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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哪里来 下+番外篇——by青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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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不善,叹口气揽过来语重心长地开导:“你当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他微言大义、不厌其烦、言听计从地拐

着人往林子里带:“你瞧你干了啥,那是能乱掐的吗?掐谁也不能掐我呀!”说着发现错了,赶紧修正:“不对,谁都

不能掐,更不能掐我!你想想,万一掐坏了咋办?遭罪的是谁?你不得一辈子守活寡啊?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你说是

吧?”

赵辉咬牙吞声,被聒噪得五颜六色,恨不能拍死那苍蝇:“够了够了,你还往哪儿去?”

纪康讶然停下来:“陪你散步呀,你回去不也睡不着,瞧这儿风景多美。”

“……”赵辉匪夷所思,满脸打皱:“这黑哩嘛嚓的,美个屁啊!”

“啧,咋不美啦?”纪康耐心得不行,扶着他肩膀拉到身前,推着往前几步:“你瞧那坟包,多漂亮,圆溜溜一坑儿不

带,不比窝窝头标致?还有那鸡屎藤,一嘟噜全趴那树下,干了都有型有款,够帅吧?慢点儿慢点儿,别踩碎了……”

赵辉哗一下笑喷,正抬腿要往下跺,却忽地怔住。随着隐隐一丝风,那坟包上头,竟摇摇曳曳飘起了好几簇火苗。蓝的

、白的、浅青的、淡黄的,在这幽闭黝黯的林子里,牵牵扯扯变幻着无穷姿态,环拥着、笑闹着,怡然自得地游荡、漫

舞,明明灭灭,像极了一群淘气活泼的小林精。待人伸手过去,便凉凉地围绕上来,忽远忽近,可爱得不行。

他没见过林精,只听过世的奶奶说过,说这不是普通的磷火,是护林的小神仙们在开聚会呐。他自然不信这一说,正想

回头问,却蓦然收住了声儿。“说真的,”那人兀自着急解释:“跟你一块儿,我看啥都觉得美,特别美。”那话音忽

地转轻,低低的:“咱俩好不容易,才走到一处……你答应要疼我,”那人絮絮地,黏黏地趴在他颈边,像个茫然无措

的孩子:“可不能一碰上点儿啥,就撇下我不管了……那样……我看啥都……不美了……”

赵辉心尖猛一阵抽痛,他从不知,他竟这般在意。他原以为,他想要的,不过是他的身子……那些似疯似傻的嬉闹,他

只当是他的恶作剧……

很多年前,他俩还在一块儿念书,还没闹翻的时候。那人偶然着了场凉,他左右无事,便去伙房偷了块姜,熬了一缸子

热汤。那人捧在手心里笑,说从没喝过姜汤,竟眼红红半天咽不下去……他只当,是被那辣气熏的,还起劲儿乐……

“我真想,你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也能,看啥都美……”那人闷闷地,轻揽着他的腰。

赵辉猛然转过身,用力扑进那温热的怀抱,堵上那恼人的嘴,死死地纠缠。那人怔住,竟像是傻了,惊喜地笑,笑也笑

不够:“嘿,你肯亲我了……”

“不是……”赵辉囔着鼻子:“老早了……”他缩在他怀里,那声儿轻得自个儿都听不见:“那年冬天在宿舍,你过来

睡……”他那时就偷偷亲过他一回,吓得半死,更不敢让他知道。

“真的?!”纪康忍不住笑,揽紧他竟带了些扭捏:“那个……有天晚上,我,我也……”话没说完就跟他笑到了一处

,笑着笑着,两人都笑出满脸凉浸浸的泪。

赵辉用力攥紧他后背的衣裳,鼻腔里一阵阵酸痛。这些年兜兜转转趟了无数的路,生怕近一分闹了笑话,远一分再追不

上,那样惶惶惴惴……却原来,一直都被人暖暖地搁在心里。“往后有闹心的事儿,别再自个儿憋着,好不?”那人捧

起他的脸,怜惜地,小心异常去拭他眼边的泪:“不管是啥,咱俩一块儿担着,总比一个人好受,你说是不?”

“嗯……”赵辉又钻进那怀中,听着耳畔温热胸膛里徐徐悸动的低音:“你姐的事儿,别太担心。明儿我就下山帮她找

个厂子,她性子爽利,等见多了世面,看多了人……就能好了。”

“那你……”赵辉噗地笑了,吸吸溜溜:“你不也见过了世面,看多了人……”他窝在他颈子里,轻声低喃:“你咋地

……”

“那还不是……”纪康跟着笑:“打小就被你蒙了……”

“去,胡说!”赵辉抬起头:“我蒙你啥了?”

“那,那回,避雨那次,”纪康蓦然红了脸,磕磕巴巴:“你……那么骚……那以后不知咋地,我看谁,都没你好看…

…”

“我呸!”赵辉一下炸了毛,两手撑着猛往外挣,脸都快迸出血来:“你,你才骚!”

