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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笑之跃然春岛锦如潮——by欧阳语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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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少瑾走却只是虚着,见陆跃然果然还跟着自己,心中暗喜,趁他不备,猛然一个回身将他抱在怀里,这才笑道,“可还是让我抓住了。”

陆跃然任他抱着,脸上淡淡地道,“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司少瑾并不答话,只是猛的吻住了眼前人的唇瓣。

陆跃然生性淡然,又在长春岛修炼多年,早已是波澜不惊,可被人如此吻上来却是方寸大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等想到要将人推开的时候,那人早已经将舌头伸进他口中搅扰了起来。

陆跃然胸口起伏,看来情绪十分激动,面色潮红,眼含怒意。司少瑾却被他这幅样子迷的痴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少有地带着怒火的语气,显示着陆跃然的情绪失控。

司少瑾这才从痴迷中回过神来,唇角勾起坏笑,调戏般地言道,“跃然对女子难起执迷之心,可曾想过和男子共度一生?少瑾不才,愿求鸳盟。”

陆跃然未曾料到他竟说出这番话来,不由自主退了半步。刚退下去的些许红晕更浓郁地爬上脸来。

稳了稳心神,才继续开口道,“阁下此言是有意羞辱于我还是别有他意?何必说这些虚言来戏耍我?你我都是男子,如何能……这是有违天道,不合阴阳。”

司少瑾粲然一笑,“我还以为你不是如此迂腐的人。说什么不合阴阳,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我真心对你,自然不计较这些。”

陆跃然眉头紧皱,脸带薄怒,“你我只是初识,我甚至不知你姓名来历,谈何真心相许。本以为你是随性洒脱之人,我也有意与你谈天说地,做一对知己好友,可你居然……居然……如此轻薄荒唐……算我看错了人!”说罢一摆衣袖,愤然而去。

司少瑾独自站在原地摇头苦笑。他果然还是料错了这人的性子,让他如自己一般坦然面对如此惊世骇俗的感情还是太突然了些。而且,若不是遇上他,就算是自己,也不会相信真能有人让他一见钟情,再见难忘……

一见钟情啊……就算不知道姓名来历又如何?自己的名姓来历真要让他知道了,恐怕更会躲自己远远的吧?为何偏偏喜欢上的是这样一个人啊。

陆跃然在司少瑾面前愤然而走,却是心绪难平。他在长春岛修炼多年,早已是心性波澜不惊,已经很多年都未曾有过激烈的情绪。

而长春岛的内功心法也讲求越是功力高深,越要有平和的心态相辅相成,若是大喜大悲,暴怒狂嗔,极易走火入魔,不仅有碍修为,连性命都有危险。

陆跃然一番奔走加上情绪大起大落,回到大河盟之时竟然气血翻滚,脉息紊乱。

百草山庄庄主雪青浪正碰见陆跃然,见他面色忽白忽红,身周热气翻滚,便知事有不对,急忙上前扶住陆跃然,一手搭上他脉门,竟然被真气弹开。

“陆公子,凝神静气,否则有走火入魔之危。”雪青浪见近不得陆跃然的身,只能在一旁急的大喊。

陆跃然也知自己很是不妥,当下盘膝而坐,默运长春岛心法,希望平复心绪气血。可惜他此刻思绪狂躁难平,越是运功,越是气血翻滚不止。经脉间真气暴涨,不受控制地在四肢百骸中乱窜,难以压抑。

少林武当和大河盟的众人闻讯而来,也只能在旁替陆跃然护法,除此之外,束手无策。

陆跃然运功几个周天,越发觉得不妥,明白要先稳住自己的心绪,便默念清心咒,可脑中忽然闪过司少瑾搂住自己亲吻的画面,一口内息立时走差,当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陆公子!”众人大惊失色,走上前查看,却见陆跃然向后一仰昏了过去。

