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终于发生了：里面除了一些大型家具，已经空无一物。
——金古抛弃我走了，我哭着跪到了地上，再也见不到他了——
07.背叛
我再也无心回到学校，我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好无聊！就这样跳下去吧。”我站在这个城市最高的大楼上，晕眩地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为了一个不爱自
己的男人做这种事情，我真的是个愚蠢到无可救药的人。
“让我帮你找些有趣的事情吧！”脑中有个这样的声音，“你是虚和人类的孩子，你的父母被人类杀害了，去水城的神
水庙破坏龙形柱，让我们来毁灭人类的世界，创造一个只属于虚的快乐天堂。”
这个声音……
回响在我脑中的声音引诱着我破坏后重新组合的欲望，这就像小时候玩的积木，不断地堆出自己以为完美的造型，然后
重新破坏，希翼重建后有某种更甚于先前的奇迹产生。而世界在我眼中就成了这些可以组合拆装的积木。
破坏掉，然后重新组合——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又或。
我辗转乘了几次车后，抵达了脑中声音提示的不起眼的庙，庙中的龙形柱如它的名字一样呈现龙的形状。我隐隐地看见
隐藏于龙身的术士的力量。
这些力量透过石头的身体灼烧着他心志，让我一度放弃了脑中被劝诱的想法。
“破坏掉，建立虚的世界……”脑中的声音不断回响着，“用你的血，浸染这个龙柱。”
我拿起刀割开手掌，汩汩的鲜血流出滴落到地上，鲜红的闪着媚惑人的力量，我缓缓地抬起手，覆上了龙型柱，鲜红如
蛛丝网般迅速束缚住整个龙身，术士们的力量一点点被吸收、瓦解。
我走出庙宇，看见站在外面飘扬着金色长发的金古。
在风中摇曳的树枝们疯狂的摆动着，想要触摸这个似乎是精灵的美丽人类。
他哀伤地望着我，一声不吭地趋近我，拉起我的手亲吻我鲜血淋淋的伤口。
“我找了你好久。”金古的嘴角沾染了鲜血，我抬起右手轻轻替他拭去。
“为什么要抛弃我？”我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为什么又要来找我？”
“我一被学校革职，就去和校长谈判，希望你能继续学业……”
“骗人！”我推开他，“如果只是去谈判，为什么连东西都收拾了？”
“我也不知道，当我回去的时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了。”他眸子里闪着的真诚容不得我半点质疑。
08.女皇
“银古，忘了我吧，忘了你的一切，你只要记住，你的命运是拯救这个世界，这个被你破坏掉的世界。”
不要，我朝着眼前美丽的身影奔跑，美丽的手化作一段段触须渗入我的脑中，过去的点点滴滴正在消失、瓦解，渐渐地
只剩下一个名字还残留在我的脑中。
＊＊＊＊＊＊
周遭安静的环境只听得见脚下的沙沙声，笔直的松树伸长了枝干往天空的方向延伸，树杆底下枯黄一片，冷冷地生出了
寂寥的零星的花，我不停地用手擦拭着额际的汗，摸索着寻找森林的边缘。
远处，缕缕地送来了一丝光芒——似乎有城镇的影子，还有丝丝的人声穿过树的细缝传到我耳中，有一种失真的感觉。
我走出林木，过一座巧夺天工的石拱桥，便见一片片红砖瓦砾，人声鼎沸，轻裘肥马，街上人人都穿着精致的秦装，举
止优雅，再现了一幅大秦盛世图。
我背着旅行包，身穿夹克衫和牛仔裤，脚撑一双颜色发白的球鞋：披头散发，满面风尘，和当地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旁人纷纷用讶异地眼神望着我，或者指指点点，或者小声议论，或者尾随其后，我想凑近某个人问，他们却又惟恐避之
而无不及。
最后，终于有一胆大的人走向前恶狠狠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叫银古，是个流浪汉。”
“只是个流浪汉而已，我们押他去见圣上。”人群开始骚动，我乖顺地被他们五花大绑着押入宫殿。
“跪下！”两个威武凶猛地士兵将我押到了殿中央。
“底下跪着的是什么人啊？吵了我的美梦”一个庸懒的女声从大殿之上传下来。
“回禀圣上，我们抓到一个奇怪的男人，他的装扮方式很奇怪。”
“哦？”
我抬起头，龙椅上的女子正上下打量着我，丝毫没有被我的奇怪装扮给吓到。她走到我身边，再次对我仔细查看，似乎
确定了某件事似的，兴高采烈地说：“带他沐浴更衣，稍后领他来朕的寝宫。”
“可是……，圣上，我们还不明此人的来历。”
“照我的话去办便是，不必多说了。”这个皇帝好像没什么好脾气。
09.秫秫
我沐完浴，站在铜镜前观察自己苍白的脸，整理好一头银色的短发，穿上宫女准备的衣服，跟着侍从走到御花园。
我跟在侍从和宫女身后，感觉不到他们心脏跳动的声音。