“得得,是好看。”纪康闷笑着把人抱回来,越见他急眼着恼越紧着逗他。亲得他没法儿躲,握住那软滑的腰:“真的

,这儿又细又白,还有这儿……”说着便手往下探,轻柔着哑声腻语:“又滑又热……吸得我……”言毕再忍不住,放

倒人就急不可耐压上去:“不行,我受不了了,宝贝儿,让我弄弄……”

“呃……呀……滚蛋……”赵辉恼得手脚并用,却哪儿挣得开分毫。只觉身下一凉一沉,立刻被烫得不知就里,昏昏噩

噩。绷着腰身连连吞咽那强蛮进犯的硬物,直被人弄到了芯子里,才猛一阵激颤哆嗦着语不成句:“你……啊……胀啊

……出去点儿……”那人却越发起了性儿,摁住他挤进那极处丝丝入扣地反复碾弄,整的他当即敛气消声,骨缝里都快

烧出火来。

“胀?”纪康噗地喷笑,满脸无辜,逮着他的嘴又咬又亲:“那还不是你掐的……”一边搂着他胡天胡地,一边趁机撒

娇耍赖,像受了多大委屈:“老婆,往后别那样对人笑了啊,瞧把人永诚蒙的,神神叨叨……”说着越发起劲儿弄他:

“人还那么小,那多不好。”

“你……呀……”这啥人呐。赵辉恼得七窍生烟,却哪儿出得了声儿,浑身都随着那熨帖火热的倾轧化作了甜腻的水流

,涓涓袅袅、情不自禁地悠然飘荡。总算想明白,流氓就是流氓,说得再好听,的本质都不会变。

那晚快近午夜才到的家,往床上一倒,累得啥事儿都想不起就沉沉睡去。朦胧中,仿似又见到那恼人的家伙,不知怎的

,竟再认不出他,再不会跟他犯腻胡闹,又回到了当初冷冰冰的模样,远远地背过身去,毫无眷挂地越走越远……

赵辉猛然坐起,瞪着窗外黑沉沉的暗影,心跳如擂。那样生动,那样切近,那样逼真,那凛冽的切肤之痛,竟……是个

梦。他紧握湿冷的领口,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却再睡不着,恍恍惚惚下了地,茫然点起那一盏,飘渺的枯灯……

第三十四章

第二日一早,才刚蒙蒙亮,赵辉便捱不下去。揣了李氏的病历本出来,慢慢踱到村口。一径走到断魂岭前的山塘边,独

个儿坐下。

塘子已经裸出了底,淤黑的泥层豁开一道道深长裂口,卡着些干吧的鱼尸和垃圾断枝。唯有中心极洼那处,还剩下摊粘

稠的糨子苦撑着晾晒。他合上眼帘侧耳倾听,仿佛又听见了若干年前清亮的水声,水里面疯疯癫癫,纵情的嬉闹。

那日子多美,一样是吃不好穿不暖,却,那样快活。而今,哪怕是怀里揣着个蜜罐子,都生怕打了摔了,都难以置信,

辗转反侧不得安宁。习惯性的沉沉的灾祸感,像恒久不散的浑重的阴翳,囊括了眼帘之外所有可见的光景。

太阳急吼吼地从云层里飚出来,漏出张亢奋过渡的焦烂的脸。空气一片紧接一片躁乱地震动,干巴巴飞扬得到处都是,

冷冷地卷起些粗粝的碎屑沙石,一把把地四处抛撒,撒出一阵阵哗哗的猝响。

赵辉不耐地站起身,手遮住眉睫眺望村口。不过等了一时半刻,那心就怦怦地跳个不休。直至那熟悉的高挑的身影,轻

捷地映入眼中,才莫名透出口气。那人好像也看见了他,远远地便扬了扬手,像挟着一阵风,嗖嗖地掠过冷寂的山路,

在荒凉的晨曦中飞快的,径直向他奔来。近了,又近了,他轻轻地闭上眼睛。

“咋地啦?!”纪康跑得浑身是汗,握住他肩膀连连轻摇,嗓音都变了调:“你在这儿干啥?出啥事儿了?”

“没事儿啊,能有啥事儿?”赵辉噗一下睁开眼:“才想起来,我妈眼药用完了,正好,”他转过身,拉着那心急火燎

的傻蛋往前走:“跟你一道儿下山,我去帮她开几只。”

“开药?”纪康拦住他,疑疑惑惑:“本子呢,我给你带上来不行,犯得着自个儿又跑一趟?”说着捏起他下巴,凑上

来细看:“到底咋了?眼圈儿都黑了,你快说呀,你急死我了!”

