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千波想要多一点关怀。”
我是一个不喜欢跟着别人的心情走的人,个性也不够积极,所以侑春不能来陪我,我也不会主动约他或找他。
阿圭忽然摇身一变,变成我的爱情顾问了。
“丢掉你的自尊心并积极一点,试着向侑春撤撒娇吧!”
“其实侑春是因为信任你,才会给你公寓的钥匙,如果不信任情人的话,可能就会像我一样。”
(阿圭不信任风太?)
我露出吃惊的表情,阿圭苦笑地说:
“风太是个无法让人信任的家伙,虽然我确定他深爱着我,但是他不会把所有的爱都给我;再加上他是个『博爱主义』者,所以我必须紧紧地看着他。”
(原来如此。)
“不说了,你去把风太叫起来玩黑白棋吧!人多玩起来才有趣。”
说完,阿圭向我伸出手,同时露出温柔的微笑。
补习结束后,我朝已经三天不曾造访的侑春家前进。
当我两手提着超市的塑胶袋,踩着疲累的步伐爬上二楼时,全身已经汗流挟背了。
“下次我要把家里的旧电风扇拿过来。”
我一面自言自语,一面用钥匙开门,只是才一打开门,一阵凉风便迎面吹来。
侑春难得在家,他依然是一脸严肃地盘坐在矮桌前。
“啊!是冷气……有了冷气机,就算你不在,我也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这里了。”
我放下手中的塑胶袋,一古脑儿地坐在椅垫上,然后悄悄地看了侑春一眼,只见他依然板着脸不说话。
“好凉快!你特地为我买的对不对?”
听我这么说,侑春微微地点头。
(难道侑春是为了买冷气机,才不眠不休地去打工吗?)
想到这里,我连忙靠近侑春身边,并且紧紧地抱住他。
“走开!”
我不理会侑春的话,还是紧紧地搂着他。
“千波,你想干嘛?”
“下次带我去海边吧!”
侑春搂着我的肩说:
“嗯,不管哪里我都带你去。”
就在这当儿,侑春倏地反身将我压在地毯上。
无论我怎么使力都无法推开侑春。
侑春抬起我的脸,温柔地吻我。
“千波,想不想拥有和我一样的睡衣或牙刷?”
我看着侑春,忍不住笑出声。
“我又不是女孩子,我不会去在意那种事情,只要有牙刷可用就好了。”
侑春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因为我不想侵犯你的私生活,也不想像符咒一样时时刻刻束缚你,否则你会觉得喘不过气来的。”
“你这么觉得吗?与其和我在一起,你更想一个人独处吗?”
我回想起从前听着电话录音留言的寂寞心情,和因为想要有多一点的关怀而产生喜欢上阿圭的错觉。
“你在犹豫什么?信任我,这样你才会信任自己。”
(信任……好动听的话。)
我就再信任为了买冷气机而努力打工的侑春一次吧!
八月三十一日,我来到侑春的公寓。
我从电话录音留言里,知道侑春下午六点会准时回来。
听完留言以后,我将刚买的盥洗用具摆在空荡荡的洗手台上。
第二章 我的心里只有你
秋天到了,秋阳晒在身上让人有种“春天”的错觉,可是,秋天还是让人多了一股寂寞的感觉。
除了侑春以外,有时我也会对其他人产生“喜欢”的感觉,我想他应该也会有这样的经验吧?
(嗯!一定有。)
侑春在高中的时候,就被学校的女生公认为“梦中情人”。
虽然我知道侑春很受女孩子的欢迎,但是我却不曾亲眼目睹有人向他表白。
或许以前曾经有女孩子向侑春示爱,只是碰巧我没有见到,再说,侑春也不会让我看到那一幕。
“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像久未见到情人般,热情地拥住侑春,他感受到我的热情也紧紧地拥住我,然后在我耳畔低喃。
我陶醉地将脸靠在侑春的肩膀上。
“讨厌,我要回家了!”
过了不久,我生气地大叫起来。
(侑春真没情调。)
他竟然在这么浪漫的气氛中,用右手拉开啤酒的拉环,还用脚把鱿鱼丝的袋子夹过来。
“对不起。去把厨房整理干净,等一下我用吻来奖赏你。”
侑春喝了一口啤酒。
“啰嗦!我才不稀罕你用吃过鱿鱼丝的臭嘴巴来吻我呢!”
虽然我这么说,但最后还是站在厨房里。
我一面整理厨房,一面喃喃抱怨。等我发现好象没听到侑春的声音回头一看时,才发现他的手上拿着鱿鱼丝,横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不晓得侑春每天到学校都在干什么?
他难得回公寓,我们好不容易可以聚在一起,他却……)
有好几次想开口问他,但最后都作罢,因为我信任侑春。
(或许这就是我深爱侑春的证明吧!)
