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既油腻又没什麽大用。”
看著自己精心挑选的防晒霜，再看看陈子岚经过几乎一整个夏天仍旧光洁嫩白的皮肤，关联选择听人家的。
当然，够不到的背部是要两个人互抹的。
这本来应该是个很旖旎的场面，但在周围一群群男男女女的嘻嘻哈哈和陈子岚的坦荡态度下，关联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产生，老老实实的抹了油。
先租了两辆海上摩托车，在微风吹拂的海面上关联真正体会到了纵横驰骋的感觉。
在真正的公路上超速、急转弯、漂移……一直是关联的梦想之一，可谁都知道那是违法的。
而在海上，没有标示线，没有限速牌、没有红绿灯，你想怎麽开行。而且随著海浪的起伏还能带来在陆地上体会不到的更多乐趣。
招呼陈子岚和他并肩“行驶”，协调一致的在海面上左转、右转、并行交叉……
温暖的海风迎面吹在脸上，关联真心感谢‘千里马’给自己的提议──玩儿这个比骑马的感觉不差，还更安全。
当然，如果没他之前的那个电话就更完美了。
更让关联觉得刺激还有‘海洋球’，不是小孩儿玩儿的那种花花绿绿堆成一团的东西。
而是直径大约四米全透明中空的大球，人钻进去後由工作人员把出入口密封，然後大球在海面上随著海浪的起伏缓缓转动，人在里面……来回！当。
俩人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都觉得还是很安全的。
关联咬了咬牙，向陈子岚提议，
“要不咱们俩跟他们似的就要一个球？转的慢点儿应该不会互相砸著。”
陈子岚目瞪口呆的看著关联指著的那个浅蓝色的球，里面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在拼命！悠，使劲儿往对方身上砸，弄得那个球比其他的转的快的多。
看那架势，不到结束时间那里面就得变成一个凶杀现场。
咽了咽口水，
“那……好吧。不过咱们就是晃晃，千万别跟那俩似的啊。”
进了大球，等工作人员封闭的出入口，俩人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真是一个密封的空间──外面的人啊、声音啊都被隔绝了。
“还有阳光!”俩人都嘀咕了一句。
不过陈子岚用的是庆幸的语气而关联的则是遗憾。
第二十六章
虽然是夏天，但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的。
落日西斜，“中心广场”的篝火架已经装好了，大喇叭里也开始播放一些节奏强劲的流行音乐。
沙滩上的人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到露天浴室冲凉，看陈子岚没有走的意思，关联也乐得先不上岸，在终於没多少人了的近海区展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自由泳。
跟经常锻炼的关联没法比，刚才又受邀打了会儿沙滩排球的陈子岚已经有点累了。
看著海中掠起浪花阵阵的关联，真羡慕他的充沛精力──即使有精力，只会蛙泳的自己也追不上他。
陈子岚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没事儿的时候，想的最多的是从前，
遇到什麽事情，考虑得最多的是後果。
就像现在，橙色的余晖落在海浪中关联结识的身体上，像为他镀了层金一样。
没想到他脱了衣服身材这麽好，平时看他穿西装感觉墩墩的，哪像现在这样结实修长。
看著看著，陈子岚又陷入了回忆──
刚和MAX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也一起去过湛江附近的小渔村，也是因为他有朋友介绍。
两人放下一切，每天跟著当地人出海，捡捡渔网里剩下的鱼啊虾啊的什麽就够吃了，单纯，却又快乐的不得了。
当时他怎麽说？
“Ellen，跟你在一起，以後都在这儿过了我都愿意。”
自己当时怎麽答？
“那我要多买几条xx牌的牛仔裤，轮换著就能穿一辈子了。”
就因为这些快乐和幸福吧，放弃自己的工作，放弃自己的专业，全心全意地和他在一起。
即使他越来越忙，即使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即使自己的微笑越来越稀薄……
听说，跟一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所有激情啊、火花啊、浪漫啊就会慢慢都变成了习惯──对方已熟知你的一切喜好，剩下的问题是只要他迎合。
所以他就是你，所以你就是他，就像路上看到的那些老夫妻，在一起时间长了连相貌都变得相似。
到那时候，说什麽爱他，其实就是爱自己，因为他在你面前的投射都是你创造的。
不想再这样下去，最後变成印度教中的chiper一样，永远只是siva的“零”，siva怎样他就怎样，可惜siva和chiper之间的关系永远不能是个“乘号”。
所以自己离开了他，连自己都明白哪怕放在俩人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程度的“出轨”自己也不会怎样。
人家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陈子岚认为自己没用21天就一切如常了──如果忽略偶尔的寂寞的话。
离开了max，就像割裂了一部分自己一样，没了这部分，陈子岚认为自己找到了新的支撑──回去，结婚、生娃娃。
西北男人都是故土难离的，自己走了这麽多年，飘的够本儿了。
可为什麽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关联？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哈哈！！！
如果在遇到max之前遇到的是关联，陈子岚知道自己不会选择他──他闷，他不会玩儿，他还会较真。
可到了现在，也不能选择他，因为自己闷，不会玩儿，还会较真。
真是有意思。
陈子岚不恨max，真的不恨，只是当和max共渡终生的企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时候，他选择把那个盒子关上，留著盒子里最後的那点东西去过最四平八稳的日子。
陈子岚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冒险精神的人，所以，在这个时候，更要稳妥。
自己已经经受不了再一次的重塑自我了。
如果跟关联之间注定的是要离别，那片刻的欢聚还有意义吗？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矣……?
