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耶维奇……布多夫金……俄罗斯人的名字真像是开火车！他做假护照不能找个正常点的名字么？”
阿列赫诺回道：“嗯，这个就是正常的俄罗斯男人的名字。还有，boss是不会和我说谢谢的。”星眸含着看不清的愁绪
，双眉纠缠着道不明的萧寂。
弗朗西斯科知道阿列赫诺对哥哥的感情绝对不是上下级或者主仆来得那么简单，从拜布尔和雅科夫走后，银发杀手就是
这样淡淡的表情，不过也是，他和拜布尔一起长大，除了拜布尔去都灵大学读书的那段日子，基本就没有分开过。弗朗
西斯科摇了摇头：“我的谢谢是因为你留下来帮我，这对我的计划很重要。”
“理所应当。”阿列赫诺抬起头看着不知名的远方，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达策尔马特了吧。
飞机整点落地莫斯科伏努科沃机场，深冬的俄罗斯到处是白茫茫的雪堆，光秃秃的落叶乔木，人们裹着皮草在街头匆匆
行走，呼吸间涌起一阵阵的白雾。
“莫斯科的冬天真是名不虚传。”弗朗西斯科拥了拥脖子上的围巾，笑看着夜幕中的红场，璀璨的灯光和迷离的雪景。
阿列赫诺笑了笑：“这的确是莫斯科最难熬的季节，回去后喝点热汤绝对是一种享受，我已经通知乔伊斯先生你到达莫
斯科了。”
“然后呢？”弗朗西斯科的吸引力从莫斯科的夜景中转回来，饶有兴趣的等待阿列赫诺继续。
阿列赫诺愣了一下，如实说道：“乔伊斯先生说不关他的事，他先去睡觉了。”
“咳咳……”弗朗西斯科有点尴尬，然后又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是……他在床上等我的意思，你知道我的小情人有
点害羞。”
阿列赫诺没有回答，对于boss的私事，他本来就不加干涉，而现在是boss的弟弟，更没有他置喙的余地，不过在面子问
题上，两个兄弟基本一致，谁让他们留着意大利人荣耀的血液。
车子兜兜转转开到莫斯科郊区，茂密的树林为别墅提供了层层叠叠的遮蔽。遥想起矗立在意大利西西里岛海岸边的家族
别墅，也是掩映在大自然的天然屏障之中，拜布尔的行事风格还是带着浓厚的意大利黑手党色彩。理了理衣服从大门走
进，有几位管事在大厅里面躬身等候，弗朗西斯科冷着脸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阿列赫诺走在前头把他领到乔伊斯的房
间。
被蒙在鼓里的众人，只当是三天前来的英国少年是boss新看上的猎物，把一向常驻此地的雅科夫赶到了瑞士，boss又折
返回来和他的新情人私会。
弗朗西斯科轻轻推开乔伊斯卧室的门，幽静的房间留了一盏壁灯，医生知道乔伊斯睡觉不喜欢有光亮，这盏灯突然让自
己的心温暖起来。躺在乔伊斯身边连人带被子拥进怀里，在乔伊斯的脸上蹭了蹭：“我知道你还没睡着。”
冰冷的脸庞还带着风雪的味道，乔伊斯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先去洗澡，你身上好冷。”
弗朗西斯科吻了吻他的鼻尖，脱了外衣走到浴室，乔伊斯坐起身来看着出现在磨砂玻璃后面的影子，撑着脑袋一言不发
，三天的时间竟然让他学会了牵挂，等到弗朗西斯科又一次拥他入怀的时候，却又是那般安心。
带着沐浴后的清香，那个宽厚的怀抱重新变得温暖，乔伊斯的后背抵靠在弗朗西斯科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和自己
的交织在一起，听着他的呼吸声平稳而舒缓，乔伊斯低声地说了一句：“弗朗西斯科，我完了。”
“嗯？”医生把头埋在乔伊斯的颈窝，没有了长发的遮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用柔软的唇吻上乔伊斯颈部光滑的肌肤。