我小心翼翼地从侑春的手里抽出鱿鱼丝,还拿了两条大毛巾盖在他的身上,然后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自己不知不觉中也睡着了。
“好冷……”
当我冷得缩起身体时,才蓦地睁开眼睛。
(该回家了。)
一旁的侑春已经睡得十分沉了,我舍不得叫醒他,便默默地关掉电灯离开。
“这么晚才回来。”
小静边帮我开门边说道。
我静静地想走进屋里,小静却用手撑住墙壁挡住我的去路。
“你还不知恩图报吗?”
小静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跟爸妈说你到侑春学长家念书。”
我“呼”地叹了一口气。
(拜托!我想回房睡觉了。)
“当初妈妈是请侑春学长当你的家庭教师,可是你现在的老师叫阿圭是不是?他不是无业游民吗?风评好象也不太好。”
“让你操心了。”
我向心静深深地鞠躬。
“应该的。啊!对了,他叫阿圭是吗?他有打电话来,叫你明天不用去上课。他的声音满温柔的……”
我已经忍无可忍,于是弯下腰从小静撑着墙壁的手臂下钻过去,自顾自地走上二楼。
(小静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由于明天不用到阿圭家上课,因此我决定到侑春的学校去看看。
隔天一大早,我立刻打电话到S大找侑春。
“你要干嘛?”
侑春的语气虽然很严肃,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对他说自己想见他。
侑春无奈之下,只好允许我的要求。
我搭了半个小时的巴士,在侑春指定的地方下车。
这里不是大学校区,而是几乎连民宅都看不到的深山中。
更令人讶异的是,皮肤晒得十分黝黑的侑春居然骑着一辆老旧三轮车,看起来实在非常奇怪。
我们骑了五分钟的三轮车,下车后还必须走五分钟的路程,我实在无法想像侑春为什么会在深山里上课?
不远处有一个遮阳棚,坐在那里的人正向我们招手。
“喂!”
侑春露出难得的笑容向对方挥手响应。
遮阳棚下的人都和侑春一样穿着背心,皮肤都晒得黝黑。
但是仔细一看,其中有一个穿着长袖T恤的男孩,他的年纪好象和我差不多,皮肤也比较白晰。
可能是我看得太入神了吧!他也看着我,然后向我微微一笑,我连忙低下头去。
“中臣。”
侑春喊了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嗨!”
“他叫千波。”
“啊?哦!”
中臣露出好象看到珍禽异兽般的眼神,使我害羞地低下头。
“瑞树,你过来一下。”
瑞树就是那个身穿长袖T恤的男孩。
“瑞树和你同年,S校三年级的学生,他是我的弟弟。”
(他们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兄弟。)
之后,我和瑞树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侑春和一群人则在炙热的太阳底下进行野外研究的实习。
“好热哦!”
我一边挥汗一边说。
“侑春经常向我提起你的事情。”
“哦?”
(侑春会怎么说我呢?)
“事实上,我根喜欢侑春。”
“咦?”
蝉声大得几乎要让我的耳朵发痛,因此我没有仔细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我和我哥哥长得不像吧?我的身体不好,好不容易才能读到三年级。”
说到这里,瑞树猛地倒在我的肩膀上。
“瑞树!”
就在我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时,中臣已经跑过来了。
中臣扶住瑞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说:
“好象很严重,回家吧!”
瑞树无言地摇摇头,但中臣仍坚持要送他回家。
“喂!侑春,我要先回去了。”
站在远处的侑春高举起手以表示他知道了。
“千波,我实在很抱歉,瑞树……”
中臣话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只见中臣拿着瑞树的书包,小心翼翼地将他从长椅上扶起来。
瑞树顺从地站起来,但他却不曾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啊!不要碰我!”
我打了侑春的手一下,然后跑去将冷气的温度调低。
“千波,小心感冒哦!”
“如果可以让手臂不痛的话,我就算感冒也无所谓。”
在侑春做野外研究实习时,虽然我一直躲在树荫下,但两只手臂还是给晒红了。
虽然晒伤了手臂,却让我的疑虑一扫而空。之前我一直怀疑侑春瞒着我,自己一个人跑到海边去玩,所以才会晒得乌漆抺黑的。
(侑春上课那么辛苦,我居然远疑神疑鬼,真该好好反省一下。)
在这么狭窄的空间把冷气设定为二十六度,果然感觉很冷。
我才将毛巾盖在膝盖上,侑春就把身体靠了过来。
这时,我突然想起瑞树的事情。
“瑞树没事吧?”
侑春突然抱住我的身体。
“好痛啊!”
