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腻掉渣的桌子上和粉条斗争的样子十分搞笑。斯诺笑眯眯地看着浑身不自在的路易，心情奇爽。
或是沙滩。阳光刚好。比基尼美女一个个大大方方地秀着自己火辣的身材。路易坏笑着把斯诺埋在滚烫的沙子里，斯诺
翻腾着扬了路易一身沙。蓝得无比空灵的海水拍打着两个人的笑容。
或是画展，斯诺将路易拉到无人的角落，学着画中人的样子笨拙地接吻，眼睛都忘了闭。睫毛交错，鼻尖相顶，瞳孔中
倒映着彼此的认真。他们十指交握，眼睛湿润。
幸福是如此的真实。这个梦境太美，太长。
斯诺机会不能自拔。他一次次地警告自己，他们是不可能的，要断掉。但是，戒掉路易比戒毒更困难。下一次路易的电
话打来，斯诺依旧会把自己捣饬的纯洁无比然后赴会。
斯诺简直恨透了这样毫无骨气的自己，可又无可奈何。曾经，斯诺为了逼迫自己，把手机卡抽出来丢掉，结果不到两个
小时就后悔。飞奔到垃圾场翻垃圾一直翻到半夜，终于翻到自己的手机卡。他欢天喜地手舞足蹈，捡破烂的大妈怒目而
视磨牙吮血。他把卡插进手机里，好像安排好的一样，那一刹那，路易的电话打来。电话那头，是那个男人低沉而富有
磁性的声音，他宠溺地嗔怪：“小东西，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
那一刻，全身都是垃圾的斯诺举着脏兮兮的小手握着电话，他潸然泪下。似乎，能够听到路易的声音，他在垃圾中打了
半天的滚也都值得了。
没人比斯诺更清楚，他恐怕是，恋爱了……
07.
一眨眼，时光飞逝。路易与斯诺牵牵小手吃吃饭，兜兜风滚滚床单，时间也就这样过去了半年。
看得出来，路易很认真，他对斯诺非常尊重。他的眼睛深沉得像海洋。斯诺只能沦陷。在路易的目光下，小贱受幸福得
心脏都在痛。
路易尊重他，爱护他，关心他，像对待弟弟一样宠着他。
可是，路易从来不会对他说我爱你，甚至在高潮的时候也没有喊出过这样的情话。
这就已经足够。斯诺知足了。
本来，就是想简简单单体验一下恋爱感觉到斯诺，越来越放不开。
他甚至为了路易调动工作。
说到这里，我们就不得不谈谈斯诺的工作。
斯诺是个MB，谁都晓得。但这孩子并不是单干的野MB，他可是有签公司的。
斯诺所在的公司，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sex中心。这地方的历史少说都有几百年。清末那会儿它就存在了，那个时候
这个地方还是老式青楼，名叫“怜菊楼”。经过几百年的改造，这地方变成了一个超级夜店，规模恢弘得令人咋舌。
对了，你猜对了，斯诺所处的公司，就是色情产业中的泰斗——LOVER'S chrysanthemum。（下文简称LC）
斯诺是LC的一名男公关。平日里从下午到凌晨都要坐台。他在总经理小梦姐的手下，跟着各路人马谈情说爱，那副放荡
的样子，真是迷倒了一片痴男怨女。
要说起来，斯诺在这里还真算是小有名气。
斯诺的艺名也算有种。他刚出道的时候，被分到公关部长手下。按照规矩来，谁挖到的MB，谁给起名字。当时那厮喝多
了，看了一眼斯诺就说你一看就是个受，叫O算了……然后，就在花名册上花了一个圈……
从此，斯诺就有了一个最最个性的艺名。洋气的叫法是zero，形象的叫法是圈圈，字母的叫法是小欧。后来斯诺混成了
红牌，于是大家又都叫他零少——在等级森严的LC，也只有红牌才能被叫成少爷。叫法繁多，不过大家都知道是他。
说起来，这小子能红，这个诡异的艺名还真是功不可没。不管谁在花名册上乍见一个圈儿都肯定会被勾起好奇心吧？
当时斯诺小崽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来着。后来有一天他知道那个给他起名的公关部长自己给自己起的艺名也就瞬间释怀了
——小1。这个看上去很霸气很强攻的艺名，有个致命的弱点，读音非常之娘C，竟然是“小妖”，于是乎，几乎的人一
