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啊？
“呵呵……滴水兽虽壮观，也不过是装饰而已，说穿了，就是一件没有灵魂的死物。”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直感到阴冷
的空气围着我呼呼地吹，让我不由自主又打了阵哆嗦。
“爸爸！”兮然不满地嘟嘴。
“好好，不说这些了，带你的朋友去玩吧，爸爸也累了。”男人温厚地拍了拍兮然的脑袋，又转过头嘱咐佣人：“去，
把Iki叫到我房里来。”
Iki？
Iki也在这里？
第五章
“我爸爸最近刚从美国回来。他挺忙的，好不容易能为我举办一个生日宴会，就想带你来让他认识一下，你会不会怪我
太唐突啦？”离开露天平台，我们坐电梯到了二十楼，这里显然正在举办生日宴酒，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兮然拉着我，
一桌一桌地挑选着精美食物。
“没有。”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兮然，你认识Iki吗？”
“Iki？”兮然一愣，“怎么了嘛，这么紧张，大概是我爸爸的朋友吧。来尝尝这个，白松露菌，很好吃的哦。”兮然
夹了一块到我嘴里。
“他和你爸是什么关系？”我依然不死心地问，什么露菌的在我嘴里只滑了一圈就吞了下去，哪里有什么心情品尝。
“诶呀，你不要管了啦，那是大人的事情，刚才的露菌好吃吗？”兮然显然不想谈及，拉着我一个一个桌子走过来，热
情地把她认为好吃的食物全都介绍了个遍。
Iki怎么会在这里？这个Iki是我认识的Iki吗？到那男人的房里……是有什么事情要谈？还是——
该死！最近被那些腐女围得团团转，害我一不小心就要往那里想，不，不可能的。再说了，就、就算是，这又关我什么
事！
甩甩头，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可是看着一桌桌的丰盛佳肴，为嘛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去洗手间，马上回来。”我故作镇定地对兮然说，然后撒开腿往就厕所跑。我究竟是怎么了？明明这些都不关我什
么事。
在装修的富丽堂皇到可以住人的洗手间里，我一遍遍用冷水泼着脸，橙黄的灯光看似温暖，却照的我头晕眼花，心烦意
乱。
第一：这个Iki并不一定是我认识的Iki。
第二：就算是我认识的Iki，以Iki也这么有钱来看，他们完全可能在房间商量要事。
第三：退一万步说，即使Iki和兮然的父亲是那个什么的关系，这也不关我的事，他的私人生活，我又凭什么去干涉？
想清楚这些，我狠狠揉了把脸，果断地想，还是出去把肚子填饱要紧。
“我说老曹啊，你看到了没？那个Iki真是越长越妖孽了。”刚要推门出去，身后的蹲位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的
心顿时一沉。
“是啊，光看脸我还以为是女人，长得实在太美啦，而且啊，去年听说他还挣扎得挺厉害，老大上他的时候每次都要用
药，有时还不止打一针，今年就自觉多啦。哈哈。”另一个蹲位间的男人附和。
“可不是，去年我可是花了二十万的代价外加削平了离影帮整块地盘有功，老大才肯让我亲临现场啊！”男人唉声叹气
，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你上过Iki？”羡慕兼惊讶的口气。
“怎么可能，亲临现场就是看着老大上他，没打针之前那个惨啊，唉。不过话说回来，Iki脱光了真是个尤物！光是看
就让我弄出好几炮！”
“妈的，我也想，就是让我出四十万也愿意！”抽水马桶抽水的声音。
我听着他们一来一句的聊天，心里一阵比一阵冰凉，最后，我想要挪开脚步，却发现四肢早已僵硬的动也没法动。
忘了是怎样离开卫生间，又是怎样回到家的，只觉得五月的天气完全没有入夏的味道，从头到脚冷的我直打颤，心里就
像被被人挖空了似的直灌冷风。
回到家，两条狗低低呜咽着围着我转了几圈，像是能察觉我的心思似的。我坐在沙发上，学着Iki的样子抚摸他们的脑
袋，心里一阵阵酸楚。
那天晚上，我在黑暗里沉默着，为了等他。我的脸是木的，心是凉的，手脚冰冷，万物俱静。
伴随了我好几年的噩梦又回来了。
在一间狭小破旧，充满了旧家具发霉味道的房间，一个美丽又有些忧伤的女人正对着阳光，她的身体异常单薄，阳光仿
佛能够穿过她的身体折射到地板上。
她一遍遍轻缓而又温柔地抚着画布，画布上的男人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而她的脸上却因为幸福绽开了最美的笑颜
。
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男人，他的身上沾满了酒气，他的脸孔充满了怒气。他大步踏进房间，冲着女人就大声咆哮起来
，一边冲上去将女人的画布撕了个粉碎。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男人暴怒，“整天都在画这个男人！说，这个男人是谁！”男人抓起女人的长发，狠狠往
墙上撞去，“你给我滚出去，贱女人，”男人的脸不知因为愤怒还是酒气，涨的通红，“带着这个小畜生一起滚！谁知
