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户看着窗外显得灿烂的阳光,阮漓心安的抱着安灼,不管是梦还是真实存在的,现在安灼好好的在他怀里。勾着唇,阮漓弯着眼温柔的看着安灼,声音低沉温柔,“醒了?”
安灼笑着抱着阮漓的腰,把头埋在阮漓的怀里点点头,“醒了。阮漓,昨晚让你担心了。”
“傻瓜……”阮漓滑下身子,注视着安灼的眸子,认真的说,“安灼,以后别再这么吓我了,好吗?”
“好。”安灼微笑着点点头,他坐起身,问,“郁池和莲心呢?他们没事儿吧?”
“没事。”阮漓看安灼打算起来,他也坐了起来,“饿了吧,我去准备早饭。”
“应该是午饭了吧。”安灼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这也难怪,昨晚发生太多事儿了,等所有人都安心下来的时候,怕有凌晨三四点了。
“呵呵~是午饭。”阮漓揉了揉安灼的头,笑着起身去准备午饭。
没想到他刚下到楼下面就看到段筠莲真坐在沙发上一支一支的抽着烟,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多烟屁股,阮漓揉揉头,觉得脑子一抽,发疼。总感觉一波刚平,一波又要起。
他真的懒得理了,索性直接往厨房走去。他不想理,可段筠莲不放过他。段筠莲把手里的烟蒂按在烟灰缸里熄灭,冷着眼看向阮漓,目光凌厉的很,声音低沉中带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那人是谁?”
我哪知道那人是谁!阮漓想这么回,可他终究没喊出这句话,他烦躁的爬了爬头发,而后扯着一个算是笑容的笑说,“那人叫莲心,郁池叫他沁莲。到底是不是沁莲,我就不知道了。”
阮漓相信,其余的话不需要他说了,段筠莲也知道沁莲是谁,他相信以段筠莲的性格,不可能不去调查郁池的一切的。正如阮漓所想,段筠莲相当的清楚沁莲这个人,他听阮漓这么说,浑身一僵,竟然感觉到手足冰冷。他太清楚沁莲这个人在郁池心中的地位了。是个死人的时候他夺不过,现在要是个活人的话,他怕更是夺不过……
谁说活人永远夺不过死人,段筠莲宁愿和死人夺人!也不要和活人夺人!
阮漓懒的看正发着压迫气息的段筠莲,洗漱一番后他开始准备做饭。他从厨房探出头来,问,“中午在这儿吃吗?”
“吃。”段筠莲点上一支烟,咬牙回答。
阮漓不甚在意,多煮一个人的米饭,随后开始准备做菜。时间过的很快,阮漓在做饭,段筠莲坐在沙发上发着冷气,安灼下来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凉风飘过,在大夏天中感觉很舒爽,于是他笑眯眯的坐在段筠莲身旁。
还有两三个菜做好就可以吃饭了,阮漓在厨房里喊道,“安灼,上去叫一下郁池和莲心,马上就要吃饭了。”
“哦。”安灼应了声,打算站起来。不过,有人比他还快。
“我去。”段筠莲站起来,大步向楼上走去。安灼疑惑的看了看段筠莲,随后他到厨房里,问了憋在心里好久的话,“阮漓,怎么回事儿?”
“没事,你不用担心。”阮漓笑着夹起一块牛柳递到安灼嘴边示意安灼吃,安灼张嘴含住,阮漓又夹起一块鸡丁让安灼吃,“来,再吃一块。他们的事儿他们解决,我们就别搅和在里面了。”
安灼吃掉鸡丁,点点头。咽下嘴里的菜后,安灼问,“莲心没离开吗?我还以为他离开了。”
“还没走,怕是身体很虚弱。”阮漓又炒好一个菜,他装好盘后又开始炒另一个菜,“安灼,你有没有兄弟?”