侑春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放开我。
“千波,我的心里只有你。”
自从暑假结束以后,我已经听过这句像咒文般的话两次了,感觉却很不真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觉得好冷时,已经冷得牙齿直打颤,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侑春不在。
可能是开着冷气睡觉吧!当我想站起身去关掉冷气时,双脚却软弱无力,连忙用手撑着墙壁。
(怎么会这样?)
我突然感到很害怕,在将手伸向电话后,就完全没有记忆了。
“小静,我很抱歉。”
(好象是侑春喃喃低语的声音。)
“没关系,千波长这么大了还在夏天感冒,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我们才应该说抱歉呢!”
(可恶的小静!竟然这样批评躺在床上的病人。)
我故意装睡偷听他们两人的对话。
“我从家里带了感冒药来,一天吃三次,啊!带成胃药了!算了,反正千波是吃什么药都会好的人。还有,我已经煮好稀饭了。”
侑春轻轻地点头,表示赞同小静的话。
“我先回家了,有什么事请随时和我连络,再见!”
小静以轻快的步伐走出公寓。
“侑春,是你打电话通知小静的吗?”
我的身体微微一动,冰枕里的冰块就喀啦、喀啦地响。
“你拿着话筒昏倒了,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死了呢!”
看到侑春这么担心我,我激动地想坐起身,他见状连忙扶住我的身体。
“躺好!别起来。”
虽然我又躺回床上,却忍不住深深地叹一口气。
我吃了小静煮的稀饭,流了一身汗以后,身体也舒服许多。
侑春已经关掉冷气,微风从窗外徐徐吹进来。
“把『感冒药』吃下去吧!”
我虽然明知侑春说的感冒药是胃药,但还是把它吃下去,因为吃了小静煮的稀饭,再吃胃药或许会好一点。
“对了!该打通电话告诉阿圭一声才行。”
“我已经打过了。”
我又吃了一惊,侑春一向最不喜欢和讨厌的人打交道,他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阿圭!
我在侑春的公寓里舒舒服服地待了三天。
虽然我已经好很多,但还想多享受一下侑春的体贴。
这几天,只要我想吃什么,侑春就会立刻去超市买回来,不管我的要求有多无理,他也会一一去完成。
电话响了,但是侑春刚好出去买东西,而我又躺在床上不方便接电话。
在电话录音机哔的信号声响过后,停顿了一会儿,又响起一个男声:
“千波,你在这里吧!”
(是瑞树的声音。)
“我喜欢侑春,请你把他让给我,因为我比你更爱他。”
接下来,瑞树就把电话挂断了。
(爱可以比较吗?瑞树究竟有多爱侑春呢?)
侑春可能真的告诉瑞树很多有关我的事情吧!否则,他就不会打电话来了。
(他们一定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事。
侑春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瑞树?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唉!我快要变成追查老公是否有外遇的怨妇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我在出门前打电话给瑞树,间明他家的地址。
瑞树说他会在他家附近的站牌等我。
我可能又发烧了,总觉得地球转个不停,而且整个人轻飘飘地像是踩不到地面,但是我绝不能倒下来。
我好不容易下了巴士,然而在站牌前等我的不是瑞树,而是中臣。
“我听到你打来的电话。”
“我……”
“请你回去。”
我无力地蹲在地上。
“千波,你还好吧?”
我撑着中臣的肩膀站了起来。
“侑春曾经告诉过我有关你们两人的事,但是,可不可以保持现状,至少让瑞树享有梦想吧!”
我实在听不懂中臣说这些话的意思。
“在大学认识侑春以后,他曾经到我家玩过。瑞树体弱多病,经常请假在家,在见过侑春之后,他很期待侑春能到家里看他。有一次侑春带他到海边散心,他回家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高兴地手舞足蹈……”
(侑春果然去过海边。)
中臣扶着我坐进他的车中。
“我也曾经警告过瑞树,要他死了这条心。之前侑春曾经表示想要带你来看我们实习的时候,我以为瑞树会因此而放弃,所以我就把瑞树也带过去。”
(我想中臣一定很疼爱瑞树吧!)
车子突然向右急转,我的身体差点从座椅上弹出去,紧接着车子突然停下来,中臣用冷冷的声音说道:
“爱人被夺走的心情,不知道侑春是否可以体会?”
听着中臣仿如地狱挺者般的声音,我匆忙地想打开车门。
(奇怪?为什么身体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只是轻微的贫血,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是小静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便忍不住深深地叹气。
“啊!千波醒了。”
除了小静之外,病房里还有中臣和侑春。
“感觉如何?”
中臣担心地问我。
“不是很好……”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站在一旁的侑春双手插着腰,表情严肃地说:
“那当然啰!把我叫出去买东西,然后自己却突然跑不见,当然否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