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人。
「告诉你喔,沙里姆。我刚刚回到家时,发现在我家吃闲饭的人带了个女人回我家睡觉。」
「睡觉,」
「是Sleep。不是Sex。」
玛莉补充。久留米看也不看玛莉继续说。
「而且那女人还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以前的确是呢。」
玛莉恳切地边说边点头。
鱼住毫不在意的样子。可能是还想睡吧,他打了一个小哈欠。
沙里姆思考了一阵子这么说。
「让我整理一下……首先,鱼住先生在久留米先生的房间和玛莉小姐Make love吗?」
「没做啦。」
久留米一脸轻蔑。沙里姆重复询问玛莉同样的问题。
「我说没做啦。我没跟鱼住发生关系。」
「他这么说喔,久留米先生。」
「怎么说呢。沙里姆你不知道吧,鱼住玩女人的速度之快在大学里可是赫赫有名的,就我所知道的就有二十个受害者。
他在女孩子间啊,可是被叫做‘鬼畜’哪。」
「是这样吗?」
沙里姆看向鱼住。鱼住老实地回答。
「恩。还有残酷无情、沙文主义者等等。」
「那个时候的鱼住,很可怕的呢。」
「可是没和玛莉小姐发生关系吧。」
「因为玛莉是久留米的女朋友。」
「原来你不会对朋友的恋人出手啊。」
「因为我朋友很少。」
「是因为性格恶劣吧。」
「鱼住不是性格恶劣,只是太笨了,再加上这孩子不懂得说谎。」
这点久留米也知道。鱼住这个男人,还没聪明到会说谎的地步。
「我真的没做喔,久留米。」
「……这不是有没有做的问题。」
久留米敷衍地回答。他知道就算向这个男人来个道德劝说也是没用的。
「只是再怎么说那是我家。如果你想跟女人做的话——」
「我有阳萎。」
鱼住无视于久留米要说的话如此说道。
久留米一时之间忘了要说什么。
「你说什么……」
「我从两年前开始就不举了。」
用一贯的表情,鱼住静静地重复刚刚的话。久留米和沙里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语塞,只有玛莉边点烟边说……
「哎呀呀……」
接着,又「啊哈哈哈」地笑出声。
动物园很臭。
久留米边购买四人份的入场券边皱眉。
「为什么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得来上野动物园呢……好不容易才有的珍贵假期……」
「久留米啊,从以前就是个不知思乡病为何的男人。」
玛莉一身会破坏和乐家庭来逛动物园的气氛,脚下的红色高跟鞋喀喀作响。
「很臭耶,动物园这鬼地方!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动物园呢,鱼住。」
「我闻不到气味。」
「因为闻不到气味所以也吃不出味道吗?」
「你完全闻不到吗?」
「……只有偶尔会闻到一下下。」
「不管餐桌上端出什么你都会吃下肚子里吧……我觉得你那不挑食到令人赞叹的态度才奇怪咧。」
「我本来就没啥特别喜好。」
「那,沙里姆呢?」
挥舞着粉红色镜面皮革手提袋的玛莉问道。
说要组队来动物园的虽是鱼住,不过强烈赞成的人是沙里姆。他说他还没去过日本的动物园。
沙里姆抱着爆米花,小跑步地跑回来,四人并肩进入动物园,带着小孩的家庭视线毫不掩饰地缠绕在他们身上。两个年
轻男子和打扮时髦的大姊姊,以及兴致勃勃的印度人(乍看之下),这样的组合简直比动物园内的动物还要稀奇。虽然
有小孩伸手指向他们,不过四名当事人却毫不在意他人的视线。
虽然不是周末,但因为现在是暑假,所以还是有不少民众出入。
可是动物们却因为太热而显得无精打采,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无力表演才艺而在躺着睡觉。身为业务员的久留米实在无法
理解。虽然这不是由动物来经营的店家,可是他无法理解花钱来这里参观的人的心情。
大概,也只有这个从以前就奇怪到现在的人才会来这种地方吧。
看着走在身边,表情表现得此平常还要高兴的鱼住,久留米开始回想。
两人在大学的一般通识课程中,有好几堂科目相同。
鱼住一直都独来独往。
因为那张小巧美丽的脸蛋,男同学之间好像叫他「空有脸蛋的家伙」。自己也不太记得怎么跟他成为朋友的。因为久留
米擅长交际,八成是自己先叫他的吧。因为鱼住都会准时出席且从不逃学,或许自己是要跟他借笔记来准备考试也说不
定,再加上,企划联谊之类的活动时,有鱼住在就可以提高女孩子的参加率,所以事实上他的确是个满便利的工具。
只是麻烦也很多,女孩子们投诉抱怨的情况屡见不鲜。
「人家以为是久留米的朋友所以就很放心,没想到却这么过分。」诸如此类令人不知情况的怨言接踵而至。
你到底作了什么事啊?这么问鱼住,他却用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回答∶「我只是做她们想要做的事啊。」久留米到现在
都还记得他那张非常意外的可笑表情。
「……熊猫。」
「你说啥?」
