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过来看看,你们之前不是住在一起的吗。
“程学礼有条不紊地解释。杜霖本来应该为对方最后那句话大大尴尬纠结吃惊一番的,但因为程学礼的口吻太过自然和
随意,连带地让听的人也觉得似乎稀松平常没什么值得介意的。于是杜霖保留了心里小小的冲击,实话实说道:“他心
情不好,喝多了,我刚把人送回来。”
“是吗,不要紧吧?”程学礼关切地问。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杜霖说,想了想又道:“只是这段时间我都住在福景山的家里,明天上班的文件都在那边,
所以大概不能留下来看着他了。”
“那没关系,我反正都来了,把他带回我那里就行了,省得他明天还要赶回去一趟。”程学礼说。杜霖让程学礼的突然
出现扰得什么兴致都没了,对此自然不表示反对。他让程学礼在客厅喝茶等了一会儿,自己返回卧室把刚脱得赤裸得苏
锦又重新穿戴好之后往外架。两个人合力把迷迷糊糊得苏锦架到了程学礼的车上,然后便由程学礼独自载着回去了。杜
霖之所以没有热心地一同前往,一是因为时间太晚,二来也是怕苏锦再突然醒转又缠着自己闹腾不休。想到苏锦之前不
依不饶地缠着自己的感觉,杜霖心里那团火竟然奇异地又烧了起来。然后他就有些后悔不该把苏锦带回公寓,并且第一
次隐隐地有些埋怨程学礼那过分热心关怀他人的品质。
第二天苏锦一觉醒来,先是感到一阵宿醉的头痛,然后才慢慢记起前一天发生的事,心情忍不住呈低走势,然后再慢慢
忆起之后同杜霖一起喝酒以及喝醉之后的事。都说酒醉三分醒,虽然有点像做梦,但自己撒起野来干过什么他大概还记
得起来,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杜霖最后毫不留情的那一记猛推。明明前一分钟还缠绵如火,下一分钟就能为了顾忌自
己形象丢垃圾一样把自己撇开。杜霖对他的嫌弃大概是深入骨髓了,随便一个不经意的泄露都能叫人心寒到家。
想到这些,苏锦原本就沉郁的心情只会更低靡,默不作声地把杜霖在心里凌迟了若干遍,看程学礼的眼神也有些难以控
制的嫉恨。好在他还明白这事实在不该怪到好心的程先生身上,为免继续对坐下去殃及无辜,苏锦早餐都没吃就匆匆出
了门。
随便在公司附近找间餐厅吃了早点之后去上班,这一天的工作既琐碎又无聊。苏锦处理得头晕脑胀,又因为感觉到杜霖
对自己的刻意回避,对于昨天的事似乎连说一声抱歉的意思都没有。结果一向善于自我克制的苏总裁今天整个就是一阵
低气压,到最后还有要爆发大暴雨的趋势。公司一干员工见之皆绕道3尺以免被总裁充满煞气的阴冷气场伤及元气。
却偏偏也有不信邪的,不仅敢在他心情最坏的时候来堵他,而且明目张胆地摆出了一副不怀好意的架势。
“是苏锦先生吗?”一身纯黑色职业装的女人用冰冷的职业化口吻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苏锦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面前服色和表情都几乎一致的四男一女,不答反问。
“我是龙先生的助手沙罗,特别代表我家主人来请苏先生移步前往一叙。”女人说。
“对不起,我不认识什么龙先生。”苏锦从女人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心里却不自觉地升起一层警觉
,这些人给他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不久前苏先生才从蔽主人手下的斗兽场脱围而出,想不到这么快就忘记了。”叫沙罗的女人冷淡依旧的声音里掺杂了
一丝嘲讽之意,似乎认为他故意在装蒜。
苏锦顿时恍然大悟:“你们是斗兽场的人?”难怪一见面就觉得不舒服,这些人身上散发的那种杀人玩偶似的阴冷气质
是他噩梦里经常出现的背景。
“正是,看来苏先生记性比我认为的要好。”沙罗说。
“我同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还来找我做什么?”苏锦微眯了眼,满肚子的怒火正无处发泄,这群光天化日就敢消
遣人命的邪恶生物还敢正好撞上来,生怕他不记得报仇似的。
“苏先生不要误会。你既然已经按照约定成功从竞技游戏里脱困,我们自然不会再以斗兽场的名义前来滋扰。”沙罗解
释说。苏锦冷哼了一声,心想你不来滋扰,我还没决定是不是要善罢甘休呢。面上却不动声色,任沙罗说下去。“蔽主
人十分欣赏苏先生的才干和能力,因此想邀您见一面,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合作?”苏锦笑了笑,“不好意思,在下是正经商人,做不来那些阴暗血腥没人性的勾当,令主人怕是找错人了。”
沙罗对他明显恶意的嘲讽并不在意,微微笑了笑说:“那也未必,敝主人想同您谈的也是正经生意,并且利润客观。我
相信苏先生见过敝主人之后,就算真的买卖不成,也一定不会后悔。”
