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情人也是伙伴,当时还觉得这人可靠,差点一颗心都全抛了出去,哪知道这姓高的在兄弟面前装得亲厚凛然,对
他却真不算厚道,等到后来同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打得火热以后,对他更是诸多防范疏远。苏锦是个识实务的人,虽然
心中难免觉得不忿,但实力悬殊,自己一时也奈何不了对方,因此隐忍了一口气,自动卷席走人,等着日后有机会再慢
慢讨回。想不到没等自己成气候,已经有人提前替他清算了。
“那要多谢龙先生费心了。你们把高峻怎么了?”苏锦回过神来问道。
“也没怎样,不过叫他不能在三合会立足而已,免得再对人刻薄寡恩。先生向他讨这枚戒指,他起初不肯给,我们只好
连带戒指的手指一并剁了下来。”少年的口气很随意,好像说的是吃饭睡觉这种平常事。苏锦听在耳中,暗自一阵恶寒
,高峻在华人黑帮根基深厚,底下衷心的兄弟一大票,连他都能被逼到这一步,这位龙先生不仅是在像他示好,同时也
是在示威,看来这人的实力需要好好估量一下。
“另外这一本,是高峻签下的银行本票,我家先生站在朋友的立场替你讨了来,算是他压榨你三年的补偿。”
苏锦拿起那张银行本票看了看,的确是高峻的亲笔签名,而上面的数额让他暗自吸了口气,这么巨大的数额,怕是高峻
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想想一个意气风发惯了的男人突然被逼得一文不名无权无势,那滋味怕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苏
锦对此的确感到一阵快意,但同时也对这位深不可测的龙先生又多了一分警惕。
“请替我谢谢龙先生,这份大恩我受了,至于礼物嘛,不妨先留在你们这里,等我们真的有机会合作时再送不迟。”
36.
杜霖微眯了眼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飞镖靶,凝神瞄准之后果断出手,一声细微的声响过后其它观望的人又一次欢快鼓掌。
杜霖转向身后脸色已经变得很不自然的杨歆,把手一伸:“拿钱来。”
杨歆给了他一个深情哀告的眼神,未果,只好不情不愿地再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来递到杜霖手上。顺便朝他亮了亮彻
底空了的钱包,满腔怨气地道:“强赌强赢这种强盗行径在失传了这么多年以后竟然在你手上光荣重现了。”
“少来,是你自己邀客上门的,难道把人请来了就不管客人死活?”杜霖理直气壮地反驳。
杨歆无声地仰天叹气,“哦,我把你请来参加party,你就故意来刁难我,都陪你了,其它人不用管吗?大哥,楼下客
厅和游泳池里那么多美女你不去找非拉着我做什么呀?”
“不去,无聊。”杜霖果决回应。于是主人家彻底爆发了,双手卡住他的脖子做勒死状:“士可忍孰不客忍,你赢光我
的钱就算了,现在还间接嘲讽我派对之王的party无趣,说吧,你到底谁派来砸场的?”
“我是说我无聊,你激动个什么劲,早上打的兴奋剂还没退呢吧?”杜霖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说。
“哦,原来是兄台你自己的问题,不好意思,误会误会。”杨歆倾刻恢复平静,放开杜霖殷勤地替他抹平被拉皱的衣领
,同时疑惑道:“你最近感情生活不是挺丰富的吗,怎么还好意思喊无聊?”
“不知道。”杜霖打开他那双殷勤的手坐回沙发上。他是真的不知道,从11月初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先后换
了六个女伴,不同类型,不同性格,气质水准皆为上乘的女人走马观花一样流过他的生活。若在以往,他就算不真的动
心,也不至于这么快厌倦,但现在不知道怎么搞的,总是才开始没多久就兴致却却,百无聊赖,接着就忍不住敷衍了事
,赶紧脱身,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喂,我说。”正沉思间,耳畔突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杜霖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杨歆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上来
,正一脸隐晦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看破红尘了吧?”
“什么?”