“嗯?”安灼一愣,想到莲心的长相,他知道阮漓问这话的意思,“在我记忆中似乎没有哥哥,爸妈在世的时候也没告诉我有哥哥。”
阮漓和安灼各自沉默,厨房里只剩下炒菜和抽油烟机的声音。莲心这个人,他们不认识,可却接二连三的救了安灼,这种不寻常,无论放在谁头上都看得出,只是,这到底为什么……
“我把菜端出去吧。”
“嗯。”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上面的三人还未下来。阮漓想亲自上去喊,刚站起来就看见三人出现在楼梯口,阮漓坐下来,对三人说,“过来吃饭吧。”
段筠莲在最前面,阴沉着一张脸走到桌边坐下来,而郁池整个人死死的靠在莲心身上,手紧紧的抓住莲心的衣服,那样子生怕一松手莲心就会消失一样。安灼看着这样的组合,乖乖的低头吃饭,他终于知道段筠莲为什么黑着一张脸了。
阮漓好笑的看着安灼低着头,他细心的为安灼剔掉鱼刺,把鱼肉放到安灼碗里,他也懒得理这三个人。两人在这边温馨的吃着饭,而那三人完全在状况外。
段筠莲烦躁,想抽烟,可是顾忌到安灼,忍着不抽,端起碗想吃饭……可看到对面两个连在一起的人,他哪里吃得下饭!
郁池无暇顾及到段筠莲的感受,此时他一手抓住莲心,一手夹菜给莲心,他的眼里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情,这是段筠莲祈求也祈求不来的。他这般温柔及小心翼翼,莲心却不甚明了,他疑惑的看着郁池,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死死的拽着他不松手,他也不明白,他明明可以轻易的离开,为什么会到现在还留在这里。
一顿饭下来,只有阮漓和安灼吃的尽兴。收拾好后,几人坐在沙发上,阮漓看了看郁池,看了看段筠莲,最后看了看莲心,对莲心说,“莲心,请你留下来,可以吗?”
莲心看向阮漓,那双幽黑到空洞的眼里虽然没有疑惑,但阮漓知道,莲心在等着他说明理由。
阮漓搂着安灼的腰,温柔的看着安灼,说,“再过四个月安灼就要生了,我希望你为安灼接生。”阮漓相信,能为安灼接生的除了现代医术,只有莲心了。而且,说实在的,他并不清楚,安灼肚子里的孩子是怎样的存在……
“待临盆之时我自会过来。”
莲心这话很明显,意思是他不会留在这里。这话,段筠莲听了之后一喜,郁池听了之后立刻惊慌的抓住郁池。
“沁莲,你要离开我吗?”话里的哀伤和绝望很重,安灼和阮漓听的都感觉到心沉甸甸的。莲心不清楚听到这句话里心底划过的异样是什么感觉,他睁着空洞的眼看着郁池,微凉的手摸上郁池的脸,似乎想在他沉睡多年的记忆里翻出关于眼前这个人的记忆。
为什么这种感觉很熟悉?可是……又为什么想不起来?何时看过这种伤心的表情?
“不会离开你……”这句话,没经过莲心的大脑直接说了出来,这种近乎本能的回答让莲心原本空洞的眼骤然紧缩,那一闪而过的记忆却没有抓住。
段筠莲再也呆不下去了,阴沉着脸离开。郁池看段筠莲离开,有点疑惑,不明白原本一直粘着他的人为什么离开。
阮漓和安灼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阮漓对莲心说,“郁池他心绪不宁,我怕他病情加重,你可以带他上去休息吗?”
莲心沉默,带着郁池上楼。阮漓叹口气,又说,“莲心,为了郁池,可以请你暂时做沁莲吗?”
