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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引之游园惊梦 上+番外篇——by徐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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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仿佛回到了了儿时,旺叔带他去九龙,在那足有三人高的黄金花朵的瀑布之下写生;又仿佛见了树阴下的徐笙,

金黄花瓣不住落在他的发上、脸上、身上,捧起一大簇金色雨花,埋首轻嗅,柔嫩的抹着红晕的笑颜,眉眼弯弯,温婉

可爱。

“嗯,或许吧。”徐笙仿佛很满意这个答案,只是惋惜般地低喃:“可我从未去过九龙公园,也不知何为‘雨洒黄金’

。”

“明年夏天,我带你去。”傅易辰郑重其事地道。衣袖遮盖下,两人十指交缠。

徐笙默默颔首,眼里秋水潋滟,展露无遗的笑意。指尖轻轻挠着对方的手心,那痒痒的感觉,似苦,也甜。对傅易辰的

承诺,徐笙似乎很是受用。

傅易辰贴着徐笙贝壳似的耳,双臂揽紧徐笙的肩膀,细数浓长的睫羽,暗暗叹了一口气。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第二十二章:幽媾 下

虽是表面松懈了,也没有再叫何祁东送报告过来,只偶尔通过电话了解概况。但对于傅易辰的鲁莽作为,徐笙自是不会

善罢甘休,明令要求几个手下牵制傅易辰的行动。随后,便无所作为,静观其变。身体好转了些,徐笙不甘寂寞,也开

始频繁地出没于夜店和跑马场,一如既往。

转眼公历新年将近,傅易辰更是忙得足不沾地,无暇干顾徐笙私人事物。

薛正荣很快有了徐笙要寻之人的消息。

管家吴叔进来通报:“少爷,潘氏有人过来了,见是不见?”

徐笙正在试香,“潘氏”二字一落,心下微惊,不巧炙了手。旋即脸色如霜,沉吟片刻,如常般道:“到花厅招待。”

摆弄了片刻,换了身衣服去迎客。未过月洞门,自漏窗望去,远远见着一人坐在那儿了。西装革履,俊朗风流,气势天

成。陈妈正在给他上茶。大理石桌上一只花鸟纹锦盒。

竟是潘子琛!

手指一错,扇儿铺展,犹是那柄花团锦簇、极尽繁华的“千岁风流”。

徐笙迈步而上,道:“别来无恙?”

潘子琛亦站起身来,依旧噙着一丝邪笑,拱手道:“托福,一切顺利。”

徐笙撩袍而坐,垂睫不语。

今日天暖,天色清亮。徐笙一身白色长袍,蝴蝶扣,外罩海青色滚边同色暗纹提花对襟短袄,领口缀着柔柔软毛。

茶雾迷离,清香袅袅,衬着徐笙的脸颊恰似一朵白梅,朦胧如玉,皎若月华。

潘子琛适时将锦盒推到徐笙眼底。

徐笙微微诧异,提扇一指:“是何物?”

潘子琛望着徐笙展颜一笑,捉摸不定,意义不明。继而,伸手打开那只锦盒。

黑色绸缎上,一面拨浪鼓。鼓身约摸拳头大小,式样倒是普通。只是鼓边以红宝、绿宝为饰,垂线金丝相缠,坠子是花

生大小的景泰蓝瓷珠,鼓柄为雕了暗花的红木,小篆字体镶嵌了个象牙做的“笙”字,可见花足了心思。

不过是件精致些的玩物。

徐笙失笑:“拿这个做什么?”

潘子琛屈指扣扣鼓面,声音清脆,以那双湛蓝的眼睛注视着徐笙:“在中国西藏,用于祭祀的鼓被称作‘阿姐鼓’。”

“哦?阿姐鼓,名字真是别致。”徐笙饶有兴味地道。

“这名字是有来由的。每一面‘阿姐鼓’都由纯洁少女自愿剥下的皮肤制成。”潘子琛悠悠道来。

“呵呵,倒也残忍。”徐笙蹙眉,捻了坠子来看。蓝莹莹的色釉底子上,松石绿虬枝缠绕,随意点了几朵料峭寒梅,一

身傲骨风流跃然纸上,煞是动人心魄。

“那么,”徐笙齿冷,心底已知这亡魂是谁,却不点破,“这面鼓又是由何人牺牲而出呢?”

