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鼎臣失笑，“是啊，这样也好。我不愿再像这次一样。若是还有下一次，你就走吧。”
应无敌笑而不答。
第六十章：灵教灵尊
应无敌看着萧鼎臣脸色，多半是不曾好好休息。否则，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是衣衫齐整的匆匆过来？
“你没好好休息？天还未亮，再睡一会儿吧。”
萧鼎臣摇摇头，“我不困。”说着，起身拿了药碗，此刻正是温热，恰好入口。
应无敌喝的眉头打结，摇着头道：“不喝了，我没事。”
萧鼎臣皱眉，手上的汤匙没有收回的意思。应无敌只好硬着脖子喝了，末了道：“你那天到底发生何事？”
随手将药碗放下，萧鼎臣沉默片刻，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的事。”
应无敌稍稍有些吃惊，萧鼎臣一直不曾在意过这些，他也不愿多说。可是此刻提及，此事多半与他有关。
想了想，应无敌问：“你想听我说什么？出宫以前还是回宫以后？”
“随意。”
应无敌仰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那我就挑些你在意的来说吧。我是洪舍玄青，同时也是应无敌，这双重身份并不是矛盾的。我的母后姓应，而我拜了无味真人为师之后，便开始叫无敌这个名字。我师父当年正是灵教玉机长老，而我，在认识了顾重霄之后，为了这本冥阴，当了灵尊，也就是灵教教主。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因为我的另一重身份，并不经常出现在江湖上。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只用了两年，便将冥阴学得登峰造极了。至于后来的事，不提也罢。总之现在，我还是灵教教主灵尊，虽然这也只是灵教教众们的一厢情愿。”语罢，应无敌看着对面烛影下静静凝视着他的男子，坦然笑了笑。
“若是我没有猜错，那另外一块屠龙令，应该在你手中。”萧鼎臣微微皱眉。
“从前是，现在不是。当年凤凰岛一战，我将它交给了顾重霄。”
应无敌看着萧鼎臣高深莫测的眼神，忽然心中苦涩。那块屠龙令，他当初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偏偏却有人为了它，机关算尽。
萧鼎臣果然一惊，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怒意。
“你想要？”应无敌挑眉。
“势在必得。”
“好一个势在必得。”应无敌点了点头，闭上眼轻轻叹息一声，“不过你放心，这些事，我管不着，但你若是还想要这天下武林，我会帮你的。”
萧鼎臣有些诧异。他当初确实对那个无敌说过这番话，却不曾想，以应无敌这般的性子，竟然说出愿意助他的这番言语。
不该，不该是这样。
这绝对不可能是应无敌的本意，但，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萧鼎臣点了点头，“你这般敛财的手法，我看已经天下无敌了。”
“那是！敛财乃是人间正道，众望所归的无敌秘技。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应无敌洋洋得意的笑着。
萧鼎臣无奈摇摇头，转而问：“饿不饿？”
第二日午后，应无敌坐在书房里，李好古一脸的喜气，拉了李世风过来，将这几日的事一一道来与他听。
虽说那秦守名字不好，看起来也颇似个无能草包，可是没想到如今办起事来，如此的有效率。
而且就许多细节看来，此人不光在陈州，整个淮阳都有他的人脉。
短短数日，江湖风生水起。承天剑阁如此高调行事，已经让一部分人不安了。