难道是我的错觉？
女皇帝正提着酒壶自斟自饮，看到我走到近前，挥挥手吩咐一干随从退下。
“看不出来，你还长的挺帅的嘛！”一见旁人退下，女皇帝露出了自己的本性，她正值妙龄年纪，脸上写满了调皮和稚
嫩。
“多谢夸奖！”我悄悄地觑了她一眼，看她的年纪应该不像拥有能够管理国家的能力，我特意靠近她，她是有强烈的人
类的讯息，有心脏和脉搏的跳动声。
或许刚才的真是错觉。
她一直盯着我的银色头发，见她蠢蠢欲动的手，我一把将她挡了回去。
“摸一下也不行？”她生气地嘟起嘴巴，又像六月天气般迅速转换了表情，“这世界上居然还有长银色头发的人。”
她的言行举止不像是个生在古代的人，倒像是个跟我一样在外面世界的人，我修长的手指划过玉制酒杯，抬眉避开她的
话题：“你——不是这里人吧！”
“哇！，你好厉害哦！连这个都能猜到！我叫秫秫，花市人，以前是个学生，22岁，你呢？”
“我叫银古。”我发现她的双颊略略绯红，真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白痴女人。
“银古——很适合你，看到你这一头的银发，我就改猜到了嘛！”秫秫拍拍脑袋，然后双手托住腮帮，好奇地询问，“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一直盯着她，直到她脸上现出一片绯红，才反问她：“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想坐船偷渡到国外，却上了蛇头的当，逃亡的时候跑进这里来了。幸亏小时候学过一点秦国的文化，否则根
本无法与这里的人交流。刚来的时候，差点就被以前的皇帝砍掉脑袋，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秫秫一脸期待地望着我
，似乎希望从我脸上找到一丝惊奇的表情。
“怎么了？”我面无表情地说，自从失去记忆以后，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
“真扫兴！”秫秫嘟着嘴，“我不说了。”
女人真麻烦，我只得强装出惊讶地表情询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变成了皇帝，原来的皇帝又去哪里了？”
10.侯国
“这个国家的人民，都有一个毛病：前天发生的事情一概记不得，他们连自己谁是谁都分不清楚，整个国家到处设置了
刻有等级制度的石碑，而他们的等级制度是通过衣服来划分的，大臣有大臣的衣服，平民有平民的衣服……我跟你一样
，也是穿着在他们眼中的奇装异服被押到了宫殿，当时的皇帝对我的衣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就命令我和他换衣服
，刚换好他和一旁的侍从就倒地睡了。当时的我，真吓坏了，没想到这个国家的人有这样的怪癖，但是好奇心又促使我
留了下来。第二天早晨，当他们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圣上。——哦，忘了告诉你了，这里的人还有一个
毛病，就是每到六点倒地就睡，不管是在大街上还是在家里，不管外面刮风下雨——厉害吧！”
“厉害！”我又装出惊讶地表情，心里却在骂秫秫的幼稚，“那原先的皇帝呢？”
“我命人给他穿上平民的衣服了。对了……”秫秫神秘地对着戊辰说，“告诉你一个更厉害的——这里的人全部都是不
老不死。”
“哦？”这回我不得不露出讶异地表情了。
“我带你去圣殿喝圣水，我前天才喝了，以后我也是不老不死之身了。”秫秫一跃而起，拉着我朝圣殿的方向走去，我
嫌恶地拍开她的手，她转过身，脸上带着羞涩的表情。
我跟在她身后，穿过迂回的长廊，走过一段水上石桥，然后就见到了秫秫口中的圣殿：圣殿宏伟壮观，气势恢弘，是仿
造秦皇宫的模式建造的。
我们一前一后地进入圣殿，圣殿的壁上刻了秦朝时候的文字，大殿中央摆着一个精雕玉瓶，里面恐怕就装了秫秫口中的
圣水。
“喝了又会生出来，真得很神奇！”秫秫拿下玉瓶递给我，我摇摇头，走到刻有秦朝文字的石壁面前。“真是的，怕我
下毒啊！还不领情？秦朝的文字，你也想看懂？哼！”
原来这个国家的始祖是侯生——石壁上的文字记载了这个国家的历史，我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
我为秦始皇炼制长生不老的仙药，多年寻找冶炼未果，害怕秦始皇诛杀，带领家仆逃到黑区森林，陆续招揽人才，建立
了国家，自命侯国。
一日，一奴仆在森林深处饮朝露时，几十年里依然生机勃勃，脸无皱纹，头发乌黑，虽然有健忘和贪睡的毛病，却是吾
等找到仙药的途径，为不使国家大乱，特设刻有等级的石碑，已防国家政权大乱！
11.讨厌的感觉
“秫秫，你喝了有多长时间了？”
“一个星期吧！”
“跟我来！”
“怎么了？”