「久留米,是熊猫耶,你看。」
朝鱼住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非常多的人形成一道人墙。
「熊猫耶,久留米。」
鱼住抓着久留米的衬衫快步走过去。
这家伙,喜欢熊猫吗?——久留米陷入越来越不可置信的心情里。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熊猫耶。」
逛完动物园顺道去台湾小吃店解决午餐时,沙里姆很兴奋地说。
「熊猫刚来日本时的确造成大轰动,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嘴里都一直嚷嚷着‘熊猫、熊猫’的。」
玛莉拉拉大大的金耳环,继续说下去∶「现在已经不是啥稀奇的东西了。」
在不甚宽敞的店内,四人围着一张圆形餐桌,放在小盘子上的料理堆挤在圆桌上。油脂好像很多所以表面油亮亮的肉,
接着是肉,然后还是肉。刚刚在动物园牢笼里的动物们一瞬间掠过脑海,只不过是看到平常没注意到的,自己所吃的「
动物的肉」其生前活动的姿态。可是肚子真的很饿。
「这个是什么?」
沙里姆问。
「那是猪耳朵。」
久留米回答。对在就业前曾到过东南亚旅行的久留米来说,这是司空见惯的料理。
店内充满了朝气,服务生彼此间交谈使用的不是日文而是不知名的亚洲语言。顾客也非常多样化,有日本人和外国人,
有学生,也有上班族和OL,甚至还有全家一同热闹地吃吃喝喝。在这儿的每个人都撇开优雅,爽快地忠实自身的食欲。
「吃吧。」
伴随着久留米的话,大家都拿起长长的红色筷子。
盘子碰撞的声音和人们的喧闹声,混合着很适合吃饭的背景音乐。开动后盘子就接二连三地称霸桌面。
「等等,这个很好吃,是什么啊?」
嘴里的食物尚未吞下的玛莉开口询问着。久留米边吸吮用大蒜和酱油腌制的蛤蜊边回答。
「脚、是脚。猪脚。」
「猪脚啊……好好吃……骨头周围软软的很有嚼劲……感觉有野生风味,性感的美味。」
「这个蛤蜊也很好吃呢。啊,沙里姆,你可以吃四只脚的动物吗?」
「可以的,因为我不是穆斯林教徒。今天看到可爱的熊猫,又吃到了台湾小吃,我真的是太幸福了。」
灵活地使用筷子,沙里姆很高兴地说。久留米把啤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喝完后继续进攻下一道菜。玛莉忘我地吮着猪
脚。沙里姆将有着独特甘甜味的香肠连同葱一起啃咬,频频点头表示其美味。只有鱼住还是像平常一样,不管吃什么都
还是维持天字第一号的表情,慢慢地咀嚼。吃完嘴里的食物后就喝酒,不断重复。偶尔,会看看其它三人的模样,露出
难得的思考神情。
「怎么了,鱼住?」
「没有,只是觉得你们好像吃得津津有味。」
沙里姆礼貌地拿出手帕擦拭嘴巴,说∶
「鱼住先生,在人类所有的欲望中,最基本的是食欲、性欲和睡眠。」
「你已经欠缺其中两样了。大学时代那旺盛的性欲跑哪去啦?」
「我在想啊。」
玛莉边舔嘴唇边说。
「就在那个时候鱼住的味觉也开始跟着麻痹。会不会是失去食欲所以性欲大增?」
「是这样啊……可是在大学的时候我的味觉还保有一定的程度……」
鱼住继续思考,好像无法释怀的样子。
「那么,那时性欲就已经没了吗?」
久留米目不转睛地盯着鱼住。沾着油的嘴唇闪着光泽,却不会让人厌觉油腻,果然是因为他美貌的外表之故,不过他却
是个不举,值得同情的男人。
「你吃得满嘴油油的。」
玛莉擦拭鱼住的嘴巴,就像母亲对孩子做的动作。
「没有味道的生活,我完全无法想象……」
沙里姆同情地说。
「同感。」
「我也是。」
鱼住被三个人盯得浑身不自在,坐在椅子上动来动去显得很局促不安,然后忽然说出∶
「呃……说到熊猫还有吃肉,本来……」
虽然话题很唐突,不过已经习惯的久留米毫不在意,开口反驳。
「吃肉?熊猫是吃竹子和竹叶的吧。」
「嗯。因为它们最喜欢吃竹子……不过它们也会吃野鼠等小动物。还有因为熊猫是熊类的同伴,所以肠子很短。」
「肠子?」
沙里姆下意识地看着自己吃的香肠。
「我说啊,鱼住。草食动物的肠子功能比肉食动物发达,所以应该非常长。因为植物很难消化吸收。」
「对,所以熊猫几乎无法消化竹子。它们吃下去的东西只有两成会被吸收利用。」
「就算吃了也没法化为身体的养分吗?」
「嗯。」
「这样当熊猫还真麻烦呢。」
「嗯。不过,有解决的方法。」
鱼住说得很肯定,不像他平常的模样。
「是什么是什么?」
玛莉边舔抓过猪脚的手指边问。
「就是一整天不断地吃。」
鱼住十分肯定的说。久留米毫不掩饰自己了无兴趣的表情,可是演讲者并不在乎,继续说道。
「它们一直吃一直吃,几乎所有的时问都花费在进食上……为此熊猫的手变得很发达,可以像人一样握住竹子,这是为
了能够持续不断地吃,所以才进化成这种独特的模样。只要一天不吃东西就会可能死掉……这是非常严重的事,因此熊
猫才会一整天一直咬着竹子……好厉害喔……」
鱼住感动得看着远方。
沙里姆恍然大悟地点头,久留米只说「既然知道的话就快点吃饭」,玛莉则是加点啤酒。
02.
