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等等我!”身后传来秫秫的声音。
13.贪婪的女人
我们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了外面的世界,近在咫尺的城镇却比目测的距离要远得多。当我们看见一条绿水满溢的河流时,
重新振奋起来的心情促使沉重的脚步变得轻盈,加快的身躯迅速地移到了河岸上。
“水——”秫秫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
我递给秫秫一张盛了水的荷叶,清莹的水在绿叶的轴线中妖娆地扭动着腰肢,令人情不自禁地一饮而尽。
“水好甜,真好喝。难得对我这么好……”。秫秫红了脸,我知道她又犯了自作多情的毛病。
“只想让你试试这水的味道!”我又摘了一张荷叶,盛了水捧到自己的嘴边。
“你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恶。”秫秫起身跺跺脚,恼羞成怒地把手中的荷叶扔了过来,我的头稍稍一歪,荷叶画了一条
美丽的弧线后飘回到水面上,激荡起涔涔的涟漪,不断扩散到湖的中心——美不胜收。
水面盛满了温柔的阳光,荷花荷叶摩肩接踵,岸边盛开了各式各样美丽的花,蝴蝶翩翩,停留驻足于不同花间。暖风徐
徐,杨柳依依。水上行,行过鱼肥风暖;地上行,行过鸟语花香。
“啊……啊……”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声,破坏了此处的和谐美丽。
我循着声音的来源找到了发出惨叫的人。
“你,你在做什么?”秫秫指着手执皮鞭的女人质问道,地上躺着一个光了上身的男人,不算白皙的背上伤痕累累。
“是谁让你们来打扰我们的。”愤怒声音的来源不是出自那个女人,而是——躺在地上的男人。
“穿上衣服!”女人高傲地命令男人起身穿衣服,拉着他姗姗离开,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戊辰和秫秫。
“我们又到了什么鬼地方?”秫秫惊呼。
我托着腮帮盯着男人和女人的背影,这个城市,似乎很奇怪……
******
高楼大厦,汽车行人,商场店铺……大街上,到处挂着女人虐待男人的广告牌,电视节目中堂而皇之地播放着性虐待片
,甚至于马路边,公园中到处充斥了女人抽打和虐待男人的惨叫声。
他们的脸上流泻着粉色的光,是虐待后的享受和舒爽。
女人们聚集起贪婪地眼神注视着我,炙热得仿佛会燃起一团火,我的嘴角略略翘起,在心里暗骂:愚蠢的女人们。
14.完美的男人
我忽视掉那些灼烧着火焰的目光,径直进了旁边的一家服装店,换下身上的秦人装束。
“好漂亮的男人。”女售货员伸手抓住我的下巴,扭头对刚从试衣间出来的秫秫说,“卖给我怎样?”
“你在干什么?”秫秫撩开她的手,“戊辰,你怎么不甩开?”
“对男人这么好,你有毛病吗?”女售货员戏谑地盯着秫秫说。
“给!”秫秫将钱丢在柜台上,拉着我跑回大街上。
刚才女人碰触我的下巴时,我能感觉到她们的心跳声,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是虚,但这并不排除他们身上有虚的这种可
能。
现在的虚就像感冒病毒一样,随着药物的发展,病毒也在变异。
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恢复整个世界。
“这个城市怎么回事?净是一些变态!”秫秫一边絮叨,一边拉着我,冷不丁地撞上了一个人。
“喂,你……”
秫秫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眸,高挺的鼻子,丰润的嘴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头长长的金黄色的头发,颀长
的身姿在阳光底下拉出修长的影子:“好帅的男人。”
“你没事吧。”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我的灵魂。
“谁说没事,事情大着呢!”
“为了赔罪,我请两位吃饭!”金发男子粲然一笑道。
“好啊!”秫秫抬起一张兴奋的脸,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好东西了。
“不用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拒绝他,我的脑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我不应该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我和秫秫的声音在空中斡旋了一个回合,然后跌落到混黏土的地上,似乎还发出“铿锵,铿锵”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我们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女人,她们脸上毫不掩饰地流泻着贪婪和欲望。她们伸着双手胡乱摆动着,嘴
里不断地发出淫邪的笑容:“多美的男人啊!”
“我好想将皮鞭抽在他们身上!”
“我想用手铐铐住金发男人的手!”