所有的铸剑坊以及大小商号，如今都是缥缈峰旗下。应无敌做事并不如他这个人看上去的一样温和随性，此刻恰恰看得出他的利落手段和心计，可谓是步步为营。
许多钱庄也都人心惶惶，李好古趁机掌握许多商行和钱庄以及赌坊。
应无敌虽并不意外这结果，但却也颇为自得高兴。
不过美中不足，萧鼎臣这人不是做生意的料，这几年也不知积聚财富，许多好的商机也就流失掉了。此刻的缥缈峰虽然占有一席之地，但要想牵制住洪舍玄英，却也并不容易。
而应无敌此刻动作，并非空穴来风，一时兴起。
顾重霄的出现，无疑是重要的契机。
“这样一来，不出三个月，大半江湖势力必当仰仗我缥缈峰了。”李好古向来佩服应无敌这般年纪便又这般的头脑才智，此前应无敌可谓是舍身为他家公子爷，也就越发打心底里认准了他的身份。此刻也是不将快活之意掩藏。
李世风但笑不语。
“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应无敌摇摇头，但也是笑的得意，“对了，那日鼎臣究竟是为何会出事？”
李世风微微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公子爷不曾对你提起？”
应无敌无辜的摇摇头。
李世风笑了起来，点点头，“忽然有一些江湖门派出来散播消息，指控我缥缈峰与魔教之人不清不楚。更有甚者，说我家公子爷与魔教灵尊不清不楚，大有祸害武林之嫌。至于这‘不清不楚’四个字能以讹传讹到什么程度，有多难听，也就不用我多说了。”
应无敌眨了眨眼，困惑道：“说的是我吧？是我的话，那这些也是事实吧？我和萧鼎臣关系到了夜夜同床共枕的程度，说不定日后还有可能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结成结成一对夫夫也并非不肯能啊！那既然是事实，萧鼎臣也不能为了这件事而发了狂吧？”
李世风和李好古这二人对他直呼公子爷的名讳，只是皱了皱眉，多少有些见怪不怪了。
“并非是为了这个，”李世风叹了口气，摇摇头，“而是因为，出了一拨人马，召集其他几个中立门派，冲着你来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是什么人从中作怪吧？”
应无敌挑了挑眉，“他滥杀人，你们应该阻止他。”
“阻止？公子爷想要做的事，我们谁能阻止？如今只是一举灭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小门派而已，也好杀鸡儆猴。况且……你从始到终，都没有理由出现在缥缈峰并且陪在公子爷身边。我没法做到信任你。”
应无敌淡淡一笑，略低下头，想了想道：“你说的也对。那么现在呢？为何又对我说这些话？”
“因为我想，既然你肯为公子爷做到那种程度，多少也是对他有感情的。因此，坦诚布公的说，才是最好的。”
应无敌了然的点点头，“我也许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的目的不值得对旁人道来，但我可以发誓，绝不会做出伤害鼎臣的事。”
李世风笑着点了点头。一旁李好古抹了抹汗，对这年轻人之间的气势有些震惊。特别是应无敌。
萧鼎臣这几日也颇有些忙碌，陈州地界上的几个有身份的人相继都来了。
吃过了晚饭，应无敌悠闲瘫在软榻上，一边剔牙一边翘着二郎腿哼唱着那百听不厌的“十八摸”小曲儿。
没唱两句，门被推开。难得的是，萧鼎臣竟然这么早便回来了。
应无敌扔了牙签，立刻坐起身来，笑道：“怎么今儿这么早？没事了吗？”
萧鼎臣坐到他身边，揽臂将人拦腰抱住，“都是些伪君子，累了，便交给旁人了。”
应无敌嘿嘿一笑，侧过头，一头白发披散而下，“你要多休息，那些事就交给小风和小夕好了。”
“嗯。”
“对了，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在陈州找到了我昔日两位故人。没想到我这个故人多年不见，厨艺竟然比我还好！既然来了，我带你去蹭饭，怎么样？”