“就像《欲望》里那小子一样,之前生活太过纵欲糜烂,最后参破了色之道,觉着怎么都不够劲,挥刀自宫了。”
杜霖无言地看着面前毫无自觉的男人,对方还给了他一个鼓励性的关切眼神,他终于忍不住了,慢慢地回道:“太无耻
了,你难道不知道随便把自己的人生隐射到别人身上是会遭天谴的吗?”
“……”
“你慢慢坐吧,我去看看下面还有酒没。”杨歆擦着汗走了。留下杜霖还在那儿心有不忿,还参破色道,自己要真是无
欲无求了何必浪费精力跟这么多女人折腾,省下那个时间和金钱还能博个好名声。然而换着不同的女人折腾下来,不可
避免地也觉得腻味了,就像在欲望的驱使下重复着一道熟练的工艺,见面,暗示,约会,上床,然后再在短暂的激情和
欲望沉淀之后陷入莫名的空虚和自我厌倦里,等待下一次荷尔蒙和生理需求涌动的时候再找新的人来尝试。并非自己刻
意坚持露水原则不想同那些女士深发展,纯粹是激情消退得太快,想表现得长情一点都有种每根没底的无力感。浮在欲
望之海上的感觉就像泡沫,随着初生的太阳光照射而很快消逝殆尽。
‘或许不该找女人。’杜霖忽然想到。想一想,自己最近一次动心的对象是男人,最近一次发展过的也是男人,虽然不
想承认,但这或许酒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杜霖的为可能已经自己被逆转的性取向默哀了三分钟,同时纠结于现在是该及
时改正回头是岸还是一条道走道黑?
在这样惶惑不定的心情下,杜霖认识了秦秋。
那一天是初恋女友梁芷君的生日,同一般朋友吃过饭以后惯例去k歌,订好包房以后梁芷君小姐想起了自己的初恋男友
,于是兴起之下打了个电话过去,却没想那天不知道刮了什么风,真把杜大少爷给吹来了。
杜霖本来也是没打算去的,但后来觉得接触一下新鲜朋友也好过一个人愁闷,于是问清楚地址就悠悠然窜了过去。到了
之后才知道是梁芷君生日,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准备。寿星本人倒不是很介意,拉着他闲聊两句之后从旁边逮了个人过来
。
“这是我表弟秦秋,这是杜霖。”简短地一句介绍,之后做表姐的就毫不客气地把杜霖丢给了表弟,自己转头继续应付
对面一群闹疯了的人。
“我酒量不行,烟也不抽,也不唱歌,所以要是闷到你了还请担待。”秦秋替杜霖倒了杯酒,同时事先声明。杜霖忍不
住多看了他一眼,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无妨,我只是随便坐坐,你也没拿这家店的工资,不必那么长袖善舞。
”
本来只是随性地调侃,秦秋的脸却瞬间就有店泛红,讪讪地笑着不说话。杜霖看出点门道来了,心想还真是想什么来什
么。
“你是秋天生的?”杜霖掸了掸烟灰问。腼腆的男孩闻言微低着头笑了笑,像是听惯了这个问题。但依然耐心真诚地给
予解释:“不是,我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因为他王勃的《滕王阁序》,尤其喜欢那一句‘秋水共长天一色’。
“原来如此”东榆林会意地笑笑。后来他才知道秦秋那位最爱秋水长天的父亲竟是大名鼎鼎的国学大师秦沐白老先生,
心里难免又多了几分好感。
在福音城这种多方经济和文明交汇融杂的移民自治城邦,东西方文化的碰撞尤为激烈,罗马教廷一直在试图从精神上完
全统治这个城市,幸亏还有秦老这样的汉语学术大家多年来笔耕不辍的坚守呼吁,汉语国学才扎稳了根没被挤兑出去。
杜家子弟自然是中西并学的,杜霖的书法和国学老师就是与秦沐白齐名的当代大儒千子原。还是十几岁时的事,当时自
己也曾随老师不时拜访几位同道友人。然后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其实是见过秦秋的,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浓黑的头发长倒