关联心里又会怎麽想呢？
陈子岚越想越乱……
“因为明天还剩一寸记忆
泪水染红眼睛
所有的过往还灿烂无比
却不可及
对世间的离别深信不疑
因此才会相依
没等看见年华流失散尽
就变灰烬
你问我发生了什麽
无光的夜不动声色
心似淬火不能触摸
温柔无因果
用天真换一根烟的光阴
我离开我自己
像倦鸟归去留下的空寂
安安静静
一霎风雨我爱过你
几度雨停我爱自己
如何结束一身冷清
梦来了又去
用天真换一根烟的光阴
我离开我自己
像倦鸟归去留下的空寂
安安静静……”
“你在这儿唱什麽呢？晚了，天儿凉了，赶紧冲冲换衣服吃饭去吧。”
海边就是这样，温差大，白天岸上热水里凉，晚上水里暖岸上冷。
关联一上来连打了两个喷嚏。
陈子岚赶紧把大浴巾递过去。
“阿……嚏！嗯，谢谢。你要是喜欢唱歌，待会去那边唱卡拉OK吧。”
“哪里有啊。”
“嗨，办这种活动就没有不组织这个的。你别忘了我是干什麽的。”
“是啊，哈哈。不过不用了，我喜欢粤语歌，大家听不懂，不喜欢的。”
“我喜欢啊，BYOUND？”
“不是，估计这里都没有牒的。”
“是什麽？哎别都给我啊，你冷不冷？”
“我好著呢。赶紧走吧。赶紧去拿衣服……”
海滩上两人并行的脚印……
出乎陈子岚预料，篝火晚会很热闹。
果然有卡拉OK大赛，奖品红酒一瓶。
不用关联品鉴，陈子岚都看得出来那酒不怎麽样。
“重在掺和嘛，去试试呗。”
“你怎麽不去？”
“我是超级音痴，你要是嫌这儿人太多了，我可以帮忙。”
举著烤鱼串，关联做挺胸就义状。
“没喜欢的歌。”
“找找呗，要不这样，咱打个赌。”
关联不知道怎麽说服了厨师，真得让他负责了烤鸡翅的摊位，而且他烤得居然还比人家烤得更好吃，吸引了很多人。
“你还有这手儿啊，真没看出来。”
“那是，要有烤全羊的我手艺更棒。愿赌服输，该你去唱歌了。”
陈子岚没办法，过去找了找歌单。
“锺摆在这心里晃动
每点每滴倒数
随时预备旅程结束
早知没醒不了的梦
美好岁月告终
原来就像假期结束
茫然静待假期结束
彷佛赶上学锺声宣告一切又回复
光阴消耗尽好景将会转眼内停顿
现在尽量放任吧
现在尽量快乐吧
现在尽量纪念吧
始终都须要回家
灿烂假期结束
没法让节目延续
若假期永未结束也不会感到难得
心息吧
总算
呼吸过一口空气
那可以一世一世嬉戏嬉戏嬉戏
收起了超重的行李
栖身於归家的客机
倒数中一分一秒不忘记
这世界将会将会多美多美
比不上这个星期
无人能避免别离
当作是某段意外假期
当作是艰苦中的休憩
我爱上过你”
清澈高亢的歌声赢得了不少掌声。
关联听不懂，一直盯著大屏幕上的歌词。
这会儿有点儿懵。
怎麽个意思？歌以咏志？
第二十七章
可能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陈子岚自己知道，他把歌中的“这个星期”改成了“这个星夜”。
能有这麽个快乐的星夜就很不错了，不要再奢望更多。
陈子岚的歌是唱完了，关联却被喜欢他手艺的人们堵在那儿回不来了。
海风微凉，陈子岚惬意的坐在那里,边享受著各种美味的蛤蜊和皮皮虾什麽的边幸灾乐祸看著烤炉边忙得满头大汗的关联。
卡拉OK大赛的评审结果很快出来了，虽然只有一个人唱的是粤语歌，但是他的声音和表现还是获得了认同──帅哥儿总是受欢迎的。
人慢慢少了，关联终於被“放”了回来，
带著满身的烧烤味儿一坐下就开始大吃特吃。
“慢点儿，没人跟你抢。唉小妹，这个再来一盘。”
“你是吃一晚上了，我都快饿死了。”
“不是说大厨一闻油烟味儿多了就不想吃饭了吗？”
关联微抬头，给了他一白眼儿，
“谁这麽忽悠你的啊？要真是这样，咱那儿大Chief那身板儿怎麽来的啊？”
说完还用手在身体左右各20厘米处比划了一下。（大Chief，酒店业代指行政总厨/厨艺总监）
想想大Chief那三百来斤的身板儿，陈子岚点了点头。
“唉这螃蟹怎麽这麽小啊？没大的？”
“这已经是最大的了。估计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
“嗯。我刚才听人说乐亭的那海滩也不错，就是人多点儿。要不咱明天再上那儿看看。”
“你认识吗。”