潘子琛,风度翩翩,眼里的那片蓝温柔如水:“自是你恨之入骨之人。”

闭上眼,恨事那么多,都不知挑哪一宗来咬牙切齿才好,哪里有这么多的‘恨之入骨’?

“我若个个恨之入骨,这小鼓可要堆成山了。”徐笙再次失笑,举起这面精致的小鼓把玩。

“你若喜欢,我也替你弄得。”潘子琛道,顿了顿,语气竟有些生涩,“徐笙,我为你倾倒。”

“那阁下不如自刎,以博我一笑。”徐笙凤眸略抬,微扫了潘子琛一眼,语气尖刻,甚至面带几丝讥嘲。玉手一沉,将

小鼓丢回盒中,咣当一响。

潘子琛果非常人,神色自若,只是眼中闪过几丝落寞。他拊掌数声,仰天大笑,金声玉振一般,惶惶间自有一股潇洒风

流。

“这只是一份新年礼物。新年快乐。”笑罢,潘子琛竟面露一丝苦涩。

手抚锦盒,花鸟锦面,花是合欢,鸟是比翼。

人呢,可否长留?

“那真是失礼了,我不过西历新年。”徐笙冷冷地道,随即合上锦盒,推至潘子琛眼前。

“不过,除此之外,”潘子琛敛了敛神色,眼露精光,嘴角犹是那抹邪邪的笑容,“你我尚有一个合作机会。”

“是么?”徐笙抚扇,目露凶光,“可是周氏?抑或,乔氏?”

潘子琛不语,对上徐笙的目光,了然一笑,大有乾坤。

“如此甚好,不如屋中一叙。”徐笙把扇凝眸,启唇而笑,冶艳风流。

每一次交易都在床笫之间,本次也不会例外。

白檀幽幽熏蒸,如烟缕,乍散乍收。徐笙予取予求,鬓发飘摇,双眼紧闭。纵情极致,恨不得将他吞下腹中,置于死地

一般。

此番柔靡冶浪之姿,足以令潘子琛为之疯狂。

徐笙腮晕微酡,如胭脂轻扫,香汗点点,似雨打白荷。腻在潘子琛怀里,酣足软腻,再不肯动上分毫。

“我愿为你负责……”潘子琛呷着徐笙颤栗的睫羽,犹自喃喃。

“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徐笙兀自呓语,答非所问。

“什么?”潘子琛不解,垂首于徐笙脸上烙下甜腻亲吻,舔着他的耳垂。

“你说什么?”徐笙不动,柔若无骨地覆在潘子琛身上,声音带着酣足后的喑哑与柔软。

“为你负责。”潘子琛颇为动情,滚烫的手掌抚摸那寸寸清凉肌肤,白润如玉,柔腻如脂。徐笙全身乏力,只能任他亵

玩。

徐笙半睁了如水般的眼,斜睨了潘子琛一眼,冷笑道:“这般便要负责,那我死后的尸体该切成几份?”

这潘子琛莫不是也成了呆子?

蓄发一年,此时徐笙乌发及肩,秀丽似春峦,落在潘子琛蜜色的胸面,湿凉,浓腻。潘子琛如着迷一般,掬起一抔浓黑

如墨的发丝,丝缎一般凉滑冷艳。邪佞俊美的面容溢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来,薄唇轻启,爱意婉转:“我爱你……”

徐笙微微撑起身看向潘子琛。日影透了轻纱,徐笙一身清碧,衬着胸口双肩点点桃花,烈火红唇,犹如山精鬼魅。

潘子琛盯着徐笙的眸子,沉沉的黑,洁净如洗,潋滟明澈,似能穿透人心,却冷,冷到了骨子里,似千尺寒冰,偶有几

点亮色,仿佛落了天上星子,定睛一看,却空空如也,一丝生气也无。

徐笙轻笑出声,笑得美,却飘渺无着。启唇低低耳语,尾音依稀化为几声低笑:“你们不是爱我,只是想要占有我。”

