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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在 下——by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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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我怎么会!”央金也不高兴了,又道:“他……他也不能算是汉人。他说不定有一半大叶的血统哩……”

“你这家伙怎么老是胡闹!你官拜一品,可否为国家为朝廷做些正事,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英帝指责他道。

“王兄!你以为你的王位是谁为你争得的?”央金毫不示弱。

“你又拿这个来威胁朕!”英帝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何时拿此事威胁过你!我只不过是求你颁个旨令罢了!你我手足情深,可如今你当了皇帝就不再把我这个兄弟放在心上了!”央金滔滔不绝。

“朕没有不把你放在心上,只是……”英帝摇头叹气,“只是这黄金万两的代价实在太过高昂,若是黄金千两,朕倒是可以应承你——”

“代价不高昂,怎么能抓得到人!臣弟不会松口,还请王兄务必答应臣帝!等我大愿实现,必当加倍报答王兄!”央金突然朝英帝行了个大礼。

英帝被他弄得左右为难:“即便我答应你,这么大一笔金额,朕若是批了,朝中众臣定会反对,届时朕如何服众?”

央金狡黠地笑了笑:“你只需搬出国师的名号来便可以了。国师的本事可以通天,他的话,想必无人敢有意见!”

“国师?哎哟,你不说,朕都把这个人给忘了……”英帝这才想起解东风还在京中,兵变之后他一直没有上朝,自己也就没顾得上他的事。

看到胞弟一脸坚决的样子,英帝再一次心软了。他无可奈何地叹道:“好吧,朕就姑且多依你一回。以后再提这种无理的要求,朕可绝不会再理你了!”

“多谢王兄!”央金马上卖乖。

“不过若是私自用了国师的名号,他会不会生气呢……”英帝对解东风还是有很深的顾虑。

央金成竹在胸,淡然一笑:“他可是说过,他会为我‘推波助澜’呢。”

这一年伊始,赫朝上下就闹得人仰马翻。先是易服令强行推广,汉人怨声载道,两族冲突此起彼伏;英帝又颁了一道通缉令,悬赏黄金万两捉拿秦、江等三人。虽然民间对大叶人的统治普遍不满,但万两黄金人人垂涎,于是乎,坊间一边跟大叶人闹腾个没完,另一边又纷纷想找到那三人的行踪去领赏,可谓是人间一大奇事。

这悬赏马上就传遍了全国上下。北至瓦勒,南至南海,一时间家家户户都在谈论这个消息。事情很快就传到秦犷军中,一时间军队的气氛有点异样。马上就有人追问秦犷,天骄是否就是通缉令里所述的洛朝太子,秦犷迫于无奈,只好跟大家坦白了天骄的身份。从此兵士们对待天骄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惟有天骄本人和喜娘对此事毫无知觉,照样每天玩得很欢。

还有一个人也对此无动于衷,那就是江平明。他只是劝秦犷暗中要注意军中人人的动向,说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大笔金钱,难保有人不动心。秦犷叫他也要加倍小心,他也就不耐烦地应了声,转身就卧床休息去了。早春的南海还是很冷,军中也没有什么娱乐,虽说每次有人外出采买时秦犷都会托他们给江平明带些纸笔和书籍回来,可是这偏远之地本来就没什么像样的东西,江平明读书又快,经常是不到半天就把一本书翻完了,过后又是无聊。看到江平明终日闷闷不乐的模样,秦犷心里又内疚又紧张。他隐约感觉到,江平明的心中的不快越积越多,就怕哪日会喷发出来。

随后数月,秦犷果然在军中发现几个倒戈之人。秦犷不想责怪他们,因为他们跟着自己这大半年来,在这荒凉之地着实受了不少苦。但是为了防止义军的机密外泄,他只能将他们处死。孰料叛变者中有人在死前已将秦犷他们在此处练兵的消息传了出去,惊动了附近的官兵。

义军被袭击的次数逐渐增多,秦犷意识到,他们不能再等待了。然而和赫朝军队比较起来,义军的兵力可远远不足以匹敌。必须要尽快招兵买马,扩充军队才行,然而做这些需要相当数目的钱财,他们目前一穷二白,光是全军吃饭都勉强了,哪还有余钱去招纳兵马?