“弗朗西斯科，我讨厌你。”乔伊斯转过身来，幽深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黑暗中的某处，却意外地发现箍在腰上的手
臂又用了几分力，牢牢地把自己锁在他身边，没有一丝罅隙。
弗朗西斯科轻声叹息，拜布尔曾经反复问过他是不是爱着乔伊斯，他一次次回避了那个问题，可是他现在明白他已经陷
下去了，也许是在第一次要乔的时候，也许是在雪地里救起他的那一刻，也许是养伤期间相处的朝夕，也许是紧紧拥抱
着他的当下，总之，他不想放手。
“你可以用一辈子来讨厌我，我用一辈子爱你。”弗朗西斯科咬着他薄似透明的耳廓，给了他一生的承诺。
乔伊斯支起身体，定定地看着黑暗里面弗朗西斯科的面孔，良久，吻住了他的嘴唇……
三天之内从潮湿温润的西欧飞到严寒凛冽的东欧，三天之内两次长途旅行和不眠之夜，旅途劳顿让弗朗西斯科难得赖床
起来，摸到身边的位置余温仍在却空空如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起身来。
“乔……”
门扉转动间卧室骤然明亮起来，“醒了？”乔伊斯端着托盘，把里面的食物一一码放到桌子上，跟在身后的阿列赫诺则
端着各种饮料。
窗帘被缓缓拉开，外面依然是鹅毛大雪，乔伊斯把睡袍丢给弗朗西斯科：“洗完脸过来吃早点。”又转过身来对阿列赫
诺说：“你也一起。”
原本还以为会是丰盛的俄式早餐，乔伊斯最我行我素地依然秉持英伦风格，面对弗朗西斯科好奇的目光，乔伊斯只是面
无表情地说：“俄罗斯的食物，吃了会让你的胃后悔。”虽然是冰冷的语气，可是乔伊斯却认真的把圆面包切开摸上覆
盆子果酱递给弗朗西斯科。
红菜汤、黑面包、土豆馅饼……医生对于食物的一点点期待被扼杀在乔伊斯的专制之下。不过能吃到心爱之人亲手做的
早点，晨起的小小阴霾也消失在甜蜜之中了。
乔伊斯优雅地喝完杯子里面的红茶，骨瓷杯子和碟子碰撞出一声清脆：“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讨论正事了。”
第六十章
预定的计划按照步骤有条不紊地实施着，通过唐家为拜布尔的手下们制造假身份和劳工证，黑手党们一批批有计划地潜
入英国各大城市。弗朗西斯科并不经常出现在手下面前，除了必须出席的密会，其他时间医生都尽职尽责地看着乔伊斯
，这朵紫玫瑰显然忽略了他还没有完全长好的肋骨。
阿列赫诺不得不承认，同样是黑道大佬，乔伊斯比拜布尔敬业得多。他会周密地计划，详细地论证，让每一步都掌控在
自己手里。如果不是弗朗西斯科定下的八小时工作制度，他会觉得乔伊斯瘦弱的身体里面有着源源不断的精力。
剪掉头发的乔伊斯看上去更加精神一点，柔魅的外貌多了些阳刚，然而看在拜布尔那些手下眼里，boss挑男人的口味真
是和他的性格一样让人匪夷所思，毕竟雅科夫和乔伊斯在外形上面的差别太过巨大。不过这位相貌看上去跟雅科夫完全
不同类别的“新男宠“在杀伐决断上绝对能赶上boss的水准。所以底下人都是小心翼翼，丝毫不敢轻怠了这朵阴郁的带
刺玫瑰。
12月24日，平安夜终于在飘落的雪花中来临，虽然俄罗斯信仰东正教，一般在俄历新年庆祝“显圣日”，但是圣诞节显
然已经淡化了宗教色彩，成为全世界的节日。不过对于黑手党而言，这些普天同庆的日子并没有多少特别，最多也就是
人们的警惕性会变得更差，他们的行动会更加从容。
圣诞大餐刚刚结束而远在西边的英国，家族聚会才刚刚开始。莫斯科和伦敦有三个小时时差，弗朗西斯科算好时间和家
人一一通完电话，乔伊斯却是在书房里面盯着电脑喝着茶。今晚餐桌上有来自俄罗斯、意大利和英国的各种美食，显然