苏锦犹豫了一下,倒不是被沙罗自信的语气打动了,而是想着要不要趁机摸一摸这个龙先生的底,毕竟斗兽场主人的来
历到现在为止在整个福音城都还是个谜,就算暂时动他不得,为防再被算计陷害,探一探底细还是有备无患的。迅速斟
酌一番之后,他决定去见一见这位龙先生。
“说得倒好听,不过阁下那里可是出了名的凶险之地,我这样贸贸然的跟你们去,万一有命去没命回不是亏大了。”
“苏先生请放心,敝主人若是有心要害你的话上一次就不会如此轻易让诸位脱身了。比起你的性命,敝主人更看重的阁
下的才干,这一次诚意相请,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损及您的一根头发。”见苏锦松了口,沙罗的口吻更显得笃定和自信
。
“既然是沙小姐您这样的美人诚意相邀,我若是再不答应就显得太无礼了,请带路吧。”
35
这次苏锦作为客人被请去,待遇明显有所提升,不仅迎接的是豪华轿车,内有酒水招待,几个保镖更是客客气气,礼数
周到,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他的眼睛没有被蒙上,因此能够全程得见车子的行进路线和最后的目的地,自然也安心了许多
。
车子最后停在城外山林深处的一座宅子前,此刻已是寒冬,宅院内满目萧瑟,火红的枯叶落了满地。整座宅院安静得不
像有人居住。苏锦环顾了一圈,提着口气随沙罗走进去。
屋内的布局构造比苏锦想象的邀简单得多。清雅古朴,一目了然。即便如此,为防着那些暗藏的门道,他还是凝神静气
地小心跟随着沙罗的步伐。
“先生,苏先生到了。”沙罗在走廊左进的一扇大门前停下,语声恭敬地对内禀报道。里面一时没有声响,过了一会儿
未闭合的大门才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个长相很书卷气的清秀少年站在门口,先同沙罗短暂地眼神交汇了一下,然后目光
就转向跟在身后的苏锦。苏锦回望过去,只觉得这少年是走错了场景的学生干部,从眼神到细微的动作都认真严谨,只
是说话的语气同其他人一样没什么感情。
“我家先生就在里面,苏先生请进吧。”
苏锦点了点头随少年走进去,而沙罗则留在门外并未跟进。
苏锦原本已经做好了十万分的心理准备要看清楚这位龙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一眼扫过去却不由愣住了:没有人!
偌大的书房里陈设同之前的客厅一样简洁明了,不用半分钟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然而苏锦确认了两遍,这屋里现在除了
自己和身前的少年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
“请问龙先生在哪里?”苏锦有种被戏弄的懊恼,不悦地开口问道。
“请稍等。”少年不理会他的情绪,径直走到正对大门的墙边,左右拉开墙上的挂帘,苏锦这才注意到原来挂帘之后还
有个很浅的内间,目测大概也就跟露台的宽度差不多,不过也不能肯定,因为内间正中摆了个一人多高的屏风,宽度又
差不多正好将整个内间全挡住了,所以从外面除了一点模糊的影子外实在什么都看不真切。
‘装神弄鬼。’苏锦在心里继续不悦地补充了一句。正等着里面的人现身相见,对方却似乎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隔
着屏风便对他说道:“苏先生你好,想必你已经听沙罗提过,敝姓龙。之前有幸得窥足下在斗兽场中的摄人风采,早就
希望能够私下一见,不过一直未寻着合适的机缘,直拖到今日才得偿所愿,还要多谢苏先生肯赏这个光。”淡淡的几句
话传过来,其声低哑沉敛,听着该是不年轻了,但具体也说不出大概是个什么年纪。苏锦凝神看了看屏风赏的影子,微
低了头笑道:“龙先生客气了,承蒙您看得起,我才有这个机会站在这里聆听高义,该我道谢才是。”
里面的人听出了他话里嘲讽的意思,轻咳一声慢慢解释道:“我多年离群寡居,不惯与人相对而谈,希望你不要见怪。
”
苏锦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怪毛病,虽然有些失望,却控制着没显露出来。“不妨事,既然只是谈话,见不见面又有什么
关系。只是不知道龙先生专程把我找来,却是想谈些什么?”
“不急,远来是客,请先坐下喝杯茶,慢慢说来不迟。”龙先生示意他在屏风前一早设好的茶案前落座,自己也在里面
坐了下来。苏锦一时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只得敛了性子慢慢陪他耗。
这位不知庐山真面目的龙先生看来是个十分讲礼数的人,着人奉了上好茗茶精致点心,话虽不多,但考虑周全,倒真是
把苏锦当贵客招待了。可惜吃人嘴软这种事苏锦向来不做,商场厮杀这么多年,别人的客气友好都是有代价的这个道理
他比谁都懂,所以他没碰那些精致的点心,转而把话题拉回了主人身上。
“多谢阁下费心,之前你的助手说你找我来是想谈生意合作,不知道龙先生主要做哪一行的?”