“可以……”飘飘荡荡的声音传来,阮漓安心的舒一口气。这样一来,只要等郁池缓过劲来就好了……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那两天内发生完了,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平静。阮漓如展览之前保证的那样,在那之后,天天陪着安灼。安灼自是喜欢的,每天都和阮漓一起画画,阮漓画山水,他画油画。
这些天下来,郁池终于缓过劲来,不再神情呆滞也不再心绪不宁,似乎是在某一天早上,他忽然从梦中醒来一样,恢复到了平常那种淡然的样子,那种没心没肺的神情。不过,还是有改变的,在面对莲心时,他的眼里一直都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情,莲心这段时间,经常消失,但都还会回来,郁池不再束缚莲心,也不再叫莲心为沁莲,这些改变,阮漓和安灼都不明所以,但两人都知趣的没有问。
郁池还是安灼的好师父,是阮漓的好朋友,发生的那些事情,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这些天里,最值得高兴的事儿是,经过个展,阮漓已经被书画界的人所熟悉,他的画,一跃成为很多字画爱好者最想购买的画之一,经过个展,阮漓彻底出了名,他的画,也跟着他的成名,价格节节攀升。
名气打响,就会有人想结识阮漓,而阮漓因为要照顾安灼,几乎不去拜访谁也不接受谁的拜访,然而,此次前来邀请的人,他拒绝不了。因为,来的人是凌芸。
随着郁池把地址告诉郁清后,郁池和郁家已经开始慢慢的有所联系了,所以凌芸自然也就找到了阮漓。凌芸找来后对阮漓说,“我家老爷子想见见你。”
凌芸没说她家老爷子是谁,但郁池是知道的,他倚在沙发上淡淡的对阮漓说,“阮漓,这是你的荣幸,凌家老爷子不轻易见任何人。”
第五十五章
提到凌家,并不被大众所熟悉,因为凌家的特殊性总喜欢保持低调行事,凌家和郁家结识可以追溯到三代之前,所以,两家可以说得上是世交了。
凌家做的什么,不是简简单单的当兵,凌家个个都参军,无论男女,但他们当的兵个个都不普通,每一个人都在军队担任重要职位,而且,凌家还掌握着军队的命脉,军火。
凌家是搞科研的,专为军队研发新武器。凌芸口中的凌老爷子是她的爷爷,也是凌家在军部的开山始祖,叫凌志远,动荡期间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跑到他国学习武器研发,学成后归国,凭借着对武器方面的天赋,完全成为本国最具影响力以及最有实力的武器专家。
原本武器专家和字画扯不上关系,但凌家往前数三代是个书香世家,凌志远当时是以书生的身份投身到武器研究里面去的,虽然和武器打交道这么多年,但他一直喜欢本国的字画,早些年一直忙着搞科研,近年来退休在家后就一直喜欢画些画搞些收藏。
凌志远进字画圈时间不长,然而他对字画的评价却很精到,字画圈儿里的人时常为了得到他的一句评价而挤破头往他家挤,自然,很少有人能挤得进去,凌家的大门不是随便进的。
这次阮漓能迅速成名,凌志远占得很大原因,他听凌芸说他赞赏的画家办了个展后特意抽出一天时间去市美术馆看了画展,看完展后,他满意的作出评价,“阮漓这人,是我近年来看到最有才华最有灵气的画家。”
得他一句话,在阮漓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迅速成名。不过,消息的走漏时速很快,不过几天,阮漓的画的价格已经飙升,筠莲轩也因此名气大增。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阮漓都要去拜访一下凌志远的。阮漓本身也对凌志远怀着敬意的。
随着凌芸一起去凌家,一路行来,穿过喧闹的市区后又进入沉寂的郊区,透过车窗,阮漓看着窗外的景色又觉得不像郊区,很宽的马路,马路两旁载满长青的松树,前方偶尔有汽车,在宽阔的马路上显得很小。
凌芸看阮漓一直看着窗外,笑着说,“这里是军属区,所以布置的有些特别,这里不算郊区。”
“原来如此。”阮漓笑笑。
凌芸看着阮漓,心想,阮漓的反应太过平静了,很像那种看过大世面的人,然而,据她所知,阮漓是从乡下过来的,遇到这种情况本该会受宠若惊的,可她在阮漓脸上看不出这种情绪。她看不懂阮漓这个人。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是温润的,是风度翩翩的,可又给她冷淡的感觉。有时候感觉八面玲珑,有时候又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矛盾的感觉在他身上都有体会。
吉普车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驰,最后在一大门前停下,门口站着两位军装整齐的士兵,见到吉普车后,对着车子敬了个礼,打开大门让车子驶进去,阮漓除了好奇外,对这种代表权利的情景一点感觉都没有。阮家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他见过这样的阵势不少,如若不是因为阮家权利过大,他也不会认识那个明面上春风满面温柔无限背地里阴狠毒辣野心勃勃的当朝二皇子龙慕凡。
想到龙慕凡,阮漓脸上终于有点变化了,他想象不出现在叫席夜阑的龙慕凡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整他……想到这么多年来被龙慕凡整的惨状,阮漓很想贴着车窗流泪咆哮,为什么龙慕凡也会跑到现代啊!滚回宋朝夺你的皇帝位置吧!