俄罗斯菜不合他们的英国胃，尽管乔伊斯给过忠告，弗朗西斯科还是尝试了一下，现在有点同情拜布尔，并且能够理解
他老是去吃快餐的做法。
一杯新沏的水果茶放在乔伊斯手边，半凉的红茶被取走，弗朗西斯科从背后搂着乔伊斯：“今天是平安夜。”
乔伊斯不动声色，查看了每一个潜伏者的定位才喃喃自语：“嗯，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动手了。”
弗朗西斯科的手揉捏着他有些发硬的肌肉：“乔，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放松一下。”
“这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
弗朗西斯科揉了揉他的黑色短发：“好了，如果你非得在今晚工作的话，我要考虑明天是不是要给你礼物。”
乔伊斯回头望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把电脑关机。弗朗西斯科奖励般地亲了亲他的脸颊，把他拉回卧室，取了外套大衣
把他推进更衣间：“换衣服，我们要出去。”
“嗯？”乔伊斯盯着弗朗西斯科的眼睛却没有找到答案，所以也就乖乖去换了衣服，出门的时候又被医生套上了帽子和
羊绒围巾。
车子平稳地在雪路上飞驰，乔伊斯单手撑着车窗，懒懒地斜靠在座椅上：“你和玛格丽特小姐打电话的时候，我没有在
工作，弗朗西斯科。”停顿了一下，瞥见弗朗西斯科带着探寻意味的目光，继续说道：“我甚至不知道应该给谁一个电
话，和谁说圣诞快乐，是不是很失败？”
弗朗西斯科停下车，伸手揽过乔伊斯的肩膀：“去给阿尔打个电话吧，你知道么，在你住院的那段日子，接待处的工作
人员经常会接到一个老人的电话，他不说自己的名字，只是问乔伊斯男爵还住不住院？伤势怎么样了？刚开始我还以为
是爱德华的人，后来让人查了电话，才知道是来自约克郡。”
“阿尔……”乔伊斯的眼睛有点发红。
弗朗西斯科把一只手机放在乔伊斯的掌心：“乔，有很多人都关心你，只是你刻意忽略了他们对你的爱。”
那个电话不长，阿尔久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慈爱地关照乔伊斯要照顾好自己。乔伊斯望着苍茫的夜色，勾勒着阿尔
的形象。
“阿尔，圣诞快乐！”
“康斯坦丁少爷，圣诞快乐！”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无疑，这会是一个让人欣喜的平安夜。
撑着下巴，对弗朗西斯科说：“我能给路德维希打一个电话吗？”
“不行，他是我的情敌，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和我的情敌通话呢？手机给我！”弗朗西斯科饿狼一般扑了过去作势要
抢手机。
乔伊斯下意识地背过身，却被弗朗西斯科抱了满怀，电话没有拨通，乔伊斯也就把它扔给了弗朗西斯科，可是医生却不
在放手，掰过乔伊斯的脑袋，重重地吻上他的嘴唇，碾磨着柔软的两片，舌尖强势地钻进对方口中攻城略地，一点一点
探索过他上颚的粘膜，抵着他的舌头不让乔伊斯有躲开的可能。
空气在一点点升温，乔伊斯甚至觉得自己正在冒汗，被捏住的下巴有点疼痛，可是他却没有推开弗朗西斯科，喘息汇成
一首若有若无的情歌，在这个飘雪的夜晚奏响音符……
“砰！”“砰！”巨大的声音从前方响起，火花在天空中绚烂出美丽的图案，乔伊斯被吓了一跳，阖起的牙关咬到了弗
朗西斯科的舌尖，淡淡的血珠子沾染上了彼此的嘴唇。
弗朗西斯科自嘲地笑了笑，差点忘记今天带乔伊斯出来的目的，没想到那一个吻就让两人差点失控。“下车吧，红场的
烟花开始燃放了！”