萧鼎臣黑线，谁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约着去人家家里蹭饭的？
不过对于这个应无敌昔日的故人，他倒是不介意见一见，也就点了点头。
应无敌刚吃完，身上还有一股甜香的桂花味。萧鼎臣凑过去闻了闻，皱眉道：“又吃桂花酒酿丸子？”
应无敌笑眯眯点头，“味道真不错，你也尝尝！”说着，两只胳膊勾住萧鼎臣的脖子，就大大方方吻了上去。
这大胆的一吻确实叫萧鼎臣吃了一惊。当初在马车里那一吻，应无敌主动过。可是如今滋味却完全变了。意识到怀里的人，这次是没有任何抗拒的亲昵，忍不住抱紧了他，张开嘴，迎接那条带着桂花香味和酒酿的熏染醉意的舌。
两人身体紧贴在一处，吻得越发剧烈。局面渐渐失控，应无敌的主动渐渐被萧鼎臣急切的深入所取代，身下的欲望贴在一处，火热的触感。
“今天没弄，你轻点。”事实上伤才刚好。
萧鼎臣“唔”一声，埋首在他颈项间，算是应了。
一番激烈交缠过后，偃旗息鼓。应无敌趴在萧鼎臣胸口，闷声笑起来，“松了没？”
萧鼎臣看他一眼，“有点。”
应无敌愣了半晌，拧着眉一口咬住他左边胸口上的红豆，磨了磨牙。
萧鼎臣“嘶”一声，将应无敌揪下来，翻身压住，“你不是说怕我嫌弃？如今我不嫌弃，你又发疯？”
“发什么疯？是谁刚才被我夹得忍不住那么快就去了的？”
这次轮到萧鼎臣一怔，二话不说，办事。
一个时辰之后，应无敌咬着被角，恶狠狠瞪着萧鼎臣。萧鼎臣虽说用了“私刑”，却也没讨到好。应无敌用力的夹，不疼才怪……
第六十一章：第三者
应无敌说是要带萧鼎臣见见故人，其实深心里确实自私了一回。
韩青和韩语二人还不明白，如今应无敌既然出现，也不避讳与萧鼎臣的关系，那么露一露面也好。他了解顾重霄，若是见过了他二人，没有道理顾重霄会不知道。
因而，当应无敌带着萧鼎臣到了那间木制小楼的时候，韩青韩语二人都吃了一惊。
韩语犹豫着看了看萧鼎臣，也不多说，只是气氛也就一时的凝固了。
“你们几个坐着，我去准备些小菜下酒，边吃边聊吧。”韩青首先扯了抹布擦了擦桌椅，迎着二人坐下，解了些尴尬。
萧鼎臣有些拘谨，却也不曾作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依言坐了。
应无敌立刻道：“被你发现了，我们这个时候过来，就是来蹭饭吃的！鼎臣平日不让我下厨，今日就破例，阿青你就让我给你打打下手。”说白了就是手痒，顺便趁机偷师。
韩青笑笑，好爽的点头，“也好，两个人手脚快些。”说着，二人便相继除了门去。
如今这不算大的厅里也就坐着韩语和萧鼎臣二人。前者原本腿脚不便，坐在一旁细细打量着萧鼎臣。
萧鼎臣虽觉得这等打量的目光叫人不太舒服，却也看在应无敌的面上不曾计较，只是沉默着喝着杯中的茶水。不知是水的原因还是泡茶的人手法独到，这杯中茶别有一番滋味，香气绵长，非常适口。
“萧公子仪表堂堂，又如此年轻，身份也定当不俗。只是不知，为何会与玄青在一起？”韩语忽然开了口，表情不是特别友好。
萧鼎臣略微皱眉，简单道：“与谁在一起，难道看的不是缘分？”
韩语一愣，抿了抿唇，“我并不相信他能这般轻易接受与你。你根本不知那些年他是怎么过的。一个那样痴心的玄青，怎么会接受一个认识顶多不过一年的人？”
萧鼎臣目光顿时一冷，随即冷笑一声：“我与他认识不过半年。但那又如何？”
这样轻狂的态度叫韩语微微一愣，忽然笑了，“你想听一听当年的事吗？”
萧鼎臣拿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既不言语，也无表情。
“顾大哥是在这间茶寮初次与玄青认识的，可谓是一见如故。他是个叫人没有办法移开目光的人，那时正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候，一身功夫出神入化。这样的顾重霄，原本是喜欢女子的。只是命运弄人，遇见了玄青。玄青这个人，没人会不喜欢他，只要和他在一起，总是可以忘却烦恼。