肩膀,总是一个人对着棋盘沉思,面容秀美而沉静,小小年纪身上已有种充满哲思的魅力。
长大后的秦秋秀美依然,不过通了点人情世故,让人更又亲近的欲望。那晚从钱柜出来以后其它人就三三两两散了。杜
霖走在最前面,站在大门口想了一分钟之后,他抬头对正站在身旁等自家表姐的秦秋说:“我们换个地方喝吧。”
秦秋回头看身后还没人影,笑着点了点头。之后的一切都发生得顺其自然,杜霖看得出秦秋很生涩,只怕尤为处子,但
仍然尽量顺从地配合着他,明明已经痛得把床单都抓起皱了,面上却装的轻松陶醉地同他说笑,到后来真得入了佳境却
害羞得说都有点打结。这样的秦秋让杜霖没来由地觉得心疼,于是那晚之后他没同这个男孩断了联系,而是鬼使神差地
继续约会起来。虽然之后的两次约会都没什么别出心裁的乔段,但平淡温存的相处却正能感受到秦秋身上所散发的隽永
气质。没了之前百无聊赖的烦躁,杜霖有了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秦秋这人不错。”杜霖在吃午饭的间隙思忖。跟他约会不用担心,没有压力,不会时不时起莫名的心结。虽然心底最
憧憬的其实是另一个人,但就是因为太憧憬了,反而不敢轻易冒犯。程学礼这个人,宽和内敛,待人至诚,可也不是拖
沓优柔的人。做知交或许能一世,若为了一时冲动打破这层关系,只怕得不偿失。毕竟人家同他们这群纨绔子弟不同,
不是什么都能生冷不忌地乱来。虽然不曾提过,但他心里只怕现在还念记着前妻,自己又何必取跟个死了的女人争。
至于苏锦,杜霖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起苏锦,好不容易才摆脱掉,想啊想的再招惹上岂不是自找麻烦。而
且就算真的比较起来,他觉得秦秋也要胜一筹。
一番思忖之后,杜霖定下了心意,专程给秦秋拨了电话邀他一起参加今年平安夜的慈善舞会。
这场慈善舞会是商界每年的盛事,由商务部和慈善总会联合举办,全城有身份的大人物都会到场,合力打造一出名利场
的奢华戏码。秦秋刚入场就有点不自在,这满室的珠光璀璨衣香鬓影耀花了人眼,让他一时有种找不到重心的感觉。等
后来知道杜霖的父母均双双到场时,更是难以控制的紧张。
“不用怕,我父母都是很开明随和的人,只是介绍你们认识而已,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杜霖看出了秦秋的不安,轻抚
着他的脊背柔声安慰。秦秋强迫自己露出个还算淡然的笑容,但嘴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抱怨:“你怎么不提前同我讲一声
,一点准备都没有待会儿要是在伯父伯母面前失礼怎么办?”
“放心吧,你这么体面一个人能失礼到哪儿去。而且有我在,只要像平时一样就行了。”
“你再敢取笑我试试。”秦秋微恼地瞟他一眼,杜霖得趣地勾起一抹戏谑笑容,把秦秋拉到了相携而来的父母面前。
当杜霖拉着秦秋对父母说‘这是我男朋友秦秋’时,杜家二老的神色很是诡异。杜夫人一脸终于还是变成这样的失望,
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声叹气,但大挺广众之下也不好说什么,勉强维持着仪态风范对秦秋不冷不热地微笑。杜老爷虽然事
前毫不知情,但总归是见惯世面的人,微一怔楞之后也很快回过神来。
两位老人家一边寻思着回头怎么收拾儿子,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带来的男朋友。好在秦秋举止有礼气质淡雅,让人还
算有好感,二老心里的疙瘩稍稍平复,待知道秦秋的家世背景时,口气又和蔼了点。就在气氛渐渐转向融洽的时候,不
知何时到来的颜家二小姐斜刺里杀了出来,拉着杜先生夫妇一阵撒娇卖乖,哄得两位老人家心情愉悦,注意力不觉就从
儿子身上分散开来。而杜霖得脸色却从颜竟蓉出现开始就越来越不自在。原因嘛,在于颜二小姐的舞伴苏总裁身上。
37.