就在秦犷一筹莫展之时,军中有人提起了前朝宝藏的传说。宝藏之事秦犷只是略有耳闻,他家世代为官,在宫里时从未听说过灵帝有藏什么宝,因而他觉得此事纯属无稽之谈;然而早在当初他们在山上被郭义等人打劫时,郭就发现天骄颈上系着一块玉,秦犷日后也曾仔细地看了看那块玉,确实是个半圆形状的羊脂白玉,且玉上还有着精致且复杂的纹路。然而单看这块半圆,实在是看不出个中有什么门道,秦犷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今时今日有人重提此事,秦犷心里不免有些动摇。

不过,若真如民间流传的那样,光有太子这半块玉还不够,须得了献帝的十弟俊王的那半块玉,凑成一对,才能拼出完整的藏宝图。可是那俊王当年携大叶三公主私奔,早就不知去向;即便是现在还活着,也已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了,人海茫茫,何处寻他呢……秦犷听着部下热烈讨论宝藏的事,不由叹息连连。

眼下南海已非久留之地,他们又得过上逃亡的日子了。不过这么些人马,不可能一日千里地移动,他们只能且战且退,沿着绵长的海岸线慢慢撤离。

这极南之地,天热得极早。人间四月芳菲刚尽,海滨已是骄阳高挂,天热得穿薄衫都会闷出汗来。天一热,人就容易觉得疲乏,更何况他们还要随时准备与可能会袭来的官兵作战。一日傍晚,大队人马赶路至一个叫阴江的小镇时,众人皆觉疲惫不堪,秦犷于是下令是夜暂且在此扎寨歇息一晚,养精蓄锐,明日再继续上路。

恰逢当地有一处淡水溪流,赶了几天路、满身臭汗的汉子们见了小溪,很是欣喜,纷纷除了衣衫,跳下溪中洗澡。秦犷也浸入溪中泡了泡,清凉的溪水让他备感惬意。汉子边洗边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这个说:“唉,真想把大叶蛮子杀个落花流水,早日夺回我大好河山,我也好回乡和老婆孩子相聚,再不问世间事了!”那个说:“你真没出息,这一战,若是我们打赢了大叶人,复了国,我们可就是开国功勋啦!我就想着要立了功,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呢!”还有的说:“哎,你们现在谈这些都为时尚早哇,这场仗,真不知道要打到猴年马月去呢……”

这些话入了秦犷耳中,让他感到肩上负担更重,心里着急,却没有什么办法。他静静地溜上了岸,擦干身子,离开了溪边。

等大伙洗完了澡,负责炊事的人也已做好了晚饭。秦犷脑子里尽想着打仗的事,食不知味。天骄和喜娘先前正玩得欢脱,却被江平明扯来吃饭,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汉子们狼吞虎咽,边吃边聊,角落里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地吃饭的江平明在这群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虽然天气已转热,毕竟还只是暮春,天黑得早。饭后各人收拾完毕,早早回帐歇了。惟秦犷心事重重,毫无睡意。这一路上,为了天骄的安全起见,他都是与两个孩子和江平明同住一个帐子里。此时夜幕已垂,这帐子里却只有他一人,那一大二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秦犷放心不下,便出了帐,去寻他们。

经过一间小帐子,秦犷听到帐内传出了孩子们的嬉闹声和江平明的斥责声。秦犷心里好笑,便掀起帐帘,想看看他们又在为何事吵闹。

本来就不大的帐子又被一道布帘分隔成两块。布帘的右侧,喜娘正在搓洗自己的衣服,她边洗边隔着帘子取笑天骄,浑然不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打湿了几大块。帘左侧是上窜下跳的天骄,还有只披着一条内衫、正板起脸训斥天骄的江平明。

“你这小猴子!快点过来坐好!瞧你的头发脏成什么样了,还不让我给你好好洗!”江平明背对帐帘,没注意秦犷的出现,犹自冲天骄发怒。

天骄光着身子,两只小手啪啪地拍着盆里的热水,嘴里欢叫着,还掬起几捧水来泼得江平明一头一脸。

“你再这样邋里邋遢的,喜娘就不喜欢你了!”江平明的威胁让秦犷忍不住笑了出来。

喜娘大声冲隔壁叫唤:“天骄不洗头,羞羞脸!”

