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康拉住他:“你瞧,赵喜都饿扁了,让他去借吧,顺道儿买点儿吃的。”说着掏出包里的雨衣:“咱俩先把这些裹好
。”
“也成。”赵辉蹲下来打包,赵喜自然乐意,立马掉头去了。
纪康瞅他走远,从兜里拿出先前借的五千块钱,数出一半给赵辉:“你收着,别让赵喜知道。”
“干啥?!”赵辉吓了一跳,不由皱起眉:“不是买药种吗?你专门支开他的?!”人家出头借钱都没意见,纪康谢字
儿不说,哪儿还能这样?!
“你当我干啥?”纪康塞他兜里:“还不是担心赵喜,这钱借得太轻巧。万一……还能先还上一半。两三仟的种籽若种
得好,明年咱三家也不用愁。再说,”他打上结头:“凡事得留个退路,慢点儿就慢点儿。哪怕放眼前搁着,没吃进嘴
里都不算自个儿的,犯不着连底儿全投进去。”
第三十六章
太阳黄经三百四十五度,惊蛰,春雷乍动。十八弯北侧坡地上,散开了十五块新田。
太阳黄经零度,春分,昼夜平分。越冬的种籽破土萌芽,谷物庄稼依次落地。
太阳黄经三十度,谷雨,雨生百谷……
赵喜坐在地头,边抱怨边灌水:“娘欸,这跑一趟,老命都去掉半条。”
“忙完这趟,就能歇个半年了。”纪康把田里撤下的塑料膜捆实,拿过水壶接着喝。
“歇个屁,回头又得种苞谷。”赵喜抖着两根麻杆腿,叫苦连天:“去年冬,旱得洋芋都下不了地。”
纪康笑:“你勒紧肚子,就不用种了。”
赵喜翻眼,懒得理他,转过来招呼赵辉:“听说,林业局长撤职了。”
“是吗?”赵辉道:“你消息倒是灵。”
“那是,”赵喜得瑟开了:“据说是省城里来的人,还挺年轻,希望能办点儿实事吧。”
赵辉接过水壶,也灌了几口:“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愿吧。”
“哼,祸事过去,总得有个顶缸的。”纪康拾起塑料膜往肩上一甩:“再年轻有为又怎样,几百里不毛之地。”
赵辉看向遍野的焦土,没吭声。自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毁林炼钢,这片土地,已经历了两次残酷的浩劫。再复苏,真不知
要待到哪朝哪夕。
“甭讲这些丧气的。”赵喜拍着裤腿站起来:“不管咋说,都捱过一关,”他换上笑:“上我家吃酒去吧。”
“吃酒?”赵辉回头:“吃啥酒?”这时节,仓底子都掏空了,哪儿还来的闲钱吃酒?
“我儿子今个儿满月。”赵喜苦笑:“伍秀,把她陪嫁的银镯子典了,兑了点儿酒菜,非要给他贺贺,说倒倒晦气。”
“唷,那可真是喜事!”赵辉笑着站起身:“瞧这段儿忙的,都给忘了,啥也没准备。”
“喜个啥,”赵喜叹气:“多个儿子,就多个讨债的。唉,”他拍着在前头走:“上有老,下有小……”
“当我们死的,还能光跟你赵喜讨债了?”纪康也挺高兴:“对了,种芥菜秧子那块地,旁边不是有片枣树林,找棵小
的给你挪回去?”他笑:“要种得活,等你儿子会爬树,正赶上打枣子。”
“就是,咱还有一口气在,就亏不着孩子。”赵辉突然怀念起那段险阻的路途,那段朦胧的时光,那时他们都还小,一
晃,就过了数年:“趁还早,就走那道儿回去?”
