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哪里,只知道身边的那个人就是此刻自己的所有,哪怕把灵魂都燃烧掉都没有关系。
叶合觉得江熠越来越奇怪,他从来都不知道江熠可以这么温柔,他不是没有对他好过,可之前总是带着霸道和强硬,而
在这段日子里,他把所有的硬壳都褪去了,他的温柔不再带有一丝强硬,甚至竟然带有祈求和讨好的意味,这让叶合心
惊,他总觉得,这样的江熠让他心疼,他宁愿江熠像以前那样,霸道也好,强硬也罢,总之不要这样让他觉得不安。
两个月后,叶合的身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江熠带着他再次去了东京,在医院检查后得到了医生肯定的答复,叶合之前
留下的病根已经彻底祛除,稍加注意的话以后也完全不会再有影响。江熠很高兴,这样他觉得对叶合的愧疚少了一点,
然而这点叶合却并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自己一身残疾无论如何都是配不上江熠的,所以他才会答应江熠来日本治病。重新做手术的过程不是没有痛
苦的,在脊椎和腿骨上动手术,那种痛,能把人折磨的发疯,然而叶合忍过来了,他一向能忍痛,从小到大都忍惯了。
这天江熠交给叶合一个信封,叶合疑惑着打开,看完后手都在颤抖,雪白的纸散落在地。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凭什么!凭什么要为我那样做!即使他们无情,可是我不能无义啊!小然……我弟弟他有什么错
!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狠狠地给了江熠一个巴掌,然后拿着自己的护照和行李离开。
江熠没有阻拦,他面无表情地在酒店房间的小吧台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静静地喝,直到一个小时零二十五分钟之后
接到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男声,手指将电话捏的死紧,眉头紧皱,直到男人说完,他才出声,声音嘶哑无比。
“你们都是死人吗!让你们暗中护送他回国,人竟然在你们眼皮底下被抓走?!!”
停了半响,“还不快去找!一个小时内给我结果,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我说到做到!”
挂断电话后他竟然觉得腿软,一下子滑坐在地,为什么会这样?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再次拿起电话,这次打了国际长途,“叶合是不是你抓走的?”
他的父亲听到儿子这样质问他有一刹那间的惊异,却很快恢复过来:“我没事抓他干什么?”
“不要让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有关!”说完挂断电话,匆匆的出了门。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可是仍是没有任何消息,他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在日本建立势力范围,后悔为什么不多带
些人手来,甚至后悔为什么要带叶合来这里……
他知道这件事是冲着他来的,叶合只是被他牵连,他希望那些人对他有所图谋,那样他也会有些砝码。
想到这里他镇定了下来,他们不会平白无故的把叶合抓走的,很可能是想通过叶合来威胁他,要些好处。
他再次打电话给父亲,问,“日本这里是不是有我们的敌人,或者是竞争对手?”
老爷子的声音有点冷淡:“这个也不是不可能,江氏的股票最近要在日本上市,而且政府大楼的那个投标我们也开始准
备了,很可能是有人急眼了。”
江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为什么这件事我不知道?”
“日本那边我本来就不想让你插手,你跟那个人在一起已经被冲昏了脑子,我怎么还敢放手让你去做!还有,那个叶合
不会变成了你的弱点了吧?既然是弱点,就最好让他消失,这件事我不会帮你,也不会插手,你好自为之。”
江熠咬牙,该死的老头子!
接下来的一个月江熠简直是心急如焚,简直要崩溃了。
他的预想完全错误,对方根本不是想对付他,没有勒索电话,没有恐吓邮件,就像石沈大海一样,无论他派出再多的人
都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这边老爷子派来日本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股票的上市,政府的投标都很正常的进行,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他开始怀疑
,对方为什么要把叶合抓走,难倒不是因为他的关系?可是叶合在日本无亲无故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被人抓走?
方伟民打来电话,告诉他叶合已经回国了,就在昨天,他帮忙在那边时刻监视着中国的入境记录。
“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叶合有点不正常,他直接回了老家,按说他这么在意小安不可能回来了连孩子都不看一眼。难
道他已经知道他弟弟死了?”