天骄还是不肯乖乖就范,江平明只好伸手去捉他。天骄就像条小泥鳅般左躲右闪,两人僵持了半天,江平明被水泼得满身尽湿,那条内衫湿漉漉地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好不容易,他才把孩子抓住,而天骄一挣扎,把他的内衫都扯了下来,只剩一条遮羞的亵裤,一身白花花的肌肤冷不丁展现在秦犷面前,让秦犷看呆了。

“江叔叔屁股上有朵花!”天骄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一样,大叫了起来。

“什么什么?我也要看!”喜娘丢下手中的衣服,把手上的水往身上一抹,就掀起帘子冲了过去,让江平明措手不及。

“别……”还没等江平明拦住喜娘,两个孩子就扒住了他的大腿,仔细地研究起他左臀上那个印记来。

“天骄、喜娘!你们又在欺负江叔叔了!”秦犷不忍看到江平明闹个大红脸,便上前帮他解围。

两个孩子在五大三粗的秦犷面前还是比较老实的,马上乖乖松开手。江平明趁此机会慌张地将早已湿透了的衣衫拉好,面红耳赤地对秦犷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回帐子里,见你们不在,就出来寻人。”

喜娘忍不住又瞄了江平明的几眼,口里嘟囔道:“我觉得江叔叔屁股上的花跟天骄脖子上那块玉的花很相似哩……”

“女孩子家别随便说‘屁股’二字!”江平明再度面红耳赤,瞪了喜娘一眼。

这句话却引起了秦犷的注意。“平明兄弟,可否让我细看一下你那个烙印?”

江平明又羞又急,怒道:“不过是个印子罢了,有甚好看的!”

“平明兄弟,我并无轻薄之意,只是联想到灵帝宝藏的传说,一时起了兴趣,我就看一眼、一眼可以么?”秦犷诚恳地请求道。

江平明一脸诧异:“灵帝的宝藏与我有何干系?为何非要看我的印子?”

“呃——因方才喜娘说你的印记与天骄的玉佩花纹相似,我便……”

二人僵持了片刻,江平明受不了秦犷炯炯射向自己的目光,只好应道:“那……你随我回帐里去,我给你看。”

还没等秦犷高兴,两个孩子就欢叫起来:“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大人的事,小孩子瞎闹什么!”江平明又瞪了他们一眼,吩咐道:“喜娘,你看好天骄,叫他好好洗罢头才准回去睡觉!”

“噢——”喜娘不乐意地扁扁嘴,冲天骄叉起腰,学着江平明的语气道:“都是你瞎闹!快去洗头!”

秦犷闻言又笑了出来。

喜娘的话对于天骄来说比江平明管用。他马上老老实实地走到盆边,搬个小凳子坐好,弯身洗起头来。

秦犷小心翼翼地将天骄那块从未离身的玉配解了下来,揣在怀里,和江平明回到他们的帐中。江平明将帐帘拉得严严实实,才转身不情不愿地对秦犷说:“呶,你要看便看吧。”

秦犷见他还披着那湿衣裳,便扯下架子上的布巾递给他:“你先擦干身子吧,夜里冷,小心着凉。”

江平明接过布巾,转身背对秦犷,慢吞吞地擦起了身子。帐子里的油灯发出昏暗的黄光,江平明的影子透射在米色的帐壁上,随着灯芯火花的时大时小而摇曳起来。秦犷坐在毛毡上,望着那被拉长的影子,心里莫名起了涟漪,直觉得这影子愈发地好看起来。

