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霄。”
“恩？”他才一抬头，却被一股冲力压退到门上，随后程俊的吻扑面而下，带着霸道的狠劲。
直到感觉到对方湿润的舌头卷了进来，萧霄才从这个意外中清醒，他猛地推开程俊，伞落到地上，滚了两圈，停留在门边。
“滚！”萧霄剧烈起伏的胸口显露出他的怒气，然而，程俊却没有退缩，他伸出手摸着萧霄的脸庞，沾起他脸颊的一滴水珠。
“雨水么？还是你哭的？”程俊的笑脸一点点在黑暗中消失，似乎有一点哀伤在他眼中散开，很快，又被讥讽的眼神取代：“如果你不在乎你情人的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你就继续这么自欺欺人的过下去吧！”
“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萧霄又推了一把程俊，几乎是吼道：“滚！”
程俊走了，萧霄背过身，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握住钥匙，才将楼底的大门打开。
但他却没发现，另一辆出租车停在十几米外的街口转角处，而车上的人静静地目睹了一切。
“先生，你要这里下车么？”司机转头问道。
“等一下。”钟浩之紧皱着眉头抬起头，直到看到房间的灯亮了后，才对司机说：“开回我上车的地方。”
引擎声响，出租车原地大转，朝来路奔去。
凌晨一点，钟浩之和纪文轩回到公寓。
纪文轩一整晚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不过钟浩之满脑子都是萧霄和程俊的事，所以也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纪文轩很快回了自己房间，钟浩之洗过澡后，也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爬上床，他扭开床头灯仔细看着萧霄沉静的睡脸，想要问的话又被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只好关上灯，从背后紧紧抱住萧霄，一起睡去。
又隔了一天，天空终于放晴，雨后的太阳让原本寒冷的天气终于出现一点暖意。
李季尧在酒店的房间里刚处理完一堆公司里的事，正准备休息，门外忽然想起一阵吵闹声，他隐约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于是他说：“去门口看看什么情况。”
“是。”
李季尧身边站着三个保镖，而沙发边坐着几个赶来汇报帮里和公司情况的长辈或兄弟，每人也都带着两个贴身保镖。
最靠近门边的两个保镖开了门探听外面情况，没几秒，其中一个就回屋禀报说：“二当家，有人在外面找您，要不要带进来？”
“带进来。”
钟浩之被拉进房间，他也被屋里的阵仗吓了一跳，但很快，愤怒的情绪占据了上峰。
“李季尧！”钟浩之想要靠近李季尧的，却被人拦住。
“没关系，这人我认识，让他过来。”李季尧话一出口，三个黑衣保镖就退到了他身后。
钟浩之冲上前，怒气冲冲道：“你见过文轩了？”
“是。”李季尧点头。
“你让他跟你回香港？你是不是疯了？他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我现在没心情管他是什么情况，也没心情知道他被强暴后的阴影有没有恢复。我只知道，我需要他跟我回香港！我要让他见我哥！”李季尧回答的慢条斯理，但却并不是他平日的作风，真正是换了一个人的模样。
“你失心疯了是不是？你要逼他？你不是他朋友么？你怎么可以逼他回香港？我不同意！”
李季尧一听这话，挑眉反笑道：“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你是他什么人？”
“我……”钟浩之犹豫了下，还是坚持着说：“作为朋友，我不会让你带他走的！”
“纪文轩是一定要跟我们回香港的！”一边一个穿着唐装的四十开外的男子忽然开口，语气坚决。
“你们凭什么要他跟你们走？害他害得还不够么？！”
“就是用绑的，我们也会带他走。”
“我会报警的！”
“报警？”另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忽然笑了出声，“你大可以试看看。”
李季尧一摊手，朝着钟浩之说：“你也看到了，目前我们所有人，不管花任何代价，都会把纪文轩带回香港！”
“你们！”
钟浩之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外面进来一个保镖，手上来拎着个年轻男人。
“二当家，我在走廊看到这个人，他说也是来找您的。”
“萧霄？”钟浩之和李季尧看到萧霄都有些意外。
“怎么？你也是来让我不要带走纪文轩的？”李季尧冷笑着盯着萧霄。
“你带不带走纪文轩是你的事，我要带走的是钟浩之！”萧霄走到钟浩之身边，拉起他的手说：“你跟我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去找你吃饭，结果看到你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就一路跟着你，车上我打电话问了阿MAY，才知道你来找李季尧。我不管你要来干吗，现在，跟我回去！”
“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文轩？”
“不然呢？你能做什么？而且纪文轩他自己有腿，他爱跟谁走是他的事！”
“问题是，他根本不想跟他们回香港！是李季尧在逼他！”
“所以你就要来找李季尧理论？你以为你是谁？还是你觉得你有命进来也能有命出去？你傻了是不是？”
“小伙子，听听你朋友的劝，趁我们还没发火前，快点滚。”唐装男人坐在沙发上，面上虽带着笑容，却给人一种天生的压迫感。
“李叔都开口了，钟浩之你最好赶紧给我离开！还有，你们公寓在哪我是知道的，你最好不要把纪文轩藏起来，不然我不保证你的小情人会不会再有事！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想想，是不是？”
