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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无常之易受难攻 下——by花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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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阎王眼看此景便使出浑身解数牵制孤梦河,待到二人远去许久,他才松了一口气,面色却因耗损太重而更加苍白,嘴唇发乌说不出话来,孤梦河眼见此景却也拿小阎王无可奈何。

“我不会杀他,更不会杀了你。”冥主眸中的猩红变成诡异浅粉色,三千世界繁花落尽。

“咳咳,那多谢冥主不杀之恩咯!”小阎王调皮地眨了眨眼,长睫浓密显得整个人更加天真,眼角又藏着掩不住地风情。

“冥主想要生死薄无非就是想跟天庭做对吧?”小阎王道。

“呵呵,他们如此对待你我,难道你就不想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目下正是最好的机会,地府也该翻身了,那转轮王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苍蝇,你若想取他的小命,我马上就提他的人头来见,可你若是站在玉帝那边——哼,我倒搞不懂你被他们欺负的那样惨却缘何还要伸手相助了,还舍生忘死的,真是忠君之事啊!”

恢复了记忆的冥主一改孤梦河的怯弱与破军星地隐忍,他如长剑出鞘,锋芒毕露,他既然有其余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力量就断无可能继续做那缩头乌龟。

苍天弃吾吾宁成魔,幽冥海市的辛酸岁月,被玉帝算计的天庭年华,还有这几世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轮回之劫,所有的记忆会成涓流、凝成大海,淹没了他整颗心,他凭什么就要对那个玉帝老儿俯首称臣?凭什么凡间、地府、妖魔就要低人一等?

这个世界真的非黑即白吗?这个世界的正义与公平难道就是让天庭玩弄众生?人命如草芥如蝼蚁,命运不可逆不可变,呵,命格是什么玩意儿?凭什么命要由天定,那时偷偷与天枢谈论的话题变成了心中决堤的缺口,砸了凌霄宝殿,砍下玉帝人头,冥主心中的烈焰在熊熊燃烧。

“呵呵,冥主这是在将白卿往火里推,死里逼啊!”小阎王一声冷笑,冥主心中似有所动,他茫然答道:“天枢为何不站在我这边?天庭不是早就不认他了么?他凭什么还帮着他们?呵,难道,难道他真得想重返天庭过他的神仙日子?”

第二十四章 重逢

黑云压月,阴风飒飒,幽静地山谷里只有暗夜中的野兽露着狰狞獠牙在伺机捕捉猎物,只见漆黑一片的竹林中忽然闪过一道淡蓝色幽光……“你给我走,别再跟着我了!当初救你之后你我早已将恩怨算得干净,你不欠我的!”

“扑通、扑通”却只听到沉重的磕头声砸在荒草之中,“崔,崔大人,小人不是有意的,咱们斗不过冥主,何必辜负小阎王一片好意。”跪在地上的画皮鬼谦卑如微尘,崔府君已盛怒至极。

“你走不走!”崔府君大喝威胁道,手中判官笔卷起三尺涟漪,利刃一般割破了画皮鬼一张俊脸,鲜血顺着画皮鬼白皙面庞滴入草垛之中,画皮鬼捂着脸继续声嘶力竭地哀求:“就算您将我这张脸画花我也不会走的。”

“呵?画花有什么用?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了……你知道小阎王对我来说多重要吗?”

“当然知道……”画皮鬼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喃喃低语:“崔大人若是不想见我那便杀了我吧——”

冷风荡过,扬起崔府君青袍衣角,他本就严肃的一张脸上犹如被冰霜冻住,扬起判官笔催动寒光,细长判官笔宛若一柄上古宝剑,点点墨迹化为箭雨洒落画皮鬼周身。

“啊——啊——”画皮鬼耐不住刺痛失声喊叫,五官扭曲,单薄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佝偻在地上。

“走不走?你到底走不走?真的以为我会手下留情?你以为你孟离沃对我算什么?”崔府君眸中寒光四射,下手亦毫不客气。

“我——我——不走!”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来,衬着画皮鬼更显艳色绝伦,因疼痛而半睁半闭的眸子流露出诡异的妩媚风情。

“好!”判官笔光芒更胜,杀机毕现,崔府君的恻隐之心已湮灭在风中,他太痛恨方才与小阎王的擦肩而过,他无法想像小阎王落在冥主手中会是怎样的血腥下场,他越是不敢去想就越是憎恨画皮鬼用彼岸花煞将其迷昏,如今天地苍茫又要去哪里寻小阎王的踪影?