“嗐,费那事儿……”赵喜囊着鼻子,没回头。
“走吧,算啥事儿。”纪康给他后脑勺一下,当先拐上岔道:“都当爹了,别成天摆个熊样儿,叫你媳妇笑话。”
“嗯。”赵喜继续囊鼻子,从最前落到了最后。
大洼地,险峻的断崖,干涸的河道,巨石滚滚的深坳。迎着高岗上跳跃的光斑与荒凉的长风,岿然默立。像场没有尽头
、永不止歇的混沌大梦。而岁月更迭,几度春华秋实去了再来,沉浮着的是事,消磨了的,是人。仿佛谁都忘了说话,
静走着,没入那片郁郁葱葱、幸免于难的密林。
“开花了。”赵喜的声音很轻。
四月春深,枣花开得正喷。满树细细碎碎挂枝而下,绿中透白,白中缀绿,于新翠间繁花成雪。枣花不事争抢,总等着
新芽吐了青,才悄悄孕育。待到浓荫如盖,花儿也细纷纷地开了。
“真好看。”赵辉仰起头。怪不得以前没注意,这花儿也太过朴素,远看只显叶,哪儿见得着花。而识香莫若蜂,绵长
清冽的馥郁里,繁忙的嗡嗡声早已不绝于耳。
几人很快挖了一棵,纪康撂下树苗,又往另一棵走。赵辉跟上去:“还要吗?不够?”
“够吗?”纪康瞟过来,含了笑:“你不是说好?”
赵辉眼角眉梢都欣欣地泛起喜色,微红了脸,匆匆一回头。赵喜正弓着腰收拾过长的根须,仿佛根本没听见,更没开声
问。只可惜两棵枣树最终只活下一棵,赵辉院子里那株稍弱了些,没能扛住赵家村的日晒风急,不多久就开始落叶,那
是后话了。
回村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倒腾完枣树苗,又分头洗了洗,才往赵喜家吃酒。一个银镯子不过换来几盆素菜两瓶烧酒,还
有锅酥烂的猪头肉,那是伍秀专门备给婆母刘氏的,他们只象征性地到了下筷子。
伍秀出了名的贤惠,不单活计做得漂亮,难得的是孝敬老人。旱荒那段儿,人都饿疯了,她还怀着身子,却宁肯减省自
己的饭食,也不叫老人饿着。这事儿早听李氏念叨过几回,言下之意不用说,是把她做了以后挑儿媳妇的参照。赵辉嚼
着菜没了胃口,才放下筷子,伍秀就从里屋出来,回手拉拢门帘。
“娃儿睡了?”刘氏招呼:“来吃饭吧。”
“睡下了。”伍秀答,抿了抿头发,过来给各人满上酒,在赵喜旁边坐下,又拿起筷子为刘氏布菜。
“你吃你的,”刘氏搛了块肉给她:“别管我。”
“妈,我不爱吃这。”伍秀立马让回去。
“不爱吃也得吃。”刘氏不由分说又搁她碗里:“你不吃,我孙子还要吃。”
伍秀便没再推,笑了笑,捧起碗扒饭。扒了两口,抬起脸来向着纪康,笑问:“他叔,那药材,长得还好?”
纪康微愕,扫了眼赵喜,说:“挺好。”
赵辉起先就觉得不对,自打伍秀坐下,赵喜就没正眼瞧过她,这会儿更是脸色不渝,摞下筷子冲他俩端起酒盅,仿佛有
心打岔。伍秀却又适时插了句,仍旧对着纪康,一瞬间眼神儿竟是晶亮:“那得谢谢他叔,没你借的钱,咱家可种不起
药材。”
纪康端着酒杯,晃了晃,笑了:“嫂子记错了吧,钱是赵喜跟他同学借的,该我说谢谢。”又接着道:“上回赶着去县
城,借条还没写。有纸笔吗?拿来我写好,赵喜你给人送过去。”
赵喜黑了脸,腾地站起身:“什么话?!来喝酒喝酒。”
伍秀也笑着拉开椅子:“我屋里有。”说罢就要去拿。
赵喜猛然转身,一巴掌盖她脸上:“我老赵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插嘴!给我滚!”