这一口血喷出,却恰好让他宣泄了胸口的闷气,而晕过去后情绪也终于不再狂暴,走火入魔之相这才消去。

几人将陆跃然抬回房内,放上了床,雪青浪替他把了把脉,面带忧色。

“陆公子气血凝聚于胸,经脉受创,内伤很重啊。”百草山庄以医术闻名天下,庄主雪青浪说话,众人自然都是信服的。

“今日有弟兄看见陆公子和鸿倾教主司少瑾在一起,难道陆公子是被那魔头所伤?”洪图若有所思。

“难道长春岛也克制不住那个魔头?这可如何是好……”

“不论怎样,陆公子是长春岛门人,他受了重伤,我立刻修书一封送往长春岛,看能否请到岛主亲自来此主持大事。”洪图略作思索,开口说道。

众人都点头称是,洪图也干脆,很快写了书信,让信鸽送往长春岛去了。

雪青浪写了个方子吩咐人去抓了药,亲自熬好了端到陆跃然床边,见陆跃然还没醒,料想药也难以喂下,便放在他床边桌上,交代了旁边负责照料的小子几句,又出去和其他几个当家掌门商议事情去了。

3

大河盟是武林帮派,并非侯门世家,大大咧咧的男人有的是,细心的女儿家却很少,也没有丫鬟伺候。洪图留了两个小子照顾陆跃然,那两个小子没什么耐性,见陆跃然许久也不醒,便偷偷溜出去喝酒去了。

那两个小子刚刚溜出门去,一道黑影就钻过窗口进了屋里。

司少瑾站在床边看着陆跃然苍白的脸色觉得有些心疼。他原本还有些气恼陆跃然的无情,可听了大河盟的暗桩传来密报说陆跃然受伤吐血昏倒的消息之后,就急不可待地赶了过来。看着他这样,心像是被刀子扎似的那么痛。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居然也没个可靠的人好好照顾他,真是太可恶了。

端起一旁的药,觉得有些凉了,司少瑾便用内力将药温热,再去喂陆跃然喝。陆跃然昏沉沉地不肯张嘴,司少瑾便含着药哺喂给他,其间趁机偷偷沾了些便宜,却又不敢过分。他知道陆跃然之所以会受内伤,多半是因为今日自己的唐突而乱了内息。他舍不得他受苦,只好自己克制。

喂过了药,司少瑾又盘膝坐上了床,扶着陆跃然也坐了起来,将双掌贴在他后背上,运起内力,替他调息疗伤。

替人调息疗伤本就是极其耗损内力的事情,且受伤之人功力越高,疗伤之人就需消耗更多的内力。司少瑾和陆跃然并非同门,修炼的内功也相差甚远。司少瑾要替陆跃然疗伤便更加耗损内力,运功的人也很凶险,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的下场。

等司少瑾收起双掌时,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可他并不后悔。喜欢一个人就甘愿为他付出,只是一些功力,算得了什么。更何况,算起来,还是自己害他受伤的。

扶着陆跃然躺好,又替他盖好了被子,司少瑾伸手轻轻抚摸上了陆跃然的脸,心中有些无奈,自己这般为他,他也不会知道,更不会感激的吧。叹息一声,司少瑾终究还是一闪身出了门去,这里毕竟是大河盟的地方,被人发现,会很麻烦的。

司少瑾刚刚出门,陆跃然就睁开了眼睛,他在被人哺喂药汁时就醒了过来,可是因为当时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司少瑾,只能假装仍旧昏迷着。好在司少瑾并未做太多过分的事情就放过了他。

当司少瑾替他运功疗伤的时候,他是真的震惊了。同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内力是多么珍贵,替人疗伤又是多么的损耗内力。这人却一点都不吝惜地为他……他所说的喜欢,竟然是真的么……

陆跃然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情,他虽然也有喜欢的人,是指对师父和对长春岛的师兄弟们的那种喜欢,如夫妻般的那种喜欢,是他不曾体会过的。

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么?为了他不惜付出和牺牲?