“问呗。反正离这儿不远。那儿的海鲜都是现捕上来的，肯定比这儿好。”
“行，反正都来了，过去看看呗。”
“那明儿早退房了咱就过去。服务员，再来盘炒面，不要素的。嘿嘿，真饿了。”
“这儿炒面肯定不好吃，下次再带你去尝尝我们那儿的肉炒棍棍面……”
“放心吧，那地儿我认识了，以後会常去的。诶你怎麽一说到吃就转陕西话了。”
“嘿嘿，没办法。有些老家的吃食用普通话表达不出来。”
……
吃过饭，关联又提议散散步，这是个好习惯，陈子岚同意了。
夜凉如水，漫步在静谧的沙滩上，白天喧闹的游人留下的脚印、沙堡早已经被海浪冲刷得干干净净。
沙滩上只剩小猫两三只，还都彼此默契的互不打扰，静静的保持距离，各走各路。
气氛很好，气氛很好，气氛很好！
关联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打气，该说什麽？怎样说才好？
偷眼看看身边的陈子岚，一脸平和，皎洁的面孔微微抬起看著璀璨的夜空。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一处背阴的地方，周围已经没有什麽人了。
就是现在！就是现在！！就是现在！！！
原来初恋也没这麽紧张过，关联就差在心里默念‘火箭发射倒计时准备’了。
“子岚，”关联不想在这个时候叫他的英文名，觉得不正式。可叫他全名又不合适，“其实，我从很早……嗯第一次见面儿……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时候就非常喜欢你了，你……能做我的……”
关联卡壳了，差点儿就顺嘴突噜出来“做我的女朋友”，不过如果那样陈子岚很可能一大逼斗扇上来扭头就走，可要说“做我男朋友”吧，关联也觉得别扭。
赶紧改词儿，看著他的侧面，
“嗯，和我在一起吧……真的。我是真的。”
呼！终於说完了。
紧张，他会说什麽？自己是应该後退两步防止他抽自个儿呢还是应该上前一步……抱住他？
……
果然还是来了，陈子岚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转过身子看著关联，呼吸被他的坚定目光拂的一窒，想好的拒绝的话怎麽也说不出口。
……
他转过身子看自己了。
看到陈子岚的正脸关联才发觉自己刚才对著他的侧影表白是多麽的明智──要是这麽近的看著他的脸自己一定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了。
话说这麽近的面对面……
不是第一次，但上一次是陈子岚喝的神志不清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次不同。
月光照射在他淡褐色的瞳孔上，睫毛真长，微微翘著，轻薄而又棱角分明的淡色嘴唇……
“子岚，我可以……”
接下来就是行动了。
……
他明显是雏儿，最起码在和同性这边。
所以不能用像在GAY吧拒绝搭讪的男人那样，只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就会摸摸鼻子离开。
因为那些人要的只是一晌贪欢，要的不多失望也不会大。
而他眼里明显不是这样，那种认定让陈子岚心绪纷乱。
还在思考怎麽拒绝他，灼热的吻就压下来了。
“唔”……再次肯定──他明显是雏儿，最起码在和同性这边──技巧真的不算好。
和平时的有礼谦和不一样，他的舌像猛兽一样的攻城略地，直压的陈子岚没有反击之力。
自己又不是女人，光靠男人味儿就可以啊？！
抗议性的睁开眼睛，却看到关联那幽谭般的眼睛已经紧紧闭上了。
透过薄薄的眼皮，陈子岚仿佛能够看出他的陶醉。
唉，就像刚刚自己唱的，“当作是艰苦中的休憩”吧。
认命的闭上眼睛，开始用舌尖轻轻的挑动关联的舌头，待他也软化之後，陈子岚小心的探到关联那边，若有若无的拂过他的上颚，他的齿根，他舌头下面的薄膜……
关联的呼吸加重了，原本扣住陈子岚肩膀的手改为一手锢腰一手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