就在崔府君杀心降落、画皮鬼即将丧命地刹那,一道白芒耀空而过,判官笔被那天外飞来之物击落在地,待到二人定睛一看,那东西竟是一柄破破烂烂的折扇,顺着这折扇飞来的方向望去,一名独臂的白衣男子浅笑着款款走来,又是那散漫不经地笑,玩世不恭的眸。

“白楼幻?”

“别来无恙啊,崔崔,你干嘛又要喊打喊杀的?”白楼幻走到画皮鬼身边慢慢扶起了妩媚的男子,抬袖为画皮鬼拭干了脸色的血污。

崔府君注意到白楼幻宽大的袖袍愈显单薄,左臂更是空落落毫无依附,惊觉异样道:“你?你的左手?”

白楼幻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捡起自己的破扇子,他朝扇面上吹了一口气,灰尘脱落却斑驳依旧,像极了如今的他,白骨扇依旧是白骨扇但早已千疮百孔,白楼幻依旧是白楼幻却也是残命一条。

崔府君望着白楼幻的背影实在不忍心苛责下去,那个曾经风流倜傥的白无常一路坎坷下来竟成了这落拓模样,除了唇角那三分心机浅笑,这憔悴面容与沧桑身影实在不像是他。

未等崔府君开口,白楼幻便抢先回答了他心中疑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舍得牺牲哪能看见光明?我自断左臂让他们无法从我身上找到你的下落,同时下了一道咒符令自己可以寻得你的位置,还好,你这一路上竟没有遇险。”

“白大人,我们刚刚见到小阎王了——”画皮鬼沉声道:“小阎王他与孤梦河在一起。”

“什么?”白楼幻大为惊诧,看来天煞之力已经挣脱了束缚,破军星如若到处乱跑必将酿成大祸,没想到好不容易寻到崔府君,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罢了,让我现将你的断臂医好——”崔府君双手凌空运笔,判官笔萦绕出一阵淡蓝色光芒,千针万线虚空引出,绕着白楼幻左臂而动,不消一瞬,宽大的衣袖上竟渐渐长出了一只手臂,白楼幻惊诧的望着那只手臂笑道:“崔崔,谢谢你。”

崔府君收了判官笔严肃道:“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觉得空荡荡的特别难看,你本就是亡魂而已并无肉身,这手臂也只是幻象,这只手看起来回来了你却根本无法使用。”

崔府君并不愿与白楼幻多加接近,他忆起小阎王声嘶力竭地让他不与任何人接触,哪怕是这个白无常也不一定就是好人吧?何况这个白无常还与天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众方势力都直指生死簿,难保这个白无常不是也惦记着这个宝贝。

崔府君想着退后一步,故意与白楼幻保持着距离,说话的语调也是刻意的疏离冷淡,“不知白大人找崔某有何贵干?”

白楼幻眼见崔府君对自己起疑,畅怀一笑道:“在下若是想与你做对,何须自断左臂?何须与秦灭周旋?大可以带着他来抓你啊,敌寡我众岂不快哉,这条手臂斩下来原是对你没有任何意义的啊,那符咒不灭引你过来,岂不是轻而易举可以将你押去天庭受审?”

“那你是如何寻到我的?”崔府君心中生疑,向四周看了看,却只瞥见画皮鬼谦恭的立在一旁。

“呵,怎么?崔大人想知道是否有埋伏?抓崔大人一人那用得着埋伏,想必你也知道天庭一向喜欢强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玉帝早派了天鸾星君下凡,我一路甩掉了秦灭与天鸾星君二人,难道是为了一个人来抓你邀功零赏?方才崔大人你运笔之时也能窥得在下法力微弱不是你的对手啊——”

白楼幻说话向来刻薄,从来学不会真情实意地倾诉心意,他这番话膈应的崔府君浑身不舒服,可仔细想来却又条理清晰并无不妥,崔府君心中防线渐渐松懈,他望着白楼幻道:“那小阎王又如何解释?他为何会与孤梦河在一起?”