我们走出宫殿，一路上，都是东倒西歪的身体。
“现在已经六点了！”我仔细观察这些身体，上前探了探几个人的鼻息，“全部没有呼吸，都是一些尸体。”
“啊！”秫秫身上打了个冷颤，说话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你……你……不要……和我开玩笑！”
白天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鼻息，我不该掉以轻心。原来长生不老只是意味着永远的死亡！……四周寂静地只听见我和秫秫
的心跳声。
“谁？”我警惕地扫视了四周，刚才我们身后好像有一个人影闪过。
“怎么了？”秫秫靠在我身上的身体瑟瑟发抖，“你不要再吓我了，我的魂都已经掉了一半。”
“你的魂本来就已经被吃了一半。”我的这句话又引来一阵狂风暴雨。
“银古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从来都不会有一句好话，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不知道珍惜女孩子，明明直到我现在已
经害怕到一点主见都没有了。”她嘴里说着讨厌我，身体却靠的越来越紧，女孩子还真是奇怪的家伙。
“你先找个人把身上的衣服换下。”
寝宫内，秫秫怔怔地望着我。蜡烛的光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没了。
透着蜡烛孱弱的光，我的声音变得有些阴冷：“很多人以为‘虚’是一种恶灵，因为人类能在晚上的时候看见他们，或
者拍照的时候拍到他们，其实他们并非鬼怪，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鬼怪，鬼怪是人类臆想出来的，而‘虚’却是实在的
存在体。他们既不是植物，也不是动物，更不能简单地被归类为生物和非生物，有的‘虚’能够吞噬人类的欲望，孕育
于人类的欲望当中，人的某种欲望越强，‘虚’就会出现在他的周围，通过各种渠道与之接触。而这种‘虚’就是现在
在你体内的‘噬欲虚’。你的欲望太过强大，想要长生不老，想要出国，才会被虚引诱到这个地方。”
我望着秫秫变的惨白的脸，吩咐她，“现在，闭上眼睛，脑子里什么都不用想，屏气凝神。”
秫秫照着我的话端正身体，盘腿坐在床上。
我一直观察她的跳动的眼眸，原来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皮肤白皙，手指修长。
12.消融
片刻钟左右，一团黑烟从她的身体里冒出来，透过窗户，渐渐地消逝在月色中。
秫秫瘫倒在床上，我走到她身边，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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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
“这个不是梦吗？为什么我飞不起来，我想飞。”
喘气声——跑——不断延伸的楼梯——终于到了顶点——我要在这里飞翔……
站到顶楼，一阵晕眩——这是梦，跳下去不会死的，可是，万一不是梦呢？
而我飞起来，到底是要找什么呢？
梦里好像有一个美丽的影子。
……
＊＊＊＊＊＊
第二天凌晨，灰蒙蒙的光从窗户里透进来！
“你昨晚没睡好吗？”秫秫凑到我面前，忽然放大的脸把我吓了一跳，“原来你也会有表情，一直以为你是个冷血动物
。”
“只要是人类，就会有表情。”
“那你昨天怎么没睡好？”
“被某人的呼噜吵的。”
“郑重声明，我晚上睡觉绝对不会打呼噜！”我看见秫秫咬牙切齿的模样，忽然觉得她有点可爱。
出了皇宫，此时，集聚于森林中的“噬欲虚”成群结队地返回到城里。他们呈半透明状，簌簌地往前移动。
“快躲起来！我不叫你就不要出来。”我一把将秫秫扔进缸子里，只听见一声惨叫声，紧接着是她咒骂的声音。
“为什么，我们可以装成死尸！”她的脑袋从缸子里探出来。
“不行，他们根本记不得昨日是附在什么人身上。”
我掏出身上的符咒，飞身跃到高空中，迅速朝四周扔符咒，口中念出咒语：“万灵之源的虚，这些人类已经得到应有的
惩罚，请回归自己的领地。”
透明的虚在符咒下化作一滩滩的水，慢慢地渗入地低下。
我轻轻地落在地上，在草房子上燃起一堆火。
“哇！银古，原来你这么厉害。”秫秫跳到我身后，拍了我一下肩膀，却在看到我的举动时拼命阻止，“这里有很多金
银财宝，你怎么就一把火烧了。”
“欲望是虚聚居的根源。”我冷淡地回复她，她一边跺脚，一边大骂，“银古真的是个大笨蛋，我们现在身无分文的出
去，以后怎么过生活。”
“不劳而获的东西，留着干什么？”
我转身离开侯国，继续朝森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