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根本就无从反驳。更何况杜霖把连一句解释都不问,就把这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到自己身上,摆明了就是认定一切
错都在他。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因突然的刺激而沸腾的血液渐渐寒透了。杜霖在乎的也许根本不是事情的原因,他愤怒,只是
因为觉得他玷污了高贵的程学礼。自己委屈求全到现在,付出的一切换来的就是如此的轻蔑和歧视,不管他做得再好,
在杜霖心底仍然是看不起他的。
苏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杜霖的公寓的,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龙先生的别墅里了。
“关于您上次的提议,我同意合作。”苏锦用自己都觉得不真实的声音说,“至于具体合作细节,等我想好之后再讨论
。”
“欢迎苏先生加入‘斩龙’计划,祝我们合作愉快。”屏风另一边的人影举起酒杯,淡淡的语声里带着一丝欣慰。
40.
苏锦的辞职报告在1个月后递上了公司大老板杜承业的案头,这让杜先生很是惋惜不已,之前他虽然也隐隐听闻自己的
儿子和总裁不和,只是没想到两个人共事了这么长段时间以后矛盾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还升级爆发出来了。一时之间总裁
和行政总监之间的斗争弄得整间公司派系分立,对员工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更兼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混在中间搬弄是非,
这于公司的发展运作不用说自然也是大不利的。所以当苏锦递上这份辞呈的时候他虽然深感惋惜却还是同意了对方的离
开。谁叫另一个跟着闹事的是自己的儿子呢,这ceo的位置本来迟早也会是要让他来坐的。杜先生处事向来公正明断,
这次虽然不得已徇了私,却也没少训杜霖。
“我从小就教你,为军之将者当有容人的风度和雅量。不论你和eric之前有什么私人恩怨也好,还是单纯看对方不顺眼
也好。他既然来我们杜氏做事,那大家就是同一阵营的人,我原本还指望你们能够摒弃私怨通力合作,一起搞好公司,
没想到最后却变成这么个局面。你说,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放心把杜氏教给你来打理?”
“我明白了,父亲。这次是我冲动了点,只是既然我们之间嫌隙已生,又无法化解,再勉强共事下去,只怕反而事倍功
半。以后我会注意不再让这种事再发生的。”杜霖聆听着父训,心里其实很有几分委屈,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根本是苏锦
那边在不计后果地挑衅。一个月前突然看到那张光盘里的内容时他是怒火中烧又失望之极,只觉得忽然被自己最在乎的
两个人联手背叛了,苏锦却偏偏要在那时侯往枪口上撞,自己盛怒之下出手已经算是相当克制了。他没想过挽回和道歉
,苏锦大概也是死了心,怨气爆发之下只是存心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杜霖觉得自己这边怎么也只能算是被迫应战,可
掀起战火的那位已经主动请辞了,自己再辩解只会招来更多训斥而已。
“恩,明白就好。现在苏锦已经走了,ceo的位置不可能空着。明天我会在股东大会上提议你来接任,自己造成的烂摊
子就自己去收拾,至于能不能说服那些长辈们选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杜老爷最后发表了结论。
新任ceo的人选提名杜霖自然是稳操胜券,其它人或者是没这个实力来争,或者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强出头,正如杜老爷
说的,苏锦以重病亟需手术为由匆忙卸任,不要说几个重要的项目突然积压搁置,连工作交接都没清楚完成,现在整个
总裁办公室乱成了一堆,谁上任都免不了要劳心劳力一把,而且还前有任ceo精明强干的阴影罩在那里,压力也不是一
般的大。
好在杜霖对于公司的全盘运作一向就比较熟悉,也没有如人们预想的那样进行大幅度的人员调动。在同前任ceo的助理
和几位项目负责人开过几次会之后他对于手头上的工作基本有了把握,按照自己的构想对部分计划做了调整和修改,其
它的基本保持原来的方案进行,公司的运作在比外界预期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良好的运作。
这边杜氏刚刚在新掌门人的带领下挂了满帆,另一边美国金融界的危机却初显征兆,这股冷风直接吹到与美资市场关系
紧密的福音城,股市立刻开始小幅下跌,之后一直波动,不少银行商家也纷纷预警。杜氏原本一向是不太依赖金融市场
的,但之前一段时间同亚洲银行因为合作的关系却也签下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贷款项目,这一次银行业普遍有遭遇滑铁卢
的趋势,杜氏的股票自然也多少受了影响。
“你说你这是什么运气?人家苏锦在的时候好歹股市还是很繁荣的,市场前景还是很美好的,一换上你,市场萧条,股
市低靡,一阵阴风惨惨。我觉得你上任之前就该先去找个高人批下命,看你是不是命数有问题。”杨歆对此表现得幸灾
乐祸,让杜霖一阵气闷。
“你就妖言惑众吧,金融危机十年就有一次,跟我的命数有什么关系?而且要说起来也是苏锦的错,跟亚洲银行的业务
往来都是他一手牵的线,现在好了,埋下祸根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留下堆烂摊子让我来收拾。”杜霖对这种无端的
指责很不服。自杜氏辞职之后苏锦人就不知道去向,现在指不定比他还不如呢,就是让他再回来,也未必就能比自己处
理得好,不过为了不让杨歆借题发挥说自己酸葡萄心理,这话他就不说出来了。只是苏锦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消失了呢
?