见到他的艺名直接把他定位成诱受了。可怜小妖的强攻之心真是被他自己糟蹋的连渣儿都不剩。
同样是拿数字做名字，斯诺和小妖的名字所起的效果正好相反。于是小妖这心胸狭窄的娃发飙，一脚把斯诺踢出了公关
部。
在那以后，斯诺就一直直属总经理小梦姐。小梦姐虽是个女流之辈，确实业内排名第一的妈妈桑。在她的栽培下，斯诺
很快就崭露头角，从zero奋斗成零少。
除了是鸭店，LC，是一间档次很高的GAY BAR。不管是一夜情还是招妓，LC都是寻欢作乐的最佳场所。
既然，路易是一个GAY，而且还是一个很有钱的GAY，那么，他免不了就回去LC这种地方。斯诺简直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他
们在这种满是男盗女娼的地方遇见，会是怎样一种场面。
于是，斯诺坚定不移地申请了“外卖”。“外卖”MB，顾名思义，就是服务上门无需坐台的那种MB。外卖是个好东西，
不论是顾客还是MB都更具有隐蔽性，更有利于保护顾客的身份，当然，有一些背着家人男友出来卖的MB也可以尽最大可
能地隐藏自己的身份。
做“外卖”，听上去是不错，可是仔细一想你就会发现，这实际上跟野鸭也就没什么不同了。比做野鸭还惨的是，野鸭
赚得的钱好歹还归自己，做外卖的钱LC还要拿走至少三分之一的抽成。
不仅如此，做“外卖”不管是选择客人还是客人选择你都更被动。如果没有客人点，没有妈妈桑推荐，你可能几个月都
接不到活儿。而且外卖能挑工作的余地实在太小了，遇上喜欢SM的顾客，也就只能算你倒霉。
更重要的是，做“外卖”，隐蔽是隐蔽了，相应的也会减少你的曝光率，同时也就牺牲了成为红牌的机会。
斯诺觉得去做外卖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除了被雪藏被人下绊子的红牌，还有哪个红牌会被外放呢？
当年也有挺多刚出道的孩子受不了在大堂像个货物似的被人挑挑拣拣，向LC申请外卖，结果被小梦姐一句话就堵回去了
：卖都出来卖了，还要脸做什么。
预期顾影自怜自己那点儿可怜的自尊，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些自尊换成票子。谁不趁着年轻多捞一笔是一笔啊！
这样远远地离开总部，就大大减少了斯诺和路易碰面的机率。那个时候，斯诺在业内已经小有名气，他就这样走了，彻
底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尽管他的事业为人不齿，但是这已是斯诺能够为路易付出的全部。
惨了，玩爱情游戏，玩得赌注倒是越来越大。斯诺只有苦笑。
斯诺要走的时候，小梦姐死活不放人。最后斯诺以毁容相逼，才算松了口。
小梦姐气的牙都痒痒了。她恨铁不成钢地翘着斯诺小崽的脑袋瓜咒骂：“这么多小子里我最疼的就是你！我手里你虽然
不算红，但是最有潜力！本来还指望把你培养成头牌压过小妖手里的X，谁知道你小子怎么不争气！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居然就给我撂挑子走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啊？”
斯诺知道小梦姐真心对她好，临了对她嬉皮笑脸地甩了一句：“无可奉告！”
小梦姐挥挥手：“滚吧！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最好给我一辈子别进LC总部，不然我见到你一次大嘴巴抽你一次！”
斯诺勾起嘴角，浮出一个苦涩的笑。他说：“不会总部有什么的啊。如果有可能，我一辈子都不想回LC……”
可是，没可能了。
斯诺你这一辈子都注定白白耗在这里。
斯诺，在很多年前就与LC签了卖身契，而且还是必须做到死的……死契。
08.