伍秀万料不到他竟会动手,瞠目捂着肿起的半边脸:“你!你还打我?!”她忿然尖叫:“你当我不知道……”话到此
处却蓦然刹了闸,一双眼睛瞪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刘氏颤巍巍护住儿媳,见赵喜还要上前,气得手指发抖:“你站住!要打她你先打我!没良心的东西,我命苦哇!”说
罢就哭开了:“要不是我这媳妇,我早死了,呜呜……”
赵喜又急又气,硬梗着脖子:“哎呀妈!你哭啥子……她太不像样!”
赵辉见闹得不可开交,赶忙拉开他:“赵喜,消消气,嫂子也是为你好,本来就是一块儿借的钱。”
纪康倒是没劝架:“那借条回头我给你同学送去吧,你给他怕不肯收。”说罢放下杯子就走。
“纪康,”赵喜追出来,一把握紧他胳膊,脸都急红了:“你别当真,要写一块儿写……”
“得了得了,”纪康笑,打断他说:“咱兄弟谁写不一样,你着啥急。”
赵喜转瞬红了眼,却愣是不松手。纪康拍他一下,抽出胳膊:“进去吧,别把你妈急坏了。”说罢拉着赵辉出去。
这酒吃的,俩人转出大路,赵辉苦笑着摇头:“没看出来,伍秀还挺厉害。”他不由纳闷:“赵喜是不是被她拿捏了啥
?”
纪康微皱了眉,过了会儿才说:“能拿捏啥,还是计较钱吧。
“我觉得不止,”赵辉道:“才过门多久,你没看伍秀那眼神儿?肯定有问题。”
“哦?我还真没看,按你说是啥问题?”纪康瞟他一眼:“赵喜就性子面了些,一不喝二不三不赌,”说着哗一下笑出
来:“儿子都生了,那方面更没问题……”
好好地说事,这小子偏搅得一团糟:“流氓!”赵辉推开人就往前走:“再瞎扯我告诉赵喜去!”
“诶,别呀,我咋就流氓了?”纪康一脸无知,追上来缠紧人不放:“不是请教你问题吗?”
赵辉甩又甩不脱,瞪起眼骂:“请教个屁!我咋知道?!人家夫妻感情……”
“对对对!”纪康猛点头:“人家夫妻感情还真不好说。”随即腆着脸挨上去:“那说说咱俩呗,你看咱俩感情咋样?
”
赵辉恼得直咬牙,一巴掌拍过去:“死开,少扯淡!”
“哦,说别人就起劲儿,”纪康揉着胳膊龇牙咧嘴:“咱俩不是一家啊?”边抱怨边拐着他往家走:“不行,今天非得
说清楚!”
“你干啥,”赵辉猛甩手:“就这儿说!”
“嘿嘿,”纪康不由分说拽着人跑起来:“上我那儿说。”
“你……说个屁!”一听就知道是别有用心。赵辉气得翻白眼,这混蛋咋那么欲求不满,两天不来就上火,啥都能往那
上头绕。上礼拜憋急了,也不看地方,逮着他就往草窝里压,吓得赵辉至今心有余悸,只能认命由他拽着跑。
第三十七章
“宝贝儿,”纪康闩上门就抱起人上床:“想死我了!”