“其实我找你来,本是想结交你这个朋友,生意还是其次,不过既然你问了,提一提也无妨。其实我做生意并没什么固
定的行业范畴,看到什么合适就投资一点,运气好就赚点红利,运气不好也只能自认折本了,不过好在祖上福荫,家中
还算是薄有资财,不至被我三两下败光了。”
终于说到正题了,但龙先生的话也说得谦虚而模糊,苏锦大概也就判断出他是个有闲钱的投资人,至于这闲钱有多少,
这次具体想投资的又是什么生意却一概不知,因此他只好继续追问:“原来如此,龙先生祖上想必一定是家产殷厚了,
只是不知道你这一次看中的是什么生意?”
里面的龙先生一时未答,过了半晌方字斟句酌地道:“我近来对海运航贸这一块有点兴趣,有意想自己发展出点事业,
苏先生认为如何?”
“难怪找上我。”苏锦了然了,认真想了想道:“做航运这一块本城有地理经济优势,但这却不是短期牟利的行业,而
且受季节影响行情涨落也不定,要想真有大前景,除非做大做强,但现在本城已经有一个几乎处于垄断地位的杜家了,
要想与之抗争,短期内基本上不可能。”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想与他们竞争。”龙先生说。
“那你的意思是?”
“取而代之。”
苏锦愣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笑出来,这人如此大的口气,究竟是真的手腕通天还是过于天真?扳倒杜氏,他难道不知
福音城五大家族之所以声势显赫,不光是因其是商业巨贾,更重要的是在政治背景上千丝万缕的联系。要取杜氏而代之
,不光是资本雄厚就能做到的。
“苏先生认为我说的话很可笑吗?”
“请恕我直言,龙先生你认为靠你的力量能把这个城市闹得翻江倒海最后大家重新洗牌吗?”
“苏先生,我是个生意人,最重视的莫过于信誉,所以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考虑的结果,非为博君一笑。”淡
淡的语气,也听不出如何的不悦,但却让苏锦慎重起来。“不好意思,一时失礼,请不要见怪。容我再问一句,我便是
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去做到自己所说的,但扳倒杜氏这样的大财阀始终不是件易事,我同你合作又有什么好处?”
“我想这才是苏先生你所关心的。”里面的人略一沉吟,开口道:“如果你能助我成功收购杜氏,所得股份你我四六分
成,你依然会继续出任新集团的ceo,并且如无特殊情况绝不撤换,如何?”
苏锦抬头盯着屏风内人,眼中有光芒一闪而逝,然后他笑了笑,唇角勾起的幅度展现着一贯的处变不惊,悠然道:“实
在是很诱人的提议,只不过在下只是区区一名职业经理人,何德何能竟然能劳先生费这么大手笔拉拢?”
里面的人笑了笑,“阁下的才干有目共睹,而在下经过一番考量,也认为你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因为我是杜氏现在的首席执行官,可以里应外合事半功倍?”苏锦挑眉问。
“还因为你有野心,有能力,并且一直在寻找机会,如今只要你肯点头合作,我便能替你制造这个机会。”
“龙先生对在下倒是了若指掌。”苏锦克制着微微涌动的心潮,不动声色地回道。龙先生低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端起
茶杯轻啜了一口,才接着道:“你我初次见面,对我难免有所顾虑。我也没指望靠一番口舌就能令你信服,不如这样吧
,我给你时间回去考虑,等做好决定之后再告知我结果如何?”
“那自然最好,并非我不信先生,只是跳槽这样的大事,始终还是要想清楚的好。无论怎样,多谢阁下的盛情款待。”
苏锦站起来告辞。
“不必客气,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龙先生点了点头,转对身旁的少年吩咐到:“泉,你送苏先生出去。”
“是。”叫泉的少年低头应着,便起身给苏锦带路。
少年把苏锦送到客厅,忽然停了脚步,对苏锦道:“先生有意同苏先生交好,为表诚意,特备了薄礼一份,希望苏先生
喜欢。”说着便对早已等候在旁的下属点了点头,下属便捧着托盘走上前来。托盘上放着个上等的檀木盒子,少年将盒
子打开来,里面的东西就呈现在苏锦眼前。
“这是?”苏锦盯着躺在精致蓝色丝绒上的两样东西,有短暂的疑惑,待到看清楚那枚熟悉的指环时,脸色不禁一变,
不可置信地拿出指环来察看,内里竟然真的刻了jackson g的字样,连磨损的程度何戒面上细微的刮痕都和记忆中一模
一样。
“这个怎么会在你们这里?”苏锦脱口问道。对美国华人黑帮有所了解的人对这枚戒指都不会陌生,因为它是全美最大
的华人黑手党组织三合会首领高峻的随身信物,从他出道打拼那天开始,这戒指就没离开过他的手指,而现在这东西竟
到了龙先生这里,那是不是说?
“我家先生觉得这个姓高的身为江湖中人,对兄弟不义,对情人凉薄,实在不配其地位和名声。所以越俎替苏先生讨了
个公道,希望你不会介怀。”少年淡淡地说。
苏锦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这姓龙的竟连他的过去都摸得一清二楚了。在美国时他的确同高峻有过一段暧昧不清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