咻——碰!不知从哪传来放烟火的声音。
久留米的房间没有冷气,所以窗户打得开开的。鱼住探出头寻找烟火的身影。不过只闻其声,却不见期待中的光芒万丈
。
「可恶,好热啊。有两个大男人的小房间简直是地狱。」
久留米回来后,换上汗衫和热裤大口喝着啤酒。
「你家有冷气吧?」
「嗯。」
「那干嘛不回去?白天待在这个房问里会被热死喔。」
「我不想回去。」
「这算什么……太可惜了不是吗?你住在那种好地方耶,混帐!那把你那清凉透顶的高级公寓钥匙给我吧,呐。」
久留米挖苦的玩笑话让鱼住缺乏表情变化的脸蛋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动作迟缓地从放在房间角落的皮包里拿出钥匙,递
给久留米。
「不过,我想那里很臭。」
鱼住用有点闹别扭的口气说道。
「啊?」
「久留米,你的嗅觉是正常的吧?」
「当然是正常的。」
「那就会闻到臭味吧……我想已经腐烂得满严重了。」
「等一下!」
久留米盯着钥匙,然后看着鱼住。鱼住也看着久留米。线条优美却刻薄的嘴唇再次说道。
「因为腐烂了……所以很臭。」
鱼住不是那种机伶到在酷热夏天讲鬼故事消暑的男人。
「……虽然很恐怖,不过我还是要问,不然话题就无法进行——鱼住,什么东西腐烂了?」
「狗。」
久留米蹲下,抱着头。
他用这个姿势继续问鱼住。
「……你,有养过狗吗?」
「嗯。」
「它死掉了吗?」
「嗯。」
「什么时候死的?」
「在我搬来这里住的前一天。」
「……你这王八蛋,已经过了十天了!」
「所以一定腐烂了。」
「你啊。」
「不过我有把它装在东京都规定的半透明垃圾袋里。」
「你这家伙。」
「不过还是会臭吧。」
鱼住淡淡地说。
「你打算把拘的尸体在收垃圾的那天拿出去丢吗?」
「哪有……」
「那你究竟打算怎样?」
「我不知道。」
「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等我清醒时已经跑到这来了。」
久留米领悟到,自己真的是太小看这小子了。
「我说啊……我家可不是避风港耶。」
虽然早就知道鱼住很没常识也很没责任感,可是自己对他的了解还不够到家。
就连小孩都知道饲养的动物总有一天一定会死,无法面对和处理这个事实的鱼住让自己目瞪口呆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鱼住呆呆地看着窗外,外头又传来烟火声。
一辆朴素的国产车奔驰在住宅区的街道上,开车的人是久留米,车子是公司的公务车。
坐在副驾驶座的鱼住小声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
「下一个红绿灯右转。」
坐在后座的是玛莉和沙里姆,不过现在可不是在愉快的兜着风。
「久留米,穿衬衫的模样跟你还真不搭耶。」
玛莉盯着他说。
「没办法,我是在工作途中溜出来的。你才是,那是什么样子。」
「什么?」
「你看起来简直就像应召站的小姐。」
「哎呀,鱼住没说过吗?」
久留米诧异地斜眼看向身旁的鱼住。
「喔——那个啊。玛莉现在在酒店俱乐部上班喔。」
「给我等一下。你大学念完福利系后却到酒店俱乐部上班?」
久留米瞪着后照镜里的玛莉。
「因为这工作既可赚钱又能喝酒,还能抚慰许多人的心灵啊。」
「少蠢了!」
「真是失礼的男人,你没听过职业不分贵贱这句话吗?」
「和你这种女人交往过的我真是可悲。」
「啊,对喔。这不也是好事吗?分手可以说是正确的选择。」
「那个。」
一直沉默的沙里姆突然开口发问。
「你们刚刚说的酒店俱乐部,是什么东西啊?」
车内一瞬间被寂静包围,之后玛莉和蔼认真地说明。沙里姆又学到了一项日本文化。虽然驾驶的久留米还有点混乱,不
过一行人总算平安无事地抵达鱼住的公寓。
久留米在学生时代也只来过这里两三次,而且每次都是晚上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大白天看到公寓的外貌,虽然不是很
新,不过却很坚固。这栋非常大型的分让高级公寓,大约有一百户吧。
在电梯里久留米问鱼住。
「放在哪里?」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