——我不是物品,但所幸尚知如何买个好价钱。

潘子琛一时哑然,只觉心里凭空生出一根尖刺,挑破了那薄纱似的一点温柔缠绵,涩涩的疼。

“醉时相交欢,醒后各分散。只不过你我多了个交易,可懂?”徐笙俯身细细地啃咬,一路而下。潘子琛只觉胸面刺痒

,垂目一看,徐笙睫羽间如沾了雾般朦胧不清,依稀唇动,皓齿如银,一口一个血红的月牙。

日已偏西,光芒敛去,唯见室内一片昏茫。

仿似吟泣般轻微的喘息自胸前响起,柔软发丝于他颈间胸前拂来拂去,酥麻的痒。清凉的肌肤与潘子琛温热的身体相贴

,羊脂白玉一般,触手温凉润腻,使他不由得心摇神驰,不自觉伸手直向徐笙腿根摸去。只觉那处一片湿热火烫,潘子

琛的动作忍得徐笙一声惊呼,一双醉意蒙眬的眼似怒非怒地一瞪,双颊两抹快要渗出水来的胭脂色直扫到鬓角去,说不

出的妖艳浓腻,销魂蚀骨。

影影绰绰地看得到窗外树影摇动,忽地一阵寒风袭来,潘子琛打了个寒噤。

第二十三章:心系 上

是日。除夕。

清晨,数日不归的傅易辰便自公司致电徐笙,共进晚餐,一同守岁。

聿甄不在了,徐笙便撤掉了原本用作餐桌的两张长桌,用园子里的石桌代替。因着还是冬天,另置了火炉摆在园里防寒

照例焚香祭祖后,徐笙余兴未了,亲手写了一幅春联。红纸洒金,字迹飘逸:丝飘弱柳神仙府,雪点寒梅羽士家。

天色暗得极早,园子里照着旧例点了红色灯笼,倒贴着一个“福”字,以示喜庆。影影绰绰的红光之下,扶疏花木皆虚

浮着深深浅浅的红,似是流动的鲛绡一般,煞是醉人。

约莫八时,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徐笙背倚紫藤,身披鹤氅,拢着手炉,坐等来人。

月光流泻,似下了一庭香雪,笼着紫色雾气,佳肴暖香。

斯情斯景,徐笙只觉一身绵软,渐渐痴了。

犹忆去年除夕,与聿甄二人在“笙岛”,与世隔绝。

两条长桌按白人礼节,拼成马蹄型,也不知哪里瞧得出“幸运”。徐笙总会想起戏班里的那一张清代紫檀条桌。罚跪的

时候,徐笙总盯着那回纹马蹄的桌脚。其形如同书法中的“垂露”笔势,自然流畅,典雅沉稳,与明代的马蹄相比,却

不如其雄健明快,外柔内刚,显得有些呆板无趣,落了俗套。

天落起雪来,起先像是粉白花瓣,后竟化作鹅毛大雪。

徐笙跑出去,又跑进来,手捧着一抔白雪,叫傅聿甄看。

傅聿甄放下刀叉,嗤笑:“又长了一岁,怎的还这样孩子气?”

徐笙佯怒,回首一瞪。

在香港可看不见雪。徐笙稀奇地看着手心,那皑皑的白雪,干净,纯洁。

一眨眼,雪就化了,徐笙依旧盯着湿润的手心,一动不动,失落不已。

傅聿甄离座,冷不防横抱起徐笙,大步迈出屋外去。

徐笙短促惊叫一声。

原来他早已命人在外搭起小棚,置了暖炉,可一同观雪。

徐笙呆怔了许久,心有感激,只懂得送上自己的双唇,或许身体。

傅聿甄制住了徐笙,却笑道:“你是要看雪,还是要……?”

明白傅聿甄那未尽的话,徐笙不觉脸红,心里暖洋洋的,眼里却没有眼泪。

如今回想起来,或许傅聿甄是爱自己的罢。

只是,斯人已逝,蓦然回首,还有谁立在那灯火阑珊处?