江熠说:“是我告诉他的,我不想再瞒着他了。”
方伟民叹气:“算了,你们俩的事我也不想掺和,你赶紧回来找他吧。”
“等等!你继续帮我查到底是谁抓走了叶合,现在叶合既然回来了,那么就有蛛丝马迹可寻。”
“我知道了,对方应该很不简单,竟然能让你瞎忙活一个月。”
江熠现在没有心情理会方伟民那个闷骚的“冷嘲热讽”。
他坐了最早的班机回国,然后马不停蹄地去了叶合的老家。可是当他看到叶合时,他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他记忆中的人
。
他是在他家后面很远的麦地里找到他的。那里有一个坟堆,叶合就跪在那里,低着头,过长的头发把眼睛遮住了,只能
看到他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听到有人走进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就像没有看到他一样。
“叶合……”
他蹲下把他抱在怀里,可是他毫无反应,当他想吻他的时候他终于有反应了,他推开他,扑到一边剧烈的呕吐,可是吐
出来的只有水,看来他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江熠感到心惊,他可以肯定,叶合一定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要不然自己的碰触也不会让他恶心的想吐……
上去轻拍他的背却被躲开,江熠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就像被挖了一块,生闷的疼。
现在已经是酷暑七月了,下午的空气闷的像蒸笼一样,江熠才从开着冷气的车里出来走到离马路不到一百米的田埂地上
都已经热的汗流浃背,上好的清凉夏装衬衫也湿透了贴在背上,可是叶合穿的很厚很厚,上衣的扣子系到了第一颗,江
熠觉得不对劲,刚才碰到他的脸时根本就是冰凉的。
他马上去摸他的手,还是被躲开,江熠急得不行,强硬的把他锁在怀里去试他的体温,不像自己热的发烫的皮肤,叶合
的手跟脸都是冰凉冰凉的,头上冒着冷汗,嘴唇惨白,要不是他在动,江熠简直以为自己抱着的是一具尸体了。
第十九章
“怎么会这样?快跟我去医院,是不是中暑了?”
叶合还是不停的挣扎,可是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的他哪里挣的过江熠,他只好用嘴咬江熠的手,江熠被咬的很疼,可
是他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等了一会觉得叶合不咬了,心里一喜,“叶合?”可是怀中的人没有声息。
这才发现人已经晕了过去……
把人送到了镇上的医院,医生检查说是中暑了,再加上身体虚弱大病初愈,需要好好调养,给他挂上了葡萄糖。
叶合到傍晚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上身的衣襟都被解开吓得连忙掩住,这时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身旁坐了一个
人,背着傍晚的暮光看不清楚是谁,男人突然伸过手来握住他的手,他吓了一跳,那只手的感觉很熟悉,他马上反应过
来那只手的主人是谁。
惊慌地甩开,拔掉自己另一只手上插着的吊针,也不管血珠都冒了出来就低头找自己的鞋。
男人狠狠地拽住他的手,找了块纱布按住流血的地方,半响才问:“谁干的?”
声音里带着嘶哑和愤怒,连眼睛都带着血丝,是啊,他从日本赶回来再到这里,已经整整30个小时没睡过了。
“关你什么事?”叶合烦躁的不行,为什么这个人就像倒霉鬼一样,甩都甩不掉。
从遇到他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变的不幸!
“关我什么事儿?哈!你竟然说关我什么事儿……”江熠不可置信,叶合像变了个人一样,从前的他从来不会说这种尖
中带刺儿的话,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叶合没有理他,穿上自己的鞋推开江熠就往外走,却被拉住怎么都挣不开。
“放手!”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时候你不是拿了护照去机场吗,到底是谁把你抓走的?他们对你干了什么?为什
么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
江熠不是不知道叶合身上的伤痕代表了什么,那些痕迹他太熟悉了,那是被侵犯才会留下的伤痕,而且,他可以从那些
已经无法消退的伤疤中,看出来当时叶合被折磨的过程,很暴虐。
很愤怒,愤怒的想要杀人,可是,他不会嫌弃叶合,他只会为他报仇,他只要叶合告诉他是谁做的。
叶合根本就不理他,径直往外走,江熠也不想对他硬来,叶合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很差,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他跟在叶合后面,看到他坐上了回乡村里的短途班车,本来他也想跟上去的,可是却没赶上那班车,只好开了自己的车
跟了上去。
他看到他下了车,又回到了那个坟堆前,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可是叶合无动于衷,仍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背挺的直直
的,可是江熠能看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隐隐的有点后悔。
他知道那座新坟里埋的是谁,方伟民给他的资料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叶然,叶合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也就是几年前,叶合为了得了白血病的他卖身给自己。
他恨这个埋在地底下的还没成年的少年,为了他叶合可以卖身,为了他叶合跟自己决裂。那时他查到了叶合的身世,气
愤不过派人在那个少年做手术时动了手脚,导致他瘫痪在床,永远都不可能站起来,以此来报复他那对没心没肺不把叶
合当人看的父母。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自杀,他甚至还不满十五岁。