道这个小畜生是谁的种？你以为老子没钱给他做DNA鉴定就是承认他是我儿子了？”男人又一把抓起瑟缩在角落瞪着这
一切，张大了嘴巴却哭不出声的小男孩，“统统给老子滚！”
……
男人摔门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女人和男孩。
“妈妈……我害怕。”过了好一会儿，男孩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紧紧抱着他的母亲嚎啕大哭起来。
“别害怕，小羽，妈妈在这里。”女人微笑，轻拍着男孩的背。她的笑容在满室的衰败气息里绽放的凄迷，身影也随之
越来越趋于透明。
“诶？妈妈……”不知不觉间，男孩的怀里已经抱了个空，他惊声尖叫起来：“妈妈！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
天亮的时候，门口有钥匙转动插锁的声音，我头痛欲裂地醒来，就这样看着Iki开门进来。
白色的衬衫微微敞着领口，浅蓝色的牛仔裤包裹住修长的腿，黯红色的长发垂落散在肩上，他的脸色在初升阳光的照耀
下苍白的几乎透明，看起来很累。
我的心微微一颤。
“你回来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故作坚强地镇定着，还带着异常的沙哑和莫名的，委屈？
“做噩梦了？”他抬眼，看见我睡在沙发上，微微愣了愣，便径直朝我走来，脚步轻柔，几乎不被耳朵所辨识。“哭得
像只小花猫一样。”他笑了，伸手揉我的发，也许还带有宠溺的味道。
“我、我才没哭呢！”我的鼻子发酸，好近，真的好近，手掌的重量，白色的衬衣下摆，洗发水的清香，他就在我的身
边，我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
“别怕，我在。”他低声说。
“哇——”我再也忍不住大声嚎哭起来，“你昨晚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为什么每次不回来都不给我打电
话？”我死死抱着他不放，他很瘦，让人想要更加，更加用力地抱住不放。
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挣脱，只是僵硬地维持着被我紧抱的站姿，“对不起，工作忙得太晚。”
他解释说，声音温存。
我的心这时才彻底放松下来，心里的一块巨石落了地。就是啊！果然是忙工作！看我都想到哪里去了，Iki怎么可能是
那种人！
我一阵愧疚，一阵脸发烫，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已经抱着他好久了，我赶忙放开他，尴尬的不行，于是猛地从沙发上窜起
来“我、我今天的早饭我来做！”
早餐的气氛很是僵硬。Iki像往常一样，吃的很少。其实他不止早餐吃的少，午餐和晚餐同样都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我们不经常在一起吃饭，原因各种。常常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又或者只是待在卧室，把门关的紧紧的。
我一言不发地吃着早餐，回忆起刚才自己的失态，我的脸就一阵阵发烫，只好拿面包出气，把面包里三层外三层涂满了
色拉酱，然后咬一大口，再喝一口橙汁。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显然并不知道我这些出于常人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但他终是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最后，还是我先忍不住打破了尴尬：“那个、今天天气真好！”
“嗯。”他淡淡地回答。
“那、那个，面包是新口味呀！”真该死，怎么越说越觉得尴尬。
“不是。”他笑，“你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
“我，我才没有！”这家伙！真讨厌！为什么每次都这么不给面子的直接点破我！
“以后我不回来的时候，记得睡床。”他突兀地转移了话题，语气柔软，像是哄骗小孩去上学的家长。
客厅里充满了阳光，阳光将他绿色的美眸浓缩成两个黑色的小点，美得那样惊心动魄。
“嗯。”我点头，心里有些失落，以后也要忙的彻夜不归吗？
“乖。”他微笑。
真讨厌，又是这种语气，总把我当小孩吗？你也不见得比我大多少嘛，心里想着，嘴里就顺口而出：“你多少岁啦？”
这话一出口，我再次羞愤地想抽自己两个巴掌，虽然小时候英语没学好，但是常识还是知道的，外国人最讨厌别人问他
们年龄！
“二十五。”他简短地回答，擦了擦嘴，然后很好心地提醒我：“今天不用上课吗？”
“啊——”我一看时间，时钟已然指向八点，差点忘了要去上课！我赶紧吞下最后一块面包，兴高采烈地往门口冲去，
“Iki！再见！再见！”这是我第一次直喊他的名字，因为有些别扭，没敢看他的脸，下楼梯冲的很快，居然忘记还有
电梯这一档事，差点一跟头栽下去，可是心里却高兴的不行。简简单单地高兴着。
第六章