虽然还无法明白这是怎样的感情,陆跃然却觉得心中暖暖的,再想起今天那人霸道的亲吻,和方才他温柔的照顾,一丝欣喜和惆怅就这样绕上了心头。

陆跃然按着自己的胸口垂下了头,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呢?自己真的伤的这么重么?

陆跃然醒后,便被洪图请了过去。几位当家和掌门都很关心他究竟是如何受的内伤。

陆跃然避重就轻地说道,“是我一时心绪起伏,练功岔了气息,并非被人所伤,劳几位前辈担忧了。”

长春岛的高徒会无缘无故练功出了差错?在场众人自是不会相信,可既然陆跃然摆明了不想细说,他们也不便追问。

接下来的几天,陆跃然每日都在房中打坐调息,而当他运功结束时总能看见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灵药,送药人却从未露过面。

但不露面不等于陆跃然猜不到人是谁,不说这般藏头露尾又在大河盟出入自由的人能有几个,单说每次留在自己房间中的气味就足以让他知晓是什么人来过了。

今天那人又是在陆跃然打坐时送了药来,便又消失无踪。陆跃然拿起桌上的白玉瓷瓶,打开塞子,一股清香便扑鼻而来。

居然是玉清丹?陆跃然握着瓶子有些怔忪。玉清丹材料难寻,炼制繁复,据说十年才能成药,天下间一共不过有三瓶而已,却是治疗内伤的圣品,那人居然就这样送了自己一瓶么?

陆跃然不是吝惜外物的人,也自问做不到就这样将天下只有三瓶的玉清丹随意送人。那个人究竟还要让自己惊讶多少次?

陆跃然陷入沉思之中,想起自己自从第一次遇见司少瑾的种种,一时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为何不吃?药可不是拿来看的。”那人颇有几分戏谑地说着。

陆跃然愕然抬头,看见面前站着的正是自己在想着的人,脸上居然有些微红。

“这药我不能收。”陆跃然将瓷瓶放在桌上,推到了司少瑾面前。

“为什么?这是玉清丹,对你的内伤有很大的好处。”司少瑾有些急了,他担心陆跃然的身子,想起教中有这么一瓶宝贝,便命人寻来巴巴地送了过来,他怎么能说不收。

“玉清丹太过珍贵,我不能收。”陆跃然微微低下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比起你,一瓶丹药算得上什么。”司少瑾满不在乎的说着,“为了你,就算要皇帝冠上的明珠我也会去帮你摘来,你只管服药,不必想别的。”

陆跃然只是摇了摇头,“你我不过点头之交,跃然不能要如此贵重的东西,还请阁下收回吧。”他懂那人的意思,可就是这份情意,他实在不敢接受。

司少瑾听了陆跃然的话,脸色骤然黑了下来,他那天表白,这人大怒而走,竟然急火攻心岔了气息,更受了内伤。他心疼的同时也是有些恼怒的,他司少瑾的爱意就如此让人厌恶么?

这些天,他除了第一日亲自来帮他调息疗伤,每日都会送来疗伤的药物,看着他每次摸着药怔怔地想着什么的时候,他也是有些欣喜的。那人脸上时而纠结,时而迷茫,时而眷恋,时而羞涩的表情是因为在想着自己吧?

这么多天,他还以为这人已经想明白了,至少会给自己一个亲近的机会,这才大着胆子现了身,谁知等来的居然是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无情话语,让他如何甘心。

“送出手的东西我从来不会收回,你若是不肯要,丢了就是。”司少瑾冷冷地说着。

“不该要的东西我从来不会要,阁下若是真的如此不屑此物,自己拿去丢掉也是一样。”陆跃然淡淡说着。不似司少瑾的冷硬,却更显无情。

“好,好,好。”司少瑾连说了三个好字,果真拿起桌上的白玉瓷瓶,随手一甩,“啪”的一声,白玉瓷瓶撞在墙上,摔得粉碎,几粒玉清丹滚落满地,屋子里顿时一股香气扑鼻。

“陆公子,出了什么事?”房中动静不小,显然已经惊动了旁人。

有人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听不见房中有人答话,便直接推门进了来。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雪青浪,因他医术高超,这些天便搬来了陆跃然旁边的房间住,也是为了就近照看陆跃然的伤势。