显然,阮漓是做不出这种有失风度的事儿的,所以他只能含着怨念跟在凌芸身后去拜访凌志远。
凌志远现年七十有三,在军队里磨砺过,身子骨相当的硬朗,看上去像个六十多岁的人,脸上皱纹深刻,像是雕琢上去一般,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相当的有压迫感,不是段筠莲给人的那种气势的压迫,凌志远给人的感觉是哪怕他站在那不动,也不看着你,你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那种在军队里磨砺出来的指点江山的气势,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可以比拟的。
阮漓可以无视段筠莲给他的压迫感,但他无法忽视凌志远身上的压迫感。他进来的时候,凌志远正在作画,如果忽视那一身凌厉的气息,阮漓以为,眼前的老人真的是一个老画家。
凌芸恭恭敬敬的叫了声,“爷爷。”
凌志远应了一声,“嗯,来了。”
“是。”
“爷爷,这是阮漓。”
凌志远这才从画中抬起头来看向阮漓,阮漓突然感觉身上汗毛直立,从脚底升出一股寒意来,心里虽然发寒,但他面上没露出来,他也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凌老。”
凌志远很满意阮漓这种不卑不亢、沉着的态度,他满意的点点头,放下笔,收回气势,摸着花白的胡子坐了下来,他用浑厚的声音说,“小阮来了,过来坐。”
这种看似随意的态度,很好的说明了凌志远对阮漓的赞赏,凌芸放下心来,对凌志远说,“爷爷,你们聊,我先下去了。”
“你先下去吧,叫小王送两杯茶来。”
凌芸出去不久后,一个穿军装的男人送进来两杯茶,放好后,鞠躬弯腰后离开。如此一来,屋内只剩下阮漓和凌志远。幸好阮漓见过不少的权贵,所以面对这种情形倒也不紧张,他执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后,递过画轴,笑着对凌志远说,“阮漓很感谢凌老对阮漓的厚爱,这幅画是阮漓在乡下闲暇时所作,希望凌老喜欢。”
凌志远放下杯子接过画打开,看完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嗯,很有气势,真是一幅好画,看来小阮对我这个老头子是下了血本了。”
阮漓的确很喜欢这幅画,这幅画是以枫林山画的晚归图,《晚归图》的题材自然取自在枫林山山脚下摆摊的村民们。
“送给凌老,怎好寒碜。”阮漓勾着唇角,淡笑着回道。
凌志远撸着胡须哈哈一笑,拍手称道,“你这小子,说话倒也直接。舍了那套虚礼,老头子我喜欢直接的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阮漓露齿一笑,面容俊朗,颇有古代世家公子风范。安灼曾说过,阮漓最清楚在什么情况下转换什么态度,这种近乎自觉的判断让阮漓在人际这方面混的如鱼得水,只要和阮漓相识的人都对阮漓留下很好的印象。
他对待凌志远的态度和对待范其右的态度不大一样,虽然变化不大,但细微之处拿捏的很好。
凌志远是军人,很喜欢爽朗的造型,不过他今天第一次感觉有人留着长发不错,他想,阮漓的这头长发,倒把他身上的所有气质都衬托出来了。他越来阮漓越满意,于是,他问,“小阮还没有女朋友吧?”