“难道你忘记了那日在永生浮屠塔顶,你在幻象中所窥得的一切?我与孤梦河原本都是天庭里的神仙,我乃七元星君之首天枢,他是摇光殿破军星君,百年前我触犯了天条与破军星一道被玉帝贬下凡间受轮回之苦——”

白楼幻话音未落,崔府君又急切问道:“那小阎王缘何要称他为冥主?”

“呵呵,因为他本就是冥主,拥有天煞之力的可怕人物。”白楼幻斜倚着一株大树坐下,杂草松软他也并不避嫌,他抬头望天,直觉月影朦胧,九天上的神仙们,你们是否在嘲笑我呢?

第二十五章 纹身(上)

我魂飘荡,眉更不展。

一地树影婆娑,魍魉迎风起舞,白楼幻一想到自己的落魄身份不禁好笑,所谓仙不成仙,鬼亦非鬼,人更非人,说得便是他吧,三界之中并无他容身之处,崔府君的无端猜忌也并非毫无道理,相信亦或不相信皆在一念之间。

崔府君犹如一个饿得快死的人拿着烫手山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生死簿已成了他的保命之物,可更是那催命符,如今三界皆在寻找生死簿的下落已成为不争的事实。

要怎么办才好?崔府君愁眉不展,他想救小阎王,举目四望却不知该去哪里……

“把生死簿给我——”白楼幻不愿再浪费时间,崔府君听到这番话脸色瞬变,方才建立起来的小小信任再此土崩瓦解,他冷笑望着清冷月光下的白衣人道:“不过殊途同归,说白了你还是想要生死簿。”

“我想要生死簿上次就可以拿走为何还要等到现在?故意放你一条生路又来回折腾?呵——你现在将生死簿交给我你便可以两袖清风的去过你的安逸日子,小阎王我自会想办法给你带回来。”

“我凭何信你——”崔府君挑眉。

“不容你不信——如今小阎王与冥主在一起,能找到冥主的只有我——你想谈条件吗?”白楼幻依旧嘴硬,习惯了不袒露心迹,习惯了被人误会,他早已不在乎。

“我愿意以我的性命来赌白大人并非坏人。”画皮鬼蓦然开腔,撞碎了这僵持不下的局面。

白楼幻感激的望了画皮鬼一眼,长吁一口气道:“诶——罢了,白某本就活不过百日,崔大人乃是鬼医传人定然听说过地灭刑其实并无生路,白某拖着这残躯败体还需怜惜这区区贱命?既然命都可以不要,为何还要与你作对,我们之间并无恩仇过节。”

“可是玉帝若想让你活下来,地灭刑又算得了什么?”崔府君依旧起疑道:“谁知道你们神仙之间又谈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条件?”

“好——好,既然崔大人如此作想那在下也不妨直言,我若拿着生死簿上凌霄宝殿,哪怕是提着你的人头,玉帝也绝对不会放我一条生路,他的爱子天鸾星君因我而闯祸,玉帝如今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要不是这一点点可怜的利用价值,他会留我到今日?”白楼幻笑着说道:“兴许你还有一线生机,我倒是全无退路了,既然左右是个死局,不如我一人独死来得快活。”

“白大人倒是高风亮节了,这地府里人人满手血污没一个清白,装什么出淤泥而不染?”

“咳咳——崔府君心中记挂的是小阎王,在下只要将小阎王带回来即可,对吗?”白楼幻背后刮过一阵刺骨寒意,地灭刑又在隐隐作痛,他咬牙佯装没事一般笑道:“天庭中人本拿小阎王当作威胁,如今小阎王与冥主都不在他们手中,我们倒是无需忌惮了,只可惜冥主无法控制自己的天煞之力,稍有不慎,天地将陷入战火纷争之中,我将一部分天煞之力封印在自己体内,这股力量欲冲破觉醒便会对宿体有所反噬,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究竟想怎样?”

