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早会看见的。」
莫名其妙的对话结束后,我们都沉默了。
这笔账,如何算
「尚风,你死后,我会来见你的。」
「好。」
他笑着说,就这样看着我。
「我好高兴。」
我回到黄泉,满腹的闷气全用在惩罚犯人之上,反正是魂魄,怎么用刑都可以回复原状,所以我就任意的玩,直到白鳱
来告诉我原来魂魄的精神力受伤太重也会魂飞魄散的。
冷笑几声,我换了另一批来玩。
从那天起鬼卒看我的眼神却带上了深深的恐惧。
几天后,无聊的去找白鳱,却看见了父皇。
他见了我,惊讶的掉了头。
「父皇。」
那头颅泪流满面,只留下了一句:「我儿。」
白鳱让我看他掌控的命缘册。
父皇也不是一清二白的,他陷害过敌人,暗杀过反对的大臣,最大的罪却是误信二子,杀错了无辜忠儿,亡了自己的国
。
所以,他下世会成为忙碌一生最终被人陷害为国而亡的小臣。
我,竟然是他最大的罪状。
一日又一日,渐渐疯狂,我变的嚣张又冷酷,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
喜欢上黑色,我盖了黑色的小屋作成我的房,建了黑色的刑部,用罪人哀哭痛楚尖叫的声音环绕着我的屋,窗外是一望
无际的曼珠莎华。
那个叫穆依达的冥官,很久才遇到他一次,每次他都是一身鲜血,匆匆来回。
他告诉我,那花还叫彼岸花,把亡魂传递不到彼岸的爱恋藉着鲜血的花长在彼岸。
他冲着桥另一边的虚空点了点头,又跑去打他的仗了。
我走到桥上,桥下的小河竟然变成了海,黑色沉默的大海,人世的那头闪烁着灯火,却怎么也走不过去。
白鳱说,魂魄的缘离人间多远,忘川水便有多宽。
我怔怔地问他:若是走不过去的大海呢
他说:永远也回不去。
白鳱真是无情得残酷的一个人。
但我明白,我和他在看着同一个景象,我们都是回不去的魂。
走下奈何桥,走进彼岸花,一眼的赤红。
这么多的爱恋,有多痛苦
密密麻麻的,一望无际的痛苦,竟然这般美丽。
不久,我看见了二弟,二弟阴霾地看着我,终于是认了输。
他说三弟夺回了国,成了皇。俞尚风大势已去,竟然先三弟一步杀了他。
他说,因为他杀了我。
我冷笑,把二弟丢进刑部,折磨了一年,直到他差点魂飞魄散。
他方才知道他原先的法子是那么的儿戏。
控制不住局面的男人,连报仇都那么脆弱。
我等了许多年,终于看见了他,俞尚风,我挑选了的男人。
他变得瘦弱,一头银丝。
胸口插着什么东西弯成的铁条,插得胸口血肉模糊才死去。
「璟流不让我见你,他绑了我的手脚,我绝食他就用流质食物灌我。我等了许多年,才拿到了监卒的铁锁匙。」
他半带着自豪地挺了挺胸。
我冷笑着把他丢进我的屋间,天天行刑,每天血都漫出我的房间,鬼卒默默地清理那些永远流不干的血。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我等到三弟的那天。
「那个男人」
三弟看着他,难得的苦笑。
「都不像人了。」
我狂笑起来,又踢了他几脚。
三弟的功德比罪多,下辈子会幸福的过一生,不用阴谋不用诡计,有美人相伴。
三弟知道,笑的灿烂。
我终于知道,他的深藏不露,只是因为他喜欢单纯的生活。
直到二弟做的事太错,他才不得已出来。
被侵犯了原则的小猫,会变成老虎。
那一天,送走三弟后,我把俞尚风变成了一串黑色的琉璃风铃挂在窗边,他不停的响着,有风也响没风也响。
声音清脆悦耳,有时是乐曲,有时只是漫无目的地响,倒也不烦。
我准备,永远关着他。
白鳱没有反对,他说:「那人同意。」
我笑着掷碎了风铃,又把他复原。
我挑选的男人,终于不再说爱。
因为是我挑选的,我会为他负责,也会要他负责。
他不停的响。
又是许多年后,一只金色的幼凤带着惨鸣堕入了彼岸花间,入了魔成了妖,被污了至阳至圣的灵魂。
又一个为情所伤的痴人……不,是痴鸟。
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眸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不由得生气起来。
于是,开始了一场长达六百年的阴谋。
最终,阴谋结束了。
我得到我想知道的结果,白鳱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结果,那两个痴人也得到了他们的结果。
窗边,黑色的风铃依旧无风而动,我心里暗暗做下了决定。
哪一天风铃不响了,我便让他离开。
七千年后,我第六万三千次掷碎了风铃。
「你到底响够了没有!」
他出现在我面前,悠然地笑着看我,然后抱紧了我。
「煌。」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