“你！”钟浩之还想冲上前，但被萧霄一把抱住，然后半拖半拉着拽到门口。
“你跟我走！”萧霄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李季尧，我是不会让你们带走文轩的！你们这群人渣！”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萧霄看着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钟浩之茫然的样子，他喘着气，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算我求你，清醒一下！现在跟我走！就算你不要命，我还要命的！还是，你觉得无论我怎么样你都不在乎？”
钟浩之错愕地看着萧霄，终于没有再说话，大步地离开了酒店。
一路无言。
回到公寓，天已经漆黑，纪文轩还没有回来。
钟浩之将房间的各处都找了一遍，甚至连纪文轩留下的纸条也没能找到，于是他又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和手机，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萧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问他。
“我去找文轩。”
“不许去。”
“什么？”钟浩之转过头看着萧霄，积攒了一路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我连关心下自己的朋友都不行了么？还是我应该跟你一样冷血？随便他们把纪文轩带去哪多不闻不问。”
“纪文轩跟我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关心他？”萧霄反问。
“他是我朋友！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胜过亲人的朋友！”
“甚至是胜过情人的朋友？还是，你心里根本觉得他是你情人？”
“你在瞎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根本还是爱他的，你要骗我骗你自己到什么时候？你放不下他就不要跟他分手啊！”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要乱吃醋？你懂事点好不好？！”
“我不懂事？”萧霄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你为了他连自己命都不顾，甚至也不考虑我的安危？你还说我是在乱吃醋？钟浩之，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你在怀疑我和文轩？”
“是！”
“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和文轩了？”钟浩之的眼前闪过程俊吻萧霄的画面，怒气更胜，一甩手将桌上的花瓶扫下地，只听哗啦一声，一只完整的花瓶瞬间成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钟浩之，我成全你们！我走！”
第十四章：赌博（上）
“砰”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萧霄蜷缩在沙发上，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生气。前一秒的张牙舞爪成了这一秒的懊悔，最后那句话他不想说出来的，他曾对自己说过再也不说“分手”，但还是没能做到。
是不是缘分真的尽了？
初恋通常是不会有完美结局的，更何况是复合后的初恋？
萧霄的心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慌乱与自卑，他忽然很想躲地远远的，再也不要看到钟浩之和纪文轩。
突然手机铃响起，萧霄赶紧抓起手机，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却是老乔。
“萧霄啊，今天忘记提醒你了，巴黎现在非常冷，你带厚点的衣服去，别回来生病了你们家钟浩之又要来跟我唠叨了！”
“巴黎？”萧霄突然想起来，明天他要跟老乔飞去巴黎拍平面。
“你不会行李还没整理吧？小祖宗哎，明天可是一清早的飞机，别迟到！”
“知道了，你准时来接我就行。”
“要不要给你morning call？”
“好。”
凌晨三点，钟浩之回到公寓，他还是没有找到纪文轩，本想打回家问问纪文轩回来没有，但又怕萧霄生气。
一进客厅，他就看到萧霄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情景有点像当年，每次他从老家赶回来，总能看到萧霄趴在沙发上等他等到睡着的样子。
钟浩之从卧室里抱着被子回到客厅，替萧霄由头到脚盖严实了，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萧霄睡着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沉静得像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完全不见白天里的倔强和高傲。
钟浩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最后还是忍不住弯下身亲了亲他的侧脸，又替他拨了拨盖过眼的前额刘海。他知道最近自己因为紧张纪文轩的事而一直忽略了萧霄，甚至让他为他担心了。等找到文轩后，是该和萧霄好好谈一谈。
[我成全你们，我走！]萧霄的吼声还在记忆里回荡着，钟浩之苦笑着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脸蛋：“你啊，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呢？”，他自言自语着。