很多很多年前，斯诺还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少年。长相又好，智商又高，谁见谁稀罕。说他德艺双馨一点儿也不过分
。
不幸的是这娃有个无赖的妈。
斯诺从懂事那天起就拒绝叫她妈。女人也不让她叫，说是把她叫老了，妨碍她傍大款。
她也不配给斯诺做母亲。她这辈子对斯诺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给了斯诺一个好皮囊。
一个女人，即便有再多恶习，但是只要有一个闪光点那就可以被原谅——漂亮。
她真是一个漂亮的人。到现在为止，斯诺一直都觉得，那个女人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漂亮最耀眼的女人。她美丽着，堕
落着。她年轻的时候风光过一阵子，直到现在还可以零星听见有人念叨着她的传说。
不管怎么说，在新人辈出的欢场上还能被人记住名字，也算她厉害了。伴随着她的美貌流传的，还有她的堕落。
这真是个堕落得快要腐烂的女人。赌博，吸毒，酗酒。游手好闲，挥金如土。年轻的时候她还凭借自己的美貌傍大款，
做二奶，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她就只好做了野鸡，站在路边卖。价钱便宜到玩儿一晚上一百块。
斯诺对自己童年最深刻的记忆，就是他每天放学，收拾好了被女人祸害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做好了晚饭，就一家一家的
酒吧出去找她。如果那天女人钓上了新男人鬼混，那斯诺免不了遭一顿臭骂。如果那天女人失恋了或是嗑药磕猛了，斯
诺还要用他瘦弱的身体把她背回家。
她对斯诺说不上好。有钱的时候，她出去赌，赢了钱，就给斯诺买好多好多名牌衣服。她给斯诺的钱，斯诺从来不敢乱
花，她的钱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又只会败家，天知道什么时候她又潦倒了。
没钱的时候，她就掐着斯诺的脖子骂。骂他是拖油瓶，妨碍她傍大款。骂他是吃货，只能花钱一个子儿也挣不来。顺便
骂他没心肝的老爸。其实斯诺觉得搞不好这个女人也不知道他爸爸是谁。她太滥交了。搞不好就是当初莫名其妙地怀了
孕没钱堕胎或者怀孕太久了没法堕胎才只好把他生下来。
女人骂他的时候，他只是听着。女人打他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女人打完了骂完了，就开始哭。最开始是一点一点地掉
泪珠，后来就变成歇斯底里地惨叫。
化妆品都被洪水一样的眼泪冲掉，徒留眼角皱纹中镌刻的衰老。
斯诺一直觉得，她其实很可怜。
她只是过得太潦倒了。除了一个美丽的身体，她一无所有。
她渴望过爱情，渴望过家庭，结果她爸妈早就把她逐出家门，她看上的所有男人，都只是想要玩弄她的身体。
她就在放荡中空空消耗着自己美丽的年华。她就像一朵璀璨的罂粟花，绽放后，无可奈何地凋谢了。
当年她作交际花的时候，叫罂粟。那时，大家都只想用这样一朵罪恶而又绝美的花儿来形容她的美丽如同剧毒。讽刺的
是，她最后却为了罂粟而死。
她吸毒。
年轻的时候，她挥金如土，自然不把买粉儿的钱放在眼睛里。等到年老色衰的时候，她为了搞到一小包白粉，要被几个
男人一起玩儿上一整夜，身上布满了烟头烫出的伤痕。
斯诺是亲眼看见她没粉儿吸的时候疯狂的样子。
她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抽搐着嚎叫。斯诺有些快意地看着她难受。不知不觉就很想哭。
后来有一天她又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去换粉儿的时候，有个男人不怀好意地说你都老成什么样子了还出来卖。想要粉儿可
以，让你儿子陪我。
疯狂的女人毫不犹豫地就把斯诺推了出去。斯诺被人抓住手腕拖走的时候，近乎绝望地看见女人痴迷地拿着烟吸。
那年斯诺十二岁。才上初一。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整个初中三年，斯诺几乎都活在这样的噩梦里。