“玄青喜欢顾重霄，是命中注定的。起初是如同兄弟手足一般，几乎是每日同出同进，四处游玩。顾大哥是个懂风情的人，喜欢吟诗作画，泛舟游湖，也喜欢琴曲歌舞。可是这日子好景不长，他毕竟是太子，很快便被带回皇宫。
“不过，顾大哥做了一件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他接近大皇子玄英，进了皇宫，后来又受到先皇赏识，却不肯入朝为官，只为能进宫，与玄青重聚。
“只是他对玄青，起初也不是男女之间一般。然而玄青那是为他学琴，修炼冥阴，也渐渐泥足深陷。后来，出现了一个女子，玄青终是因为这个女子，表露心迹。中间许多波折，顾大哥最后问玄青：若是我要你放弃江山跟我走，你可愿意？玄青想也不想，自然是万分愿意的。如此，二人便结成伴侣，几年间感情极好。
“可是玄青太子之位后面都是些重臣，玄青逃离京城以后，便再也不愿回去。若是没有玄英从中挑拨，玄青又怎么会与顾大哥产生嫌隙？”说到这里，韩语眼眶湿润，“可是正因如此，也明明白白看出顾大哥在玄青心中的地位。有些人，必须是完完全全容不得半点沙子的。而在玄青心中，顾重霄就是唯一一个，不能有半点背叛的。”
萧鼎臣脸色如常，对这席话，似乎丝毫都不在意。
见状，韩语轻叹一声：“你或许认为，既然顾大哥背叛过玄青，也就没有资格再出现在他身边。可你们都不明白，这件事没有人比我清楚。不管当初是不是顾大哥为了帮助玄英才带他走，顾大哥是为了玄青。所有人都知道，玄青不应该留在皇宫！”
萧鼎臣冷笑一声，看着无端比当事人还要激动的韩语，“你想说什么？要我离开他？”
“顾大哥一直在寻找玄青的行踪。而你，这般年轻气盛，根本不会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别再说了。”
应无敌走了进来，声音依旧清润，只是带着些压抑的怒意，他看了萧鼎臣一眼，转头对韩语道：“有些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况且如今，我与鼎臣在一起。我今日到这里来，便是不想瞒着你们。可是我想，没有必要了。”语罢，转身对着萧鼎臣淡淡一笑，“回去吧，我忽然有些不舒服。”
萧鼎臣起身，皱眉道：“怎么不早说？”
应无敌摇摇头。
韩语立刻起身，阻拦道：“玄青！这些年，你真的就这么忘了顾大哥吗？他一直在等你！”
应无敌目光立刻冰冷下来，“小鱼儿，他不爱我，我也不要他委曲求全逢迎与我。实话告诉你，当初他要的，不是让我自由，而是那块屠龙令。”语罢，转身边往外走。
韩语惊愣当场，看着应无敌与萧鼎臣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也不知该如何挽留。如果当年那样轰轰烈烈的相守都是一场骗局，那么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
应无敌在局中，却看不清对手究竟是谁。
韩青慢慢走了进来，将韩语扶坐在凳子上，轻叹一声，摇头道：“你伤心什么？说不定，这个叫萧鼎臣的小子与玄青二人，是真的有缘分。”
韩语猛然摇头，“顾大哥为何不肯解释清楚？这是一场误会！你难道没有看见玄青的眼睛？他还是在乎顾大哥的啊！怎么能、怎么能与别人在一起！”
“你也知道，当初顾重霄何等的风流少年，红颜知己无数。他原本是不喜欢男子的，这怎么能不叫玄青诚惶诚恐？你就别伤心了，顺其自然吧。”
“不如我们去找澈儿，他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若是能帮忙找到顾大哥，我们也好去劝一劝他！将一切解释清楚。”韩语忽然灵机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