杜霖发现自己现在一看到苏锦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烦乱,偏偏人家现在还春风满面笑意吟吟地充当着最佳男伴。
秦秋这个不知内情的还同他聊得热乎,好似十分投缘。杜霖在旁边不好说什么,倒是杜夫人眼见儿子新欢旧爱齐聚一堂
,暗暗比较了一番,然后冲儿子点了点头,觉得从苏锦到秦秋还能算是个进步,至少秦秋看起来是要招长辈喜欢一点的
。不过这里气氛不佳,怕是有事要发生,杜夫人于是很识趣地拉着老公走开了,留下年轻人们自己解决问题。
“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背着人家偷腥。”首先发难的却是恶劣成性的颜二小姐,那边杜伯伯杜伯母一走,这边就立刻摆
出一副捉奸在床的架势消遣杜霖。杜霖习惯了她的顽劣和随行表演,没太大反应,倒是秦秋又被惊吓了一跳,看向杜霖
的双眼都有些惊讶地睁大了。
“不用管,她在排练戏剧。”杜霖给了秦秋一个安抚的眼神,颜竟蓉却不肯就此收手,调动情绪将一出戏码演得越发逼
真了。可惜杜霖依然是保持一贯得旁观者心态不给予热烈回应,于是颜二小姐之后挑弱的下手,把戏弄的对象换成了正
将信将疑的秦秋,神情很有种发自肺腑的蔑视:“你,君子不成人之美,居然招呼都不打就撬了本小姐的墙角。说吧,
这笔帐该怎么算?”
“啊,不好意思。我之前也不知道这堵墙原来是你的。”秦秋犹疑着说,那认真又不安的神情顿时把作势欲刁难他的颜
竟蓉逗乐了。精致的下巴微扬,气势越发逼人:“那现在知道了又怎么样,撬都撬了,还能再给我砌回来吗?”
“这个。”秦秋有些为难了,看了看杜霖,思忖着说:“我觉得它是自己松动了滚出来的,你不如重新砌一面新墙吧。
”
颜竟蓉用看稀罕物的眼神瞅秦秋,心里好奇杜霖从那儿淘出来块这种材质的宝贝,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冷笑道:“那我
原来的也不能白便宜你啊。”
秦秋长这么大没让人这么咄咄相逼过,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美丽的女子,他忽然觉得有些羞愧,于是闭嘴再不说
话了。颜竟蓉正得趣,哪肯就这么放过他,正要开口再继续逗弄,一旁的杜霖却看不过去出口相帮了,不过杜霖这时候
开口也就是个引火上身的效果而已,再瞄到静站在颜二小姐身旁那位看着自己神情似笑非笑的苏总裁,杜霖忽然就觉得
颜竟蓉做戏的指责像是代替苏锦发出来的,一时也有些奉陪不下去了。好在苏锦看够了戏,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轻轻柔
柔地两句话就替他们解了围。“既然不甘心,就抢回来呗,反正我在旁边还能帮忙出点力。”
“呃,不用了。我跟他们开玩笑的,你不要误会了啊亲爱的,我只属于你一个人。”比起演技来,颜小姐明显不是苏总
裁的对手,冷淡中带酸的话语让人分不出真假,颜竟蓉自觉冷落了自己好不容易才逮到的男伴,顿时收敛起来。
“无妨,争风吃醋这种事是要慢慢来才够精彩的,何况是堂堂的颜家千金呢,我不急,你继续。”
“不玩了,不玩了。我跟他们开玩笑呢,本姑娘裙下之臣无数,哪有空无聊得跟人争风吃醋,亲爱的你就不要再对我明
朝暗讽了,来,我们跳舞去。”颜竟蓉不由分说就把苏锦拉进舞池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