江平明擦干了身子,换了件干的罩衫,有点不自然地走到秦犷身边,趴了下来。那个烙印刚巧在他左臀下方与大腿的交接处,他只有俯身而卧,才能让秦犷窥见全貌。

秦犷将油灯端近身前,二人所在之处立刻被照亮。江平明迟疑了一下,将罩衫下摆拨开,露出白皙的臀部和双腿。

秦犷只觉得那臀浑圆挺翘,再加上江平明肤色本来就较其他汉人白上许多,那两颗白嫩的小山丘似的臀瓣看在他眼里有如两个热乎乎的大白馒头,让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脑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知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岂料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反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就往那臀上摸了摸。

江平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摸吓得汗毛倒竖,回头怒道:“你摸我做甚!”

秦犷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想看看……”

“那你赶快看完!”江平明不高兴地哼道。

秦犷脸上发热,却陶醉于方才手中细腻温软的触感。为何自己会做出如此失态之事呢?难道是因为过去这么长时间里一直忙于练兵之事,无暇发泄欲望的缘故?羞愧和兴奋两种情感同时袭上心头,让这位神经百战的大将军像个少年一样不知所措。

“你看好了没!我冷了!”江平明的喝斥声把秦犷从绮念中拉回现实。

“啊、我就快看完了!”秦犷慌忙应着,将天骄那块玉从怀中掏了出来,贴近江平明的烙印处。

让秦犷吃惊的是,那玉佩和烙印竟真是大小相同,刚好可以拼成一个整圆。

第 23 章

虽然大小和弧度是吻合了,但合在一起后显现的图案让秦犷百思不解——细细看来,玉上的主要花纹和江平明身上的印记似乎都是祥云纹,然而整幅图的形状并不对称,看上去像是一只翅膀上豁了一块的蝴蝶。玉上的祥云部分较江平明的印记要大上很多,并且构图饱满,而江平明的印记有如半圆中一朵小花,完全不似天骄的玉上那般繁复。

更深露重,秦犷也不好一直对着江平明的身体,便匆匆在玉上和江平明那烙印上涂了点墨汁,将完整的印记拓于纸上。

“如何?你发现你的宝藏了么?”江平明穿好衣裳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不忘对秦犷冷嘲热讽。

秦犷不做声,又将手中的玉仔细打量了一番,赫然发现玉的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他急忙将油灯举至眼前,仔细辨认起那几个字,只见其上刻的是“骊宫高处入青云”七个字。这作何解?秦犷忙问江平明。

“骊宫高处……入青云?我想想……”江平明皱眉沉思片刻,抚掌道:“噢,我记起来了!这是诗王白居易的《长恨歌》中的一句。”

还没等秦犷继续追问下去,两个孩子突然风风火火地冲入了帐子,争先恐后地钻入被子里。

“唉,孩子要睡了,你明天一早再研究你那宝藏吧。”江平明见孩子们回来了,也懒得再与秦犷说下去,翻了个身,合上眼。

秦犷想将玉给天骄重新系上,却猛然想到日后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说不定会为天骄带来危险,莫若暂时放在自己身上比较安全。但想到这玉是先帝给天骄的唯一遗物,天骄从小到大从未离过身,现在自己将它拿了来,总觉得心里不安。

“你还在磨蹭什么?赶紧把灯熄了,睡下吧!”耳边传来江平明的催促,秦犷见天骄和喜娘相对而卧,已经入睡了,只好将玉贴身收了,吹了灯,怀着满腹疑团在黑暗中躺下。

骊宫,骊宫……骊宫应该就是唐玄宗与杨玉环享乐的华清宫。灵帝在玉上刻了这一句,莫非是暗示宝物藏在华清宫?华清宫地处旧长安城,如今早已是废宫一座,无人问津,难道灵帝真的藏宝于那处?

秦犷脑子里做出种种猜测,却又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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