可当雪青浪进的房门,看见司少瑾的时候,顿时绷紧了身形,手也摸上了武器,处于戒备的状态,“司教主,您怎会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雪青浪见过司少瑾,自然知道对方身份,此时见他在陆跃然房内,不由紧张非常,他早就觉得陆跃然的伤势古怪,难道竟真的和司少瑾有关么?又或者对方想趁着陆跃然受了内伤,来伤他性命?

司少瑾却连看都未看雪青浪一眼,只是盯着陆跃然,见他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全然未将百草山庄的庄主放在眼里,也懒得遮掩身形,大大咧咧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大河盟。

见司少瑾走了,雪青浪才松了一口气,转回身看着陆跃然道,“陆公子,你没什么事吧?”

陆跃然却似乎有些不妥,脸上带了些怅然若失地喃喃道,“原来他真的是司少瑾。”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的方巾,弯着腰在地上一颗一颗捡起方才洒落的药丸,捧在手上的方巾里,眼睛盯着药丸,心中更是波澜难平。

他早已发觉那人的古怪,也猜想过他的身份,却想不到竟是他最不希望的那个答案。

雪青浪看了看陆跃然手中的药丸,又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他百草山庄专擅医术与制药,自然不会认不出这是什么。当下大惊道,“玉清丹?陆公子,你从何得来?”

陆跃然苦笑了一下,“朋友送的。”

雪青浪皱眉,“果然是长春岛的传人,这朋友都如此大手笔,玉清丹虽然是我百草山庄所制,可我雪家也不敢如此轻易送人的,居然还不止一颗。”过了片刻又道,“难道方才司少瑾来此是为了玉清丹?”

陆跃然点了点头,他确实是为了送药才来的。

雪青浪却误会了是司少瑾想抢药,当下一脸忧色,“如今陆公子有内伤在身,他司少瑾若是恃强行凶……我还是去找洪盟主商量看看,怎么也要加强大河盟的守卫了。”说完便推门走了。

陆跃然却明白,如果司少瑾要来,恐怕真的无人能拦得住,自己若没有内伤或许还能和他打成平手,其他人就差得远了。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也该能有一拼之力,可毕竟年岁大了,只怕凶险的很。

想到这里陆跃然又叹了口气,师尊让他来收服此人,看来他是无法做到了。倒不是他的伤真的那么重,而是他居然开始对那个人不忍了。难道真的要请出师父么?

不,师父年事已高,虽然武功已然登峰造极,可也不该再到俗世间来操劳。况且自己临走前师父反复交代,自己也答应了一定会降服司少瑾,如今不仅没能完成,还连自己都受了重伤,这让他有何面目回岛去见师父?

可若单论武功,自己和司少瑾在伯仲之间难分高下,自己如今身上有伤,又如何才能降服他呢?

他对自己有意,如今看来不似作伪,自己又……师父曾说不可为情所惑,自己却终究未能逃过。

不过……一个“情”字能困住自己,难道困不住他?想到此,陆跃然又释然了。

隔天司少瑾没再送药来,陆跃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淡淡的失落,不过他的内伤虽然并未痊愈,也已经不妨事了,吃不吃药也就无所谓了。

离开了大河盟,漫无目的地走在洞庭湖畔,风过处,花香阵阵。陆跃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司少瑾,初见时那人自崖上跳下的狂狷,再次邂逅时那人在湖上舞剑的优雅,流连歌舞之地时的不羁,为自己疗伤送药时的温柔……其实早就动心了不是么?否则也不会因他的告白就乱了心,弄到自己差点走火入魔,受了内伤。果然是孽缘啊……陆跃然淡淡叹气。

“唉声叹气,难道是为了我?”耳边传来几分调笑的语调。能如此不动声色接近他的,除了司少瑾不做第二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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