“他去美国之后没同你联系过吗?”杜霖忍不住问。
“哈,我是他什么人呐,人家干嘛和我联系。”杨歆若有所指地道,“我看苏锦在块地上伤透了心,是不会再回来了。
”
“……”杜霖喝了口马丁尼,觉得更加气闷,却也不接话。杨歆想了想,觉得当初米兰的仇多少报了一点,既然身为死
党,那胳膊肘也不能太向外拐。于是转问道:“你跟秦秋最近还好吧?”
“恩,还好,只是我比较忙,没什么时间见面。”杜霖回过神来说。
美国波士顿郊区的一座白色小楼内,一脸憔悴倦容的男子坐在布置简洁的房间里,有些僵硬的坐姿泄露了他的紧张,他
看着对面书桌后正在翻阅文件的女人,希望她说点什么。戴着金边眼镜的棕发女士认真地翻阅着手上的一叠文件,不时
停下来问一两个问题,在都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她终于合上了手上的文件,面带微笑地直视着对面的男子道:“恭喜你
,苏先生。我认为这两个月的治疗取得了预期中的效果,这将有助于使您最终摆脱过去的心理困扰以及性向障碍,我想
很快您就可以成为一名心理健康性向正常的男士。”
“希望如此吧,谢谢。”男子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却不是如何激动和高兴。他起身同自己的心理治疗师握了握手,心
想自己大概是太累了。
远在福音城某个连卫星都无法定位的巨大密宫里,神情万古不变的黑衣女子将手中的电话挂断后转身轻轻敲响身后高达
十米的沉重大门,随即一扇门近乎无声地缓缓打开来,她对站在门后的侍者点了点头,径直走入大殿深处,在尽头处的
玉石台阶前停了下来,必恭必敬地道:“主人,苏锦不日就将返回福音城。”
站在台阶上的男人低着头静静拨弄着手中的热茶,似在走神,又似在沉思,然而这静默间的威仪却令人不敢贸然触犯。
沙罗保持着恭敬的姿势站在下面,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很好,蝴蝶的翅膀很快就要煽动了,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接下来的风暴吧。”半响之后,男人淡淡的语声在空寂宏伟
的大殿中悠扬的响起。
两个月之后再出现在万岛国际机场,苏锦全部的行李只得一个单手就能提动的行李袋,简易犹胜当初。随着出关的人流
缓缓走出大厅,一辆黑色的轿车像是算好了时间似的堪堪停在他面前。正对着他的前车窗缓缓降下一半,从里面探头看
着他的是龙先生的助理沙罗那张雕塑一般美丽却没有感情的脸,确认似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艳唇微起:“欢迎再回到福
音城,苏先生,我代表龙先生前来迎接你。”
苏锦笑了笑:“谢谢。”
沙罗看了苏锦一眼,眼神中有微不可察的惊讶,以往寥寥可数的几次接触中苏锦虽然也会对他笑,但作为女人,沙罗自
然能够感觉到那不过是出于礼貌和习惯的浅淡笑容,于双方来讲可说是没有意义。可是刚才苏锦对她释放的笑容,却明
显带有种很私人的意味,那种直视着她的眼睛所展露的表情,倒像是专门为着她而调动了自己的精神和情绪。但沙罗是
经过严格训练的战士,这点小小的魅惑还算不了什么,短短两秒的惊诧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对苏锦道:“苏先生旅途劳
顿,现在想必很累了,我们已经为你预定好了酒店,今天不妨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家先生会亲自为您接风洗尘。”
“好。”苏锦看着窗外不断流逝的景色,淡淡地说。
沙罗为苏锦预订的是黑泽集团旗下最着名的那家六星级酒店,而且是安全和服务质量最顶级的白金套房。
“我家先生担心苏先生你回来之后暂时不好找合适的住处,所以已经将这套房子长期预订下来了。不知道苏先生对这个
安排是否有意见?”沙罗背着双手站在门口说。
“真是大手笔。”苏锦打量着奢华宽敞的房间布置,在美国期间他曾试图想查清这位龙先生的来历背景,然而就算是动
用了现在美国境内情报渠道最精密高端的组织,也仍然一无所获。但也由此可知,这样神秘的人突然找上他,恐怕目的
也不是那么简单。只是现在合作协议已经签订了,再多的疑惑也只能等到日后再说了。
“就这里吧,我很满意。”
“那就好,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再见。”
“慢着。”苏锦叫住正欲离开的沙罗,在对方询问的目光里沉吟道:“一个小时之后,我需要一个女人。”
“没问题,我会安排。”沙罗神色如常地给予保证。
一个小时以后苏锦的房门被人敲响,他刚自浴室出来,裹了条浴巾便过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个陌生女人,初初见面便
对他露出淡淡微笑,自持却也风情暗藏:“您好,我叫南柯。”
苏锦上下打量这女人一眼,心底开始有些佩服沙罗的本事了,短短时间之内竟能找到这样的尤物。他收回目光温和地点
了点头:“请进吧,南小姐。”
41.
