你不找打会死么?”

汪二冷冷地丢过去一句,面色铁青。

“什么?”

林掌门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汪二的口气平静下来——于他,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是我的病人,我要带走。”

“汪先生,你固然是名医,但是我派有规矩——”

“我把我的病人寄放在你手下,现在被折腾成这样,你还敢开口说话?!”

“抱歉,汪二先生,规矩就是规矩……”

“你要拦我便出手好了。”

话音刚落,汪二已经不知去向,夜气里只留下了淡淡的苦药香,和林掌门腹、胸、脸上,三个大而深的脚印。

“……二,谢谢。”

“闭嘴,睡觉!”

“掌门,怎么办……楚云他……确乎是被人劫走了……”新接手负责双剑组的章教头一张胖脸皱起来,急得满头大汗,

像一只刚出锅的包子。

“当没发生。”林掌门忙着用袖子擦去脸上耻辱的痕迹,“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章教头为难,“双剑组里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槐枫楚云两个——您也知道槐枫的脾性,若他知道楚云出

了事……”

“咳,”林掌门正了正衣襟,做“威严”状轻咳一声,“这个……”双剑向来是松派的软肋,好容易出了楚云槐枫这一

对,眼下楚云已可以算是没了,槐枫要是再垮,那可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全盘覆灭不堪设想,无论出于那个角度考虑,都

必须把槐枫稳住,“嗯……”林掌门狠狠地拧起眉,“这样,你就和他说,楚云为了加强体能,进行单独的封闭式特训

,暂时不许与外界联系。”

“……是。”

——于是槐枫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就收到了搬到单人房的指示。

由于楚云已有过“不告而别”的经验,这一次槐枫并没有惊慌,而是轻易地,接受了教头们的解释。

这个“小骚乱”,似乎就这样,成功地被镇压了下去。

如果不是一个月后的巡回剑会昆仑站那冲击性的一幕,或许,会渐渐地被人淡忘也未可知……

这一幕,对于其他松派的剑客来说,或许只是“难于理解与接受”,可对于槐枫来说,却是晴天霹雳一般——他张大了

嘴,像见了鬼一般,死盯比剑场那边,银发及腰的剑客,足足愣了一盏茶功夫,忽然转身,猛冲向裁判席,喃喃着“不

可能不可能”,向裁判索取剑客名录。

白纸黑字的“楚云”烙疼了他的视网膜,在全场三千名观众面前,他跨越了比剑场的中线冲进了对方的剑客休息区,攥

起楚云的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地问个不停,一声声“楚师兄”叫得肝胆俱裂听得方圆十米以内楚云现在的搭档师兄

弟连带教头裁判观众无不动容。

“我现在到了梅派,已经不是你师兄了,。”楚云把槐枫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来,手法熟练而利落,“就是在回事。

——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结论。

然后他拎着那把最衬手的细剑,站到比剑场正中去。

结果观众们看到了一场史上最混乱的双剑对决。

在仅有的不到十分钟时间里,槐枫的敌我意识完全混乱了——他或者窜到楚云身边去,或者对自己的搭档发起凌厉的攻

击——他的中间本就震撼江湖的力量,剑风扫过之处带出险辣的剑风浓黑地挂在剑刃尾上见者惊心。不过三剑之后场上

的局势就发展成了悲壮的“槐枫在痛殴他的师弟楚云带人在一边冷眼看”。

楚云终于看不下去,拿起剑走向他——槐枫没有多余的抵抗,就让那剑刃舔上了自己的颈间。他扔了剑,合上眼,纠结

的浓眉之间,有一种认命的苦涩。

“子桓,是你的话,我不反抗。”

槐枫说。

睁开眼的时候,裁判已经判完,观众已经走了一半。

楚云早已收拾好东西,背着剑袋准备离席。

“子桓——”

槐枫大声叫,声音变了调,尖锐得接近凄厉。

楚云没有回头,径直离去,留给他一个比生疏更甚的背影。

除了楚云之外,没有人能在槐枫爆走的时候阻止他。

——这与其说是经验,不如说是教训。

所以,当槐枫自顾自地得出了“楚云被梅派绑架”这个结论的时候,并没有人上前向他解释;当槐枫一拍额头决定只身

杀入敌阵把“他的子桓”救出来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人劝说;当槐枫手持剑袋,把身边所有用惯了的兵刃往里塞,旋风

一样地刮出松派大门的时候,教头剑客加起来一共三百多口人,竟没一个上前阻止的。

“掌门,这可怎么办……”

章教头新上任不久,就被楚云出走整的是焦头烂额——眼下槐枫又不知唱的是哪出,眼看单剑组人才辈出,自己手下却

损兵折将,一时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又什么办法,”林掌门毕竟久经风云,镇定指数非一般教头所能望其项背,“少年人啊,总的来说就是这样,”油

滑世故的脸皮下,竟显出一点心有戚戚焉的了然,“由他去吧,只好等梅派把损失帐单拿过来,我们照数给钱就是了。

该说他有先见之明呢,还是该说他破罐子破摔呢?

槐枫这一出门,果真闹出了震惊江湖的大手笔。

在这里要先提一提“梅派”这个门派。

这门派在江湖上兴起的晚,尤其是剑术,更是这几年才起步的。然而因为背后赞助人财大气粗,兵器装备都是最新款最

上乘的,又很养得起别的门派退役的剑客教头,因此,不过今年的功夫,便很算在江湖上站稳了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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