“真没啥……”赵辉去掰他的手,却怎么都掰不开,掰着掰着,反倒一头撞进他怀里,哇地就哭出来。也不知哪儿来的

泪,哭得肠断声嘶、痛心入骨都没法儿收清。

纪康吓得脸都青了,揽着他心慌意乱又拍又哄,又不敢紧着问。见晒得狠了,只得抱起人暂避到树影下,揉着他胸口一

劲儿顺气:“歇歇,听话啊,快歇歇,你别吓我……你到底咋了嘛……”

“我,”赵辉哭得额角闷痛才勉强收了劲儿,哽着嗓子说:“我就,就是,想下山。”说罢瞅着那人,又一下笑了。

“下山?!”纪康被他急出一脑门子汗,啼笑皆非:“别想糊弄我。下山还不容易,那有啥可哭的?”除了昨晚,从小

到大还真没见他掉过一颗眼泪蛋子。这一下哭得天昏地暗,换谁也不信呐。

“你,”赵辉呜一下竟又哭开了,脑袋拱进他肩窝里胡乱找碴:“你刚不让我去……”

“我!”纪康彻底泄了气,傻乎乎搂着那人不知如何是好。终归知道,老婆要闹别扭,那除了认错,说啥都是错。只得

陪着不是小心哄着:“好好,我错了,错了行不。以后你想去哪儿,咱就去哪儿,啊,不哭了,不哭了,乖哦……”

赵辉揉了两把眼睛,倒不好意思起来。一骨碌爬起身,把人一推:“快走快走,别磨叽。”说罢便自顾自往山下跑了去

“……”纪康抖着一襟子湿印苦笑不迭,那还有啥说的,只得追着那别扭家伙飞跑过去:“喂,你等我啊,用完就丢啊

你?”

赵辉咯咯笑个不停,两人在山道上忽远忽近地追逐打闹,才刚过午就跑到了镇上。事情竟顺利得难以想象,起先是在路

边站牌下碰上了出门溜达的二毛。闲聊了两句就听说镇上水厂这几日正好招临时工,待遇还不错。赵辉欣喜非常,如果

赵芳能在水厂干,那工作环境既清净安全,又方便随时探望照应,就不知道有没学历要求。两人一商量,打算先去碰碰

运气,于是立刻撇了长途车随二毛去看招聘启事。

搞笑的是,启示还没见着,就遇到了陪母亲逛街的程惠雯。老同学见面自然分外喜气,连那个没事儿就绷起脸的家伙,

也难得露了回笑意。程惠雯自不必说,拽着赵辉问长问短侃个没完。眼看就要毕业了,她也不知道还能在这儿待上多久

,两人还能再见上几回。喜笑之余,不免又添了唏嘘。

“回头再聊吧,”纪康见程惠雯被她妈拉开,小声说了句啥,看样子是想放下几人先走,赶忙说:“咱们先去看招工启

事,怕赶不及。”

“招工启事?水厂的吗?”程惠雯果然问:“你们要来镇上打工?”

“不是我们,是赵辉姐姐。”纪康道:“十八了,人挺聪明,也能吃苦。”他笑着说:“妈想让她出来锻炼一下,让我

们帮忙看看。”

“哦,那可巧了。”程惠雯赶紧拉住她妈:“妈,您下面那厂子,还招人吗?”说罢把赵辉介绍给她:“这是赵辉,我

原来的班长,我跟您说过的,帮我不少忙。人可聪明了,就可惜……”说着脸色便暗了下来,赶紧又回过头:“他姐姐

肯定也一样能干,您帮他问问吧?好不好?”

“阿姨。”赵辉赶忙又笑着问声好。刚还没想到,程惠雯母亲,恰巧就在水利局工作,水厂方面,大约也有关系,幸好

纪康及时提说。不由暗忖,那家伙不声不响,竟这么滑头。

“哦,你好。”程惠雯妈妈叫李菁,四十出头,黑瘦干练,留着短发,性子颇为利落爽快。她老早就听说过这个踏实勤

勉的孩子。这会儿重又打量了一趟,见他生得眉目清明、斯文端正,越发添了好感。那几个村子的情况她也略知一二,

不由更起了恻隐之心:“临时工是招满了。不过我那个工作组,倒是能添个人,负责干些杂务。”她笑道:“工作倒不

重,可是得眼里有活儿,勤谨些。还有就是,要经常下乡。你看如果肯干,就把人带来我看看。”

“呵,谢谢阿姨!”赵辉喜出望外,能进水利局的工作队,哪怕是临时的,也比随便招进厂子的小工强啊,更别说有头

儿照应着。他乐得只差没鞠躬,连声儿说: “肯干肯干,我姐啥苦都能吃,她就闲不下来。阿姨您只管放心,我这就

回去喊她。”

“不急,先来家里吃餐饭吧,跟小雯聚聚。”李菁笑道:“那位置我给你留着,这两天有空再带你姐姐来。”

“不用了阿姨,谢谢您!”赵辉赶忙推,要人帮忙,哪儿好意思再去蹭饭。纪康也说:“不麻烦了,我们刚吃过。”

程惠雯更是深知两人脾性,几年同学下来,哪儿还在意这些虚礼。帮腔说:“妈,您不用管他们,自个儿回去睡午觉吧

,下午还上班呢。”

李菁闻言也不多让,跟几人打过招呼,便转身告辞。却刚走两步,又想起来回头:“对了,听小雯说你们没再上学。”

她看向两人,斟酌道:“明年上半年,县城水利局那边可能有招工机会,但也是临时的,要帮你们问问吗?”

赵辉心头一喜,却仅只是一喜,脑子里闪过李氏浑黄凹陷的双眼,那笑便幽幽从脸上隐了去。本镇还好些,县城……就

算李氏能放他走,他自个儿也走得不踏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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