南珂从走进苏锦的房间到出来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她轻轻地拉上房门,衣衫整齐一如进门时,脸上的神情有几分讳莫如
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上。
苏锦迷迷糊糊地发出一声呻吟,顺势翻了个身,他想自己大概是太累了,以至于此刻连颜竟都睁不开。身上这女人出神
入化的按摩技巧让他一直紧崩的神经都完全放松下来,意识也渐渐模糊,软绵绵地像陷入了一团漂浮的云彩中,这云彩
舒适而温暖,熨贴着他疲累的身体,渐渐地变热,像要将他整个融化在里面,偏偏他没有一点反抗的意识。那双手还在
身上补助地游移,只是抚摸的动作变得更加温柔和暧昧起来,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叹息,迷人的却是属于男性
的叹息。
苏锦皱紧了眉,这2个月的经历让他习惯性地对过于亲近的荷尔蒙气息产生排斥,但那双手却更加热烈地挑逗他,冰凉
滑腻,力道十分巧妙地在他最敏感的地方煽风点火。苏锦不安地翻着身,只觉得一团火热的气息如春风般吹拂过脆弱的
后颈和耳后,伴随着淡淡的香气飘进鼻端。他的耳朵听力不太好,嗅觉却异常地灵敏,这香气虽然极淡,却也足够勾起
藏在脑海中的记忆了。意识进入一团黑暗之中,里面充斥着惊慌诧异的叫喊和议论,一切又瞬间归于光明,雪花在周围
肆无忌惮地飘洒,他却没有因此感到寒冷。杜霖用大衣把他裹进怀里,唇舌霸道地封住他的呼吸。
“晤。”苏锦被惊醒过来,驱赶魔障一般猛力挥手,然后视野才回复清明,发现一切只是春梦无痕。他低头看了看,身
上的浴巾落在一边,半兴奋起来的下身让他禁不住皱眉,抬头四顾,屋中却早没了那女人的身影。
吃过早餐之后苏锦独自出门,走之前寄放在车行的车子已经被送到了酒店听车场。他开着车一路直达市郊的公墓园,时
值开春,还在路上就开始下小雨,苏锦撑开伞钻出来,墓园此刻很冷清,沿着记忆中的方向一直往上走,远远看见妹妹
墓碑前站着的一排黑色人影时苏锦怔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走上去。
“eric,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墓碑前的男子转头看到他,神情略有些意外。
“刚回来没多久。”苏锦含糊地回答。“你最近好吗,edmond?”
“还是那样,马马虎虎。”颜竟枫点上支烟递给他,“你呢,这次是专门回来看嘉嘉,还是另有打算?”
苏锦笑了笑:“从什么地方跌倒,就要从什么地方爬起来,这是小学生都懂的道理。”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颜竟枫看着他,有些感叹,想了想又道:“安慧最近刚检查出有了身孕,所以我想她
可能打算先把公司的事放一放,专心在家调养身体。如果你有兴趣,不妨过来安泰帮忙。”
“谢谢你一番好意。”苏锦淡淡地道,“不过我已经另有计划,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样,那希望你一切顺利吧,我不妨碍你们兄妹见面了,有空的话记得来我家坐一坐,我们很久没一起下过棋了。”
“好啊。”
“再见。”
“edmond。”苏锦叫住在保镖簇拥下正欲离开的颜竟枫,轻叹了口气道:“谢谢你来看她,我想她会很高兴的。”
颜竟枫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苏锦把手上的白菊同已经放在石碑前的放在一起,看着自己妹妹的照片良久才开口道
:“你看,你一条命不过换来人家一声惋惜一束鲜花,有什么意义?这样的傻事我是决不会做的。”
如丝的春雨忽然淅淅沥沥地变大起来,幽冷的墓园里渐渐笼在一片淡薄水雾里,只能远远看见个黑色笔挺的背影。
从墓园回来时沙罗已经等候在酒店内,苏锦换下了一身肃穆的黑装后便又同她们出发去见龙先生。
“苏先生对昨晚那个女人还满意吗?”车在路上行驶的时候沙罗随口问道。
“还好。”苏锦漫不经心地回答,对于昨晚的事他到现在仍然有些云里雾里,连沙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而模
糊中到底是真有个男人进过自己房间还是一切只是南柯一梦,他也不能确定。
“那就好。”沙罗露出淡淡的笑意,“还有别的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您现在是我家先生的合作伙伴,个人生活上的一
切需求我们都回尽量满足。”
“看来跟龙先生合作的确是件美妙的事。”苏锦说,心里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做仇人也一定是件很痛苦的事。
龙先生招待他的地方依然是之前那座位处深山的老宅院,比起冬天的萧瑟,院子里现在多了几分生机,外面看起来很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