……
我一直都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但在这个金发男子面前,我彻底尝到了挫败感。
我相信,这个世上应该不会再有一个这么完美的男人。
15.再次相遇
他迅速拉起我的手,飞快地穿过旁边窄小的弄道,跑过肮脏的街道,再穿过一个丛林,便见一间小小的木屋,孤零零地
立在高耸的树木中间。
心跳声……他是人类,这一点更加让我嫉妒。
有我银古,就不该再出现一个这么完美的男人。
我环顾四周,木屋内空荡荡的,一个木梯子通往二楼,除了方桌外就是满架子的书,角落里放着一台闪着昏暗光线的手
提电脑,在这个暂且称为客厅的地方旁是一个不起眼的厨房。
约莫十几分钟后,金发男人端上了三碗热气腾腾的面。
我警觉地盯着他,看到秫秫拿起筷子,伸手挡住了她的动作。
“我很饿了诶!”
“跟他换一碗,让他先吃。”我可没那么轻易相信一个刚认识没几分钟的男人。
秫秫听话地跟金发男子换了一碗面,我看见他嘴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他吃面的动作很美,手指比我还修长,还
要美,这一点更加让我妒忌不已。
“他没事,可以吃了吧!”秫秫抬起一双美眸询问我。
我点点头,开始吃面,面条的味道很美,里面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金发男子收拾好碗筷,坐回方桌,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男子发现了注视着他的这道光,斜睨着觑了我一眼。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他看来是个很直接的男人。
这句话让我很受挫。
秫秫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没头没脑地询问:“这里的女人怎么都喜欢虐待男人啊?”
“男人也喜欢被虐待。”他点了一支烟,悠闲地吞云吐雾。
“那你——不会也是受虐狂吧!”秫秫试探着问。
男子莫不作声地吐了一个烟圈,在空中飘飞了一阵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木屋里面静寂得可怕,男人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
,仿佛要将我的身体穿透,映射出内里的五脏六腑。
“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秫秫,他叫银古。”
“我叫金古。”
“啊!一个银古,一个金古,好像亲兄弟哦!”
我控制住内心的讶异,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站起身:“我要出去走走。”
“戊辰,你脸色不太好。”秫秫关切地说,“要我陪你出去吗?”
16.提问虚
“戊辰,你脸色不太好。”秫秫关切地说,“要我陪你出去吗?”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那你小心点。”
我走出小木屋,朝树林深处走去,月光底下的森林,到处浮游着无处可归的虚。
我依着粗壮的树干回想起刚才小屋中的一幕幕,心头就不断涌出疼痛的毒水——我对他到底是妒忌还是深藏着另一种感
情。
身旁的草丛中响起‘悉悉梭梭’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个穿着紫色罗裙的女子陆续走进空地翩翩起舞,我直愣愣地盯着她
们,一共十二人,每个人脸上都是同样的大眼,同样的鼻子,同样的阔唇,仿佛某个工匠师打好了模具烙上去一般。她
们不算漂亮,也不算很平庸,动作轻盈幽雅,骨子里透露出高贵的气息。
她们忽而围成一圈,忽而飞上树梢,动作齐整,仿佛空中系了隐形的绳子,拽着这些木偶人做出被操纵着的动作。
一刻钟左右,草丛里再次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圆球小心翼翼地跳了出来,圆球上长满了嘴巴,一开
口便露出尖利的牙齿,嘴角不断流出浅黄色的液体,仿佛脓水般浸染了它下面的碧绿青草。
“年轻人,我问你,你曾经对生活绝望过吗?”圆球的所有嘴巴一起开开合合,我知道这叫提问虚,我也知道不能回答
它提出的问题,但今天我却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曾经——好遥远的事情,无数次的绝望,又无数次的重生。”
“什么使你绝望?”
“太多了,数不清,人类的自私和贪婪,我自己的狭隘心胸:明明是同种生物,却要相互欺侮,相互凌辱,为一件极小
的事情反目成仇,为一个短浅的目的凶残暴戾。”
“又是什么使你重生?”
“逃避人类世界的思想。”
“这样会让你觉得好很多吗?”
“让我更加绝望,绝望之后——重生——重生之后更绝望。”
“你现在最想得到什么?”
“我丢失的一部分记忆,总觉得自己这样走,是在寻找某个重要的人——连梦都是。”
“有找到的希望吗?”