做快乐的人真好，我发现快乐的人做什么事都会变得顺利。蹦跶去学校的时候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已经出来了，我看着93
分的法律概论，乐得合不拢嘴。
“笑笑笑，再笑下巴就掉啦！”语嫣一把夺过我的卷子，又对比了下她自己的，一脸郁闷。
“你那是嫉妒！知道嫉妒为什么是女字边旁吗？”我扬着下巴逗她。
“去你的，今天怎么啦这么高兴？昨天被你家小攻好好宠幸了吗？果然平时一副弱受的样子是因为欲求不满，哈哈哈。
”语嫣又开始自顾自地传播起她的腐女精神，还一屁股坐在我的桌子上摆出“我就知道”的摸样。
我翻了个白眼正准备抗议，却看见兮然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玫瑰红衣裙裹着曼妙的身形，配上黑色的闪片耳环，高挑
的个子在人群中乍一看去，就像是一朵高贵的玫瑰盎然挺立。
玫瑰虽好，可惜今天是朵带刺的玫瑰。兮然的脸色意料之中有些微微地不快，甚至根本没打算与我的视线有所交流，就
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子。
“你们小夫妻俩吵架啦？”语嫣捂着嘴凑到我耳边，一脸求真相的表情。
“少八卦！”我白了她一眼，从座位上跳起来朝兮然走去。虽然精确感到了她的不快，可我的心里却并不怎么沉重，始
终维持着今天早晨带给我的快乐。
“兮然，昨晚真对不起！我走的时候忘记跟你打招呼了！”我决定开门见山，争取宽大处理。
“你也知道对不起啊，听到那个Iki的名字你就像丢了魂魄似的，知不知道昨晚我找了你多久！”兮然整理着上课用的
笔记，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么补偿吧，请你去看电影！”Iki每天付我20块的遛狗费，这几个月住下来，我的手头已经有了足够的钱，不仅够
买手机，还有多余的钱。
“不想看。”兮然冷冷地拒绝。
“游乐场？”只要不是什么嘉年华，钱也是够的吧。
“没兴趣。”谁知，她继续高贵冷艳状。
“那么一起去孤儿院送温暖吧！”我展开一张大大的笑脸凑到她面前。
被她狠狠翻了一眼……
“好吧，说说你想要什么？”只要别要什么钻石啊什么恒久远之类的东西就行，我暗想。
“我要什么都给？”兮然挑眉，似乎来了兴趣。
“对，只要我有。”爽快地答应。
“那好，今天来我家，煮饭给我吃好不好？”她一把抱住我的胳膊，期待地看着我。
“就这样？”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对啊。”她点头。
“没问题！”想当年我借阿九的厨房烧面吃的时候可是只把天花板烧穿了个洞，才没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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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好吃的呀？”兮然在书房看了一会书，终于忍不住溜到厨房来。
“咳咳咳……你先别过来，这里呛得很，等会就要开饭啦！”我一边往锅子里撒盐，一边摆手示意她离开。
“咳咳咳……果然好呛……哲羽，你把排气扇打开好不好啊？快被你呛死啦！”兮然半弯着腰靠在门边咳嗽，仍然不放
弃似地想要进来看个究竟。
“咳咳咳……哪个是排气扇按钮？咳咳……咳咳，你快去客厅待着，听话！”我一边把排气扇的按钮一个个按过来，一
边大力吵着洋葱牛柳，洋葱真辣！
“算啦算啦，我去叫管家来，咳咳……还是他来做晚餐吧。”兮然看着我眼泪都快被呛了出来，立刻提议道。
“诶，不用啦，这个菜炒好就可以吃了！”我挥挥大手，对自己拆了半个厨房后做出来的杰作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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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大气精致的红木桌子上点着两根蜡烛，两瓶红酒，和三道菜，都是我最拿手的，洋葱牛柳，番茄蛋汤，炒青菜。
“就吃这个啊？”兮然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忙了半天的杰作。
“尝尝，味道很好！”我抹了抹汗，热情地只管拿筷子往她碗里送菜。
“额……好吧。”兮然不再说什么，深呼一口气，轻轻喝了口汤。
“怎么样？好吃吗？”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肯定像条哈巴犬。
“嗯……好像还不错诶。”兮然咽下一口汤，回味了一下后答道。
“那就好，来吃肉！”我豪气地夹起一筷牛肉刚要放到兮然碗里。
“等一下，先来杯红酒吧。”兮然按住我的手，突然提议。
“可我不会喝。”我的脸立刻皱成一团。这是实话，以前最多只喝过啤酒。
“不会喝就学啦。”说罢，兮然给我倒上满满一杯。
“生日快乐！”轻轻碰杯后，我心一横，硬着头皮一口气把一杯红酒全喝了下去，口腔里顿时满是苦涩，“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