赵桂芝和纪永诚就一墙之隔,赵辉喷红了脸推他:“关灯……你小声点儿。”即使有过不少次,赵辉仍旧放不开,他就
不明白,纪康做起这事儿咋能那么坦然自在。
“不行,我要看着你做。”纪康咬着他耳朵说。早把人衣服剥光了搂紧,硬邦邦杵着他下面。手心抚上那俏美圆润的臀
,间怀里的人已是全身泛红、酥软媚艳,落在眼中异样撩人。不由挪开些从他臀缝里探手进去,把那宝贝拉下来握住抚
弄,又贴上去低声腻语:“老婆,你的宝贝真漂亮,白白净净,又嫩又直……”
“……闭嘴!”两腿间被自己的东西蹭得又热又燥,赵辉窘得眼睛都睁不开,那混蛋却犹爱此道,每每弄得他无地自容
。他越害臊,对方却越兴奋。赵辉起先还奇怪,不论多急,纪康总要先给他弄出来才真刀实枪上阵,时间长了才发觉,
是除了两人的汁液,那小子受不了任何东西进他身体里去,这怪癖几度让他哭笑不得。胡思乱想间左胸已被火热的唇舌
包裹,吸得他顷刻意乱情迷,忍不住轻哼出来:“嗯……”
纪康憋得要命,攫住那殷红的珠粒卖力地吸吮舔舐,右手加速,下身急不可耐地往那窄缝里戳,气喘吁吁:“老婆,老
婆,快点儿,好想操……”转瞬就把那甜汁捋了出来,喜得不待他歇气赶忙抱起来手探下去扩张,三下两下弄好,分开
腿就覆上去,一鼓作气往里插。胀硬的命根子被那紧致的密唇吸得频频跳动,猛然挺腰直捣花心,将那迷人的小嘴儿撑
至极限亢奋戳弄:“老婆,好喜欢你……”
“……等下……呃……慢点儿……”下面酸得嗓音都控不住,赵辉两手猛推,却哪儿推得开那精壮的家伙,只能紧闭了
眼死咬着唇忍耐,浑身都绷得绯红。
“真漂亮。”纪康最爱这时候弄他,哪儿舍得停下。越发拉开他的腿挤进去,碾着他嫩生生的娇俏、乌溜溜的软毛纵情
耕作,奸得他没命扭动、浑身乱颤,交接之处汁水淋漓像腾起团如丝如绸的烈火仍不过瘾,分开他的唇调笑着伸舌进去
,随着腰下的节奏一同驰骋冲刺:“宝贝儿,你好甜。”
上下同时被契入,赵辉哪有半分余地抵抗,越抵抗越讨不着好,只能由着那流氓花样翻新尽情享受,只盼着快点儿结束
。谁知那混蛋开着灯越发起劲儿,射完几乎没经过渡立马又胀硬非常,连弄了三次才意犹未尽从他身上翻下来,气得他
头晕眼花,下面的浆液更是一股股流不干净地往外冒。
纪康歇了片刻爬起身,套上衣服出去打水进来给他清洗。视线滑下去立时又呼吸急促,那腿间粉白嫣红错乱淋漓,衬着
湿漉漉的毛丛分外妖娆。勾缝里的隐秘含着一汪乳汁若隐若现,异常地簌簌轻颤,逗得人丢了毛巾又捂上去轻抚,甜腻
的蜜褶立时衔住了他的指尖,热情洋溢地急急往里吸。
赵辉本来困得眼皮都撑不开,被他一弄险些蹦起来,大睁着眼夹紧腿恶声威胁:“你……你再敢来,下礼拜一次都别想
!”
“……”为了以后的‘幸福’,纪康果然不敢造次,跨上去一半又悻悻然下床,垂头丧气重拾起毛巾,扶着他膝盖:“
得得,保证不弄。张开腿洗洗,乖,不然明天难受。”
赵辉再不敢瞌睡,将信将疑盯紧他,收拾完出门已经月过中天。那小子吃了半饱傍着他接连打哈欠,赵辉推推他:“你
啥时候下山?”
“下山?下啥山?”纪康分明不清醒,咕哝一句又开始钓鱼。
转眼就忘了?!赵辉恼得一指头扎他腰眼:“给人送借条!”
“干啥干啥!”纪康猛一激灵,总算醒过来,抓住他的手:“我哪儿有空,地里都忙不完。”搓搓脸又说:“这段儿天
气好,耽搁一天是一天。”
“不去你还说……”赵辉愕然道:“那明天我下山。”
“你急个啥?”纪康停下来:“我又没说不去,先忙过这几天,看她还问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