外面的气温让乔伊斯蜷起手掌捂着脸颊，弗朗西斯科把他搂进臂弯，信步走到红场中央，这里聚集了很多年轻人，在圣
诞节的烟火着欢笑着，舞蹈着，尖叫着……
而他们两个只是依偎在一起，看着宏伟壮丽的克里姆林宫，看着灯光迷离的伊凡钟楼和斯巴斯克塔楼，看着烟花在黑色
天空变幻出的光影，看着雪花降落在每个人头顶，像一对恋人一样过着一个平凡人所拥有的平安夜。
最美丽的烟花也比不上你的眼睛，乔，我爱你……
乔伊斯侧过头，浅浅一笑……
美丽的夜晚带着人们对最美好的祝福，可是有些人们注定要被新年伊始发生的恐怖活动笼罩上一层阴霾，乔伊斯突然有
了一点罪恶感。
第六十一章
床头的长筒棉袜是弗朗西斯科执意挂上去的，圣诞老人不会从烟囱爬进来，不过在圣诞节的早晨，乔伊斯在里面发现了
一个礼物盒——百达翡丽。
这款表的设计灵感来自于海洋与玫瑰，表壳上面精细的海浪图案和表带上面镂刻的玫瑰，无一不为这世界排名第一的品
牌名表增光添彩。乔伊斯腕骨纤细，却和这款中性的手表相得益彰，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弗朗西斯科还是看见那双
紫色眼睛里面熠熠的光彩。当弗朗西斯科走进百达翡丽的旗舰店时，就觉得这是一款天生就该属于乔伊斯的表，而理查
德打造的黄金乳环，弗朗西斯科暂时还不想拿出来刺激他，乔伊斯脸皮薄脾气又不好，他还不想在圣诞节期间发生凶杀
案，至少会是家暴案。
乔伊斯的手指摩挲着表面，突然想到了什么，咬着嘴唇把一枚金属物放在弗朗西斯科手上，低声说道：“我没有机会出
去给你准备圣诞礼物，所以，这个给你。”
弗朗西斯科摊开掌心，看着那枚盾牌造型的金质纹章，繁枝缠绕拥着一朵骄傲绽放的紫色玫瑰，沉甸甸地质感还带着温
度，弗朗西斯科抿着笑容却不说话，要乔伊斯说出爱，还真不容易。
乔伊斯看他不言不语、无所动容的表情，期待的眼睛染上了怒色，手掌覆上那枚族徽要抢走：“不要就算了。”他从乔
伊斯家暗室逃出到被弗朗西斯科救走，留在身边的只有这枚族徽了。
“要，当然要，这是乔送给我的第二个礼物，我会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弗朗西斯科扣着乔伊斯的下巴，四目相对。
乔伊斯像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微微皱眉：“我之前有送给你什么嘛？”
“在利物浦，你送了我一颗子弹……”消失的话淹没进缠绵的双唇中，圣诞节的早晨，可以雪压松树的宁静和一室温柔
的旖旎……
相较于莫斯科的平静，英国人显然在度过一个噩梦般的圣诞节假期——从圣诞节的第一天开始到新年元旦，短短一星期
内英国境内就发生了十四起爆炸，发生的地点从伦敦、曼彻斯特、伯明翰等等大城市到边远地区的小城镇。发生爆炸的
场所却无一例外都是地下赌场或者带有色情业性质的夜店。因为是在圣诞节期间，爆炸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平民伤亡，但
是足以让沉浸在欢乐中的人们充满恐慌。
女王已经停止了新年晚宴，而警方也布置了大量的警力开始排查，可是世界各地的恐怖组织一个接一个个跳出来声称对
这些爆炸案负责就够让警界高官头疼了。
乔伊斯每天早上都会在餐桌上看见厚厚一摞来自英国的报纸，几乎所有报纸的版面都被各地的爆炸案占据，民众质疑着
皇室的威信、政府的能力、警方的行动力，首相和皇储的一次次发言被当成了带着伤痛的笑话。
“看你父亲怎么收拾残局吧。”弗朗西斯科在玻璃杯里注满纯牛奶递给乔伊斯。
乔伊斯放下报纸，嘴角噙着冷漠的笑容：“伊西利恩昨天给我消息说父亲在家族晚宴上说我伤势过重，现在是废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