“寻找的过程便是一种希望。”停止,快点停止,我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但今天的我,却由一只小小的提问虚给控制
了。
17.噩梦
“这种自以为是的希望有止境吗?因为无法抵达自己所想的彼岸,所以一直保持着空洞的希望。你的人生便是被这些空
洞禁锢着。既然人生便是空洞,还不如早早入了轮回,这样你也不会再逃避,你也不会再绝望,你也不用再尝试重生的
苦痛,来吧!——年轻人,只有我这里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只有我这里才有你充盈生活。”
眼前的景色忽然变成一望无尽的沙漠,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一片黄色之上,没有水,没有人,没有可以抓到手心的任
何东西,没有任何可以让他心安的东西,这样的逃避,对己无一点益处——自己也远远还没到可以承受孤寂的程度,深
重的孤寂压抑着他的心脏,整个人仿佛要爆裂开来,化成一抹抹连阳光都照射不到细小碎屑。
远处有个模糊的影子是谁,那个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高大身影是谁?仿佛神灵,仿佛天使,仿佛……
我回过神,看见挟剑站在一旁的金古,剑锋上溅满了黄色的液体。
丢了一只嘴巴的‘提问虚’慌乱地叫着:“同类,是同类。”它蹦跳着渐渐化作烟雾消失在绿色的缝隙中,十二个恍如
木偶的舞女,也跟着它相继消失,寻找着下一个可以吞噬的目标。
“你怎么也出来了?”我坐回树底下,故意装成漫不经心地样子问,心里却已经妒火中烧,我才不需要这个人的帮助,
一切都是多余的。
“你心里有黑暗的部分,才会引来虚。”韩浚手中的剑化作一根白色丝绸带子,他将带子系回手臂,打了一个简单的结
后,坐到我身边。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故作沉静的心开始浮动,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知道在追寻什么。
太累了,走了太多的路,拯救了太多地方,事实上最需要拯救的人是我。
但是在我最需要别人拯救的时候,没有人伸出援手。
我已经厌恶这种不停走下去的生活。
夜里,房内只有呼吸的声音。我闻着旁边陌生男人的香气,躲在被窝的一角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跟他睡在一起完全是一个错误,但我总不能和秫秫一个房间。
“睡不着吗?”黑暗中传来他冷淡的声音,“经常做噩梦吧!”
“嗯!”黑暗的地方总是很容易让人敞开心扉。
“睡吧!我会进入你的梦中。”
“我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这种无聊的安慰。”
18.倒霉鬼
梦境:
依旧是喘气声——跑——不断延伸的楼梯——终于到了顶点——我要在这里飞翔……
站到顶楼,依旧有想跳的欲望,依旧有害怕不是梦境的困扰。
旁边忽然站了一个带着羽翼的天使,微笑着向他伸出了双手。
“来吧!我来带你飞翔!”
我第一次在梦中展露笑颜。
******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铺洒在躺在地上的金古,白色的被子映射出天使的影子,恬美的睡容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我坐在床角,一直等到他睁开眼睛。
我起身走进卧室旁的洗手间,梳洗完毕后走到楼下,看见一个漂亮性感,身材高佻的女人坐在方桌旁,正对着一面小镜
子描眉画目。
“她是静瑶,今天早上刚回来的!”秫秫兴高采烈地凑到我面前。
“我是金古的女朋友。”静瑶放下手中的眉笔,我竟然发现她的眼神里带有一丝挑衅,可笑,我是个男人,她有什么可
担忧的。
静瑶端出准备好的早餐,我回过头,恰好看见金古从楼上下来。
“刚才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事情。”静瑶得意地望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对我有敌意,她的身上有
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忽浓忽淡地传入我鼻子里,“二十年前,这里有一个女人投河自尽了,名字叫‘荷花’,曾经住在
城东某栋老宅里。”我不甘示弱地盯着她,她一定在炫耀自己能够帮上金古的忙,而我却不能,真是无聊的女人。
“那条河在城外,河水清澈地让人情不自禁会喝一口,旁边的植物长得特别繁盛,花也从来不会凋谢。”静瑶说着,扫
视了三人一阵,反问道,“你们不觉得太奇怪了吗?肯定是吸收了某种特异的物质!”
“难道是虚?”秫秫插入他们的对话,“我们在侯国见过,那里的植物好像也不会凋谢。”
一百年前,人类曾经和‘虚之王’做了约定:互不干扰各自的生活。可是因为他爱上了人类的女子,而且还生下了拥有
‘魔之血’的儿子,水国的龙形柱被魔之血吞噬,现在的世界,已经一片混乱了。
而我这个倒霉鬼,就要替那个笨蛋儿子收拾残局。
金古点了一根烟,俊俏的脸掩埋在云雾之中,给人一种失真的美,静瑶情不自禁地盯着他,似乎正沉醉于他如幻似真的
外表。
19.老宅
“总之,我们去外面看看情况再说。”我故意打破他们之间特有的磁场,然后率先走出小木屋,秫秫屁颠屁颠地跟上我
,她真的很黏人,但是我并不反感。
“我们先去找荷花原先的住处,看看能发现什么情况?”金古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们并排着走在大街上,金古俊俏的外型和他那一头金色的长发异常引人注目,女人们贪婪地盯着他,所到之处皆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