隔三岔五地被人叫出去换女人的粉儿吸。斯诺想，在支持一下吧，就最后一下了，考上高中就可以住校了，他就可以摆
脱这样的生活了……
后来，斯诺考入南高。
他那套正版的南高校服，就是那时候得到的。现在成了玩制服诱惑的道具。
他现在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了。当年那些悲惨的故事都可以让他当乐子讲给别人听。
他说：你们说我当年傻不傻？傻不傻？我以为我离开她就算完了，我都不知道，其实不管我跑哪里去，我的命，都归她
……
女人根本不知道他念高中了。只是有一天忽然找不到他人。
于是，女人就拿着他的出生证明和DNA验证书跑到LC，把他卖了。
然后，在某个晨读的早晨，斯诺就遇见了一个长相妖媚的少年把他从教室里拖走。他就是斯诺的第一个妈妈桑——公关
部长小妖，他见到斯诺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子唉，你给爷爷我听好了，你妈已经替你签了卖身契，所以从今天开始你的
命已经不归你自己管了。别跟我讲什么法律，也别跟我寻死觅活。身为LC的财产，你要想找死，我们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
人口买卖这种事听上去不可思议，实际上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是真实存在的。作为斯诺的生母，她有资格把斯诺卖掉
。
据说漂亮的小斯诺卖价很高。少说也够这女人挥霍个三年五载的了。
她很满意。看来养了一个儿子也不算亏本生意。
斯诺再也没有见过她。
后来，后来，后来。
她再也没有消息。
直到有一天，斯诺听人偶然提起她，神情颇为惋惜。
他们说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嗑药过量，死得很嗨皮。据说她死的时候还画着妆，看上去很漂亮。
还是一个她年轻时傍过的一个大佬，念着旧情，特意给她买了一块墓地，料理了她的葬礼。
大家都说好可惜，好歹也是一大美女，怎么说死就死了？
斯诺仗着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儿子，吊着烟，一扬眉毛，哈哈大笑：老天爷最见不得美人迟暮英雄白头嘛，对于一个美女
来说漂漂亮亮死了也算是好事吧！
笑完了，斯诺发现大家都有些怪怪地看着他。
他问怎么了你们都看我干嘛没见过帅哥么！
公关部长小妖特别拽地翻了个白眼说：没什么，就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见你哭而已。
09.
自从选择做外卖被小梦姐扫地出门以后，斯诺就蹦达到了新妈妈桑手下。
斯诺选择的范围还是比较宽裕的。LC里搞“外卖”业务的，有两路人马。
一路是斯诺的老东家，公关部长，小妖。斯诺机会想都没想就把他PASS掉了。虽然他业绩辉煌，但是，此妖孽腹黑得令
人发指，堪称LC中最不能惹的瘟神。阴损，记仇，毒舌，小心眼……这厮顶着一张纯洁无害的小脸迷惑众生。他轻轻地
来，他静静地走；他挥一挥匕首，不留一个活口。
斯诺在他手下干过。他觉得，不管是鬼畜，腹黑，女王，都不足以淋漓尽致地形容此人的属性。他根本就是个变态嘛！
他手下的少爷没事就能被他骂得泪流满面肝肠寸断，自挂东南枝，最终又被他骂得生不如死于是选择诈尸。在他手下，
你有命赚钱没命花。年终PARTY大家猜灯谜，有一个灯谜是这么写的：谜面——千山鸟飞绝，万境人踪灭。谜底——小
妖驾到……
据说，最后这个出灯谜的人被他整的很惨。
没办法，他就是再怎么折腾，只要不太出格都是没人敢管的。谁叫BOSS宠着他？！
如果说如果楼里有哪个人还能与他抗衡的话，当属楼中的总经理小梦姐。梦姐姐一代美人，手下又带小姐又带少爷，顺
便统筹兼顾这个LC亚洲区业务。顶上就剩一个永远不露面的神秘BOSS，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八面玲珑，长袖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