“毁了永生浮屠塔与回鸾树——”白楼幻目光炯炯,答得斩钉截铁。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崔府君奇道。

“我不过是想完成天枢的心愿。”这个心机沉沉的白衣人眸光依旧如为仙时那般清澈,只是行为举止已大为不同。

“你不就是那天枢星君?”崔府君更加迷惑。

“不,那是过去,现在的我是地府白无常。”白楼幻浅笑,拼命抑制住肺腑处传来的巨大痛楚。

“罢了,你将小阎王带到我面前来再说吧——”崔府君面染哀愁,他也只是区区地府判官,如何与天庭或是冥主抗衡,他心中只是记挂着老阎王的叮嘱不愿小阎王受苦而已。

可是白楼幻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在魂飞魄散之前没有毁掉永生浮屠塔,那么他这么多年来韬光养晦所做的一切便毫无意义了,以后所有人也只能惟命是从,天庭只手遮天,凡间与冥界将真正成为被挟制的傀儡。

站在崔府君背后的画皮鬼眉目如画,如晚风中盛开的艳丽繁花,他秀眸传情朝白楼幻使了个颜色,接着手中引出一道丝线与一根细长银针,他在空中穿针引线如绣着一张罗纹锦帕一般,刹那之间,贫瘠的土地上又生长出无数灼灼似血的彼岸花,渐渐延绵至崔府君教下,崔府君感受到彼岸花煞那缠绵的熏香,怒而转身,旁观笔溅出三尺涟漪如凌空飞剑朝画皮鬼袭去,画皮鬼不躲亦不闭就仍有利剑穿透身体。

“你居然帮他?”崔府君怒道。

“崔,崔崔,白大人是好人,你们认识了那么多年还不知道他的为人吗?莫说拯救天下于危难之间,就是这些年来承他的情也该到了报答的时候——我本就一介小鬼也丝毫不介意魂飞魄散,可倒是希望崔崔你能活得好好的,呵呵,哪怕你铁面无情,倒也算得上难得的清官,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神仙好得太多——”画皮鬼唇角渗出鲜血,滴落到彼岸花煞上更添艳色。

崔府君腿脚承受着一股巨大的牵制之力,动弹不得,他无奈的望着画皮鬼与白楼幻道:“你们现在什么意思?想逼我拿出生死簿?好啊,那我就拿给你们看看!”崔府君说着掏出一本血红的册子,判官笔在封面上信手一勾,燃起一股莫名烈焰,电光火石间焚化了那册子。

“不要——”白楼幻扑将上去,落到手中的却只有灰烬。

“好了——小阎王也无需你来救了,我自会去寻他,如今咱们恩断义绝,无牵无挂,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崔府君并不需要求谁!”

没想到崔府君性子如此刚烈,倔脾气上来竟做出这等事情,白楼幻无奈的摇摇头,视线飘向崔府君手中的判官笔道:“崔崔,这种障眼法连画皮鬼都不信还想蒙蔽我吗?你看看你身后的彼岸花煞!”

崔府君发现脚下的彼岸花已荼蘼一地,画皮鬼妖娆的眼神中透着坚毅,他抬眸望着白楼幻,只见白衣人右手执扇掀起一股妖风,手中判官笔一个不留神之间便凌空飞入了白楼幻手中,白楼幻手执判官笔笑道:“借笔一用——”

“你——你——”崔府君又惊又气。

“崔府君不是傻子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将那生死簿给毁了,想必判官笔早已记下所有内容了吧?”

第二十六章 纹身(下)

彼岸花开得如火如荼,崔府君一袭青衣犹如暗衬繁花的一抹绿叶,只一滴便浓郁了整幅画卷,未曾提笔却已演绎了经年过往,“呵呵,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早知你是一条毒蛇,腹黑如墨——就不该留你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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