他死的倒简单,瘫痪了三四年,对未来没了期望,为了不拖累自己的父母自杀了。可是叶合却知道了真相,所以恨上他
了,他看了那些他派人在叶然手术时动了手脚的资料,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这要在以前,哪有人敢打他还不被他报复
回去的,可是叶合打他他却觉得那是他应得的。
是啊,应得的,叶合打的有道理。即使那家人对他再不好,可那个少年是无辜的,叶合喜欢他,即使他是继母的孩子也
还是把他当成毫无隔阂的亲弟弟,即使知道了他根本就跟他毫无血缘关系……
那时候为了他叶合卖身给江熠换钱,也不完全是因为父亲的逼迫,他想救叶然,救那个可以说是他亲手带大的没有血缘
的弟弟。可是,叶然却被江熠害死了,也可以说是被叶合害死的。
叶合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自责,他没有办法原谅江熠,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他一进门就被父亲赶出来,吼着让他滚,滚的远远的,因为他只会给他们蒙羞。
那个已经两鬓斑白的男人没有忘记,那时候是叶合给他做手术的钱,然后因为那个医疗事故,儿子变成了瘫子,永远都
不可能站起来。
他恨叶合为什么早不给晚不给,偏偏在那个时候给钱,还给那么多,他兴冲冲地带着儿子到了首都的大医院,找了那个
不负责任的医生,结果却害了他的亲生儿子。
要是没有那么多钱,他就只在省城做手术了,那样,就不会出事,他的儿子,也就不会瘫,更不会傻的自杀。
很可笑是不是,可是这个男人就是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恨上叶合了。
其实他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他那句话,儿子根本就不会自杀。
儿子躺在床上问他,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他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很惦念那个把自己带大的哥哥。
男人直皱眉:“他不是你哥!谁知道他是哪个野种,非要跟他妈一样下贱,跑去勾引男人。你不知道同村的大李回来怎
么说的?他呀,跟男人混在一起,不三不四的,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光了。不过,好歹把你的手术换回来了……”
勾引男人……把你的手术钱换回来了……叶然虽然还小,可是这些话他听得懂。村里也有没上几年学的女孩子出去卖,
那些家里有这种女孩的人家始终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可是他的哥哥,那个一直对他温柔地笑的哥哥,眼睛那么清澈的
哥哥,为了他,竟然也把自己卖了。
少年承受不了,在他的心目中,哥哥比爸妈还亲,小时候妈妈爱打麻将,总是哥哥带着他,照顾他吃喝拉撒,带着他玩
,可是对他那么好的哥哥,为了他,去做那种事……
少年哭了,如今他瘫痪在床,哥哥的心思算是白费了,而且哥哥也不回来了,他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活着也是拖累人
。少年一想到这些就难受的不行,晚上父亲给他擦完身后,他拿出削铅笔的小刀,朝自己的动脉上狠狠地划了下去……
他心疼自己的哥哥,死的时候还在想着,哥哥把自己卖了的时候,心是不是也在滴血啊,真的好疼……
可是这些事叶合和那个自私的父亲都不会知道了,所以叶合自责,父亲也恨他。
叶合被赶出门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所以他就去弟弟的坟前跪着。农村的传统,死了的人
要入土为安,他们会在自家的田地边选一块空地来给死人“安家”。所以田间可以此起彼伏地看到新坟旧坟,政府明令
禁止这样做,可是做都做了,你又不能强硬地去挖人家的坟,只好罚点钱算了。
叶合知道弟弟一个人呆着那个冰冷黑暗的地方一定会怕,他从小就怕黑,可是现在他却要一个人呆在那种地方。叶合想
起父亲骂他的话,你为什么不也去死?你丢人都丢到家了!我让你去卖了吗?你去偷去抢都好啊,你竟然卖给男人,跟
你妈一样贱,我们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还害死我儿子,滚,你给我滚……
江熠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影,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插了几刀,难受死了。他不知道怎么办,事到如今他也算做
了很多对不起叶合的事,叶合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尤其是他弟弟的死,还有在日本被绑走那件事,如果不
是因为他,那些事完全不会发生的。
天色已经很晚了,江熠不知道他到底要跪多久,他只知道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他想把他带走,可是他知道叶合是多么
的倔强,他肯定不会跟他走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是一夜之间就变的面目全非,无可挽回。
就像是做梦一样,梦醒了,所有的一切烟消云散,曾经在一起时的开心和快乐都跑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恨和伤害。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就已经物是人非。
第二十章
江熠烦的不行,靠在车门上烦躁的抽着烟,地上散落了一堆烟屁股,等到手上的这根都要烧到手了他才反应过来,叶合
起了身,可能是跪的久了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江熠看着他要摔倒赶紧跑上前去想扶住,可是叶合推开他慢慢地走了,江
熠更是闷的想发火,今天他已经被叶合推开了太多次了。
他猛地扑上前去把人压倒在身下,这次叶合却没有推开他,一动不动的,江熠以为他又昏过去了,凑近一看却发现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