此情可待成追忆,怪只怪当时惘然。

月移影动,数鸦夜啼,也不知过了几时,傅易辰也没有来。

些许凉风掠过,叶颤花迷,园中空虚。

徐笙一摸盘盏,早已冰凉,只好唤了陈妈撤菜。

烛火映着徐笙如玉如瓷般的脸妖异诡艳,他背倚着枯藤,冷冷地望着人来人往,未始的筵席半晌便撤了下去。

偌大的园子里,红灯艳冷,树影孤寂,寒风侵体,当真是说不出的凄楚。

手一抚,一掌的粘湿烛泪,徐笙轻笑数声,也不知是喜是悲。

等何人?无人可等罢了。

索性拎了酒壶,席地而坐,仰头便饮。酒液金黄,甘甜醇厚,天香余口,一入腹却觉五脏六腑一同烧灼。酒珠自嘴角溢

出,落入衣袍之内,一路沁凉。

酒入愁肠,徐笙的一双眼洗得愈发明亮,清漪暗渡,流光溢彩,却仿佛等待着什么人似的,盈盈望眼,盼君垂怜。

将桂花酒一饮而尽,手一松,酒壶咕噜噜滚入不知名的暗处。徐笙抚唇轻咳数声,缓缓抬头,望那空中月,不觉怅惘。

恍恍惚惚,天光云影共徘徊,早已分不清是真是幻。

忽而是父亲追打自己的情景,那落在身上的扫帚柄,一下又一下的钝痛。忽而又是师父的训斥,九寸六分长的松木戒尺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师父总是心软的。还有演春香的师姐紫凤,徐笙暗恋她许久,急急向她表白,她却说她早就

订了婚,可是她明明只长了自己两岁……徐笙呆望着,只觉心都痛作一团了,再一看,却是傅易辰饱含了爱意的忧郁眼

神,俊朗的容颜满是凄楚和挣扎,双手,伸向徐笙,近乎哭喊:“笙笙,笙笙,我这样爱你,你怎么不爱我?”徐笙挥

舞双手,惊悸嘶叫:“不,不,不要爱我!”然后忽然腰间一紧,竟是被人悬空抱了起来,徐笙余悸未消,回头怒瞪,

竟是聿甄。浓眉高鼻,目光如炬,唇线坚毅,俊朗依旧。徐笙一阵松懈,立即亲吻他的面颊,痴痴地笑,懒在他怀里不

肯出来。可一转眼,耳边却变成苦苦哀鸣:“笙笙,救我!”徐笙定睛望去,哪里是在他坚实的怀里,只见五步开外的

聿甄脑浆迸裂,左眼血流如注,一只眼珠挂在眼眶外头,依稀是那日受人袭击的样子,他一手按着伤处,踉跄着走来,

原来他的右脚掌早已血肉模糊……

“聿甄!”徐笙一时爱恨交加,惊恐莫名,高叫出声。

原本回来见徐笙醉等于紫藤之下,内疚之余,便是热血沸腾。怕他着凉便拥在怀中,却见徐笙神情数变,正要唤醒他的

时候,他竟挣扎地唤出了父亲的名字。“聿甄”二字破空,傅易辰只觉周身血液冰凉,心又瞬间碎了一地。再看徐笙双

眼似睁非睁,似在怔忡一般,暗自怨怒不已。

极慢地,徐笙才将目光聚焦在傅易辰写满了担忧的脸上,接着,伸出手去触碰傅易辰的脸,释然一般地溢出一丝笑,轻

轻自语:“还好,你还活着。”

徐笙落下泪来,这一滴清泪似一粒珍珠滑到绛红的夜色里,冷不防滑到傅易辰的心里,然后,轻轻碎裂,一滩冰冷的雨

花。

傅易辰顿时怨怒全消,心痛莫名,暗自叹了一口气,却也不知说什么好。徐笙搂着傅易辰的脖子,缩成一团,悲愤道:

“易辰,我们一定要为聿甄报仇!”

徐笙指天发誓。

傅易辰身形一颤,只道:“吃饭了么?”

徐笙摇头,握起傅易辰的手,去看手表上的时间,毫无怨怼,只是难掩的哀伤失落:“你看都快初一了,哪里还有吃年

夜饭的道理?”

傅易辰略略内疚,道了声歉,顿了顿,又道:“不如去厨房瞧瞧,还有什么剩下的?”

徐笙颔首,对着眼前这张仿似聿甄的脸,心底低吟:“聿甄……”

一路摇摇晃晃,徐笙转了一圈,站定在厨房之前,却顾左右,喃喃道:“咦?厨房呢?”

踉跄地走进去,徐笙缓缓站定,却如上台一般,目泛桃花,幽幽柔柔地唱起来。他身段柔曼,左右舞动,险些撞了盘盏

:“又只见那两旁罗汉,塑得来有些傻角。一个儿抱膝舒怀,口儿里念着我。一个儿手托香腮,心儿里想着我。一个儿

眼倦开,朦胧的觑着我。”

是《思凡》。

傅易辰慌忙扶住他,心下暗笑。心想他定是空腹喝酒,所以醉得这般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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