这时，手机一阵震动，收到一条短消息。
钟浩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抓起车钥匙急匆匆地出了门。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在寂寞的房间里成了唯一的声音。
萧霄睁开眼，推开被子坐起身。
钟浩之指尖的温度还留在肌肤上，但心底那几乎要被烫伤的悲哀又是什么？
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在黑暗的房间里，开出脆弱的花瓣，仿佛是昙花一现的美丽，过后又重新回到原点。
或许，再没有相遇才是最好的。
早上八点，钟浩之和纪文轩一起回到公寓。
“我去理行李。”纪文轩看着钟浩之铁青的脸，心下有些歉疚。
“你真的决定要跟李季尧回香港？”钟浩之抓住纪文轩不放心地问他。
纪文轩点点头：“李季尧昨晚的话让我想了很多，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他没有逼我，也没有威胁我。”
“可是李季峰他……”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我相信你该对他放心了。至于我自己，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原谅他，但我知道，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如果死前我都没能再见他一面，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那你还爱他么？”
“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现在要去弄清楚自己的感情。”
“那你要小心。”
“恩。其实我本来就想搬走的，现在去香港也好，至少能给你们留点二人世界的空间。为了我的事，一直委屈了萧霄，你代我对他说声‘对不起’。”
“萧霄……”钟浩之一转头看到只剩一单被子的沙发，他忙冲进卧室，果然床上整整齐齐的，别说没有人了，根本就连睡过的痕迹也没有。
“怎么了？”纪文轩跟进来问他。
“萧霄昨晚睡在沙发上的，现在才八点他却不在家。”
钟浩之又想到了萧霄昨晚的话，一阵强烈的不安下，他拉开橱门，果然萧霄的LV行李箱不见了，顺带许多衣服和外套也不在橱里。
“他走了。”钟浩之颓废地坐在床上，看着半壁橱空荡荡的位置，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走了？”纪文轩傻了眼：“他干吗要走？”
“昨天我发觉你不见后，急着到处找你，他发脾气不让我出门，所以我们吵架了，然后他说，他要成全我们。我以为他只是一时气话的。”
纪文轩沉默了下来，几分钟后他才坐到钟浩之身边：“浩之，你错得太离谱了。”
“其实我也有错，发生那件事后，我太依赖你了，甚至动了要把你抢回来的念头。”
纪文轩自嘲着干笑了一声，才继续说：“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同居了五年，一起走过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彼此依赖成了习惯。我对你动过心，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相处久了要说没感情是骗人的。但我知道自己心里始终放不下的那个人是谁，我也知道，如果不去解决那个人的事情，我会永远都开心不起来。你也是，我们在一起的五年你并没有真正开心过，直到你和萧霄复合。难道，这次你想要再次失去他么？”
“我看到程俊吻他。”钟浩之垂下头，双手不安得揉搓着。
“那你有问过他么？”
“没有。”
“你们当年分手，就是因为没有彼此坦诚，也没有对彼此信任。现在，还要将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李季尧又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我现在是一团乱。”
“浩之，其实无论是你对我的感情、还是我对你的感情，都只适合互相汲取温暖和依靠，如果没有爱过别人，也许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但问题是，我心里有别人，而你心里最爱的人始终是萧霄，难道你想永远失去他么？”“当然不行！”钟浩之突然站了起来。
“其实萧霄为了你已经努力地改变了很多，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得清清楚楚，相信你自己心里也都是明白的。那你呢？你要为他改变什么呢？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在那努力，他会累的。”
钟浩之听到这，原本无神的双眸忽然晶亮，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老乔，萧霄今天的通告是什么？”
“萧霄？他就在我旁边！他没跟你说我们今天去巴黎么？”
“巴黎？”
“对啊，我们去拍平面，呆五天再回来。我让他来听电话。”
钟浩之等了几秒，却听到那头老乔连着叫了萧霄的名字好几次，而后，还是老乔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你们吵架了？他死都不肯听电话，还越走越快，我都看不到他人了。”
“恩，有点小矛盾。”
“难怪他一早脸就臭脸，我还以为是没睡醒的缘故呢！得了，等他回来你们再解决吧，反正也就几天嘛。情人吵架床头吵床尾合，别太放心上。”
“还有谁去？”
“还有几个其他的模特啊。”
“程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